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霖-夜泉,第三十五章后续(修改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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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一张雪白被擦拭得光滑明亮如镜的木门前，柴之静伸手将门推了开来，我深吸了口气望进去，看到聂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优雅的身影，颀长完美的身材，浅色西装的匀称线条，搭配高档华丽的沙发，我正要打招呼，却又同时转了转眼，盯住坐在沙发一侧的另一个人，看着他脸上美丽清冷的表情，毫无准备地，我呆住了。
　　“明？”我轻声唤出一个字，又看见聂白站起了身来，而原本站在我身侧的柴之静早已不见了身影。
　　“聂少爷。”我忍住心里的狐疑感，向他打招呼说。
　　聂白直立起高雅的身躯，向我微笑着，并招手让我过去。
　　“不用紧张，夜泉，我请你和董明来我家作客，纯粹只是想弥补那天的不愉快。”他解释说。
　　只是请我们来作客吗？我吁了一口气，又同时警醒地抬起头，不对，董明早已经出门了，而且，他不是一直都对聂白有些反感的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而且，而且早就来了。
　　另外，聂白说想弥补那天的不愉快，是我听错了吗，我记得，那天并没有不愉快呀，只除了，董明有不客气地拒绝过聂白以外。
　　董明倚在沙发上，两个清澈的眼睛扫了扫我，惹得我全身一麻，他似乎对我来到这里也很不悦，可是，凭什么嘛？凭什么他能来我却不能来？我瞪向他，他却转过了眼眸，清冷冷地望向聂白。
　　“我想，经过这一次，如果能够将误会消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时候是不是我的作法冒犯到你们，所以才会……”聂白接过仆人端进来的茶，低声而沉稳地说。然后他又挥了挥手，将仆人轻轻挥往我们这一边，没有等董明先伸手，我接过了其中一只茶杯。
　　聂白的话紧接着才传入我耳中，我愣了一下，望向董明。
　　董明幽静的眼帘扇了扇，睁开来，朝向聂白的绝美的脸蛋，笑容如妖花般柔软地绽放了开来，声音清脆冷傲地回答着，“是啊，本来，就只是误会，是聂少爷多虑了。”
　　食指伸到茶杯边，一个错手，却是轻点在了茶杯里的水面上，水滴一荡，使得我如梦初醒，我迅速地将茶杯放了下来，五味杂陈地与董明随后转向我的脸相对着。
　　镇定了下来，我还是选择对聂白开口，“是啊，聂少爷，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刚认识，就受到您的邀请，我们是觉得很荣幸的。”
　　“呵呵，别这么客气，夜泉，以后也许会有更多机会邀请你来呢。”他温文尔雅地微微一笑，随后又说，“只是，不知道董明还会不会乐意了。”
　　糟糕，我还没有套出聂白所指的误会是什么，聂白就又朝向董明打开话题了，我一时间无法接上话来。
　　“那件事，我说过了，只是误会。”董明回答了一句，随后总算是望向我眼里的焦虑了，随后，他再开口时，虽然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很坚决，“夜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不乐意。”
　　“是误会吗？可我听到你们对我的称呼，依然会觉得自己是无法融入你们的人。”聂白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言下之意，却容不得半点误解。
　　“那么您是希望别人如何称呼自己？”
　　“当然是叫名字便可以了，而且，我也并不是聂少爷。抱歉，也许我的个人习惯对你们也加以限制了。”
　　聂白只是单纯地在乎别人对他的戒心吗，似乎不只是如此，他似乎更要在乎聂少爷这个称呼。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同时，我想到柴之静刚才的话，“孟家的大少爷”，由此看来，我和董明似乎无意间触到了他的机关，而且，是与身份息息相关的致命机关……会很要命吗？再看向一旁的聂白，却并没有半点斤斤计较的模样，只有商量的口吻。
　　但是，聂白会对旁人的态度有所敏感，这倒是我意料以外的，我一直以为温和的人都不会过盛的脾气，就像，当初的元冕一样……
　　刚失了失神，他们之间的对话早已结束了，而我怔忡满志的样子早已落入洞悉人心的一双眼睛里。
　　“夜泉，你有其他的事情？”聂白柔和地问道。
　　“没有呀。”我抬起眼望向他，面前一双清脆如清泉的眼睛正波光绮丽地盯住了我。
　　“真的没有吗？我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有难题？需要，我的帮助吗？”轻柔温暖的声音，循循善诱一般地说着，声音的流向，正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漩涡。
