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默雨 我们在恋爱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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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啦!真的拜托你,快印完了,再半个钟头就好,只要半个钟头。」
「可是我要回家了。」
「我好不容易才拿到舞会的票,美妙,一年才一次嘛!你很好心的。」许曼芝以撒娇的本领缠着她,脸上的浓妆也闪闪发光。
「我爸爸妈妈等我回去……」
「美妙!」丁东强正在准备收拾离去,他开口讲话了:「你反正没事,帮曼芝看半个钟头,你再报加班费。」
「课长,我不懂应付票据的计算机操作流程。」她要拒绝!拒绝!
「你叫曼芝教你,一下子就会了。」丁东强满不在乎地说:「你是我们方副理的爱将,学什么都很快,应付票据这么简单的工作,应该难不倒你。」
「美妙,可以啦!拜托你,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了!」许曼芝动作很迅速,双手早已在收拾皮包了。
丁东强两颗眼珠子飘来飘去,又说:「美妙,方副理很照顾你,他不会拒签你的加班单啦!再说后天赶着寄支票出去,不印就来不及了。」
「我从来没有报过加班……」
话未说完,许曼芝已经拉着她到计算机荧幕前,讲了几个简单的指令。
五点半,照样是热闹烘烘地签退,中老年人赶着回家,年轻人则互相询问晚上的活 动,三分钟后,整层楼变得冷冷清清的。
杜美妙望着吱吱吐纸的打印机,心情突然变得好冷。
*
不是说半个钟头就可以印好吗?为什么三个钟头过去了,荧幕显示仍有一百多张支票尚未印出?
杜美妙坐在打印机前,瞪视着一张张连续印出的支票,撞针针头的声音像是机关槍 ,答答答地向她扫射。
她被扫得伤痕累累。
毕业工作至今半年余,从来没像此刻这么挫折,她不懂,完完全全不懂!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方谦义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杜美妙低垂着头,孤伶伶地面对震耳欲聋的打印机, 这个画面令他又震惊又心疼,立刻快步定到她身边。
「副理?!」杜美妙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会出现在办公室,蓦地心头一酸,两串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
「美妙,你怎么了?有事慢慢说,不要哭啊!」方谦义吓了一跳,她又哭了,天知道他最受不了她的眼泪。
「我……呜……」
她以手背拭泪,抽抽噎噎地想说话,一看到那架像战车般咆哮的打印机,眼泪又是一颗颗地落下。
啪!方谦义毫不犹豫,指头往开关按下,答答乱响的打印机立刻安静无声。
「副理,不能关的,支票才印到一半。」杜美妙没想到他会这么「粗鲁」。
「应付票据不是你负责的工作,你没必要帮她印!」
「是……课长叫我印的……」
「为什么?」方谦义眉头深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
杜美妙抹着泪、低着头,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又忍不住哭道:「我拒绝课长了,我也想回家吃饭啊!这打印机很旧了,一直卡纸,计算机还当机,又没人帮我,我弄了一个多钟头,好不容易可以印了,我不知道还要印多久……」
讲到最后,方谦义的眉头已经打成死结。许曼芝向来没有责任感,丁东强不但不督导责备,反而拿美妙当替死鬼。整个事件已不是单纯的赶印支票,而是丁东强知道他在意美妙,摆明了利用她和他作对。
杜美妙不知道他心思的转折,见他没反应,直觉以为他根本不在意她冤枉加班的事 ,她越想越难过,终于放声哭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叫我做事?我好心帮曼芝,为什么会变成我的事?为什么我没有男朋友,就得留下来加班?为什么他们都没事,还 要叫我跑来跑去接副理的专线电话?为什么大家都去玩了,我要在这边和计算机耗?为什么……」
一句为什么,就揪了一次方谦义的心。自从上次发生丢票子的事件后,她做事更加谨慎,却也不改乐于助人的本性,即使吃点小亏也不在意。但是今天,小女孩真的受委屈了。
他起身关掉计算机,沉声说道:「回家吧。」
「副理,还没印完。」杜美妙吸吸鼻子,拚命以手背抹泪。
「是谁的工作,就得谁来做完。」
「可是支票来不及寄出去,厂商会生气。」
「这是财务部的职责,如果有人来抗议,我会担下责任。」方谦义的目光深邃,心情沉重,他就是不愿让她无故受委屈。
「这样不好……」杜美妙想去开计算机。
「别开机了,印出来的字不好看,打印机的针头早就该换了。」方谦义想了一下, 「等后天上班,我会找丁课长说清楚,厘清每个人的工作职责。还有,下次一定要逼他改用整批汇款系统,不仅节省成本、邮费、人力,时间上也好拿捏,他却从来不想尝试 !」
「副理,你常常念他,他很不开心……」
「你自己都顾不了了,还管他的心情?!」方谦义有点恼,她竟有余力关心「害」她的人?继而一想,这也是小女孩没有心机的可爱之处吧。
瞧她把一双手抹得湿淋淋的,唉!难道她不知道手帕卫生纸的用途吗?
