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守则 勾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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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插曲并未让柳冬晴记住，第二天重新游玩浮云山，仍然兴致勃勃。　
　　离开的那天，天气突然变化，格外的冷，回到工厂，旅游的兴致还未下来，已经被现实击得粉碎，明年的订单依然没有着落，只让还未辞退的员工回家等消息，大家心里忐忑，原本决意要留下来的姐妹，已经忍耐不住，顶着严寒开始重新找工作，回家过年的兴奋心情因此而变得十分的失落与不安。　
　　这一年，也是柳冬晴唯一没有回家与家人团聚的一年，也算是人生遭受的第一次打击与挫折，如果说她自小有哪一点与人不同，就是她会反省，她会自问，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要什么样的人生，不允许自己落后于人，那时她还不是十分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但她隐约的在这个工作的空档期，躺在宿舍的小床上瞪着帐顶冥想，她若离开这里，有何打算？　
　　与一个相好的姐姐在附近转悠了许久，面试了几家工厂，无非差不多的条件与待遇，她在犹豫，格局一旦变了，她心里便有些不一样的想法，她仔细又反复的衡量周遭的一切，发现自己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简单，重复，枯燥，封闭的环境和工作，让她油然生倦，身边的姐妹一个个离开，无数次徘徊在清冷的街头，独自接着来自家里的问候，这一切的一切，使她迷茫。　
　　她记得十分清楚，给李煜打电话那天，是大年二十四，俗称的小年，在给家人报平安后，她一个人在公用电话亭呆了许久许久，孤独，迷茫，渺小，无助，成了一个城市最边缘的人，连她自己，都害怕自己会忘记这世上还有一个叫柳冬晴的人，那一刻，她人生头一次有些绝望，又有些无奈，她不停的问自己，要什么，要什么，柳冬晴，你到底要什么？唯一清晰的一点是，她不想再回到昔日那种环境，她不愿意重走前面姐姐的路，她要不一样，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又不知道向谁诉说，唯恐被人道一句，眼高于顶，不安现状，没有自知知明的话。　
　　李煜的名片就在这时落下，她费了一番劲才想起，这张名片，是她人生收到的第一张名片，她瞪了许久，心情很是平静，却又似脑子空空的拨了那号码，无法言说这种心情，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还未说过话的陌生男人打电话，是向他倾诉吗？不，她不习惯向陌生人倾诉，李煜能帮她吗，她这时根本没有想到，只是就这么拨了，无意识的，无目的的，那是一种人在崩溃和极度无助下做的事后也无法解释的事情。　
　　电话通了，李煜那边很热闹，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柳冬晴还未说话，便已经眼睛湿润了。　
　　她已经不太记得李煜的样子，这一刻，有种想挂电话的冲动，可是手却还紧紧抓着话筒，在那边连声的喂喂下，她只听得自己呼吸声越来越重，却无论如何也道不出一个字来。　
　　她一直很奇怪，那年的李煜，竟真的就这样与她隔着电流沉默，任他们身后的欢笑与寂寞交织，她后来无数问他，为什么这么有耐心，接到奇怪而又陌生的来电，却还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　
　　事后，柳冬晴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也许李煜一早知道是她，他已经猜到，那个在深夜买醉抱怨的年轻女孩子，终会主动找他。　
　　难道在那一刻，她已经潜意识里，知道李煜是那个能帮她的人吗？多年后感慨，只觉得年轻的心真好，无限量的信任，无限量的冒险的勇气，现在的心，却早已经封得牢牢的，难以再接纳新人。　
　　“我……”　
　　李煜待她这个我字出声后，直接了当，声音干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在哪里？”　
　　柳冬晴愣了一下，呼吸一窒，“我……”　
　　“你在哪里？！”李煜加重语气，声音崩然，犹若一棵苍天大树可以让人依靠，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一切的一切，都会解决那般的感觉。　
　　她到底年小，那刚强男人的声音，让她心一暖，竟落了泪，声音哽咽：“我在莞城。”　
　　“知道莞城酒店吗？”　
　　“知道。”莞城的标志性建筑。　
　　“在门口等我。”李煜挂了电话。　