　　我正准备摇头，却又同时被他的最后一个问句问得心里痒了痒，没错，我需要他的帮助，很需要，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帮助我离开学校，然而，我却不可能问得出口，因为，董明就在身旁。
　　此时，我已经明白为什么董明会答应来赴约了，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为阻止我向聂白提出请求而来的吧。
　　转头望了望董明，彼此都已是了然于心，但是，他那乌黑清亮的瞳仁里更有一丝忧郁，矛盾，挣扎。
　　不用他阻止了，我，放弃了。刚刚只是与聂白的家庭教师进行简短的对话，已让我知道这个人有一个幽深窥不见底的身世之谜，我不能担保自己进去后还能顺利走出来，所以，还是一开始就别进去吧。
　　委婉地谢绝聂白的好意后，接下去的交谈就自然而然丧失了顺遂的理由，我和董明很快便向聂白道别，婉拒聂白差人送我们下山的心意，聂白站在门口，笑着向我点点头后，转而望向董明的眼神，混杂着不明的情愫，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走出那栋温暖华丽的城堡，董明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我好几次追上他的步子，侧过头去望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又只得自动噤声了。
　　绕过山湖，走到林子外时，我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董明的一侧手臂，喊了声，“你怎么了，明？你，在生我的气？”
　　他的反应，却是倒缩了口气，随即迅速地将他的手臂从我的手心抽了回去，微侧过去的脸蛋，却闪动着来不及收回的隐忍疼痛的表情。
　　“怎么了？哪里痛？”我惊叫，两手慌乱地在他身上找了找，可他就是不说话，而且把脸上露出几分的痛楚隐藏得仿佛刚才只是我的幻象一般。
　　“没什么，只是刚才手有些太麻痹，才会拉一拉就疼了一下。”董明转过身来，两手握住我的手指，露出笑容，绝丽灿烂的笑容，刹那间，我所有昏天黑地的情绪全跑光了，“夜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只是，我发觉我疏忽了一些东西，你的……”
　　我用额头紧贴着他的，然后说，“明，刚才我决定了，我不会冒危险离开学校的……”
　　“我知道。”董明笑了笑说。
　　“所以，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轻声说。
　　我以为这样说，就可以让他放心，却……
　　回到宿舍，小石也回来了，三个人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般融洽地相处着。但好景不长，才过了两天，我又一次孤身呆在了宿舍里，于是，又无所事事地逛了出去，却第一次在宿舍楼以外的地方见到了小石。
　　而且，跟他在一起的男人，竟然是武连威。
　　正午的阳光里，武连威邪肆张扬的脸孔，似乎有些愤怒，小石娇小的身躯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如一只小鸡一般，却还能恬淡地笑着，我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侧影，武连威暴怒的时候实在有些吓人，小石竟不为所动，我不禁有些佩服小石的定力。
　　因为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没有马上闯进去。
　　“如果他有任何一处伤到，我不会放过你。”许久后，才看到武连威气急败坏地将小石摔在地上，愤愤地说了句。
　　“呵呵，你不要找不到人，就疑神疑鬼的行不行？”小石薄薄的双唇噙着抹邪笑，似乎是故意要惹恼武连威般说了句。
　　武连威倒并没有被激将，而是转身要离开，但走出三步远后，他又顿住步子沉声说，“你说他和聂白有见过，那一次，聂白有没有对付他？！”
　　“这我怎么知道。”小石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是没有。”
　　不对！小石漫不经心的表情下，眼神明显地闪烁不定，这表示，他在撒谎。而且，那天我也的确疏忽了董明的那个隐忍的表情。那么，其实董明在聂白那里受过伤？
　　怎么可能？！聂白为什么要伤害董明？那天他们的对话一直很友好的呀。不，不……那天董明已经先去了，所以他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其实我是不知道的！
　　明怎么能瞒我呢？怎么可以？我一定要去问清楚！！
　　眼看着武连威越走越远了，小石落在林子里的身影被拉得很暗很长，我正欲走过去，又想了想，迅速地转开了脚步往山道上跑了过去。
