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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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事情有我和你父亲、三叔他们在,你安心留在太子身边,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切记不准去求太子替阮阮说情,更不要因为府里的事情牵连到了太子。”
太子身份特殊,向来稳重也不偏倚。
他非当今皇后所出,虽然得明宣帝看重,可是明宣帝本就势弱,太子母族严家更是不显。
太子地位虽然尊贵却也尴尬,靠着保皇老臣和明宣帝的宠爱才能立足。
一旦他有了偏向,出手对二皇子落井下石,难免会让明宣帝觉得他对手足无情从而对他生隙,更会将他自己也陷进这场浑水里去,得不偿失。
谢青珩自然也知道轻重,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祖母,我不会去做蠢事的。”
他顿了顿,又道:
“只是祖母,阮阮留在宫中恐怕不安全,先不说皇上会不会恼怒她今日所为,就是钱太后和裕妃那边也都不是易于之辈,若是她们当真对阮阮下手,阮阮恐怕难以应付。”
无论是太后还是裕妃,身份之上就是天堑。
光是她们的身份,就足以压得苏阮无法动弹。
谢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我会想办法的。”
实在不行,只能再去一趟安阳王府了。
安阳王那老东西滑溜的厉害,前儿个她去的时候还差点跟她打起来,她正好去讨回来,而且反正楚虞君也吃定了安阳王,大不了她求求虞君,将那雪珊瑚再送给她一次好了
安阳王府里,安阳王办妥了宫中的事情,正享受着自家夫人难得的温柔,吃着安阳王妃亲手剥的橘子只觉得身心舒畅,可冷不丁的却是猛的打了个寒颤。
安阳王妃诧异看他一眼:“怎么了,冷”
她看着屋中烧的正旺的火炉子,又上下瞧了安阳王一眼,有些怀疑。
年轻的时候安阳王可是大冬天的都能光着膀子下河摸鱼的,如今这屋子里暖烘烘的还冷。
难不成真的是老了,身子虚成这样
安阳王妃说道:“待会儿我让厨房里给你炖点老鳖汤补补。”
安阳王和自家王妃处了大半辈子,哪能瞧不出她在想什么,再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瞬间一黑,狠狠塞了瓣橘子进嘴里。
“补什么补,我身子好着呢”
祁文府出宫之后,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就匆匆入宫,而得了这消息的人都隐约猜到,明宣帝恐怕是真的要对薄家和二皇子动手了。
果然,这二人从宫中出来之后,原本还算温吞的审讯瞬间便严厉了起来。
薄翀撞死在了宣政殿上,可薄家还有薄锡在,还有他们的子侄以及族人。
薄锡本就因为宁家的出现对薄翀有了恨意,自然不会再替薄家隐瞒,而那些薄家的子侄和族人更是经不住严刑拷打,不过撑了一、两日时间,便将所有事情招了个一干二净。
第240章 女匪头子
等刑部和大理寺将那些人招供的供状送进宫里的时候,足有厚厚一摞,
而那上面写着的薄家所犯之事,桩桩件件皆是染血,其中丧尽天良的何止荆南和户部这两件。
明宣帝翻看着手中的那些染血的供词,脸色满是寒霜之色。
施河和邵兴凡跪在地上,而旁边还站着沈凤年和出狱不久的南元山,以及葛太傅等几个老臣。
施河低声道:“这些供词皆是薄家人亲口招供,还有一些人骨头较硬不肯开口,微臣和邵大人还在继续审讯,最迟半日便能将剩下的补足。”
明宣帝抬头寒声道:“这些还不是全部”
施河摇摇头:“不是,据臣所知,这里的,大概只有一半。”
明宣帝脸色黑沉,他知道薄家这些年势大,更知道他们未必有那么干净,可是却也没有想到,只是招供了其中一部分而已,这些人的供词就已经这般触目惊心。
没等明宣帝缓过来,施河便继续道:“还有”
“皇上,据薄锡招供,薄家这些年所聚敛的钱财并未留在府中,除了每年送往二皇子府中的之外,每隔一月薄翀还会命人送出一大笔银子前往嶂宁。”
明宣帝皱眉:“嶂宁”
南元山闻言站在一旁说道:“嶂宁乃是西边混乱之地,靠近海域,那边是个三不管地带,水匪横行。”
他说完后顿了顿。
“微臣记得,先帝在位的时候大陈还没有现在这般安稳,嶂宁之地更是混乱。”
