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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看我时很远 作者:西歌子(晋江2013-08-27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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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老顾这手艺还想请人赏识呢……”
  “哈哈哈……”
  “不是的,不是的……”我百口难辨。我只是不想接受别人的好,因为我不知那该如何归还。
  小毛从我的肩头跳上去,走到顾爷爷那里去。顾爷爷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碗,把汤汁舀进去,小毛就安稳地躺在那里,用舌头沾一沾,再收回舌头,反反复复反反,悠哉地喝起汤汁来。
  看着顾爷爷熟练的动作,他定是很了解小毛的。而我很笨拙,不懂得接受别人的好,也不懂得如此表达自己对别人的好。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也从来没有去问过人。

☆、这是青春的磨难眠(6)

  我渐渐走出了对于学校的阴影,我甚至很喜欢上学。上学放学的时候我可以和顾离并肩骑着脚踏车,天南地北地与他畅谈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上课的时候我可以和云雁在底下小声讲着谁谁谁的故事,唏嘘感叹着谁谁谁的愚笨。下课的时候我又可以和伊然和白赟和所有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肆无忌惮地大吵大闹。而回到家我却只能做作业看电视,我凭什么还要讨厌校园生活?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年少的我懂,但后来,我忘了什么叫做简单。
  
  有一天,云雁在早自习的时候对我说,“沈若冰,我不想和你坐了。”
  我扭过头,肯定她是在开玩笑之后,打了个哈欠,“啊,我早就不想跟你坐了!你成天啰里啰嗦的,烦死了烦死了!!!”
  她拿起语文书,“那么我待会跟蜈蚣讲一下。”
  “讲什么?”
  “换位置呀!”
  我不自然地望着她。她若无其事地读着课文,“今日相逢花未发,正是去年,别离时节。东风次第有花开,恁时须约却重来。重来不怕花堪折,只怕明年,花发人离别。别离若向百花时,东风弹泪有谁知。”好一句“花发人离别”——劳燕分飞,这是最圆满的结局。我紧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享受着刀刃直刺心脏的快感。空洞的眼神里溢满黑暗,深不见底。
  
  “老师,我和沈若冰决定不做同桌了!”云雁兴高采烈地对蜈蚣说。
  “怎么了?”
  “我和沈若冰读书都不差,我们决定去辅导学习差的人!”云雁很激动地用手比划着,“你看,洪汉英、蒋曜、王倩瑶什么的他们其实都很聪明啦……”
  “哟,这么为班级着想啊?”
  “嘿,老师,别忘了,我可是班长诶……”云雁滔滔不绝地说着,一大堆话挡在我和她之间,我想开口,却无话可讲。当初是她和伊然不管我适应无否硬把我推进这片海,教会我与他们嬉戏。可等我适应了水的温度,享受到戏水的柔情,她却松开我的手,任我暴虎冯河,指挥一群人把我送回岸上,尔后,用备受煎熬的语气说,“当初是我不对,我们不要当同桌了。”
  “恩,这个提议不错,我下午要好好调整一下座位。”蜈蚣笑眯眯地走开,我转过身,问后桌的男生今天英语要抽背哪篇课文。
  我知道若是刚才我没有认为云雁在开玩笑,也许情况就会不一样。我也知道,其实我本来就注定是孤零零一个人,有苏清河,有顾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如今我又奢望拥有云雁的关怀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对,就是语文老师最痛恨的那种人,贪心的要命,却从来不知道回报!
  心脏复杂的结构,亦是对人心的一种诠释。本就是不通透的物体,无法预测的内部,只有完全解剖之后才能一目了然。人心叵测,险于山川,险于鬼魔。
  
  然后我就和云雁正式告别,从此过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生活。我从没觉得友谊是这样的无趣,可以在寒天雪地里送你一把炭火,更可以在暖阳冉升中泼你一头冷水。
  我和全班倒数第七的蒋曜成为同桌,我们其乐融融,在上课肆无忌惮地磕瓜子,看漫画,谈天说地。所有老师都以为我在和他磨嘴皮子,让他认真一点,再认真一点,在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什么样才是一个好学生。殊不知,我已凭着回家被苏清河逼着预习过上课内容而忽略讲台上那一个个唾沫满天飞的不用脑子都表示要信任我的老师。
  后来,蒋曜喜欢上了一个高年级的女生,便成天成天的旷课。一开始我还说他是肚子痛什么的上厕所去了,可整节课都不见他人影,换做我我也不相信他是上厕所去了!更何况那些有几十年阅历的老头老太们!
  我知道谎撒不下去了,我便不说话了,任凭老师们每天看着我身边的空位摇头叹气。

