软玉生香-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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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脸色一沉:“谁?”
谢青珩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卫善。”
“什么?”
谢渊和谢老夫人同时露出震惊之色来,谢渊更是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他?”
谢老夫人也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之前想过了所有人,不仅仅是那些曾经来过府中可能和越荣他们有所接触的人,甚至连府中的丫环奴仆都一一查过,却唯独没有怀疑过卫善。
谢青珩能感受到两人心中迟疑,开口说道:“这段时间祖母和父亲已经查过了所有的人,却迟迟没有任何进展,可咱们唯独漏了卫善。”
“祖母你还记不记得,上元节那天夜里,小六砸伤了脚,我曾经让人请卫善过府替小六看伤,当时卫善是见过越荣和越骞,甚至还与他们说过话的。”
谢老夫人神情微动。
“祖母可还记得,卫善跟越荣他们说过什么?”谢青珩看着她。
谢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记忆力不差,且这事儿也还没过去多久,她仔细想了想就记了起来,而随着记忆里那些画面出现,她脸上颜色陡然变化,先是震惊,再是隐怒,到了最后染上一丝铁青来。
“你们在说什么?卫善和越荣他们说什么了?”
上元节那一日,城中是有灯会的。
当时明宣帝和宫中宫妃曾经去过城楼赏灯,谢渊作为颇受倚重的武将,自然是要跟去护驾的。
他是从外间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那时才知道谢青阳将脚砸伤了,可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是一概不知。
谢青珩简单的将那天卫善遇到越荣,察觉到他身患咳疾,主动替他诊治,还有后来那如同医嘱一般叮嘱越荣少去一些花粉繁重之地的话都说了一次。
等说完,谢青珩才继续道:
“当时我们谁都未曾留意,而且事后立春事发突然,连我受伤也是卫善主动帮忙医治,我们也都没曾怀疑过是他替越荣父子通风报信。”
“直到阮阮送信回来,在心中提及上元节那日之事,我才蓦然惊觉,卫善当时与越荣说话时,曾提起过城外桃林,水瀑之地,立春之时,桩桩件件都与后来的事情对的上。”
他们设局诱捕越家父子身后之人,在此之前完全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何地见面,事后追踪之时也全是以越荣父子为主,他们只是一路跟随。
也就是说,这桃林水瀑,立春之时,全都是那人选好了之后,通过卫善告知越荣父子定下见面的地方和时间。
那边才开始准备那些黑火,早早便埋于桃源坡后山水瀑之上,这才炸死了越荣,还险些将谢青珩也一并拉进去。
哪怕如谢渊心思粗犷,也不相信这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谢渊重重一掌拍在身旁的桌上,咬牙道:“好一个卫善!他简直将我们当傻子戏弄!”
一面与人谋算越家父子性命,甚至于那暗中之人勾结,险些害死了谢青珩,一面又装作好人频繁过府探望,甚至主动替谢青珩疗伤。
还有上一次苏阮的事情,卫善施以援手帮了苏阮一把,这才叫他们感激在心不曾防备。
哪想到他居然从头到尾都是在作戏,将他们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谢老夫人脸色也不好,实在没想到卫善居然是个包藏祸心之人,她看向谢青珩:
“阮阮她们既然是走瑞王送信,应该是暂时不想揭穿卫善,她可有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青珩说道:“阮阮说,卫善身份特殊,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和一些朝臣府邸,他很有可能就是薄家和钱太后身后那人,在京中各处彼此联系最重要的那条线。”
“阮阮他们已经查到,荆南那些人的死不是意外。”
“她说这次荆南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冲着她和祁文府去的,且也存着想要再次挑起荆南的案子,激怒陛下。”
“荆南之事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们恐怕回不了京。”
“卫善这边暂时不能动他,也不能让他察觉到我们知道了他的事情,看能不能借着他顺藤摸瓜,找出藏在暗地里的那个人。”
谢青珩看着谢渊道,
“父亲,你身边的眼睛太多,这件事情你别插手,免得惊动了那些人。”
复又看向谢老夫人,
“祖母,我想让未芜姑姑帮忙,还有蒋绉,他在禁军之中不怎么起眼,可是却能随意出入宫中。”
“我想让蒋绉帮忙盯着卫善一些,看看他和宫中、朝中的人有没有牵连。”
谢老夫人闻言说道:“好,我告诉未芜他们。”
谢渊对着谢青珩的目光时有些不甘愿,可到底也知道事情轻重,而且近来他也的确感觉到出入府中时,一直有人跟着他。
他要是去查卫善,肯定打草惊蛇。
谢渊只能点点头:“我不插手。”
第404章 晕船
萧家船上,苏阮虽然将信送出去了,可心中依旧挂念着京中,只是没过两日,她就顾不得挂念了。
因为她晕船了。
刚开始时,苏阮还只是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她只当自己是太过担心卫善的事情所致,没放在心上,结果隔了一日症状就开始变的严重,直接扶着床头吐的昏天黑地的。
苏阮什么都吃不下去,整个人就像是飘在水上似的。
好不容易吐完之后,被祁文府扶着坐起来时,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眼睛里也因为难受而染着一层水渍。
祁文府倒了水让她簌了口,让她靠在床头才问道:“好些了吗?”
