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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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的煞气笼罩整个院落,天色似乎一下昏暗,谁也没有发觉榻上司非情眼睫轻轻颤动着……
空气好沉闷,压得胸口生疼……我刚才晕过去了吗?我还在院里?那是孟天扬!啊,是凌霄……
双眼陡然大睁,司非情眼光再也离不开那白衣胜雪的俊美男子,那让他已分不清是恨是爱、却舍不得移开视线的人……只是,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又像那次在九重轩前一样对峙着!
“你醒了也好,这两个傻子正为你决一胜负呢。哈哈,你好好看着吧!”紫冥贴在司非情耳边又轻又快地说道,一弹身,又站回原处,笑嘻嘻地看着聚气敛神的两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什么?司非情勉力撑起身子,张着嘴,喉咙一阵抽搐,竟喊不出声——又要动手么?可是,这一次,我没办法上去阻止啊!!!
我不要你们动手!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受伤啊!
谁帮我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口中像堵塞着硬物般发不出声音,眼看着两人缓缓扬起手掌,热血冲上司非情咽喉,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挥手,打落榻边小几上的瓷碗,参汤四溅,碗碎成几片,但全神贯注于将临决斗中的众人都未留意这小小声响——
你们快停下来!不要动手了!司非情惊骇地望着浑身散发浓烈杀机的两人——为什么?我已经快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动手?
为什么还要动手?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停下来?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不会再伤害对方?……
先于意识,手已捡起一片碎瓷,毫不迟疑向颈中划落——
没有预料中的切肤之痛,只是微微一阵凉意,像雨丝滴在脖上,眼角依稀瞥见几点飞洒而起的血珠,溅上了疾冲过来的两人衣衫——
真的不痛!司非情轻轻笑了,温热的暖流淌过肩窝,滑进胸口……温暖的让他安心的感觉……
仿佛第一次被孟天扬抱上马背时靠住的胸膛那样温暖……好象和凌霄一起入浴的温泉那般盈盈围绕着……
我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从来没有想到会亲手结束自己最珍惜的生命。可我一点也不感到后悔,是真的,一点不后悔……
姐姐,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性命,但现在,我想我可以了解你当时的心情。原来为了一份情,人真的是甘愿为另一个人放弃生命的……
只为了一份情……
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明净的眸子依依不舍地瞧着孟天扬震骇扭曲却依然温文可亲的俊雅容颜,叫他安心信任的容颜……慢慢移向凌霄——
你,怎么又哭了?
痛楚的布满婆娑泪痕的脸,墨冰似的染上千古哀伤的眼……
让我心酸的泪!凌霄……
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真像我至今做过最长的一个梦。如果前半段是我不想回忆的噩梦,那后半段就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美梦……忘不了拉你陪我在大雪中堆雪人,忘不了月夜下偷偷吻着睡梦中的你,忘不了温泉池里与你的无尽缠绵,忘不了我站在崖边大喊着喜欢你……
忘不了……即使浮生如梦,我也不想忘记你在梦里对我的好。即使此刻仍在梦中,我也还是想替你擦去眼泪……
指尖颤抖着,短短的方寸距离却似隔了千山万水,终于抚上俊美脸容,拭去一点晶莹——
“……凌……霄……不要……哭……”
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因为我没办法再帮你擦眼泪了……泪水自纯净无尘的双眼滑落,流经嘴角,犹带一丝淡泊如柳的笑。
第十九章
一抬手,扔掉空空如也的铁盒,紫冥轻舒了口气,伸着懒腰,笑道:“大功告成——”
“少主,你既然决心救他,先前又为何多生事端引那两人争斗?害得那位公子险些送命……”中年文士无奈地摇着头,望着仍围在软榻边的两人。
