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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值得.时光,若能重新来过(出书版)+番外 作者:无处可逃-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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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彼此相爱,却为什么连见到一面都这样艰难?
  初见的惊喜慢慢的收敛起来,乔远川抿着唇,忽然觉得这样的局面应该终结了。

  然后是他要求她回来,口气不善的时候开始争执,最后冷战。直到将彼此的耐心与热情消磨殆尽。思晨记得那一日她在苏教授家吃完饭,陪着老先生聊天。
  钱先生指指妻子,幽默的说:“你不知道,那个时侯两地分居,可真把我折腾惨了。她在这里画画,我在文岛教书。赶个过年啥的假期,这里交通又这么不方便,有次下大雪,我坐马车从嘉峪关往敦煌走,等走到这里,假期刚刚结束。”
  思晨是听说过这段佳话的。那时钱先生年纪轻轻,已经是海大历史系主任了,前途不可限量。可他最终还是决定将工作重心放在敦煌,心甘情愿的从最普通的研究员开始做起。
  “您就没想过让苏教授回去文岛吗?”思晨半开玩笑的问。
  “有想过。不过不敢对她说,说了也就是不同意。”钱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男人,就只能让着她。那有什么办法。”
  回宿舍的路上,唐思晨接到乔远川的电话。
  话题依然是他们还未解决的那个问题。
  思晨忽然觉得倦了。
  她真的不奢求乔远川能像钱先生那样,毕竟乔远川有自己的事业。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谁的梦想更轻贱。她也同样没有理由,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乔远川,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她揉揉眼睛,“我真的吵得累了。”
  那边沉默了许久,乔远川的声音带了几分讽刺:“那么干脆分手吧。说真的,我也累了。”
  胡杨树被风吹着,偶尔露出枝叶间几颗又大又亮的星子,为远处的沙山镀上柔和的一圈银色光晕。游客们端着啤酒,手中执着大把大把的烤肉串,大声说笑着从自己身边走过。
  这些画面正急速的褪去,仿佛这个世界,与唐思晨无关。

  徐泊原微微叹息着握住她的手,他像以前一样,依然没有做出任何评论,只是侧头看着唐思晨。她的右手在发抖,嘴角却轻轻的勾起,那是一种柔和的哀凉。
  思晨的指尖蜷在他的掌心,隔了一会儿,很突兀的说:“你喜欢读诗吗?”
  徐泊原一怔。
  “席慕容的一句诗,我很喜欢——我将终生用一种温柔的心情,来守口如瓶。”

  徐泊原的声音令人心安:“我不会告诉别人。”
  思晨看着他,在某个瞬间,眼神中滑过一丝诧异。
  他或许是误会了吧,这句话,是她告诉自己的。
  可是没关系啊,就如诗中说的,她将安静的,守口如瓶。

  “好像是有人来找我们了。”徐泊原坐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黑沉一片的车外,十分突然的射进数道明晃晃的光线,无声的打破了这片缄默。
  那辆车果然就是来寻他们的。因为前边的大部队一直没等到他们跟上来,于是和敦煌方面联系了,重又派车追了上来。那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人无事,都是松了口气,然后问:“现在还是要去瓜州吗?”

  最终到达瓜州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在这个相对闭塞的西北小县城,这似乎已经是入眠的时间了。街道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一行人先寻了住的地方,司机说:“明天一早我们再赶去榆林窟。”
  宾馆亦是老式的那种,没有房卡,服务员带了一大串钥匙替他们一一打开门。思晨在房间里洗漱完了,听到有人来敲门。
  “咦,是什么?”她侧身让徐泊原进来,有些好奇的看他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
  徐泊原在下边买了些水果上来,打开,说:“橙子。”
  “这个季节有橙子吗?”思晨有些疑惑,很快又扬眉笑,“我来吧。”
  徐泊原的灰色绒衫下是一件细条纹的衬衣,他将袖子卷起至肘间,十分家居闲适的在桌边坐下,又指指思晨床上铺着的那些资料:“你忙你的,我来剥。”
  思晨没再坚持,盘膝坐在床上,继续看带来的资料。
  房间里很安静,簌簌的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徐泊原手中的橙是金黄色,滚圆滚圆的。他拿刀剖开几道痕印——或许是因为不大熟练,他剥得很慢,慢得叫人觉得时间都在无声的凝滞,而他坐在灯光下,镇静,专注,做这一件事。外皮被划开,空气里开始弥散一种近乎清冽、又有些叫人清醒的味道。仿佛只有一滴露,却悄悄散融在大海中,绰约间闻得到,却又抓不到。