苏阮难受的厉害,连声音也弱了许多:“我没想到,我会惧船……”
当初她和陈氏跟着谢渊回京的时候,走的是陆路,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京城。
而上一世她入朝之后身子就不好,就算出游也都是乘的马车,后来安帝出现,南北陈对立,她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京城,更是未曾再离开过京城。
她这还是第一次坐船,没想着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祁文府拿着帕子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而萧勉则是皱眉道:“这眩疾可大可小,我以前也见过不少,可没见你这般厉害的。”
“这还有好几天才能到荆南,你这么一直吐下去身子哪能受得住?”
这几天苏阮刚开始是吃什么吐什么,到了后来甚至一点东西都咽不下去,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明明上船时还精神奕奕的,两三日下来脸都瘦了一圈。
再这么下去怕是还没到荆南呢她就该出事了。
祁文府看着苏阮难受的样子,开口道:“萧勉,待会儿寻个最近的渡口靠岸,我和苏阮走陆路去荆南。”
苏阮连忙伸手扯着祁文府的袖子,“不用,换马车的话要多耽误好几天,我忍忍就是。”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忍?你身子本就没好全,又这么折腾一通,还要不要命了?”
祁文府难得的不听苏阮的话,不容置疑的道,“咱们已经走了过半的路程了,入了南地后道路平坦,走官道也就是多上四、五而已。”
“你这般病怏怏的,去了荆南也没用处,说不得还得大病一场,倒不如乘车走陆路,路上修养几天,去了荆南之后也不耽误。”
苏阮想要说话,可胃里就是一阵翻滚,之前吐了太多次,喉咙都有些刺疼。
萧勉在旁劝了句:“你就听子嵘的吧,你这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随身还带着两箱子药呢,你现在这样甭说吃药了,连饭食都成问题。”
“再这么吐下去,我真怕你死在我这船上。”
说完萧勉对着祁文府道,
“正巧刚过了濮姚,再走一段儿到了临门有个渡口,那里停留的船只不多,你让人收拾收拾,待会儿到了临门渡口刚好可以下船。”
祁文府嗯了声,便唤了外间的人进来。
苏阮瞧着两人已经决定下来了,而且她自己也实在是难受,便也歇了拦着他们的打算。
萧家这次的船不算大,而且为着不引人注目,除了挂着盐帮的旗子外,船身从外面瞧着倒是跟普通的商船没多大区别。
等到了临门渡口,船只靠岸之后,祁文府就扶着苏阮下了船。
等脚踏实地踩着黄土时,苏阮只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些,那翻腾的呕意压了下去,望着站在船板上吩咐着人搬东西下来的萧勉,声音有些虚弱道:
“萧大哥不跟我们一起吗?”