她有时候聪明、独立,有时候却又迷糊、稚气,真是惹得他千头万绪,永远也厘不 清他的复杂感觉。
忍不住伸出手掌,像是摸小孩似地,拍拍她的头,「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谁在拍她的头?杜美妙迷惘地抬起头,看到方谦义撕下印好的支票,走进他的副理 室,是他吗?
那股温暖的热流从头顶灌下,瞬时流过她冰冷的身体,轰地一声,熊熊烈火在胸腔 烧了起来。
在极度失望无助中看到了他,就好象飘流海上看到陆地的灯塔,更像是及时拋来的救生圈,让她全心全意地信赖倚靠,把所有的委屈向他倾诉。
他会不会笑她笨呢?还是把她看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刚刚是不是哭得很难看?哎 呀!糟糕,一定丑死了!
「美妙,准备走了。」
「我……我搭公车。」
「这次我送你,你绝对不能逃。」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低了头,感觉脸上热热的,「谢谢副理,我想在外面走一走再回去,不然让我爸爸妈妈看到我哭过了,他们一定会担心。」
「说不定他们又以为是凶副理害你哭的。」他微笑说。
「不会的,以前我乱说,他们也跟着乱讲。」她知道自己脸红了。
「一起定吧,我先载你兜兜圈子,等你眼睛不红了,再送你回去。」
他沉稳的邀约就是她最好的圣诞节礼物:坐上他的车,如同小孩子坐上心仪以久的圣诞老公公雪撬,当他们飞跃在天际时,她将会看到什么呢?
*
圣诞夜,车如流水,把马路堵得柔肠百结,寸步难行。
方谦义轻踩煞车,「大家都跑出来玩了,到处塞车,你正好慢慢回家。」
「不好意思,耽误副理的时间。」
「没关系,我晚上没事。」
「可是副理的爸爸叫你回家吃放山鸡……」
「哈哈!」方谦义突然大笑出声,猛摇头,又笑说:「我爸爸有口音,我家没有放山鸡,那是我姊姊,叫方珊琪,珊瑚的珊,安琪儿的琪。」想到她画的那只「鸡」,他又笑着捶了一下喇叭,这个小女孩呵!
