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帜雪-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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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电视台,身影刚跨出,蒋峰就已经跳出车外,他打开车门等待着,眼瞳绽放光芒,笑容象是落了光似的明亮耀眼,车子仍停在刚才的位置上,嗳,不出我所料,这个一根筋的蒋峰会一直待在车上我半小时,或者更久。
我系好安全带,看着面前这笑得象得到糖果似的小孩:“下面我们去哪儿,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了,安排吧。”
“约会的第一首要,关手机。”他的声音正经八百的,煞有其事。
我无奈的扬扬眉,现在的小朋友规矩可真多,好,遵循国际礼仪法,咱们也得和国际接轨不是,我把手机转接到了秦渝的手机上,给她发了短信,以她的能力只要不是天没塌下来的她应该都能处理。
一整天我跟着蒋峰从本市最俗的景点玩起,吃小吃,坐游船,爬小高山,我八百年没锻炼过的老骨头啊!反观蒋峰精神抖擞,象一匹刚出闸的跑马,什么都敢玩,什么都要尝试,阿拉伯飞毯,海盗船,时光隧道,冒险过山车,他笑得神采飞扬,显露出最单纯的快乐,我只要摇头,他就在站在我面前,睁着他那双光芒肆意的眼睛,微微皱着鼻子:“这个我从来都没有玩也。”可爱得不像话的摸样让我根本无法拒绝。
终于我瘫倒在游乐场的休息椅上,蒋峰蹲在我面前,一下子跑去买冰淇淋,一下子跑去买面包,一会儿又递过一串烤肉来,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
“你自己去玩吧,我要休息一会。”我挥手让他去。
他仰看着我,“老板,你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面包呛进我气管里,我咳得又是喝水又是他捶背的,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回来,“可以了噢,你要不想一手就拆了我这把老骨头,就自己去,不许再念我,不许说没玩过。”我直接把这个烦人的小东西推到游乐中心去,“去,自己玩,不许再来闹我,等我我休息好了我会来找你的”我毫无商量余地的看着他,直到他无可奈何的妥协。
我佝偻着背象个八十岁的老妪似的梭回椅子上,继续啃面包,清江园的摩天轮高108米,是本城的制高点,坐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景色,不过夜间来坐看到的景色会更美,七彩霓裳、繁星点点、恢弘的城市尽收眼底。传说…当你坐的客舱旋转到最高处时,旁边的人吻你一下,你就会获得幸福,于是有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自己连在平地上多转三圈都会头晕的他,非把我拉上摩天轮,煞白着一张脸在至高处吻了我:“永远幸福。”
什么是永远,永远有多远,说永远的那个人一转头就再也找不着了。
千帜雪 第40章
面包真的很干,吃得喉咙都像是被哽住了,吞了几大口水进去才咽下,我索性丢开面包,起身去找蒋峰,不知道这个小孩玩疯了没。
远远地就看见他站在溜冰场门口,冰场内大部分是小孩子拉着父亲的手在学步。我走上前,满带笑意,语气轻柔:“你喜欢玩?”
蒋峰转过脸,黑黑的瞳孔游移,“我不会。”
他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不会?”我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教你。”我笑得很灿烂,也该轮到我折腾你这把嫩骨头啦。
“你想看我摔跤?”蒋峰迅速从我太明显的笑容里领悟了真意。
我大笑,伸出手给他,“要做一个真男人就要从敢于接受挑战起步!”
