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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凤囚凰+于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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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央┅┅」

    她笑着安抚他。「你别怕,我只是瞧瞧有没有隙处可以逃。」

    「逃不了了,」他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有我在,你是逃不了了。」

    他语气中的怪异让她心生警惕,揣测他话中意,大惊地板过他的脸。「你中毒了?」

    「没┅┅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练央,他们抓住我时,我不慎撞上头,失去了眼力,再也瞧不见任何东西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天外闪电打中她的身躯。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怎么可能┅┅」她试探地在他眼前伸出手晃着。

    他露出温柔又苦涩的笑,视线穿越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凝集焦距。「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没有用的人了,你还会照顾我吗?就像是以前一样┅┅」

    ※※※

    就像是以前一样┅┅他失了眼力,只能仗她照顾,虽然最后不知他为何突然又能瞧见,但那一段日子她想来就怕。她不是怕他当年暴躁的脾气,而是对他眼不能视物所感觉到的恐惧感同身受,但只要一想到瞧见他尸首时的心神俱制,她宁愿他活下来,不管失去视力甚至于残废。

    「几更天了?」他柔声问道,距她醒来已过了好几个时辰,这其间除去她四处走动观察地形之外,尚有人来送饭。饭送到门外,差点被她给踢了,若不是顾及他会挨饿,她宁饿死也不吃。

    「二更天了。」她盘腿运功了半晌,只觉气滞难通,再坐下去浑身必会不舒服。

    「这么晚了啊。」

    是晚了,她恍悟。「我差点忘了你不能熬夜的,」她连忙要扶他躺下。「你睡吧,有我守在这里,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的。」

    「你呢?你要睡哪儿?」

    「我在地上打地铺就好了。」他们之间碟练打也打不开,也没有当日她系在他身上的绳索来得长,只能就近睡了。

    他及时抓住她要下床的手臂,没抓好反而不小心碰到她的两团温香软玉,他像被烫伤似地连忙收回,叫道:「怎么行?快冬天了,你睡地上会着凉的,不如我┅┅」

    她微红了脸,童音软软斥道:「要你着凉了那才麻烦呢。」

    「那┅┅那┅┅」喉口像梗了石块,迟迟说不出口来,直到感觉她抱着另一条棉被要下去,他才摒除所有的礼教思想,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取暖。」语毕,半面的脸红光满面起来。

    「嗄?」

    「我是说,我是指,以前不都这样的吗?小时候我老抱着你睡,你还记得吗?我抱着你睡,会给我心安的感觉。我失去眼力之外,其实我很不安心┅┅我怕万一你也走了┅┅」他的喉口干涩,吐话困难。

    「我陪着你,不会走。」

    「我知道┅┅」他结结巴巴的,连手指也通红起来。「我也怕万一有人擅闯进来。你离我远些,我想保护你也不成,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保护她?他还需要保护呢。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练央?」

    「哦┅┅」瞧他紧张兮兮的,她的唇畔浮笑。

    「你等等。」她下床将屏风移到厅央,掩去门外有人偷窥的可能。

    随即她上了床,打量床柱四周,估量床的大小,小声说道:「我睡外侧,若有人闯进,也不会先伤到你。」

    她设想得多周到,如果他够男子汉就该拒绝这样滇议,但他忍住,依言躺下,见她为他拉过棉被后,松下长发,跟着躺上床。不知是不是她有意,两人之间有条棉被挡着。是啊,她还是个闺女,将来是要清白出嫁的。

    她双眸阖上,几撮长发垂面。桃花脸、丹凤眼,这种美貌曾一度让他自惭,而后他习惯了,再也不分人间美丑。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不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完成心中的想望,而是怕唐突佳人,今天未有名分与她共睡一床已是自己的极限了。开始恼自己何必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道德规范由心而生,进而锁身,无法再逾雷池一步。忽地,眼角瞥见绣花的屏风后头似乎有人。