☆、这是青春的磨难眠(7)

  一天,升旗的时候我看见蒋曜就直直地立在主席台上,蜈蚣也站在他身旁。我听见校长用他十足的官腔宣布,“因吴国强老师管理力度不够,造成像蒋曜这种同学有空子可以钻,于2003年5月9日在校外于外校人员打群架,造成对方一人重伤。在此,希望全校师生引以为戒。于2003年5月10日,童画中学发布以下文件,蒋曜同学记大过,吴国强老师撤去班主任一职。”
  明明是一个人的错,却惩罚了两个人。有些事就是这样的不公平,若是说蜈蚣有错,那么为什么不说门卫没有看好门,为什么不说学校管理力度不够,为什么不说学校的规章制度不完善才造成有漏洞可以钻?!
  “蜈蚣竟成了替罪羔羊!”白赟低叹。
  “校领导就是喜欢仗势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伊然表面风轻云淡,可她的紧握的手却一直狠狠捶着自己的大腿,一副巴不得自己代蜈蚣受罪的模样。
  云雁一直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那一个星期,蜈蚣都没有来给我们上课,都是由一个姓李的秃头老师代的课。那个姓李的老师不管我们听不听的懂,只是一连串地讲啊讲啊讲啊,把整个黑板写满了又全抹掉,又写满整块黑板……
  什么电路什么作用力的,听得烦了,我就干脆笔一丢,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睡觉了他也不管,他还是讲啊讲啊讲啊,津津有味,好像电视里的那种人来疯,看见有人嘴巴就叽里咕噜停不下来,巴不得把心肺全掏出来给人看。
  
  我惆怅地对顾离谈起这些,顾离笑着骂我,“原来你是这样的‘好学生’啊?今日我总算长了见识,要是我是云雁,我也铁定不要和你当同桌的。”
  我埋下头,低声地呢喃,“是吗?”
  他说,“是啊,你一伤心我也就会跟着伤心,有时候我竟也不知道我伤心什么。也许云雁和我一样,觉得你太能主宰她的情绪了,所以远离了你吧……”
  “说得你也很想远离我一样。”
  “我每时每刻都想摆脱你!”他敲了敲我的头,“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言不由衷,或许云雁是以为你不想和她当同桌?”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怎么会有言不由衷呢!”
  “别想这些了,再等几年,到了高中,又全是新面孔了!到时候谁都不会在了!”
  “是啊,我始终是一个人啊……”
  那时顾离不加修饰地对我说出现实的残酷,人心的凉薄。他说——人总是这样,喜新厌旧,乐此不疲地寻找着新伙伴。当初与我击掌盟誓一辈子好兄弟的人,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陆续消失。所有的深情不翼而飞。后来,我也找到了新朋友,明白了“远亲不如近邻”之意,也开始疏远那些曾经信誓坦坦说好一起奋战到老的发小。他们说的对,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一个人身旁,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永远”可谈。走吧,走吧,我们总要学会一个人走。

☆、这是青春的磨难眠(8)

  那年,还珠格格的热潮铺天卷地。那首《你是风儿我是沙》响彻千家万户。我不再迷茫于世俗之见,我甚至写下了一段自以为很哲理的话:我是风儿,世人都为沙。我自由地奔跑,而世人只能在原地等我。我怎能眷恋尘土。我是高高在上的风,吹过千秋万代的风,看遍万水千山的风。
  那天,照例骑着脚踏车回家。一路上的风很大,落叶啪哒啪哒齐刷刷地落下来,光秃秃的树桠独自撑起那片天。华灯初上。霓虹闪耀着城市的韵味。灯红酒绿的景色匆匆。
  拐弯抹角终于拐进藏着我和苏清河的家的的小巷子。空荡,寂清。气急败坏的摔门声从远处传来。我抬眼看去,远远的家门口立着一个人。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个男人。他在门口停驻了几分钟之后,不满地摇摇头,而后趾气高扬地离开。车尾排放的气体让我头昏欲裂。
  