  “喂,你电话响了。”
  “哦,抱歉。”徐泊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看来电显示,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出门去接。
  只说了寥寥几句而已,他很快挂了电话,返身进了房间内,继续剥橙,仿佛那个电话无关紧要。
  “好了。”他将那几瓣剔得干干净净的橙肉递过去:“你吃这个。”
  宋词里说,“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那是赞美绝代名姬的。徐泊原也有着令人觉得漂亮修长的一双手,在橘色的灯光下,叫人心动的温暖,又令人无从拒绝。
  香橙的汁液在唇齿间流淌、绽放的时候,甘冽得如同一汪清泉。思晨慢慢的吃了半瓤,忽然听到徐泊原若有所思的声音:“知道是谁打电话给我么?”
  与他有关,又与她有关。那么似乎只有那一个人了。
  思晨停止了咀嚼,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依然不急不缓的在剥开第二个橙子,却淡淡的抬眼:“远川他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_^




  20

  2。。。


  这一晚唐思晨睡得十分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房间的暖气太足,热得她数次将被子踢开,梦里出现的画面零碎,且面孔模糊。于是早早的醒了,穿戴整齐,跑下去吃早饭。
  宾馆旁边开着一家驴肉面店,夫妻两人是典型的西北人,半卷起帘子,招呼思晨说:“姑娘吃什么?”豆浆又醇又厚,牛肉盒子也炸得金黄利落,肉香扑鼻。思晨吃得干干净净,又意犹未尽的提了一袋食物回去。十二月的西北,走在依然清冷的街道上,叫人觉得这样的冷,亦是一种高爽。
  敲开徐泊原房间的门,卷进了一身的风寒。
  思晨戴着眼镜,倏然间糊了一层白雾上去,她低着头,小心不被老旧的地毯绊倒,一边将食物递给徐泊原,说:“投桃报李,给,早餐。”

  身后那道修长的影子似乎踌躇了几步,才有些无奈的苦笑:“现在几点了?”
  镜片上的白雾慢慢消褪了,视线终于清晰起来,徐泊原立在她身后,身上那件宽松T恤是V领的,隐约露出胸口的肌肤。而头发有些凌乱,神色倦慵,倒有几分像是没睡醒的孩子。这又是一个崭新的、她从未见过的徐泊原。
  昨日纤手破新橙,今天又这样秀色可餐,思晨觉得有趣,忍不住转过头,笑出声来。
  “那你继续睡,我回去了。”她笑眯眯的说,“不好意思,打搅了。”

  有时候看着一个英俊男人的那股稚气渐渐消失,眼神又回复到清睿,也是件值得惋惜的事。
  徐泊原阻止她:“算了。反正也醒了。”
  他起身去浴室整理洗漱,出来的时候将房间的顶灯打开,又拉开窗帘。
  假若忽略气温,窗外的天气好得吓人。
  徐泊原便喝豆浆,又漫不经心的看了思晨一眼:“没睡好?”
  黑眼圈有这么明显么?思晨下意识的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
  “他又不会吃了你。”徐泊原饶有兴趣的打量她,大约是觉得她被冻得唇红齿白的,很是漂亮可爱,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别怕。”
  思晨闷闷的将电视打开了,《朝闻天下》刚刚开始,头条是关于某清洁能源的。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说:“他来这里做什么?”
  徐泊原冲着电视微扬下颌,带了笑意说:“你没发现我们一路过来,都会有很多风电设备么?”
  思晨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说:“是么。”她似是有些后悔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有些生硬的转换说:“时间差不多了吧?”
  徐泊原起身拿了外套,顺着她的话题,微笑着说:“司机应该在下边等了。”