    他心里一惊,直接扯掉两人中间的棉被,抱紧她软软的身子。

    她吓了一跳,忙张开眼睛。「怎么啦?」

    「好像┅┅好像外头有人┅┅」

    「有人?」她要起身察看,却遭他紧紧搂住不放。「渊玄,你要放开我,我才能去瞧啊!」

    「别、别去瞧了,必定是我多心,你┅┅你陪着我就够了。」他找了个借口,见到屏风后头的人又离开了。幸而有「他」提醒呀,再多的道德也不敌一个她。

    「哦。」她应道,被缚在他的双臂之间,不再挣扎。「你别怕,有我在。」她哄他。

    「是啊,有你在,不管是在何时,你都不会离开我了。」他似有深意地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半夜我老爱抱着你睡,是因为我怕聂九闯进来。」

    「我以为你是为了欺我。」

    「我欺你?不如说你懂得报复,半夜里老爱压在我身上,压得我死去活来,叫苦连天又得强撑着少爷的面子。」他苦恼的说法差点让她笑出声,因而忽略了他满头大汗。她枕在他怀里,鼻间净是熟悉的气味,说不放松是假,只是心里隐约觉得四周透露着古怪。

    再相见,一时惊喜他的复活,很多小事没有特别去注意,但如今夜深人静,沉下心后,才愈觉愈不对劲。

    她以为他不愿再见到她,以为就算有一天再见面,他也是不愿理会她的自多作情,但现在┅┅他应该明白从他拉她上床的那刻起,不管有没有逾矩的行为,都算毁了她清白。

    「我怕┅┅」他将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在怕什么。

    她恍悟。是啊,他怕到已经无暇顾及什么男女之别了,他失明了,会怕是理所当然的。「我在,你不用怕。」你会在多久?几乎要冲口问她了。他错过两次人生中最宝贵的选择,上天还会垂怜他,给他第三次机会吗?

    练央等了半晌,没听见他再回答,仰脸望他,他双眼已阖,似是沉沉睡去。十几年前也曾有这么一幕,那时她好奇万分,忍不住割开他脸上的绷带,一睹他的丑颜。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面具。

    现在她已经懂得敛起旺盛好奇心,再世不会随便碰触他人隐私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喃喃道:「你兄长当年买我,原因是为挡你厄运。真的挡了吗?买下我真的有用吗?你凭着自己力争上游,走上讲书师傅之路,受到众多学生崇仰,我可没有出半分力呢。」有三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却独爱他,而他始终像个呆头鹅一样,迳自以为爱他不如爱聂九┅┅如果不爱她,而想将她塞给聂九,她没话说,但前些时日的相处,她瞧得出他对她似有情意。

    「会把喜欢的人往外推,那是最愚蠢的作法,你是个讲书师傅,连这也不懂,不该为人师表。」她抱怨。

    面具下的脸庞微微在流着汗。她皱起眉,喃道:「太热了吗?」以袖尾擦他的热汗,想要退开让他凉快点,他却抱得死紧。

    「哼。」她轻哼一声,发泄地在他的手臂咬上一口,随即阖目养神。

    她终究没有掀了他的面具啊┅┅聂渊玄失望地张开眸子,凝视她的睡容。

    ※※※

    夜空繁星点点,庄园内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个小黑脸。

    「你在做什么?」

    「我在写家书啊。」黑脸小子头也不抬的。

    「想当细作去告密?」抱着琴的青年忽地扑上想撕纸。

    黑脸小子反应也快,立刻捧着书信跳上亭栏,啐道:「嘿!我是这种人吗?好歹掳人我也有一份,告密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告密,自然不会有人责怪。」他恨恨说道。

    「哟哟!我是不是漏听了什么?你言下之意就是有人会疼我疼到可以不必论罪的地步?」

    「大伙心知肚明就够了。」抱琴青年突地又窜上亭栏,想要抢下书信,黑脸少年立刻翻身跳出亭外。

    「真的不是我错觉了,为什么对我有敌意?好歹咱们也算是┅┅」

    「我是瞧不起你。」抱琴青年从鼻孔发出不屑斥声。「仗着有人宠你,不求进步,只知在外玩耍,打从我知道你这号人物开始,我就厌恶你。」青年少有情绪的表达,今天难得一见。

    黑脸小子眨了眨圆滚滚的大眼,不知该说什么,只道自己真冤,专让男人讨厌。目光移到青年抱着的琴,遂改口问道:「你从哪儿讨来的琴?这琴上等,咱们需要用到它吗?」

    青年对于他鉴赏的能力略吃一惊,随即想到他在某人身边跟随了这么久,锦衣玉食的,没有劳动过;相对的,对于美之物也有了分辨的能力。

    「这琴定必须的,是他的命令,你不必多管。」青年不想再搭理这滑头滑脑的小鬼,只撂下一句:「你的信若让咱们计画中途夭折了,莫怪我无情!」语毕,抱着琴离去。黑脸小子扁了扁嘴,咕咕哝哝地走回亭内。

