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美人与权谋的较量:宫砂泪 作者:池灵筠(出书版手打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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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福。
上官嫃顿时心情大好,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元珊大呼:〃不好了!娘娘也生病了!奴婢去传太医!〃说完便一溜烟跑出去了。
上官嫃吸了吸鼻子,望着空中的袅袅水汽眯眼笑了。生病也好,至少能惹人关心。
宫人呈上汤药,林密搀扶皇帝起身,司马棣张望一圈问:〃小兰子呢?〃
林密答:〃皇上,戴忠兰伺候不周,奴才正打算将他调去浣衣局。李尚宫会亲自挑选可靠的人来伺候。〃
〃浣衣局?〃司马棣气促咳了两声,〃朕已经习惯他服侍了,不想换人。〃
〃这……皇上的意思是饶了他?〃
〃这不怪他,是朕故意让他避开的。〃
〃皇上要保重龙体啊……〃林密端起药碗递上去,轻声细语道,〃当年徐太医说喘疾无法根除,几年来奴才揪着一颗心日夜守护皇上,生怕有半点差池。如今刚放手交给小兰子,岂料他……唉,奴才不调他走,怎么给李尚宫交代。〃
司马棣默默地喝完药,含着两颗蜜饯含糊道:〃朕今后会多加注意,小兰子不能走。〃
林密面露难色,也只得颔首领命。太医院送来的几个香囊被悬挂在龙床四周,另有一只绣工精湛的给司马棣随身佩戴。林密笑道:〃这只是李尚宫亲手绣的,里边都是太医院配的药材。皇上若觉胸闷、气喘时可以拿出来闻一闻。另有玉屏风散可以时常服用,防患于未然。〃
林密瞥见托盘里还剩了一个香囊,回头质问,送香囊的宫婢小声道:〃这是给皇后娘娘的,或许是奴才们拿错了一只。〃
第19节:第二章独寐寤者(8)
司马棣侧目问:〃皇后怎么了?〃
〃听闻娘娘鼻塞得厉害,奴婢只是送药,也不清楚。〃
林密蹙眉挥挥手,小宫婢忙退下了。司马棣半倚着靠枕,出神地想着事。林密四下里交代叮嘱了宫人一番,回到床边请示:〃皇上,奴才与李尚宫商议之后,觉得宫中的桃李杏树皆留不得,以及许多花草都要挖去,以避免来年开春以后那些花粉令皇上龙体不适。不过夕莲花动不得,皇上日后尽量少去太液池走动,龙体为重啊!〃
司马棣疲惫地答:〃朕知道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是,配寝殿的花园可以不用动。〃
林密惊疑反问:〃皇后寝殿?〃
〃嗯。〃司马棣虚弱地点头,合眼道,〃朕不会去,那边的花草就留给皇后吧。〃
林密犹疑着领命,〃奴才遵旨。〃
天气微热,在床上窝了几日的上官嫃待不住了,偷溜到殿外长廊里乘凉,眼巴巴望着西边。不一会儿,莫尚仪又把她拉回去,再三叮嘱元珊不准让皇后出门受风。在元珊的央求下,上官嫃没法子,满不高兴地撅着嘴在床上倚着。听宫婢们说因为皇上的喘疾,宫里到处都在砍树,偏偏配寝殿没动静,上官嫃急了,愁眉苦脸地对元珊说:〃我这里有好多好多花草,难怪皇帝哥哥不来看我……〃
元珊一本正经地说:〃娘娘别急,等皇上龙体好些了一定会来的。〃
午时蝉鸣大噪,却催人昏昏欲睡。元珊替皇后打着扇,有一下没一下,末了手慢慢地停下来,靠在床头睡着了。没有一丁点风,殿内的纱帘帐幔纹丝不动,一切像凝滞了般。
映满阳光的花窗上忽然闪过一个影子,接着传来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上官嫃睡得浅,很容易醒来,眼珠子骨碌一转,瞅见了刚从花窗外头爬进来的査元赫。他身上一袭绛紫缎袍,衬得面如冠玉,却贼头贼脑地蹲在榻上,食指竖在唇边,一面发出嘘声一面猫着腰走近。上官嫃冲他眨眼微笑,悄声问:〃元赫哥哥,皇帝哥哥呢?〃
査元赫蹲在床边,笑嘻嘻地说:〃皇帝舅舅还在养病,我偷偷来看你。〃
上官嫃支起身子,关切地问:〃皇帝哥哥还喘么?都怪我,要不是我,他就不会淋雨生病了。〃
〃好多了,太医说那是痼疾,不能根治。上官嫃,你呢?还难过么?〃