  我拖着脚踏车进门,苏清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两杯热气疼疼的茶。那是铁观音,苏清河一直舍不得泡的上等茶叶。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说,“回来了?那我们吃饭吧。”
  我点点头。
  苏清河什么也没说,我也没问。我和她之间的默契便是彼此沉默。
  
  菜肴异常的丰富,方方正正的一张桌子歪七扭八地摆满了菜盘子。
  “有人要来吗?”
  “没有。”
  “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平时你不是喊着要加菜吗?怎么,加了菜又不满意了?”
  我低头,听着她少有的尖酸语气,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也莫过于如此。
  吃饭的时候我偷偷望了她好几眼,她那被岁月切割过的脸上,依稀挂着两道泪痕,不深不浅地敲击着我的心。她一定哭过了。
  我很想问她那个男人是谁,我知道每个人得有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反对她。我当然希望,她对我坦白一些,而不像小时候那样欺骗我。爱本不是唯一,不论名着或是杂书里都有提及。就如沈渊山在年轻时爱她,在不惑之年爱上另一个年轻女子。爱本不是唯一,唯一的爱只存在于臆想与不忍。爱吧,爱吧,我只希望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幸福。
  那天的作业很少,留下一大堆时间,做这不是做那也不是。果然,忙的时候总希望空下来,然而当空闲的时候却又希望自己忙起来。我听着碗与碗碰撞发出的轻灵声,苏清河收拾餐桌发出的窸窸窣窣。我埋头抚摸着沈渊山送我的那把木吉他,弦与弦是那样的咫尺天涯。
  
  一连几天我都看见那个男人离去的沧桑背影。
  所以这天我打算加快速度赶回家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我将脚踏车停在巷口,把书包丢进车篮里,蹑手蹑脚地走向离家最近的那个拐角。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不出意料,他真的出现了。身材修长,黑色的西装衬托着他的知性。再走近些,我看见他在不停地摆弄手机,他系了一条花色的领带,很好的调节了严肃的气场。再走近一些,我就能看见他的脸了,再走近些,再走近些!
  “小冰,你在那干什么呢?”对面店铺的顾大爷的叫唤引得全店铺的人都盯着我看,盯得我身上直发毛。没办法,计划失败了……我走出去,向大爷打了声招呼,然后心虚地说,“刚才看见只老鼠跑过去,所以不敢过来呢……”
  “这样啊,下次有老鼠就跟大爷说,大爷年轻时可是黑猫啊——”他拍拍胸脯,显得胸有成竹,在我看来不过是吹牛皮吹得心跳加快,所以用手安抚一下心脏罢了。我抬眼去找那个男人的影迹,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弄堂——如果还要有些什么的话,那就是那只慵懒的老猫小毛,它总是安安静静地蜷缩在角落沐浴着余晖。
  
  小毛是我和顾离从青春公园捡回来的流浪猫。三年级的时候认识顾离,那时他六年级,我们便约好,谁先下课就在谁的班门口等另一个人,然后结伴回家。每个礼拜五,我们总会去青春公园逛逛再回家。青春公园有一处地方和镜塘的那个旧茶园很相似,所以我走岔路走到旧茶园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回到了童画,所以我的小耳朵经常会做梦,梦到顾离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喝令我坐下。
  也就是某一个礼拜五,小毛就慵懒地窝在我的旁边,黑白条纹的绒毛由于污垢很多并到了一起。很多游客看到它都往旁边躲,有些人踩了它的尾巴还瞥它一眼,甚至有人吐它唾沫,然后鄙视地说,“脏东西,给老子滚开……”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离拉住那个吐小毛唾沫的男人,“快,向它道歉!”
  那个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把他手里没抽完的香烟丢在地上,然后又吐了口唾沫,“小毛孩,你没病吧?叫老子给畜生道歉?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它打死?”他狠狠地用白球鞋踩烂那支香烟,“告诉你们,别惹老子,小心到时候下场跟这香烟一样!”然后他又点上一支烟,搂着她的女伴走了。
  过了几分钟,那个男人又走回来,“哟,小毛孩,你还在这啊。”他把头歪着,眼睛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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