“那时候嶂宁最大的水寨足有数万水匪,其战力堪比正规军队,而整个嶂宁之地都是被那些水匪占着,朝廷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那水寨中的人帮着先帝平叛,又有悔改之意,先帝便让老宣平侯带人前往嶂宁招安了那水寨中人,而如今宣平侯府的老夫人,便是从嶂宁而来。”
南元山的话音落下之后,明宣帝也是猛的想起这事情来。
当年先帝招安水寨之人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子,那些水匪入京受了招安入京时,他还曾经去看过稀罕。
先帝当时封了那水寨的女头领爵位,可谁曾想到那女匪头子居然跟老宣平侯瞧对了眼。
那女子顶着爵位嫁入谢家,成了宣平侯夫人的事情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那时候老宣平侯的父母还在,明宣帝记得他们为着多了个当水匪的儿媳妇还闹腾了很久,而老宣平侯更是成了满京城人人都觉得脑子进水的人。
明宣帝想起此事之后,猛的皱眉。
薄家朝着嶂宁送银子,而谢家老夫人又曾是嶂宁的匪头子,难道谢家和谢渊他们也与薄家的事情有关
明宣帝这念头刚升起来,就下意识的摁了下去。
不对
如果谢家真的和薄家的事情有关,甚至勾结薄家在嶂宁那边做了什么,那谢渊又怎么可能去保苏阮母女,甚至纵容苏阮闹出今天的事情,将薄家送入了大牢
更何况谢渊的秉性他也知道一些,他若是做得出来和薄家一般丧尽天良的事情。
两年前他从荆南回来时,他也不会替苏宣民申冤,甚至意图和祁文府一样,追查荆南的事情。
明宣帝抛却了心中杂念,皱眉看着施河二人:“薄锡可曾交代,薄翀送银子前往嶂宁做什么”
施河摇摇头:“没有,薄锡说,这件事情一直是薄翀亲自经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薄锡也不知道薄翀将银子送往那里是做什么用途。”
“只是薄锡招供说,薄翀除了送银子去嶂宁外,期间还曾经从兵库司和兵部那边抽调大量的兵器送了过去,光薄锡知晓的,就有三次。”
明宣帝眉心一跳。
又送银子,又送武器,还做的这般隐秘。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前几日在宣政殿上,祁文府质问薄翀那些银子去了何处时说过的话。
难道薄翀当真是在屯兵
明宣帝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能想到。
那么大笔的银子,那源源不断的武器。
若是薄家真在屯兵,嶂宁怕是早就藏了不少人。
薄家屯兵必然是想要造反,而他们造反又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想到了和薄家关系匪浅,薄翀到死都还在袒护着的二皇子。
明宣帝猛的一掀桌上供状,咬牙怒声道:“好一个宇文延,他竟然真的敢和薄家一起行谋逆之举”
沈凤年上前:“皇上,嶂宁之事非同小可,薄家到底是想要屯兵谋逆,还是为了旁人,还请皇上下令严查,而且朝中涉事之人也断不能轻饶。”
南元山也是开口说道:“沈相说的对。”
“皇上,二皇子如果真和薄家勾结,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皇上切不可对他心软留情。”
“兵之大事,关乎国之存亡。”
“若是旁的事情上面犯了错,皇上还能说一句二皇子是一时糊涂,可是这件事情却绝不能容情,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切莫放纵了心存谋逆之徒”
明宣帝此时心中早已经怒极,听到二人的话后,眼底更是阴云积聚。
他猛的一拍龙案怒声道:
“查,去给朕仔细的查,凡与此事有关之人,一个都不准放过”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觊觎皇位,屯兵造反
前朝乱成一团,谢渊被急召入宫的时候,那太监竟是传令,明宣帝让谢老夫人也一起入了宫。
谢老夫人虽然疑惑,却以为皇帝是为了追问陈氏和苏阮事情。
她和谢渊早就打好了腹稿,只等着明宣帝开口问他时,便照着祁文府的吩咐回答明宣帝,可谁曾想到明宣帝却半点都没有过问陈氏的事,反而撇开了谢渊之后,直接朝着谢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和嶂宁那边可还有联系”
谢老夫人闻言愣了下,才如实说道:“有一些。”
“皇上应该知道我出身嶂宁,虽得先帝招安来了京城,嫁入了宣平侯府,可也有故交依旧留在那边。”
“这些年我虽然未曾回过嶂宁,却每隔一两年会与嶂宁的老友通信,不知皇上何故问我这个”
第241章 为什么选嶂宁?
