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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阿白白 - 微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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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一个大甩尾后,戛然而止。  
  陆繁星浅笑着看女孩跳下车,在路边呕吐。  
  “疯子……你是疯子……”女孩颤抖着指她。  
  “我没说我不是啊。”她很欣然接受她的赞扬,“MM,还要为小顾死吗?我可以陪你的,这样黄泉路上大家也有个伴,可以一起研究下时下的言情小说。不过你确定小顾值得你为他死吗?” 
  “我……”想说不要,又不甘心自己放下那么深的感情如此容易放弃,想说要,方才那么接近的死亡边缘让她无法再象之前那么轻松的言死,而且她想为他死的人真的值得她为他死吗?心里被拉锯折磨的疼痛,往常坚信的东西似乎也动摇了,在下一秒,全化成了热泪。  
  她痛哭了起来,象个孩子一样,那种使尽全力、摧心裂肺的嚎啕哭声,感觉什么深信的东西都崩塌了。  
  陆繁星下了车,叹息一声,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这样的一个深夜,杭州的一条没多少车子经过的马路边。  
  一个女孩完成了心理上从女孩到女人的过程。  
  偶尔有车子从大哭的人旁驶过。车灯从路上凹凸不平的水洼里掠过,似极了闪动的星光。     
  欢场的餐厅。  
  只开了一盏顶灯,散散的洒在钢琴旁的一圈。周遭的桌椅都在淡淡的黑暗中。 
  雷煦明斜倚着钢琴,双手在身前相扣,若有所思的看着半处在黑暗中的陆繁星。 
  方才她一回到当归,其他三个人就齐齐杀了上去兴师问罪,害得她急急拉了他就跑了出来。 
  “我从来不知道欢场是你的哦。”她兴致勃勃的扫视四周。欢场酒店在杭城颇有名字,主要是因为个个大厨都手艺非凡,它的菜色又经常推新,吸引了很大一批饕餮。  
  “我也不知道非正常人类在我对面开酒吧。”他耸肩摊手,动作高贵潇洒到不行。 
  “哈哈哈,不要让杀杀听见,担心她天天到你店前面洒狗血。”  
  “杀杀?”  
  “恩恩,就是开门的那个,坚强的外表下有个脆弱滴灵魂的那个。”  
  坚强的外表下有个脆弱滴灵魂?灵体他是看见了,外表在哪?镜片后的桃花眼底泛开轻浅笑意。 
  “他们都是我好朋友啦。”她还在左瞄瞄,右瞧瞧,随口说着自己的想法,“和你一样。” 
  他直起身,走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划过琴键,钢琴在他指下好听的吟唱。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暖流从心底潺潺流出,伴随着惊讶。  
  他向来是感情很淡的人,也很难对刚刚认识的朋友就交心,偏偏对她可以,对她说什么都很容易。  
  他坐了下来:“想听什么?”  
  “随便啊。”她反坐在椅子上,双手在椅背上重叠,下巴搁在手上,眨了眨眼。 
  他想了想,键下了第一个音符,而后音符就象银河一样流泻了出来。  
  “啊!小星星变态曲!”她快乐的低叫。  
  他被她逗笑,手指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莫扎特听见你这样叫会哭的。” 
  “随便啦,除了炫技还是炫技,变态曲比变奏曲适合多了。”她挥挥手,不厌其烦,“你现在用的是什么琴?”  
  “史坦威。”他顿了顿,想起了什么,“和你差不多,嗓门特别大的琴,呵。史坦威的音色非常洪亮,高音域天鹅绒一样,细致和威力并存,中音域就好象会结成纯净透明的巨大丸子,只是低音域比较遗憾。”  
  她入神的听他娓娓,他类似薄酒的声音和钢琴的声音溶在一起:“雷煦明,你那么喜欢钢琴,为什么没有走这条路?”  