    「我就知道我不讨男人喜欢,还是姑娘家会疼惜我,年纪大一点的更好。哎,我的初恋女子就这样拱手送人了,真是痛心啊,我的心已经痛了四次,再痛下去就真要得心绞痛了!」他咬着笔杆,边沉吟边下笔,写下一些琐碎的事情,顺便告知最近发生之事。

    什么事都提,就是不提自己,这是他的绝招之一。花了大半夜才写好的信,在收起来之前,他先掬几滴附近的露水,小心翼翼地让它滴在书信上头。只见刚下笔的墨汁渐渐晕开了点,状似模糊,但对于读整封书信来说是无碍的。等到吹干纸之后,他东瞧西瞧,满意了。

    「瞧起来还真像是淌了几滴不要钱的眼泪,看看会不会有人被骗,哼。」他坏心地喃道。

    信也写好了,天空逐现白光,他也不困,就坐在亭栏上望着天色。

    「我打赌聂渊玄一定不敢侵犯君练央。」他自言自语,颇得其乐,瞧见花园里有双蝶在翩翩飞舞,不由得面露短暂的困惑。究竟什么叫男女之爱?爱一个人┅┅能爱到多深?

    第九章

    「弹琴作曲?」

    「是啊。」他让她牵着手,循着碎石道往庭院走去。「这里的主人是附庸风雅之辈,允诺我若是每天做一首曲,他便不为难我。」

    「这里的主子不是那背生瘤的老头儿吗?他瞧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懂诗曲之人。」她虽武功净失,但精锐的目光尚在,她警觉注意四处,发现这里的庄主必是喜欢花花草草之人,但真的与那老头儿不搭。

    「啊──」聂渊玄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像一时接不下去。「这┅┅这人可不貌相吧,我没瞧过庄主生得如何的相貌。」怎么可能呢?明明有人封住她的大,没有解,她是没有法子冲破道的。正犹豫要不要跪地求饶时,忽闻聂渊玄惨叫一声:「练央!」那一声来得又快又狼狈。

    「哦。」也是,人不可貌相正是他教她的。「可惜我虽练武,却无心成为江湖人,对江湖一点兴趣也没有,否则读读江湖历年大事的书也好,起码可以查查那古怪的老头儿是谁。」

    她笑着,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说道:「说古怪,谁也不如你。也只有你会见容掳我上船。」

    他在暗示,她却没有细听,瞧到有一名青年抱琴入看戏亭,她心神一转,忽奔进亭内。青年没料到她会在没有功夫的情况下近他身,他直觉要避,她翻手缠上他的手臂,他暗暗吓了一跳,以为她的功夫恢复了。

    她忙回过头,看见他跌在地上,立刻无视青年的存在,奔回他身边。

    「你怎么啦?怎会跌成这样?」她焦急问:「哪里受了伤吗?」

    「可能是练子太短,我一时被你拉扯,所以跌倒。你┅┅你方才怎么突然跑了?你已经失了武功,倘若再出事怎么办?」后面那一句,他的声量不由自主地扬高。

    她以为他在担心,却没有瞧见她身后亭内的青年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她是装作恢复功力来设圈套,差点真被她给骗倒了。

    「没事的。」她扶聂渊玄起身,拍去他身衫的灰尘,视线落在他手腕上碟练,心里微起怀疑,方才明明估过从这里到亭内是在铁统的范围之内,怎会累得他跌倒?

    「别离开我,好吗?」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嗯。」她往亭内望去,那名青年已经离开。暗恼错失机会,但仍不动声色地牵着他往看戏亭走去。「你也不必逆来顺受,为他们弹琴作曲的。」

    「无妨。」他笑道:「是对方不嫌弃我的琴艺,我在书院里主讲学,对琴并不专精,幸而院里有教琴师傅,偶尔我会听他弹奏或说解一曲。」

    「哦┅┅」他摸索着在试琴弦,她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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