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帜雪-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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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无形的网缚过来……
好诡异的状况,我的呼吸凝住。
“好了。”一股温热的气息绕过耳边,闪动的星眸明耀亮泽,闪得我恍有隔世之感。
“我比较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我嘟囔着。
他的脸颊出现笑纹,他的疏离的眼角变得生动,嘴角翘起的弧度足以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莫名的愉悦。
他微一用劲,扶我站直了身子。
我刚想说“谢谢”,却冷不防想起他的话语,一时间只能静静地伫立。
“宇少,”一个沉峻的身影闯入阳台,打破了安静,“倪森被警察带走了。”
我和宇阳均是一震,对视一眼,齐齐奔向大厅。
倪森正从阶梯上下来,鞠惠站在席间,遥遥相对,浓重的华服在远望之下似一碰即散的彩云。
宇阳站在了倪森的面前,“警官,我会陪他一起去警局,这手铐就不必带了吧。”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
“有什么事我负责。”宇阳的声音里有着难以忽视的威压。
一个警察打开了倪森的手铐,“宇少,别让我们太为难。”
倪森缓慢地走过来,每一个跨步里都带着主控者的强势。
我站在鞠惠的身边。
他俯看着鞠惠,那双深邃幽暗的双眸更像是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者,燃烧着猎猎的火焰,“鞠惠,原来你还是哭的时候最美。”
空气中的压力遽增,阴厉之气仿佛人黑暗深处升起。
鞠惠淡然一笑,这一笑,繁华落尽,无人能够形容得出这一刻的凄清寂落之艳。她抬起手,后转,摘下,项链一点一点地离开她的身体,像抽丝一般,上面似有千钧重量,攥紧项链的手指,终于决然剥离。
倪森的瞳孔最深处的黑色,如潮汐涨落。
鞠惠将项链放入了倪森的手中,“无论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今天都两清了,我们永不再见。”鞠惠声音如水,语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喜怒哀乐一并皆无。
倪森握着项链的手痉挛般收缩,仿佛是一块烙铁放在他的掌中,迅猛而不容置疑的疼痛从指尖传递到胸口。他深幽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被打碎了,满眼的狼籍。
我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急遽稀薄,较之前的阴厉黑暗,现在才是真正的欲置人于死地的冷。
“方鞠惠。”低沉再低沉的声音,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的喉咙里发出,却一点都不像人的声音。
鞠惠从项链上收回眼光,她的眼光停驻在倪森的脸上,一眼,似乎那所有的爱都在这一眼,似乎这一眼便消尽了所有的爱。
她转身离去。
我随之而出。
鞠惠站在浩淼的夜空之下,夜空平静得如一块巨大的黑色鹅绒,不知哪里有隐隐的喊声传来,被风撕裂成断断续续的残音,零零落落地散在夜空里。
在某个深秋的凉夜,有一个女孩发誓要爱他一生,守他一世。如今,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誓言,她对他说“永不再见。”
空庭起风,冷冷的空气灌进我的肺里,一阵空荡。
是夜,鞠惠离开了B市。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太想我。”
夜空中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道长长的上升线划开夜色。
自此,我们天各一方。
第56章
回到F市,我先去了医院,刚到吴晓的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樊姐!”小秦和吴晓见到我很是开心。我发现吴晓的脸上有了些血色,看来恢复得颇有成效。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分享一下。”
吴晓看了小秦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秘密。”
小秦的左眼轻微地眨了一下,我心头一定,看来事情已经顺利办好了。
我笑起来,“胆子整大了啊,两个小皮猴联手欺瞒上司,造反哪!”
在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特护提醒吴晓到休息时间了,我才和小秦离开。
“小秦,最近你见到蒋峰了吗,他怎么样?”
小秦微微蹙起眉,“樊姐,我最近没有见到蒋峰,你出差之后,他也出差了,据说是和柏台一起去的,到今天都还没有回来。”
我长睫敛动,映着日光,心里若有所思。
“樊姐,有一件事……”小秦欲言又止。
“什么事啊,这么为难我们的小诸葛?”
小秦的目光游移在睫毛下,“监狱里的……李伦……送来一样东西。”小秦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樊姐,你看……我不敢擅自处理……”
我默然良久,接了过来,随手扔入包里,“以后他的东西一概不接,不必再告诉我。”
时光弹指而去。
中午12点,办公室的电话准时响起,我连看都不用看,肯定是那个讨债王,唐向华。
“大卫。汤得鲁夫先生,你今天又想去哪里吃呀?”我拿起话筒认命地问。
“老板,是我。”蒋峰清澈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一愕,眼中光华绽现,“蒋峰,你回来了,在台里吗?”