  “终于觉得叫一老男人小明明很怪异了吗?”他睇她一眼,“走这条路要钱的,我说过,我家穷过。”  
  她恍然。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如此沉重的责任感,直至今日还依然积极准备,防着家中的冬日又一次到来。  
  责任感,原本该是男人必备的品质,可是时至今日,责任感深重的人,倒成了异类了。 
  “如果觉得雷煦明难叫,你可以叫我小雷。”他好心给她建议,顺便换话题,“我有个哥哥,大家都用大小雷区别我们。”  
  “小雷叫起来也怪怪的。你名字起的真不好,呢称都难叫。小明这种天真可爱的不适合你,阿明就又成了瓜子了,煦煦好象有三急,小雷叫起来就好象天天头顶上有雷在打一样。”她抱怨,她也很难为啊。  
  他低笑不语,默默弹着钢琴。  
  “象我多好。”她拿自己来当榜样,“阿星啊,小星啊,星星啊,什么都适合的,关键是人可爱没办法呀。”  
  她又想了想:“算了,还是叫你全名了,反正你也叫我全名的。”  
  “随你。”他笑着键下音符,曲目一转,萧邦B小调诙谐曲,“刚刚出去做了什么?” 
  “什么?哦,没什么啦,对小妹妹晓之以义,动之以理。”她随口诌道。 
  若是如此,当归的三个人不会那么紧张说她去玩命。心底明白她是说谎,他也不戳穿她,朋友就是如此,别人不想说的时候就不要逼问,想说自然会告诉你,并不是你什么都说,人家就要什么都说,朋友是交心不是交换。  
  “经常要处理这样的事吗?”他想起她说自己是女配角。  
  “没办法。”她玩着自己的手机,“谁让小顾是杭州顾不挑,经常惹麻烦上门,我和西西还有杀杀就轮流帮他挡啦。”   
  “顾不挑?”的67   
  “恩,就是牙口好,胃口就好,来者不拒,大小通吃,八岁到八十岁他都不会消化不良,哈哈。”她大笑起来,“说起来,他和你的为人原则好不同哦。”  
  “恩。”他应了声。  
  “阿雷,你这样,都不会有困扰吗?”还是觉得叫全名麻烦了些。  
  他的心咯哒漏跳了一拍,在她念到雷字的时候:“什么困扰?”  
  “就是……哎呀,你知道的啦!他们说女人过了28岁还是处女就会心理变态……我不是说你变态啦,我是说,你旁边的人……”  
  “当然有说很多。”他笑了一下,按键的手重了一些,似想起些什么,“通常大家都认为,我这样三十好几不婚的男人,不是有稳定的不结婚的女友,也该是玩到不行的。并不是他们怎样认为,我就要怎样做的。心和身分开的事情我做不到,说我道德洁癖也好,心理变态也好,没必要为了迎合别人改了自己为人的原则。”  
  他闷闷的声音揭示着其实他也有着压力和困惑,并不如他自己所说那般轻松,但是他毕竟还是按着自己的路走了下来,也许有人嘲讽有人讥笑,可在她,除了尊敬就只有敬佩。 
  “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人只会是我的想象,并不存在的……”她低低自喃。 
  “什么?”他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要尽说我,你自己呢?年纪一大把还装可爱,没人说吗?”他故意刺激她。 
  她果然哇哇大叫:“什么叫装,这叫天性可爱没法泯灭。”  
  “那聊聊那个和我很象的人?”一想到自己的脸和别人撞车,心里总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认真托着下巴想了想该从哪开始:“我是在医院碰见他的。”  
  “医院?”  
  “恩,我和他都生病,然后就熟悉了。他是那种很温柔的男人,温柔里带着一些伤感,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喜欢她。”她看向他,微仰起脸笑,“他和你一样,都很专一呢。以后我知道了,长你这样的,就基本是专一男了。”  
  “什么时候把他叫出来吧,我有些好奇。”  
  “还是不要了,出院了我们就没联系了,而且你没听说呀,两个一样的人见面,其中一个会死去的。”她随口胡说着。  
  “危言耸听。”他笑骂她一句,“你家人呢?”  