　　与其问旁观者，不如问始作俑者！
　　只是，我还是希望，这不是真的。
　　柴之静正站在绿茵地里将几个木架摆放整齐，见我不请自来，却并不惊奇，反而和气地冲我打招呼。
　　我被他的笑脸一冲击，心里腾腾升起的不安感顿时消了几分，看着他，勉强露出个笑脸问，“柴老师，请问，你家少爷在吗？”
　　柴之静清秀的脸上泛开一抹暖暖的笑容，说，“你来找少爷？”
　　废，废话，我心里尖叫了一声，嘴里却顺着他的话心平气和地说着，“是啊，我有点事想见他。”
　　“林同学，如果你可以与少爷好好相处，并且，可以留下来，我想那会比较好。”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出口的却是一句跟我的请求挨不上边的话。
　　上次说过类似的话，这一句话却比上一句话更清晰，而且，他是面朝着我一字一顿地清晰地说出，但是话音一落，就惊得我差点倒退不及，跌坐在了地上。
　　他为什么这么说？这太，太，莫名其妙了……
　　我咽了咽口水，不觉慌张地反问道，“那个聂少爷，他很缺朋友吗？”
　　柴之静凝望了我很久，才笑了笑，拉我起来，说，“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林同学很适合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留在这里……这种话，我好像在哪听过，是了，当初那个人说这话时，我就被依照他的命令，留下了自己的血液，在那里……
　　止不住地，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对不起，柴老师，如果只是突然觉得的话，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种话？”我苦着一张脸说。这种话，是能要命的，光听到这几个字，我就又已经神经质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迅速地缺失了。
　　“好。”柴之静居然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身儒雅地走进了城堡，似乎是依照惯例一般，出来后才邀我进门，“林同学，请进。”
　　聂白在这城堡里？那，董明在吗？我深吸了口气，走进大门，这一次却是直接被带入大厅。
　　大厅里只有一个人，一目了然，我的心里沉了沉。
　　我心事重重地站在大厅里胡乱观察着这个宽敞的大厅，因为我也知道不能够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向他要人，反而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壁上的花纹翻覆着却毫无重复，各式壁砖巧夺天工而且完美地结合成为一个半圆形，醒目的同个方位上悬挂着的名家画作，贵气逼人，虽然如此，却不会让人有望而生畏的感觉。
　　聂白先是俯下身用一块暗红色的布毯将一只精致的鸟笼盖了起来，随后转身朝向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我扯了扯嘴角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仍旧只能把指尖掐在手掌里忍耐着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柴之静这一次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缓步走近前去，依照聂白的指示伸手接过了鸟笼，神色一片崇敬，我望了过去，布毯仍覆盖在鸟笼之上，所以看不到笼中的鸟究竟是什么样。聂白的手搭在柴之静的手掌上，柴之静此时的呼吸却有些急促起来，额头上微渗着汗，张大的两眼恍惚着毫无神彩，却仍保持着崇敬的姿势。
　　然后听见聂白说了句：“柴，那位客人，先有劳你招待了。”
　　客人？难道是——“董明也来了吗？”我迅速地反应过来，马上问道。
　　“董明？”聂白轻眨了一下晶亮的眼睛，笑了笑说，“不，他没有来。上一次见过面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
　　奇怪，他的反应他的话语的确是正常得无可厚非，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是不是，真是我太敏感了？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滴液体，滑落下干爽的空气，睁大眼一看，竟然是柴之静滴出的汗水。
　　他很不对劲。再看到下一幕，我陡然瞪圆了眼珠，聂白说完那句话后，俯下身轻轻用唇瓣贴了贴柴之静的脸颊，平淡和缓的眼神望了望我，才从柴之静身上离开，说，“去吧，柴。”
　　而此时，柴之静神色上的震惊投射在我的眼球上，让我见到巨大的两个字，害怕。我刚愣了一下，他的眼睛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