“没有,我没回台里,我在游乐中心的溜冰场等你。”
蒋峰的声音有一些奇异……
“樊总。”
我回过神来,差点忘记了坐在对面的马龙,“马龙,你刚才说什么?”
马龙看我一眼,勉强笑了一下,“樊总赶时间吧,我下次再详说好了,反正我也还要再调查落实。”马龙起身离开。
我对自己摇头,每次都在《世纪家园》的这个栏目负责人面前失态,他刚才好像说什么高氏地产……不管了,我的确是赶时间。
风清凉,溜冰场像一个纯银的世界,他就站在那里,离我不到30米,穿着牛仔的他,气韵清清朗朗。
我骇笑。
只见他向我挥了挥手,然后背着手,身形流畅地向我滑过来,他的头发在风中猎猎飘动,有点萧瑟有点温暖。他速度极快,在即将靠近的距离里张开了双臂,我侧后两步,在他冲过来的时候抓住他的腰旋转出一个极漂亮的舞步。
我望着他,“小孩,撞坏溜冰场的栏杆,会被罚款的。”
他微笑着站在我的面前,弯弯的眉眼下,光彩四溢,“老板先替我付,以后我的薪水全交给你领。”
笃笃!
我敲了他两个清脆的爆栗,“想用以后的薪水扣还,也要看看老板答应不答应。”我从袋子里抽出围巾,这个小孩畏寒,尤其是脖子,一冷就缩,我把围巾给他系上,他的颈项上掉出一个挂饰,一把折铁花纹的小剑,环首银柄楚式青铜,非同一般。
“这是柏台送给我的礼物。”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是个好礼物。”
“不仅如此,还有——勇气是一把随时出鞘的宝剑,要把它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剑有双刃,剑刃刚强,剑脊柔软,刚柔并济,才不会伤人伤已。而对于一个男人说,责任和勇气同样重要。”他的话在猎猎的风中飞扬,映照出他眉宇间的那股傲然锐气,豪气天纵,那份骄傲和无惧在太上老君的练丹炉里熬成了正果。
我看着眼前的这张年轻脸庞,他褪尽了一点青涩的迟疑和执拗的痕迹,俱是英姿少年所具备的那种果敢与自信,雄鹰展翅,御风而行!
璞终磨成了玉,最后的那一痕冰迹,终于融为了春雪。
面对这样的改变,我有一点怅然,然而更多的是欣喜和快慰。
“老板,柏铭涛的确是一个很MAN的男人。”蒋峰的眸光凝定,黑得奇异,“但是——他是明日黄花,我是明日朝霞!”
笑容在蒋峰的脸上奕奕生辉,“老板,你还欠我一个拥抱。”
我看着他,有些东西呼之欲出,我张开双臂抱住了这个少年,带着全部的温暖和保护,我的眼角溢出丝丝伤怀。
蒋峰的头靠上我的肩膀,黑亮的发丝轻轻晃动,鼻息悠长,他慢慢地蹭着,眉框抵上我的肩窝。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经过了深思熟虑,“老板,数位媒体学院接受了我的申请,我要去英国。”
我抬头看着天空,风已息止,去的形状多彩多姿,我的眼睛里泛起一片细碎的水光,我绽开笑容,将情绪折叠进灿烂之中,压入心底,一点一滴地将脸上布满适当的笑容。
蒋峰用务吸了一口气,鼻音已是很重,“老板,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后我一定回来。”
在这喧嚣的滑冰场上,周遭的人不时地回过头来看,而他就这么靠着我,安静而逸然。
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相遇的那一刻,他在对我微笑,他甚至还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转过身去,在转身的时候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要来送我,老板,我不想说拜拜,这样就没有分离。”
他昂然而行,飞向那目不可及的远方。
我独站在窗子前,雨已停歇,残雨从檐角断断续续地滴落,滴滴清脆地摔在窗沿上,一滴,两滴,三滴,我默默地数着,阻碍所有杂乱的心神。
一只烟灰缸无声无息地放置在窗台,“两千滴水可以滴满它,这样比一滴滴数来得快些。”
“柏台。”我的眼睛里是动荡不息的光波,心中五味繁陈。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自然的关切,“樊玲。”他深不见底的声音,在对我说,“对不起。”