谢老夫人虽然不知道明宣帝为什么会问她和嶂宁那边还有没有联系,可她也没做隐瞒。
她出身水寨,本就来历与旁人不同,和嶂宁那些老伙计的联系也一直都没有断过。
更何况未芜还在她府上,她爹的事情也瞒不住人。
这些东西随便谁人去查,都是一查一个准儿。
谢老夫人又不蠢,哪怕察觉到明宣帝语气有些不对,却也不会在这么明显的事情上试图欺瞒于他。
明宣帝见谢老夫人回答的坦然,而旁边的谢渊只是满眼疑惑,脸上没有半点被人戳穿时的惊慌,他就知道薄家的事情恐怕真和谢家无关。
谢渊皱眉道:“皇上,可是嶂宁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明宣帝说道:“你知道日前宣政殿上薄家的事情吗?”
谢渊点点头。
那日他虽然没有进宫,但是宣政殿上薄翀撞阶而亡,后明宣帝被众臣逼迫将二皇子打入诏狱,命人严审薄家的事情他也听人说起过。
更何况这两日薄家的人几乎全部被抓,就连薄氏宗族那边也已经被官兵围了。
这事儿满京城都知晓,谢渊要说他不知道,那才奇怪了。
明宣帝声音低沉说道:
“薄家这些年一直与人勾结,大肆聚敛钱财,而薄翀更是一直在运送银两前往嶂宁。”
“这两年薄翀更是借着兵部尚书的便利,从兵部那边蒙昧下来大量兵器一并送往了嶂宁,就连两年前他们之所以去动户部筹措送去荆南赈灾的灾银,也是因为他挪用了兵部的东西无法补上,才铤而走险。”
“你觉得,薄家为什么会如此做?”
谢渊闻言神情惊愕,下意识的说道:“他们在屯兵?”
谢老夫人也是面露惊讶,她原以为薄家只是贪财而已,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敢屯兵,只是他们为什么选在嶂宁那地方?
明宣帝见到谢老夫人神色,开口道:“老夫人可是想到什么?”
谢老夫人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薄家如果真的要屯兵,为什么会选在嶂宁。”
“皇上未曾去过那地方,恐怕不知道,嶂宁那地方偏远临海,而且整个嶂宁几乎见不着什么高山。那里一片平川,根本就不适合练兵,也不适合藏人。
“当年我们那水寨之所以能够发展到那般大的规模,也是因为占了天时地利,而且那个时候朝廷也未曾管束,可如今嶂宁设了州府衙门。”
“如果薄家当真在那边屯兵的话,定然不可能不惊动府衙,除非……”
谢老夫人顿了顿。
明宣帝面色阴沉:“除非那边州府衙门的人,早就已经投靠了薄家。”
谢老夫人感受到明宣帝身上的寒意,没说话。
明宣帝沉着眼片刻,才抬头说道:“老夫人先退下吧,朕有事要与谢侯商议。”
谢老夫人连忙说道:“皇上,我有一事相求。”
明宣帝看着她。
谢老夫人垂着眼恭敬道:“皇上仁慈,我那孙女儿苏阮能得皇上庇佑才得保周全。”
“我知道皇上留她在宫中是想要保全她,薄家之事尚未了结,皇上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伤了阮阮周全,可是她毕竟是外臣之女,实在不适合留在后宫之中,否则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不知道皇上可否准允,让老婆子接她回府修养?”
“我谢家可以保证,一定会护好苏阮周全,绝不会让人伤了忠臣良将的后人。”
明宣帝眉心紧皱。
他是不想放苏阮出宫的。
倒不是他对那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只是如今荆南的事情闹了出来,苏宣民的冤情压不住,而苏阮就是这中间最为关键的那一个人。
在事情没有审清之前,苏阮不能出事,但是也不能再闹出其他的乱子。
将人留在宫中,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谢老夫人说的句句在理,更是把他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