我换好冰鞋,蒋峰摇摇晃晃地站在边上,我滑过去扶住他,“先站真身体,体会你的体重放在冰刀上的感觉,找到平衡感。”
蒋峰有些紧张地看着地面。
“别怕摔倒,摔倒再爬起来就是,多摔几次学得更快。”
刚说完,他身子一个倾斜,吧唧摔倒,连带我一起姿势不雅地趴下。我开怀大笑,他那原本带着阴影的脸也在我的感染下瞬间灿烂起来,发出一串快乐的笑声。我甩着手爬起来,“再来,可不能让我白摔得这么冤。”
他忍着笑爬起来,双腿呈八字站立,很好,这么快就掌握到了正确的姿势。我拉住他手往前移动,“对,就这样,双腿自然分开,蹬右脚,收回并拢。”
他滑动起来了,兴奋得哇哇大叫。
“现在用双脚,右脚向前蹬,左脚向后推。”
他照我说的去做,慢慢地找到了平衡感。我双手拉着他滑行,来回滑动了两圈,他的动作逐渐自然了,我放开手,轻快地滑向一旁。
他急了,“我还没学会,老板,你不要……”
吧唧!身子向后坐了下去,我笑得前仰后倒,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脸的阳光,“你等着,老板。”
随着他清脆的声音,滑了过来,我挑眉,IQ高的人是不一样啊,学得可真快,我闪。
我逐渐加速,他在我后面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并驾齐驱了,我一个旋身,从他的腰侧轻巧地滑了过去了,并将他的手一带,光滑的冰场上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
“你耍诈啊,老板!”他不甘地大叫着,眼睛里跳动着喜悦,笑容张扬在他全身的每一处,像是把欢喜嵌刻进了身体里。
耳边生风,人影被我们刷刷地刷后,飞翔的感觉在身体里聚集。
我侧眼看去,蒋峰的短发向后飞扬着,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睛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我放开了他的手,“蒋峰,让我看你飞。”
我坐在场外微笑着欣赏他的英姿,这是个神奇的小孩,站在他旁边你都感受得到他那种破空的锐气。
他浑身盈满了气场,体内像是蕴涵了无穷的能量,这样的他是属于天空的,虽然他现在尚在懵懂,可是他迟早是要飞的,因为雄鹰注定是要展翅,鹰击长空,万众瞩目是他的命运。
蒋峰笔直地朝我滑来,他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目光里映衬着我的身影,丝丝的汗气从他的黑发间飞扬。
我把矿泉水递给他,轻笑着说:“这就不行了吗?小伙子,你才18岁,怎么体力和我这个老太婆一个样呢?”
“18岁和25岁差得很远吗?”蒋峰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低沉的锐气,声音里没有一丝转折。
“7岁的距离,你说差得远不远?”我淡淡地笑着,眼神温润。
“按照年龄的倍数差来算,7和25是0。28的距离,到我55岁的时候约等于0。1的距离,我65岁、老板72岁的时候,就可以忽略算为0距离了。”蒋峰的眼神专注而明亮。
我哑然,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把毛巾扔到他的头顶,“蒋峰,提醒我以后永远不要和你讨论任何数学上的问题。”
这人和人之间的脑袋容量就是这么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上帝偏心的代表!
蒋峰垂下头抓起毛巾随便地抹着头发、脸,动作粗鲁,几丝头发在他的动作下凌乱地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脸,淡色的嘴唇薄薄地抿着,不知怎的这模样便多了几分脆弱的意味。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男孩子始终是男孩子,毛躁!
我拿过他的毛巾,“你这和小猫理毛有什么区别,越理越乱。”
我展开毛巾,他半蹲下来,我用毛巾包住他的发尾把汗气辗开,现今已是11月了,虽然还有一些小阳光但掩不住空气里的清冷,弄不好会感冒的。
他的额角、眉边都稍浸着汗意,在浅浅的阳光下定格出一点点晶莹。
“老板,你的梦想是什么?”他仰着脸半阖着眼睛。
我的心微微一抖,瞳孔不自觉地紧缩,却仍温和地笑着说:“我的梦想吧,是把旭升广告公司做成国际级的大广告公司,接ROLEX和RALPHLAUREN的广告,获THE ONE SHOW广告奖,然后在EMIRATES PALACE酒店举行庆功宴。”
“THE ONE SHOW广告奖是什么时候奖?很难吗?”蒋峰睁开眼睛,注视着我。
“THE ONE SHOW广告奖是美国ONE CLUB赋予全球顶级广告创意人员的最高奖项,至今已有80年历史,它代表着广告人的最高荣誉,是每一个广告人毕生的追求。第一个获得此殊荣的广告人蒙索尔站在领奖台上说站在这里如同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你说难不难?何况至今为止尚未有华人在这个领域获得此荣誉。”我唇边溢出一抹清雅的笑意,有着淡淡的神往。
“好,我陪你一起。”蒋峰的声音坚定,不容轩置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老板,我会陪你站在世界的巅峰。”