  “啊?我七岁的时候爸爸死了,八岁妈妈……”  
  “你上回是说三岁死爹,四岁死妈。”他横她一眼,满嘴火车跑成这样也真是强人。 
  “反正哪岁死的都一样,结果都是死了。”她语气过分的欢快,象逃避什么,“不如说别的给你听,比如被好朋友欺骗之类的剧情……”  
  他停下手,立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好象有些困了。走,送你回家吧。” 
  “送我去车站吧。”她仰起脸,对走到她面前的他笑道,“我忽然想去锦江乐园玩云霄飞车了。”       
  他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吧。  
  直到坐在了火车上,想起方才他蓦然停止弹琴的举动,陆繁星才醒悟了他的用意。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说,体谅她,居然用的还是自己困了这样的借口。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宽容和睿智的立在一个让他维持冷静清醒的高度,对世事不批判,但也绝不同流合污。  
  那个错过他的女人真是可惜。  
  她摇了摇头,感觉了一些些的心疼。  
  火车还没有发动。间或看见工作人员在车窗外走动。  
  夜间的车,并没有多少人。  
  她是习惯了这样的旅程的,没有陪伴。  
  可是此刻她却感觉到空前的孤寂,心里似落下了颗石头的空谷,荡出闷而脆弱的回声。 
  好空。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抵抗那里来的开裂的疼痛,脸上总是维持着的俏皮笑意早已不知消失到何处。  
  她将头抵在了凉凉的车窗上,呐呐:“完蛋……”  
  真的完蛋。她,好象有些喜欢他了呢……  
  她向来是什么都敢玩,什么都敢试的,可是偏偏对感情向来是丝毫不沾的。 
  总觉得喜欢上人就是个悲剧的开始了,更何况喜欢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 
  她看见火车窗上隐隐映着的女孩露出苦涩的笑容。       
  除夕夜。  
  每逢节日,杭城便处处烟花乱绽,就好似都是不要钱的,旧历年底自然更是热闹了。 
  “雷总,明年见。”  
  “明年见。”雷煦明握着手机正在对话,听见招呼便抬头微笑着回了一句,尔后又低下头去,“已经好啦,我马上就可以回来了,放心啦,妈,我一定小心开车。”  
  “雷总,明年见。”  
  “明年见……好,那先不跟你说了,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回来。”  
  草草的回办公室整理了下东西,将文件摆放好,注意了下电源是否都有关好,门窗有无问题……一系列杂事多安顿下来后,舒一口气的同时,才真正意会到又一年将要到了。 
  好快。  
  什么时候开始,时间的流动让他觉得措手不及了,似乎什么都没做,便是一年又一年。 
  窗外,有一簇烟花尖啸着窜升,一头撞在了夜上,全部骨头都星星点点的散了开来。 
  有一点星火落到他漆黑一片的脑海里,照亮了一个念头非正常人类怎么过除夕? 
  他边往门口走去边在手机上查找她的号码。  
  这小半年唯一的变化就是认识了陆繁星吧,这只超级具有行动力的蟋蟀,她总是想到什么便立即去做,即便时机是很不恰当,就象那次半夜去锦江,她宁可是在要去目的地的路上,也不愿意等在原地,杀杀说她好象是要拯救地球一样,想到了就一刻都不愿意闲着会经由一个非正常人类认识一个非正常小团体也是这小半年人生的意外。  
  推开门去,突然灌入脖颈的冷风让他紧了紧衣领,手机也在这时拨通。  
  嘟  
  嘟  
  叮叮叮叮叮叮  
  嘟  
  隐隐有什么和弦的声音遥遥的合着他的等待音了。很轻,很细,很远,该是听不见的,偏偏他听见的。  
  怪异的,近乎诡异的,象感觉到什么,他停下朝停车场走去的脚步,缓缓,缓缓的转过身。 
  马路的另一边,是选择在除夕休息的当归。  
  在鞭炮,烟花,车声,人声里,那个叮叮的和弦,在对面寂寂的响着。  
  他看见了她。  
  穿着滚着白色毛边的大红色的棉衣,带着白色毛茸茸的耳套,绑着松松的麻花辫,坐在当归的门口,仿若被遗弃的洋娃娃。  
  她看见了他,扬起了雪花一样纯净的笑。       
  她没地方过大年夜,他也不知怎的就邀请了她去自己家。她也没拒绝,一路聒噪的跟着他回了老家。  
  在他将车子停入车库那一刻,她似乎才有点怯怯,在他要打开车门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袖:“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吗?”他觉得有些好笑,近乎一个小时的车程也没见她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放开了手,双手在两耳边平举,表示无辜:“哦,我只是在道义上问你一声。” 
  他啪的打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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