〃难过?〃上官嫃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査元赫问的是小元的事。她突然悲伤起来,自私了好几日,这时候才想起小元还没有入土为安,她不是一个好主人,〃元赫哥哥,你知道小元在哪里么?〃
査元赫脱口而出,〃埋了。〃
〃埋哪儿了?〃
〃大概就埋在花园里了……〃査元赫也不清楚,一边挠头说,〃我去打听打听,到时候陪你去祭拜小元,好么?〃
上官嫃连连点头,眸中满是感激。二人闲聊了没几句,元珊便醒了,赶紧揉揉眼睛继续打扇,懵懵盯着査元赫问:〃公子,你怎么进来的?〃
査元赫腆着脸凑到元珊面前笑,〃嘿!本大帅能上天遁地,自有法子出入。〃
元珊红着脸往后闪躲,〃公子,你不能擅自进来,被莫尚仪知道奴婢要受罚的。〃
〃别让她知道呗!〃査元赫话音刚落,宫门外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上官嫃急得伸手按下査元赫的头唤道:〃快躲起来!床底下!〃査元赫黑着脸很不情愿,无奈之下只好钻了进去。
莫尚仪带人送了洗净的衣物来,并将寝殿里的帐幔床帏都换了换。莫尚仪布置完了外厅,进来叮嘱宫婢们别再采摘鲜花回寝殿,日后皇后泡澡都用干花。上官嫃一激灵,扭头问:〃莫尚仪,是不是因为皇上怕花粉?〃
莫尚仪答:〃是啊,皇上的喘疾复发了,最怕沙尘和花粉,这几日宫里的桃树杏树都被砍了。〃
上官嫃疑惑道:〃可是不见有人来这里砍树呢?〃
莫尚仪想了会儿,答:〃是皇上不让动配寝殿的花草树木,留给皇后观赏。〃
〃真的?〃上官嫃又惊又喜,〃皇帝哥哥真好!〃
宫婢们收拾床铺的时候,上官嫃紧张地攥紧小手,忽的一只荷包从锦被里掉出来,滚进了床底下。宫婢刚蹲下,上官嫃便冲了过去,双手探进床底摸了半天才把荷包摸出来,对着宫婢傻呵呵地说:〃李尚宫做的香囊,我好喜欢。〃
第20节:第二章独寐寤者(9)
莫尚仪听闻,大声回了句:〃皇后喜欢的话,卑职再去问李尚宫要几个。〃
上官嫃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牢牢地盯着雕花大床。待所有人都退下了,上官嫃松了口气,元珊更是吓出了一头汗,直埋怨。上官嫃拍拍床板轻声唤:〃元赫哥哥,出来吧!快些逃走,不然会被发现的。〃
可床下没有动静,元珊又唤了两声,上官嫃侧耳听,仍然没动静。二人索性趴在地上探头去看,只见査元赫蜷在灰暗的角落里睡得正熟,一袭绛紫的衣袍扫尽了床底的灰尘。上官嫃不禁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像极了贪玩的大花猫。想着想着,竟笑出声来。
査元赫这才醒了,迷迷糊糊地望过去,呢喃道:〃上官嫃,别难过,我会找到一只一模一样的小元送给你。等我长大了,就去西域找。〃
上官嫃抿唇颔首,尽管她知道再没有第二只小元了,不过,再收到另一只小猫她也很乐意。
正寝殿四周经花匠整理,徒有绿莹莹一片,芳草清香倒是尤甚春花,夏木荫荫可人。
寝殿的窗纱都是新换上的,如蝉翼般轻薄,透着淡淡的天青色。案几上搁着一碗冰镇雪梨,白釉瓷碗外边沁出细密的水珠儿。司马棣一手抹去了水珠儿,手指尖顿觉冰凉。司马银凤轻轻摇着团扇,司马棣亦觉得闷热,命人去将门窗敞开。司马银凤却道:〃皇上,身子刚好更加不能受风,怎可如此大意?开起三两扇通通风即可。〃
司马棣垂目望着她小指上纤长犀利的景泰蓝护甲,答:〃只是担心姐姐嫌热。〃
司马银凤用竹签叉起一块雪梨递过去,道:〃皇上乃一国之主,只需了解自己的温饱,其他人的,自可不必忧心。〃
司马棣接下吃了,头愈发低垂,〃姐姐,朕错了。〃
〃知错能改才善莫大焉。〃司马银凤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薄唇被阳光映得滟滟生光,一张一合道,〃皇上可记得,什么叫分寸?看来李尚宫太大意了,疏于职守。〃
〃朕……〃司马棣喉口一紧,半晌发不出声。
司马银凤蹙眉道:〃上官嫃是什么人,皇上似乎记得不牢。不然,怎么三番五次因为她没了分寸?这次更加离谱!父皇在天之灵若见你如此不分轻重,如何能安息!〃