他俊美的面容挟着自信的英气,双眸像两丛火焰般闪动着炽热光芒,晶亮得让人不可直视。
我俯视着他,溜冰场上人声鼎沸,光线明亮,可是这一刻,我仿佛看到所有的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周遭的人包括我都只是微薄的陪衬。
人们说,心是愿望,神是成全,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底色不一样,注定了每个人的成就也不一样。
我知道,他可以。
“那么,”我放低了声音,刻意减缓话语里带来的冲击力,“蒋峰,你就得接受一样东西了,旭升广告公司的股权,成为旭升公司的股东之一。”
把公司的一部分股权转让出来给蒋峰和秦渝,是我深思熟虑了很久的事情,然而最难的却是如何向蒋峰提出并让他接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小孩有多骄傲。
刚见面时,他身无分文,甚至已经到了露宿街头的境地,他眼睛里都找不到一丝让人同情的东西,他骄傲地生存着,拒绝任何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同情,他的倨傲是从骨子里透射出来的。
我毫不回避他的眼神,倾身向前追加了一句:“以后就要祸福与共了。”
福他未必要,但祸他肯定担。
果然,他的眼神在错综复杂中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祸福与共。”他傲然地说。
我欣然地把手拍入他的掌心,我的笑容映入他的眼底,带着淡淡的暖煦。
走出游乐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季候是昼短夜长,我对从地驾驶室的蒋峰偏头,“坐后面去,我来开车。”
我把车钥匙缴过来,态度坚决。
他嘟囔着嘴,模样说不出的委屈,“那我坐旁边总可以吧,为什么非要我坐后面?”
“因为后面是保护位置,人们都习惯把贵重的东西放后面。”
蒋峰往后面从,动作服从但反驳声小小地从耳后传来:“副驾驶的位置是会承受危险的撞击,但是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才是真正打算祸福与共。”
噫!这小孩子歪理还多哩!我装听不见,暂时性失聪。发动车子,缓缓地驶出。
只一会儿,车后响起平缓的呼吸声,我将车子靠边,不出所料,蒋峰已斜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我轻叹了一口气。华创集团的合同有那么容易签吗?从要和小秦一起去华创集团签订租约,他就已经是在有备而战了吧,至少是两天两夜的资料收集糅合,再加上今天的疯玩,不累才怪呢。也就是仗着年轻体质好,要不早该趴下了。
我把坐椅一点一点地放平,从后备箱里找出毯子给他搭上,将空调开大,以爬行的车速向他的住所开去。
蒋峰说得很对,我并不打算和他祸福与共。在送给他们的股权里,我要求莫砾做了一项特殊的约定只承担债权而不承担任何债务。
当时莫砾就说:“老鹰只有放开对小鹰的庇护,小鹰才能真正翱翔于天空?”
他说的是道理,但是蒋峰却是个案。他是一个不想依靠任何人,不停地证明自己,害怕被抛弃,害怕被人所不再需要,毫不松懈要强的小孩。
18岁,多么意气风发的年龄,理应张扬得棱角毕露,而他却近乎坚忍地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倔傲,他身上盈满了寂寞和冷清。
蒋峰,每次只要看着他,我心底里就会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惜,他让我想宠他想疼他想让他快乐想给他安全感,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剑,我不停地在寻找一个可以保护他可以让他安然的剑鞘。
我希望他能有归宿感,在他振翅飞翔时他心里能有一处依托。
我不知道在他成长的长河是否有家,但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旭升是他的家,我是他的家人,家人是永远宽容并且足够强大的。无论他能干或者不能干都依然会疼他,无论他做错了任何事都依旧会爱他,他永远有退路,飞累了,厌倦了,始终有一个旭升在这里庇护他。
车停在华创大厦的门口,昏黄的路灯灯光漫进车内,带来些许的柔和。
“老板。”睡意盎然的声音含糊地响在车内。
我回转身,蒋峰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
我嫣然,“醒了吗?”
他眨眨眼睛然后飞快地紧闭上,“没有。”
我温柔地一笑,弯起指头敲在他脑袋上,“醒了就赶快上楼去,家里的那张大床不比这车椅柔软吗?快去。”
他捂着额头,无比夸张地吸着气,“外面好冷,这样去会感冒的。”他振振有辞。
车停在大厦门口,跑进去只要1分钟,大厦里面有暖气。感冒,可能吗?
“披着毯子出去?”我和他商量。
他头摇得像不倒翁,“那还能看吗?我的形象啊。”
够可以的啊,典型的刁民!
我沉吟几秒,拿出电话,虚点了几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