我一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怔住。
我看他,眼睛定定地盯着这个清贵自傲、内敛得有如岩石一般的男人,他正反剪着手垂眸与我相视,瞳孔的深处泛出一点一点温暖的光泽,如被烧灼一般,我近乎慌乱地移开了眼睛。
“柏台,我虽然难受,但是我还未丧失理智,你做得很好,很对,我没有托错人。”我轻缓而温柔地说,“只有张开翅膀飞翔的小鹰才能找到他真正的天空。”
“即使这样,我也应该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他是你的小孩,你用尽心血去抚平他的伤痕,费尽心思补缀他的翅膀,我知道你舍不得。”
“我更不舍得他只做旭升公司的蒋峰。”
柏铭涛的笑容淡如细细的流水,很是动人,“你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给我一记回马枪。”
我抵着窗框,眼睛里仿如镶满了闪亮的镜子,声音如珠如翠,“我用尽心血抚平他的伤痕,费尽心思补缀他的翅膀,而你——太上老君开方配制七七四十九味丹药渡他成果,如今他雄鹰展翅,翱翔九霄,再多不舍又算得了什么。”
柏铭涛漆黑的瞳仁里华彩频闪,在我脸上梭巡片刻才闲闲地道:“今晚你请客。”他笑意深深。
我眉间微微蹙起,看似不解地偏过头看他,“柏台,这一缸真的是两千滴水?”
柏铭涛的眼神讳莫如深,声音一贯淡定,“我胡诌的。”
流水淙淙,灯光穿过三角梅的紫红色花瓣,使之变成了透明的烟红色,纤细的脉络清晰可见,清风摇曳着淡淡的芬芳,柔和的光点一闪一闪晃动在衣摆间,周围的人们在这自然而浪漫的氛围中愉快地交谈着,时而发出笑声。
好地方啊。
我侧脸去看柏铭涛,“柏台,以后品味下不来,你可得负责。”
身处在如此舒适愉悦的环境里,柏铭涛也很轻松,将大衣递给侍应生。
一双沉静而富有愉悦笑意的眼睛看着我,“好啊,现在马上离开,我负责把你的品味降下来。”
我微笑,“你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柏铭涛点点头,“我只知道今天你请客,我可以尽兴地点。”
啊,将军!
柏铭涛看着我的脸色,禁不住轻笑。
我眼珠一转,“那也没关系,被抵押到这里洗碗,我没问题啊,可是柏台你有没有问题呢?”
柏铭涛一顿,“我觉得还是走比较安全。”
他作势的感觉,让我笑弯了腰,这谁来做都很正常,可是由他来做就很戏剧……
“樊玲。”
一声熟悉的声音,笑容定格,我直起腰,真可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宇阳。”我打招呼,不知为什么竟有种莫名的怯懦。
心中忽地一惊,他回来了,那么倪森呢?我四处巡望,没有,心稍稍安定下来。
柏铭涛和宇阳招呼,恍如第一次相见,社交礼仪无懈可击。
宇阳如一贯的炫目,他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可是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神情,却让我心底哗地翻了个个。
“柏先生,你们订的是502房,请跟我来。”
宇阳退到一边,“我就不打扰两位了。”语气让我不由得驻足,他转身而去,背影太挺拔,太有张力,给我一种刀锋般的感觉
“别担心,我认识这个店主,真的付不起的时候,可以赊账的。”
我思绪被拉回,表情一动,“这个不会也有大秘密吧。”
柏铭涛一怔,明白了我的意思,言语含笑:“你用脑过度。”
精致的菜肴列满梨木桌上,淡淡散着荧光的酒液在我指间摇荡,头发有些松软地垂下来,鬓角一缕搭在肩上。
我言之有憾地说:“可惜上次从S市走得太急了,我都忘了买钥匙扣。”
“为什么要买钥匙扣?”柏铭涛不解,“这个东西好像到处都有吧?”
“不是,要到每一个地方买当地的才有意义。”
柏铭涛请教的眼神。
“因为那意味着要回家,有家可以回啊。”
柏铭涛瞬间闪神,而后他笑了笑,“还有机会,S市始终是在那里的。”
我点头,“对哦,下次假公济私再去一次。”我猛想起他的身份,不禁咋舌,赶快转移话题。
“柏台,对于新编的广告时间表和近期的广告部工作,你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