司马棣抿了口水,辩解道:〃朕不小心睡着了,并未听见宫人们叫唤,否则怎会在冰冷的山洞里睡一夜?〃
司马银凤质疑,〃真的未曾听见还是你置若罔闻?皇上睡觉向来很浅,连廊里有脚步声都会被吵醒,何况林总管带人在德阳宫喊了一整夜?〃
〃真的不曾听见,朕也不知为何睡得那样熟。〃
司马银凤双目眯了起来,留下一道狭长的缝隙。司马棣坦然与她对视,咬牙道:〃朕不小了,不该让姐姐忧心操劳,今后必定将姐姐的教诲谨记于心。〃
〃姐姐今生只为你忧心、为你操劳。你的喘疾很轻易便能让人利用,成为谋害你的利器;更有甚者大胆行刺,要除你而后快,上次若不是那只猫,姐姐真的要愧对父皇母后了。身处帝位,必要懂得以帝王之术驾驭群臣,包括后宫。且不说上官嫃的身世,皇后是你的后宫之主,却不是你的妻。况上官敖和公孙权之间的博弈还未有结果,上官嫃不过是个牺牲品,会不会名留史册都没定数,你对她的这般心思,恐到头来伤了自己。未免你泥足深陷,姐姐狠心一回,若你不做个了断,别怪姐姐下手。〃
〃姐姐!〃司马棣轻呼,〃你要对她怎样?〃
〃那要看你对她怎样了。〃
司马棣咬紧牙关,瞳孔愈发显得深邃,一字一句道:〃朕向母后起誓,在亲政之前,绝不踏进配寝殿一步。〃
白釉瓷碗里的冰块渐渐融化,淹没了剔透的雪梨。残留的丁点冰片欲沉欲浮,最终也化于无形。夏天才刚开始就这样热,恐怕很难熬了。
东廊花园里栽上了一排四季常青的大树,枝叶稀稀疏疏。几个孩子悄悄踩着草地过去,鞋上不免沾了些黄黄的新土。墙角的大缸已经被搬走了,青藤被大雨洗得碧油油的,在烈日下反着光。
査元赫指了指墙角,轻轻说:〃就埋在那里了。〃
第21节:第二章独寐寤者(10)
上官嫃反问:〃你记得清楚吗?〃
査元赫拍拍胸脯,〃真的,皇帝舅舅告诉我的。〃
〃那好。〃上官嫃从元珊手里接过小篮子,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去,顿了顿回头问,〃这里吗?〃
査元赫挥挥手,〃再往前一点儿!〃
〃这里?〃
〃再往前一步,好了。〃
上官嫃一想起小元便伤感起来,眼眶泛红。她提起裙角跪在草地上,将小竹篮里的碗碟端了出来一一摆放好,末了还从怀里掏出一炷香。元珊忙打开火折子,点上香。
査元赫俨然是个尽忠职守的护卫,谨慎地在望风,生怕有人来打扰。几声轻微的啜泣传来,査元赫侧头凝望那个角落,见上官嫃肩膀抽动,发髻周遭那圈烟霞色的流苏头饰都在颤抖。他很想走过去摸摸她的头,于是不自主地迈开了脚步。刚走到一半,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什么人在那里烧东西?!〃戴忠兰隔着树枝看不清人,只顾高呼。
元珊闯了大祸一般吓得脸煞白,拉起上官嫃就跑,査元赫情急之下只得跟着一起跑。岂知上官嫃跑了几步便想起了遗留在墙角的东西,拽着査元赫大叫:〃小篮子!小篮子!〃
戴忠兰这才听出了是皇后的声音,垂着双手过去请了个安,跪下,〃奴才无意冒犯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上官嫃手里还拽着査元赫的袍袖,傻愣愣地望着戴忠兰道:〃平身。〃
査元赫挣开她,趾高气扬,〃小兰子,你不在寝殿伺候皇上,跑这儿来做什么?〃
〃奴才去拿点茶果,见这边有烟,于是过来看看……虽然鬼节快到了,可是宫中严令禁止宫人私自祭拜,奴才还以为有人违反宫规。〃
上官嫃可怜巴巴地望着戴忠兰,〃我知道宫中不让祭拜,所以才偷偷来的。请戴公公不要告诉林总管好么?〃
〃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一定听从。〃戴忠兰举眸瞟了眼皇后哭红的双眼,心有不忍,道,〃娘娘请继续,奴才不打扰了。〃说完便退下,干自己该干的事,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上官嫃拽起査元赫的宽袖抹抹湿漉漉的眼角,〃元赫哥哥,小兰子会不会告诉皇帝哥哥?〃
〃告诉又怎样?别怕,有我呢!〃査元赫浓眉扬起,一副神气的样子。
上官嫃却喃喃道:〃我希望他告诉皇帝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