　　柳冬晴听着滴滴的断线音，犹若在梦里，一切都如此的不可思议，事后，她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所使的惯用手段，并非有多少真心，至少，那时的李煜对她，确实只是单纯的想要她，单纯的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而已。　
　　她蹲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竟真的一直等，根本不能确定，那个男人会不会来，正如李煜后来说的一句，要求一个男人尊重你，不如先使自己变好，真是至理名言，那时的她，多么的渺小。　
　　可李煜来了，虽然已是凌晨的二点。　
　　柳冬晴在酒店门外，看了一晚上的烟火，在烟火中，李煜来了。　
　　她还陌生着，束手无措，李煜却一脸的淡然，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吃过饭了吗？”他随口问，嘴里还有浓浓的酒气，替她扣好安全带，顺滑的倒车，目的地早定。　
　　“没有，不饿。”她低头交织着双手，一张脸红到耳根，声音小如蚊蚋。　
　　“不吃饭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煜全然不理会她，而且对莞城的地理十分熟悉，带她到一家深夜仍然开门的饭馆，老板一见是他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李煜只看她吃，自己只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喝酒，偶尔夹一两口下酒的小菜。　
　　诺大的包厢，清冷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人生最拘谨的一顿饭。　
　　酒后的李煜，本就狭长微小的眼睛，眯得更紧，几乎只微微一条光线在其中，但柳冬晴却感觉自己似乎全身脱光了坐在李煜面前一样，坐立难安。　
　　几次举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埋头紧吃。　
　　“喝点酒。”李煜推过一小杯白酒给她。　
　　她摇头拒绝。　
　　李煜便不勉强，待她吃到一半，身上似乎都暖过劲来了，才开始与她聊天。　
　　无非问她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哪里人，几岁，在哪里工作，做什么，家里有哪些人，为何不回去过年，以及一些柳冬晴老家的过年习俗这般的话。　
　　最后，倒是柳冬晴最先憋不住，主动交待，“我……我没有工作了。”　
　　“没有了可以继续找啊。”李煜笑。　
　　她低下头，“我不想再继续做那样的工作。”　
　　李煜便惕着牙，十分无谓道：“那你想做什么？”　
　　她老实的回道：“我也不知道。”　
　　“不用着急，你还小，这事慢慢来。”　
　　“可是……”柳冬晴有些急，这怎么可能慢慢来呢，他怎么可以这么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呢，没了工作，她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　
　　李煜眯眼一笑，拍拍她的手，轻轻一握，以示安慰，“不是还有我吗？”　
　　“你真能帮我找到工作？”　
　　“没有找不到的工作，只有找不到工作的人。”李煜模棱两可。　
　　柳冬晴还想再问，李煜似乎不想再说，“等过完年再说，你酒量还不错，陪我喝几杯。”　
　　这时她似乎没有拒绝之词了，她已经完全处于被动，于是便这么给李煜灌了几杯，头晕晕沉沉的。　
　　结帐出来后，她几乎没有意识，醒来时，她正躺在洒店的床上，衣裳完整，洗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一跳而起，直冲向门口，手一沾了门把，又冷静下来了。　
　　李煜擦着头发出来，一点也不意外，洗过澡的他，精神朗朗，将毛巾递给她，“一身的酒气，去洗一下，我们马上要走。”　
　　这话让柳冬晴卸下心下，低头接了毛巾便进了浴室，看向镜中的自己，双脸几乎要烧出火来。　
　　在酒店吃过早餐，李煜载她到工厂，“把衣服拿下来就好。工资都结清了吗？”　
　　“是，工资早结清了。”　
　　李煜看看表，皱眉道：“快点，给你十分钟，我回去还有事。”　
　　那时，柳冬晴一定是发了疯的，竟然真的就这么听李煜的话，完全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　
　　就这么，从此她的人生，从莞城到了徽源，是幸，还是不幸，这个问题，早无法评说了。　
　　“我正缺一个助手，过完年后，你正式到东海上班，最近这段时间，先跟在我身边适应一下。”李煜带她到公司附近的酒店安顿如此交待的说。　
　　“我……我什么都不会。”这时她有些紧张，做梦也没有这么好啊。　
