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飞云by 冰痕(宫廷+强强+虐)-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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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文帝略为踟蹰,即同意让皇后归省。蒙国使臣果然提出欲领略中华威仪,昭文帝即定五日后在城郊举行骑射大会。而飞云只托病不出,自是忙于战事策划。
骑射大会上,昭文帝按照飞云的计划,惜败蒙国,蒙国使臣骄狂之气溢于言表,昭文帝只不以为意,又大肆铺张,示之以天国繁华,令其起意。盘亘了二十余日,蒙国使臣提出要回国,昭文帝多加挽留,又留了十余日,这日终于大办宴会送别皇后及使臣,又为蒙国国王带上诸多礼品。
宴罢昭文帝将皇后一行送出城外。皇后亦知此去再难见面,想到当年和亲,何等风光,何等欣喜,自己满心憧憬,不料不过两年,竟出了许多变故,今日只身凄凉归去,未及下拜便已哽咽不能成声:“皇上……请留步,臣妾……臣妾去了,皇上……你,你多……多保重。”
昭文帝看她样子,毕竟夫妻一场,也一阵心酸,而干戈将起,她在两国之间,又何以处之?双手将她扶起,送到车上,道:“皇后,你也多保重,你在这里两年,朕……朕对你照顾不周……你现在回去和家人团聚,也是一件好事,莫要再难过了……”
皇后拽住昭文帝的衣袖,不肯放手,问道:“皇上,以后……以后你可还会想起臣妾?”
昭文帝心想今日一别,已无见期,何必让她再存幻想,硬起心肠,放开皇后的手,说道:“时候不早了,皇后请启程吧!”
皇后眼中含泪,痴望着昭文帝。随从放下车帘,车轮辚辚,一行人渐渐地去得远了。
回到宫中,昭文帝想到终究是自己负了她,难免感伤,又将要与飞云离别,更是郁郁不乐。飞云知他心事,却也不好安慰排解。
自蒙国使臣去了,昭文帝即密令全国各处调兵,又挑选了数名年轻宗室子弟供飞云差遣。飞云逐一考较,见庆亲王之子杨铮年方十七,长得虎背熊腰,武功不俗,言谈之间亦甚是机敏,自信而不失谨慎。飞云心中欢喜,便和昭文帝商议,将他任命为天门关守将,嘱咐已毕,飞云交给他三个密封锦囊,令其贴身藏了,照锦囊上所贴时间开拆。杨铮依言收下,飞云道:“此一战关系国家前途,务必谨遵锦囊之计,若有违抗,误了我大事,定以军法处治!”杨铮诺诺而退,领了兵符星夜前往边关。飞云又令一将领率兵五千先行赶往天门关至狼山之间构筑防御工事。
昭文帝见飞云日日忙碌,怕他劳累,夜里也不好太过亲热,他还要对付朝中事务,筹措军饷粮草,每日都得早起,要想象平日里没事抱着飞云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待一切准备妥当,各处兵马也已陆续集中,飞云即安排出发。怕敌军得知,定在天黑启程。昭文帝这天早早地下了朝,来到府中便进了厨房,精心做了几样酒菜出来为飞云饯行。席间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昭文帝知他要赶路,不敢劝酒,自己喝了两杯闷酒,只是劝飞云吃菜。
飞云笑道:“皓,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昭文帝道:“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接风吧!”突然想起一事,进厨房端了个盒子出来,递给飞云:“差点忘了,这里是我做的几样新鲜点心,你带着路上吃吧!可惜太远了,你去了边关,不知有没有办法捎给你?”