萧勉朝下走了几步,刚巧听到苏阮这话,直接回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这船虽然是送你们到荆南的,可船上还押着盐帮的货呢,我得跟船才行。”
“你身子不好,和子嵘慢慢走着,我先去将货送了,等把盐帮的事儿处理好后,我就去荆南找你们。”
苏阮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身子不顶事,麻烦萧大哥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和子嵘是兄弟,你是他朋友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外人,咱们自己人之间哪来那么多客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更亲近了,你说对吧子嵘?”
萧勉撞了撞祁文府的胳膊。
祁文府横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你这卸磨杀驴的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萧勉颇为古怪的笑话了一句后,一把攀上祁文府的肩膀,将他朝后拉开了一些,避开苏阮后才凑到祁文府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说祁子嵘,你可向来都是咱们几个里面最精明的,这追媳妇儿要的就是快狠准,没事主动些,别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主动吧?”
“瞧瞧我这兄弟牺牲的,这孤男寡女,路途迢迢,机会可是给你了,你要是再拿不下小嫂子,那就真的是丢人了。”
祁文府直接抬手一胳膊肘朝着他肚子上撞了过去。
萧勉哈哈一笑跳了开来,朝着苏阮挥手,“好了,我该走了,你们路上小心些。小阮阮,荆南见哦。”
苏阮挥挥手:“萧大哥一路顺风。”
萧勉回了船上后,不过一会儿船只就驶离了渡口。
等瞧着萧勉他们走远后,苏阮才跟着祁文府一起,领着身后那些同样下了船的护卫,朝着不远处的镇子上走去。
“刚才你和萧大哥说什么了?”苏阮有些好奇。
祁文府面不改色:“没什么。”
他看了下苏阮的脸色,见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泛着苍白,本来漂亮的眼睛下面一圈青黑,不由对着她说道,
“今天天色有些晚了,连着赶路也走不了多远。”
“你在船上难受了好几日,咱们就先在临门镇上休息一晚,我寻个大夫替你瞧瞧,顺便让人去买马车,等明儿个天亮之后咱们再走。”
苏阮知道眼下她已经耽误了时间,也不在乎这么一会儿。
而且她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不想因为自己病了,反倒是拖累了行程耽误了去荆南的事情,所以乖乖点头道:“好。”
第405章 胡思乱想
苏阮瞧着软绵,性子却独。
祁文府认识她这么久,却难得瞧见她这般乖顺模样。
总觉着小丫头这会儿像是猫儿,隐约在她身上瞧见了橘子的影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替挠挠她下巴的冲动。
临门镇说大不大,可说小却也绝不算小。
镇子是京城到南地的必经之路,过往行商极多,再加上旁边就有个渡口,时常会有往来船只停留,所以这里虽然偏远却也显得十分繁华。
苏阮身上还穿着男装,俊俏的小脸失了锐气后,瞧上去有些病怏怏的。
走在她身边的祁文府却是十分清俊,一身墨青色素面锦袍衬得身材精壮。
他一手搀着身旁的苏阮,偶尔低声与她说几句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祁文府和苏阮容貌都好,身边又带着护卫,衣着富贵,一路进来引得不少人都偷偷打量,只是瞧见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个护卫身上挂着的刀剑,倒也没人敢不识趣的上前招惹。
“祁公子,前面不远就有客栈。”
之前先行探路的人回来,低声道,“这镇子上住着几家大户,背景还算简单,只是治所里的吏官跟朝中翰林院以前告老的耆老有些关系。”
“属下已经打探过了,这吏官手脚有些不干净,在临门所属各乡里生了不少乱子,也私设路门收取过路银子,公子可要见见?”
祁文府这次南下,是钦差。
他嘴里的见见,就是伸手处置那小吏的事情。
祁文府皱眉道:“不用了,我们南下还有要事,不便暴露行踪。”
“你暗中查查那人做的事情,若是属实等我们离开之后就去县官衙门一趟,若是跟朝中之人有关,就直接送往上属知州府和巡守督府。”
要是没有荆南的事情,他或许会管一管这地方上的事,可眼下荆南的事情更要紧。
那人点点头:‘是,公子。’
祁文府跟着那人去了他刚才所说的客栈住进去,等安顿好,就让小二去寻了镇子里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