  敦煌石窟包括莫高窟、榆林窟和西千佛洞。只是因为莫高窟太过注目,游客往往将敦煌石窟与之等同起来。其余两窟却犹如养在深闺,知晓的人不多。尤其是榆林窟,因地偏僻,远远没有如莫高窟前游人如织的盛况。
  从县城出发,到了榆林窟,颠簸辗转,也花了大约近两个小时。
  榆林窟的地形相当奇特,是戈壁滩上被劈开的一道深深的峡谷,里边巨树参天、雪水宛然。顺着石阶往下走的时候,两侧仿佛壁立千仞,一个接着一个的窟龛如同神迹,悄无声息,顺着时光的脚步蔓延。

  学生们一到谷底,立刻便被领去了著名的第2窟。思晨看着他们四散的背影,叹口气说:“这个时间进窟临摹,太艰苦了。”
  西北已是冰天雪地,窟内的温度更低。而为了保护壁画,任何取暖的设备都是不能使用的。可以想见,静静在窟内临摹一整天,人会冻成什么样。
  “小唐,你是和苏教授一起来的吗?”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上栈道,一边说,“苏教授在3窟里。”
  “是么?”思晨有些惊讶,随即有些雀跃,“我去看她。”

  榆林窟中有数个洞窟是属于“特窟”,里边的绘画隶属西夏时期,风格特征都极为明显。假若游客想要参观,须另外支付不菲的费用。第2窟中的“千手千眼观音经变”便是国宝级的壁画,壁画色泽颇为单调,只是线描的水准极高。思晨走到洞窟外,自然是不敢打扰苏教授的工作,张望了几眼,苏教授倒是瞧见她了,快步走出来说:“你怎么来了?”
  “老师。”思晨扶着她的手,“您真的在这里啊。”
  苏美娟穿着两件棉大衣,思晨握着她的手,还是觉得冰凉彻骨,她便好意,轻轻替老人摩挲了数下。
  苏美娟向来就喜欢这个年轻人,反手拍拍她的手背:“老钱说你也来了,本来打算今天回去再联系你——”
  话未说完,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晨身后的年轻人说:“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思晨乍见到老师,激动之下都忘了身后还站着徐泊原,“这位徐先生是我的朋友,一道来榆林窟看看的。”
  “你好。”徐泊原同苏教授握了手,“徐泊原。”

  “徐泊原?”苏教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敦煌数字化工程……”
  “是。敦煌数字化工程马上要开始了。”徐泊原镇定的说,“这次来就是要正式启动这个项目。”
  所谓的数字化工程,是要将敦煌文化(包括经卷、壁画、雕塑)以数字形式保存起来,假若日后敦煌艺术的真实载体消失,后人也能还原它们存在时的模式。这个工程在很早之前就有人提起过,后来数次因为技术、资金的原因搁浅。这次研究院与DAB合作,解决了技术上的难题,令一批老专家老学者们都十分振奋。
  “我说呢,这个名字有点熟。”苏教授笑起来,鬓边银发在轻柔的阳光下轻颤,老人爽快的说,“数字化好啊。这种保存方式,比起我们这样一幅幅的临摹,可要好得太多了。多谢你们的技术支持。”
  徐泊原只是谦逊的笑了笑:“我们也是做力所能及的事。”

  “老师,这幅画快临摹完了吧?”思晨站在画架边,借着灯光仔细的观察,一边赞叹,“费了您不少心血吧?”
  “老了,眼睛老是看不清楚。”老人摇头微叹,“能画多少就画多少吧。”
  线条依然是果决老辣,这也是苏老师之前一直教导自己的画风。思晨有些难以克制的,将手抬起来,轻轻触到了画卷上。她低着头,小心的不让老师看到自己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冷,手指有些轻颤。
  “手去复健过了么?现在没事了吧?”苏教授的目光有些担心,“你自己还是要上心思,毕竟身体最重要。”
  思晨有些不安的看了不远处的徐泊原一眼,很快的截断老人的话:“早就没事了。”
  徐泊原正倾身看着《观音变》,仿佛没有听见身后的对话,只是饶有兴趣的转头问:“思晨,这是什么?”
  思晨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向他解释说:“这幅壁画是西夏的,和中原地区的经变画都不一样。你看的那里,实际上是当时西夏人民生活的反映。看,这里在耕牛,这里是酿酒……”
  洞窟里转了一圈之后,他们便没有再打扰老人工作,又去周围几个洞窟转了转。

  栈道清冷。唯有在经过1号窟的时候,思晨的脚步顿了顿。望进去黑影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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