飞云打开一看,果然是平素爱吃的几样,嘴上说不出话,眼圈却不争气地红了,一时觉得这盒子竟似有千斤重。
昭文帝又道:“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有我呢,你不要担心,打仗的时候也不要想我,有我想你就好了……”说到这里,用手抹了抹眼睛,挣扎出一点笑容,却从身上解下那块龙佩,道:“这个你带着。”
飞云惊道:“这是你父皇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昭文帝道:“我不能陪你去,你带着这块玉佩,可保佑你平安。”顿一顿,又道:“云儿,我也不用多嘱你,何为轻,何为重,你比我清楚……”说着就把龙佩给飞云系上。
飞云道:“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昭文帝点点头,抱过他亲了一下。
飞云换上戎装,昭文帝将他送到营地,此时已是黄昏,各路人马集结完毕,正整装待发。两人登上点将台,昭文帝倒满一杯酒,先祭了天地,又倒了一杯,朗声道:“朕今日在此为大军壮行,愿我众将士百战百胜,扬我中华国威,早日凯旋。”举杯一饮而尽。
飞云即令先锋出发,又令大军分为三路,从小路前进,昼伏夜行,到狼山前线会师,沿途收好旌旗标记,不得张扬扰民。大军各按部出发,除了传令之声,更无人议论,尤显肃杀之气。昭文帝见他指挥有方,暗自叹服。飞云命令已毕,下了点将台,跨上白龙马,勒住马头,朝昭文帝略略欠身,拱一拱手,便转头去了。
天色已全黑,昭文帝站在台上,直到再也听不到远去的脚步声马蹄声,才恋恋不舍地回城去。走到飞云门前,仿佛又看到他站在门口,听他说道“以后不管是下雨下雪,还是天阴天晴,这一生一世,每一天你都得来陪我,若是少了一日,便当受罚”。昭文帝便道:“云儿,虽然你不在,我还是会每天来陪你,一日也不会少。”
屋檐下站着的那两只五彩鹦鹉,几个月过去,两个小家伙更精神了,叽叽喳喳地叫着。昭文帝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终于开口对那只叫“云儿”的小鹦鹉说:“云儿,我好想你。”没想到那小家伙马上接口道:“康儿,我也好想你。”原来飞云虽然事务繁忙,还是抽出时间来教会了鹦鹉说这句话。昭文帝惊喜之下,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昭文帝进屋去,忽觉四壁皆空,说不出的冷清。坐在案前,想给飞云写信,但提起笔来,翻来覆去只有“云儿,我好想你”这几个字,暗暗叹气,要是这样的书信寄去,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会被笑死?云儿在前方作战,自己也不该这样扰他心神。昭文帝想了想,重新拿出一张白纸折好装进信封,不小心却已滴上了几滴眼泪。
飞云这日收到昭文帝书信,拆开一看,竟是一张白纸,除了斑斑泪痕,更无一个字。飞云暗想,这才出门,他就这样了,可怎生是好?左右闲得无事,便取了纸笔来给昭文帝回信,每日行止,路途见闻,无不细细道来,又加了许多劝慰之话,写毕自己看了,也有些好笑,平素都是他哄着自己,自己却少有这样哄他。又拿出那张白纸,题上四句诗,才贴身藏了。以后一有闲暇便给皇帝写信。
飞云带领大军,晚上赶路,白日驻营,待到了狼山阵地,前方果然已引得托哥大军出洞,在天门关外交手。飞云即令部下准备大量弓箭、滚石、松油等伏击之物,只待敌军上钩。过了几日,前方报来天门关失守,托哥率军入关,见靖军战备松懈,自己随意一战就攻克要塞,即领大军乘胜追击。飞云笑道:“托哥有勇无谋,果然中吾计也!”命部将率小股部队沿途增援杨铮,只要他拖够时间。又密令阳谷关的杜亭出兵。
托哥率大军一路追击,天门关以内,无甚屏障,靖军且战且退,虽有抵抗,却似力不从心,沿途有小股增援,亦不济事,想是变起仓促,靖军未及援救。托哥骄狂之心日甚,这日晚间占领了靖军阵地,见靖军军灶数目比昨日少了三成,满地丢盔弃甲,显然是仓皇逃跑。托哥扬鞭笑道:“杨皓无知小儿,派十七岁的杨铮来守重塞,还挑衅于我,焉能不败?”下面粮官来报,粮草只够三日之用了。托哥道:“无妨,明日即可全歼敌军,乘势下邺、耒两郡,还愁粮草不成?”
第二日天刚拂晓,托哥即令出发,待到天色大亮,却发现自己被靖军引进了高山之中。托哥见山势险要,人声俱无,心中惊异,突然传令官来报:“杜亭率靖军出阳谷关,已抄断我军后路!”托哥大叫一声:“不好,我中计了!”正要令大军退后,突然山上箭矢如雨,滚石齐下,又有无数火把掷下,蒙军卒不及防,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托哥好不容易稳住阵脚,率部来到一地势稍为平坦处,却见前方旌旗猎猎,旗下一人银铠白马,正是飞云。飞云拱手笑道:“托哥,本王在此候你多日了。你现在后无去路,前有大军,还不速速下马投降?本王尚可饶你不死!”