　　李煜扳过她的身子，眼睛深深的望向她眼底，不让她逃，抬手抚过她的眉尾又来到耳垂，紧紧一捏，随后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一切一气呵成，理所当然。　
　　“不会，我可以教你，就看我愿不愿意教。”　
　　柳冬晴有些结巴，“李总，谢……谢谢你，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李煜笑，将她揽进怀里，“你应该谢你自己，有勇气打我的电话，证明你不甘被埋没，你是一个有主见，有想法，有追求的女孩子，我愿意教这样的人。”　
　　也许这样的好话，李煜经常说，但不管真假，好话，是人都会喜欢听。　
　　“可是……我们……我们这样……”　
　　“不要想这么多，顺其自然，我不会勉强人，你现在主要要想的，是该怎么适应新的生活，新的工作，而不是去想一些无谓无意义的东西。”　
　　“李总，我一定会好好做的！”尽管她还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　
　　李煜似乎拿她没有办法似的，叹了口气，“好吧，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几天应酬多，这里有一些钱，你自己在这里逛一逛，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柳冬晴目送他出门，这一切的一切，与做梦真没有什么分别，但就是这么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　
　　未来会如何，她真的没有想过，她只知道，没有现在，就不会有未来。　
　　她喜欢浮云镇，喜欢李煜这个人，喜欢那个环境优美的药厂，期待将要来的新生活，这种期待，超出了一切，正如李煜所说，她真没有去想一些无意义的东西，但心里隐约知道，她与李煜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所谓协议的东西，只是，大家都没有明说，也不需明说。　　　
　　番外…抉择　　　
　　人生需要蜕变，迟早的事情，但对柳冬晴来说，这个蜕变来得有些早，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可这就是人生与命运，从来也不会留给你准备的时间，遇到便遇到了，是劫还是幸，终归是祸福相依。　
　　从此，纯粹这两个字，便越来越远，黑与白，再也不那么明显。　
　　只要不变成黑，维持在灰色地带，那便是适应了。　
　　李煜总是很忙很忙，过年也不例外。　
　　这次再返浮云镇，搂着自己在寒风习习的街头游荡，心境早不复以往，这个年，真的过得好艰难，尽管李煜给她留下许多钱，足够她这阵子吃喝，可她的心底却空空的，好像空旷的草源，四处都是风，无所躲避，伸手也抓不出分毫。　
　　以前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一步一步，是自己慢慢走来，问心无愧。　
　　但现在，命运似乎一下子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上，一下子从农民变成了奴隶，是的，就是这种感觉。　
　　李煜总是神秘的，未知的，冷静下来后，她认真的想，他真的可以信任吗？　
　　人生地不熟，不想一个人关在酒店的房间胡思乱想，所以日复一日在为数不多的几条街游荡，浮云镇真的很小，很小，她走到一个饭馆前，就这么看到了李煜的车子，赫然停在门口，乳白色的，洗得清亮，车与他的人一样，也是这般的显目，鹤立鸡群。　
　　这是一个火锅店，玻璃上有蒙蒙的水气，里面的人瞧不太真切，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李煜，正站着，爽快的仰头喝下一杯啤酒，随即一阵喝彩声，隐约传了出来，带些零散的拍掌声，气氛更是热烈，柳冬晴便这样站着，不进去也不离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里面出来一个人，走路摇摇晃晃的，出了门便倚着墙，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一眼便看到柳冬晴，上下一番打量，只觉得这女孩青春扬溢，身材高挑匀称，眉目清秀，眼睛清亮又带些迷茫与无助，整个人这么俏生生的站着，只叹青春无敌，未施脂粉的脸上，略显青涩，但眉眼中又不似寻常女孩子那般顺目与安份，衣服是时下十分花哨的样式，一眼便看出档次，芸芸众生中，那些还没有机会也少了幸运的女孩子，大概就是这副样子。　
　　柳冬晴也看到了他，正准备转身要走，没想到那人却叫：“暧，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看看李煜，朝他道：“没什么。”　
　　那人却好像十分了然一般，隔着玻璃顺手一指，笑道：“眼熟吧，你喜欢高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