这下子糗大了,杜美妙窘得低下头,猛捏外套衣角。
不过,他笑得好开心喔!在公司里,她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爽朗。
「副理,那么……还有一只狐狸精?」她胆子也大了。
「我就说那只四不像是什么,原来是狐狸。」他实在太佩服她的绘画「天分」了,「你每次画动物,我都要猜上老半天。」
「副理别笑我嘛!」杜美妙好奇地问:「那副理不带女朋友回家吗?副理的爸爸好像很想见到她。」
「我没有女朋友。」
「啊?!」
「我一个人住外面,今天不回去,明晚才会回家吃饭。」他交代得很详细。
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没有女朋友?杜美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可是今天副理的女朋友约你,不见不散……」
看来小女孩很留意他的行动,方谦义又笑了,「那是我大学同学,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今天她打电话来提醒我今晚的相亲。」
「那副理怎么跑回公司了?」
「这顿饭吃得很无聊,我跟那位小姐说,我要回来加班。」
杜美妙哑然失笑,「副理你很没有诚意喔!」
「幸好我诚意不足,也幸好我路过公司,看到上面亮着灯,就跑上来看看谁在圣诞夜加班,不然你现在还在对打印机掉眼泪吧?」他转头看她一眼。
「我不是爱哭的女生,可是……唉!让副理见笑了。」
「在外面上班做事,如果碰到不讲理的主管,免不了被欺负压榨。」方谦义述说着 ,「我刚进公司时,丁东强也很欺负我,那时公司正要全面计算机化,会计课首当其冲,他不肯学,也不愿了解,其它几个欧巴桑也有借口不学。于是,所有计算机化的工作统统丢给我,我以最快的速度学会会计课的每一项工作,去上计算机课,跟计算机公司的人讨论程序,参与测试和修改,整整加班了三年,顺便连财务课的系统一起更新,这就是你今天所看到的财务部计算机操作系统。」
「所以副理对业务比任何人还熟悉?」
「这就是我辛苦的代价,也是一个部门主管应有的经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当年总经理是财务部协理,他知道我的能力,更懂得赏识我,所以在他升上总经理后,立刻擢升我为财务课的课长,让我创下我们公司最年轻的课长、副理的纪录。」
「总经理似乎很想改革公司,好象使不上力?」
「你也观察到了?」方谦义轻轻一叹,「没办法,我们钦佩电子是老公司,在研发方面还算不断进步,但是在管理方面,几十年的坏习惯积习难改,反而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建立新制度。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汰旧换新,只能栽培像我、像你这样的生力军,慢慢将公司的风气、文化扭转过来。」
「我了解了。」杜美妙直到此刻,才深深体会他在工作上的用心。
「每个人都是跌跌撞撞过来的,也许你熬不过来,就辞职了,但是我希望你经一事 ,长一智,否则我讲再多的道理,你也不懂得应付那些张牙舞爪的人。」
「我不会辞职的,我还要跟副理继续学习!」
「好,那我问你,如果丁东强下次再有不合理的要求,你要如何响应?」
「像今天临时叫我加班,我就当场翻脸,包袱款款下班了,才不理他呢!」
「我教你使诈了。」方谦义的车子陷在车阵中,开开停停,语气也顿了顿,「你很善良,我还是希望你保持这个样子,如果能带动同事之间的和谐气氛,那我就要感谢你 了。」
「不要这么说嘛!」杜美妙被他一夸,又是全身发热,「副理你也要耳提面命,大家才会记得发挥同事爱。」
「这我知道。以后我会常常精神讲话,让你们听到耳朵长茧。」方谦义总算又露出 笑脸,「好了,老是在下班后谈公事,不说这些了。你眼睛好点没?可以绕回家了吗? 」
「喔!可以了。」她若有所失,梦幻旅程的时间真短,她只是暂时与王子共舞的灰姑娘,等她回到家以后,番瓜马车和王子就不见了。
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灯,她看到对面路口有一问美轮美焕的教堂,不同色彩的灯光打 在建筑物上,营造出特有的节日气息,庭前有一棵大圣诞树,上头挂满了各色灯泡,一 闪一闪地传递圣诞佳音。
「哇!副理,你看!好漂亮的圣诞树!」她赞叹着,忘了自怜自叹。
方谦义瞥了车外一眼,绿灯亮起,他踩动油门,加速前行,把那间教堂拋在身后。
五彩灯泡闪呀亮呀,像是她轻快的笑语,启开他爱情记忆的封印。
「很久以前,忘了是哪一年,可能刚进公司两年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在圣诞夜分手 。」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随着他的话,车厢空气仿佛渗入了寒意。
「那天我在公司加班,到了九点,我赶到教堂,我记得那间教堂也有一棵圣诞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