托哥这一下气得不轻,破口大骂道:“欧阳飞云,你这卖身求荣的贱人!秽乱宫廷,离间帝后,不脱光衣服躺在床上侍侯杨皓,跑到这里来送死!看爷爷我送你上西天,以报我妹夺夫之恨!”说着取下背负的硬弓,就要来射飞云。
飞云听他污言秽语骂得极为不堪,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令左右也拿了张弓来。
托哥张弓搭箭,箭若流星,直奔飞云。几乎在同时,飞云的箭也离弦,他射出的却不是一支,而是三支先后发出连环箭。第一支箭对准托哥射出的箭,两支箭飞到半途刚好相撞,箭头擦出几点火花,齐齐坠下。第二支箭却是奔蒙军的中军大旗而去,蒙军护旗士兵想要去挡,已经来不及,箭中旗杆,那大旗从中折断,喀嚓一声,倒了下来。这两军对垒,军旗被折,是极为动摇军心的不吉之事,托哥的脸色不由变了。说时迟,那时快,飞云的第三支箭也已飞到了他面前。托哥见那箭直取咽喉,如有神力,势不可挡,忙往后一仰,想要躲开,那箭擦着他头皮堪堪飞过。但他用力过猛,狠狠地撞了身下坐骑一下,那马受了惊,竟长嘶一声,前蹄腾空,将他摔下马来。
见敌军主帅被飞云一箭迫得摔下马来,靖军阵地一片欢腾,蒙军那边则惶惶不安。未等托哥从地上爬起来重整旗鼓,飞云令旗一挥,率军掩杀了过去。靖军这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以逸待劳,筹备多日,士气正旺,而蒙军本就被杨铮拖着追击了近二十日,未曾休息,已是疲惫之师,今日突中埋伏,毫无防备,主帅一交手又折了锐气,被靖军一冲,顿时七零八落,毫无斗志。飞云一马当先,仗着出岫剑之利,使出飞云剑法,片刻就杀了敌方七、八员战将。托哥见势不妙,在部将掩护下欲趁混乱觅路逃遁,飞云却也不即时追赶,先将战场指挥交与副将,吩咐完毕,这才扬鞭催马,带上十余骑精锐近卫去追托哥。
托哥慌不择路,也只带了贴身的随从和几员部将。飞云的白龙马本是宝马,片刻间就赶了上来,托哥的部将纷纷放箭,飞云皆轻松躲过,不多时箭矢已尽。飞云赶上来,更不多作纠缠,将其部将一人一剑都斩于马下,托哥不敢停留,只身逃窜,飞云紧追不舍。托哥见飞云越追越近,抽出最后一支箭来,却不射飞云,射向他跨下的白龙马!
那白龙马甚有灵性,忙四足腾空欲要闪避,无奈相距已近,让开了前面,却仍射中了它的后腿!白龙马长嘶一声,却不停下,仍带伤奋力奔跑,转眼已追上了托哥的坐骑,这时前面正是一道悬崖,托哥见无路可去,干脆跳下马来,抽出一把大刀。飞云恨他射伤了白龙马,心头恼怒,也跳下马来,更不搭话,挺剑即刺。两人交手数合,托哥便知自己不是飞云的对手,将心一横,使出拼命的架势,只攻不守,要与飞云同归于尽。飞云见他凶悍,自己却不敢冒险,只施展飞云剑法与他周旋。过了二三十招,托哥锐气渐挫,脚下浮躁,飞云看准破绽,使出一招“彩云追月”,刀剑相交,托哥的大刀被震脱手!飞云长剑一抖,已抵住他咽喉,托哥面色惨白,叹道:“罢了!今我命丧你手,是天亡我蒙国!只是你当世人杰,不自己一统江山,为何甘作杨皓之奴?”
飞云道:“夏虫不可语冰,我与皇上之情,岂是尔等能知?”
托哥不解地摇摇头,突然往后纵身一跃,跌下了万丈悬崖。
白龙马流血不止,已倒在路边,飞云忙给它上药止血。这时后面随从也已赶到。那箭伤创口甚深,好在飞云用的外伤药具有奇效,白龙马很快就止住了血,性命无碍,只是得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随军征战跋涉了。这白龙马是飞云初进宫时昭文帝赠与他的,跟随飞云已十年有余。飞云与之感情极深,见它第一次为自己受伤,心头难过,虽然这一仗是大获全胜,却高兴不起来。随从做了副担架,将白龙马放在上面,用马拖着,飞云另换了一匹马回去。
飞云回到营地,部将来报,托哥大军投降被歼的已过大半。飞云令将托哥的死讯传出去,那蒙国残兵闻二王子托哥已被飞云斩落悬崖,更是无心恋战,纷纷弃械投降,另有一小部逃走,飞云令一员大将率兵追击,其余的留下清点战场,又令烹牛宰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