“燕南归,你这是在教训我么?”紫冥一翻白眼,神色却无丝毫不悦,反嘻嘻一笑:“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在他心里哪个更重要一些罢了,才好决定将春蚕植入谁体内……你莫忘记,这春蚕也是毒蛊,若不慎放错了,可是会叫人生不如死的。”
他说到最后已是一脸严肃,燕南归微微一叹,也不便再说什么,心下却颇不以为然,少主才智固然出众,可惜行事总带几分邪气,不过也只能怪他自己教导无方……
紫冥眼光一闪,似已知他心思,嘴角扬起:“你不用自责,我天生就是这个脾气,有好戏岂能不看?哈哈。可我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自裁,好在他身负重伤使不出力,血流了不少,却只是皮肉伤,倒让那两个傻子白白哭了一场,啊哈哈哈……”
大笑声飘荡满院,凌霄和孟天扬不约而同扭头瞪着他,恨不得将这惟恐天下不乱的紫冥痛打一顿,刚才竟敢害得他两人惊到魂飞魄散,此时还在说风凉话。
微一耸肩,紫冥悠然道:“瞪我作甚?我救了你们心爱之人,该感激我才是。”
孟天扬哼了声,不去理他,回头替沉睡中的司非情擦去颈间渐渐凝固的血迹,敷上金创药。紫冥眼睛一转:“他最后挂念着的人虽不是你,你也不该对我不理不睬啊,嘻嘻……”
一挑眉,孟天扬正待发作,紫冥却已朝着凌霄笑道:“凌霄城主,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成了,你可得尽快去京城取下我要的人头才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头顶一声长笑:“何必那么麻烦?你要我的命还不容易?只怕你不舍得杀我罢了。”
朗朗大笑响彻空中,一人轻飘飘自墙外树顶跃入院内,华服金冠,举手投足之际贵气天成,一双黑眸顾盼间,锐利如鹰,紧盯在紫冥面上,竟对余人视若无睹。
“你怎么来这里了?”紫冥脸色甚是难看,一扫笑容,冷冷后退两步。燕南归也不觉动容,移步挡在紫冥身前。
“紫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一年前你不告而别,以为能逃得过我吗?呵呵,我龙衍耀想要的人,自然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的。”
傲然昂首,龙衍耀突然身影一晃,已绕过燕南归站在紫冥面前,鼻尖几乎要贴上他脸庞,在他耳边用只有紫冥听得见的声音低笑道:“你以为在身上藏满毒物,我就碰不了你了么?你还真是幼稚,呵——”一伸手,便揽住他腰身。
“放肆——”一声怒叱,却是燕南归发出,他双掌一错,按向龙衍耀后心。龙衍耀竟不回头,肩头微晃,已搂着紫冥飘出丈余,笑道:“你家少主都未出声,你紧张什么?哈哈,啊————”
笑声突转惊呼,血光一闪,紫冥疾退三尺,袖里寒刃倏地消失,冷眼看着龙衍耀:“你再纠缠不清,我下一次也不必顾忌誓言,一定亲手杀了你。”
龙衍耀回手一抹胸前鲜血,笑容不改:“你的剑法越来越厉害了,呵呵,我疗好伤再来找你。”足尖轻点,越墙而去。
他倏忽来去,一下没了踪影,只有笑声远远随风飘进:“还有,你要杀我便自己动手,千万别不忍心,叫他人代劳,哈哈哈……”
“呸,鬼才不忍心杀你,若不是,若不是我发过誓,哼哼”紫冥气得满脸通红,见凌霄冷淡如冰地负手伫立,他一咬牙:“这人头我自己来取,不用劳烦城主了。”
凌霄不置可否,孟天扬却嗤笑起来,紫冥眼一横:“笑什么?哼,我救了他,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呢。”
孟天扬一愣,心想倒是没错,紫冥嘿嘿笑道:“我这人喜欢爽快,也不用你说什么大恩大德,今后一定涌泉相报这些废话,燕南归,你替我看看这风雅楼有什么好东西能入眼的,就当我救人的酬劳吧,想必楼主你也不会小气吧,哈哈……”
他要人报恩,竟比追债还紧,孟天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燕南归微微一笑,突然指着七少爷:“那就请楼主将他赠与我家少主吧。”
七少爷在一旁早已瞧得眼花缭乱,猛地听到这一句,不禁怔住。紫冥已先叫了起来:“我要他来做什么?”
燕南归眼光落在七少爷面上,又泛起些许恍惚,见七少爷露出狐疑戒备表情,回过神来:“少主,这少年样貌与主母生前有几分相似……”
紫冥啊了一声:“是吗?”他甫出世,母亲便撒手人寰,从未见过母亲模样,但知燕南归必不会相欺,上下打量着七少爷,亲近之意油然而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可不能任他在此受人奴役——”
蓦然跃近七少爷身边,一按他后颈穴位,面色顿寒,他自进院后,便不曾听这艳丽少爷出过半点声音,早觉蹊跷,哪知竟是被封死了哑穴。双眸不由眯起,谁竟敢加害这与他亡母相似之人?一把拉起七少爷的手:“我瞧你在这风雅楼也必不得意,不如跟我回苗疆,我自有办法让你重新开口。可好?”
回苗疆?!七少爷一震,直直看着孟天扬,却见他正与凌霄半跪在榻边帮司非情拭着身上血迹,连头也未向这边抬一下。默默半晌,七少爷眼一闭,两行泪水潸潸而下。
“你哭什么?”紫冥皱起眉头。
举袖一擦眼泪,七少爷再度看了孟天扬一眼,转身向院外走去,一路头都不回地走得极快,紫冥一呆之后,同燕南归一齐跟了上去。
直到三人走远,孟天扬站起身,目光闪动,无声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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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飞舞,迷乱人眼。一片苍莽中,渐渐卷起回旋气流,裹着冰雪激转,势道越来越强劲,隐隐夹着风雷呼啸奔腾之声。连站在九重轩前的月奴也被这百步开外的气旋刮得身形不稳。
突然一记清脆的冰裂声,气流顷刻消散,露出旋涡中心雪白黛青的两个人影,脚边的雪地已被先前真气扫得干干净净,被绞碎的冰屑纷纷扬扬不停飘落。
盯着自己细长秀气的手掌看了好一会,司非情垂落手,呆呆道:“我的手剑真有这么厉害么?”
凌霄正替他拂着发上冰屑,见他呆愣的样子,薄唇一弯:“你回来也有三个多月了,练多了自然会有进步——”
“可也没有这么快啊?”司非情还是不太明白,虽然他回凌霄城后一直在苦练,但怎么也不可能和凌霄战成平手啊!而且不是今天这一次,自从两个月前凌霄首次陪他用手剑过招起,十有八九都是平手……
肯定有问题!司非情抬眼,积压了许多天的疑问一下喷发:“凌霄,你是故意让我的吧?每次你都没使出一成的力,对不对?……”
冰寒的眼染着浓浓笑意,凌霄轻轻笑了两声:“没错。你不喜欢跟我平手么?……”
呃?带上醉人微笑的俊美容颜令司非情好一阵目眩神摇,半天才回神,却腾地涨红了脸,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他当然喜欢能跟凌霄打平,因为……
“司非情,从今日起,我就陪你过招,不过得有个彩头才有意思……不如这样,你若能战平我,晚间便随你做主,否则,可要听我的话。”两个月前,凌霄一本正经地同他作了约定,当时司非情也不明就里,愣愣地答应了,第一次自然惨败,而当天晚上,他总算明白了凌霄的意思,凌霄要了他整整一夜,直到他声嘶力竭地不断求饶才作罢,害他连躺两天都下不了床……之后他自是拼尽全力和凌霄过招,居然也几乎每晚都可以拥着凌霄入梦……
啊啊——回手捧住发烫的脸,司非情不敢再看凌霄俊美面容,他究竟怎么回事?只不过想到昨夜与凌霄的交缠,竟似乎有了欲望……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在想什么?”凌霄忍笑拉下他捂脸的手——这司非情,明明跟他回来时早已恢复了记忆,但如今却似乎比失忆时更呆,还常常莫名其妙地害羞,叫他好气又好笑。
“……没,没有……”打死他都决不能让凌霄知道他在想什么,司非情脑里乱烘烘的,不自觉地小声嘀咕:“都是你每次让着我害的……”话刚出口,他就懊恼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凌霄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让着你不好么?还是你那么喜欢输给我?恩?”
面已经红到能滴出血来,司非情看着眼前的凌霄,哪里还似在藏花馆时最初见到的那个冰冷绝情的人。他一顿足:“我不是喜欢输给你,不过我也不喜欢你次次都让着我,这,这个,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哈哈哈……司非情,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哈哈……”凌霄终是按捺不住,大笑声震得群山回鸣。
“我,我,这个……”羞赧无措到了极点,一眼瞥见窜上峰顶的人影,司非情登时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了过去,欢然道:“孟天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看我?”
“有些杂事耽搁……”孟天扬放下手里的长形布包,一把托住司非情飞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