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殇-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薇黯
第一章 离别永望
在晨曦中他向不远处的人影挥挥手,深深凝视了一眼远处熟悉的风景,然后缩进了马车颓然坐下,微微吁了一口气,抬眼对车夫说“走吧”,青色的碎石小道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方向。
或许这就是一场远征的开始吧,谁知道呢。
他实在无法理解一向对自己宽容的父亲突然执意送他去求学的缘由,不过这也许不重要了,就像叔父曾经跟他说的,只有真的到了海的那一边,才会知道海外究竟有什么,才会知道世界之大。
当然,他这一次旅途的终点却不是海外,而是帝国内陆险恶风暴群山中的孤堡--圣安德鲁学院,帝国的最高学府,在这片大陆上的各国却也是名声显赫,连他这样帝国偏远地方的乡下人都听说过。
马车中,他左手握成拳举到脸前张开,嘴角有着淡淡的笑容,心中给自己打气,“你行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而已。
似乎行进了很久,他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外边的车夫在帘子外边问道“少爷,天晚了,我们找个地方安歇一晚吧”。
他微微的摇头,回声道“胡安,别再叫我少爷,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们只是小地方的乡下人,也没有爵位,出了永望郡我们什么都不是,外边的权贵世家多的是,不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祸从口出”。
帘外的胡安迟疑了一下,这位从出生就从未踏出过家族庄园娇生惯养、很少露面的少爷似乎并非不谙世事。
“可是”,胡安嘟囔道“在永望郡,老爷可是很有名望的人”。
马车里轻轻的一声叹息,“胡安,记住,在永望郡我父亲也只是没有爵位的单纯小生意人而已,如今出了永望郡,我们只不过是平民而已,什么人都得罪不起,更何况,永望百年前不过是个小镇,不过是因为近几十年海上贸易的发达才被帝国特意单划成郡,实际上管辖的地方并不大,你该比我更清楚”。
胡安沉默了片刻,说道“知道了,少爷,噢不,维特恩”。
维特恩掀开帘子观察了下这永望郡边界的小镇,然后从马车里出来继续说道“还有,这马车太过招摇了,明天开始,我骑马赶路,你驾车回去吧”。
胡安大惊失色,“这怎么行,永望到风暴群山路途遥远,听说最快也得三个月的行程,怎么能让少爷一个人冒险”。
他跳下马车,只听胡安继续说道“此行会路过京都,小的也想去见见世面”;一脸的狡黠让年少的维科恩也愣了下。
他想了想,说“好吧,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你再赶回来,不过辛苦你了,来回就是六个月的行程”。
胡安神色自得“少爷不必担心,常年跑海的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数月算什么,一年不归家也是常有的事,倒是少爷,从未出过远门,这次走的这么远,怕是要数年无法归家看看了”。
“数年”,维特恩摇头,叹息道“出去看看也是好的,闲暇时我读过不少帝国传奇名人的传纪,他们中不少人从圣安德鲁学院毕业之后要么立刻投身军中、政界或者成为权贵的客卿,建功立业,数十年甚或一辈子再都未回过故乡”。
胡安露出白白的牙齿笑道“少爷会跟他们一样吗”。
维特恩摇头,对于未来又有谁能知晓;今天和胡安得对话已经很不像平日的自己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话很少的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多话,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吗,维特恩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
胡安也从未如此近的跟自己的少爷呆过,这才发现少爷的皮肤非常白皙温润细腻,可是又显得稍微有些特别,似乎带着淡淡的青色,非要拿什么比较的话,胡安脑中灵光一闪,非常像,非常像二老爷从海外带回来的遥远东方的一种特产--玉石。
维特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片刻后睁开眼睛,眼中灵光一闪之后就敛藏起来变得又似乎弱不禁风似的,白色宽大的长袍显得他看起来有些瘦弱。
旁边的胡安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少爷这么弱的身子骨怎么还可以出远门去求学呢,老爷也太心狠了,传闻少爷在庄园的十多年向来是很少自己的院落活动的。
“胡安,我们找个旅馆安歇吧,明天还要赶路呢”,维特恩轻轻的说了句,一路风尘,是该有个仆从照应,至少很多时候懒得说话的维特恩还是不太习惯跟外人交流。
虽然天色已晚,可是小镇依然很是喧闹,毕竟这里是帝国海上贸易最发达的永望郡与内陆的咽喉要道,维特恩家正好在此地也有产业,早就有人安排好了住房等着。
迎接的此地商号的老板是个瘦老头,可是双目炯炯有神,这人重大祭祀或者节日的时候维特恩在庄园里还是偶然见过的。
“少爷,”那老头行了礼,沉声说道“今晚好好休息,出了永望郡,家里人可就照应不到你了”。
维特恩回礼后点头表示知晓。
老头关切的又问了句“衣服和金子带的可足够,我这里又给少爷备了些,本想帮少爷雇些佣兵一路护送的,可是老爷之前特意交代不允”。
维特恩点头“我们乡下人到了大都市过于招摇只会引火上身,父亲交代的很对”。
瘦老头一声叹息,“那少爷路上可要小心,尽量走官道,宁可绕远些不要冒风险,现在世道也不太平,匪患和四处为恶的佣兵团不在少数”。
维特恩再次点头,事实上他早有打算,也从未想过要雇用佣兵,财不露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得,遇到信誉差的无良佣兵团谋财害命那也是常有的事。
或许这也算是父亲给予自己人生的历练吧,维特恩苦涩的笑,与世隔绝的安逸生活再没有了吧,事实上他一直的打算也不过是安然做个普通人,最多接下父亲的摊子,这辈子吃喝无忧,而不是去修习什么魔法或者武学,进而建功立业,人本可以活的很轻松,又何必活的那么累,至少父母亲不就是普通人吗,也不是平淡的度过这一生的很多年了。
跟随在后的胡安似乎看透了少爷的心思,“少爷,您学问深,定然也知道那些魔法师,武士视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什么?跑海的时候雇用的那些武士和魔法师高高在上,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不屑一顾。”
维特恩眼睛微微的眯了下,眼中寒芒一闪,在他之前十多年的生命旅程中虽然从未走出过庄园,可是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他还是了解的,平民被那些强者视作蝼蚁一般,虽然帝国有法律禁止武士和魔法师伤害平民,可是依然屡禁不止,尤其一些为祸的骑士团,屠村攻灭小城镇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连绵不断的战争中平民的伤亡更是难以计数,事实上帝国也鼓励更多的平民修习武学和魔法然后进入军队服役,各地的基础学院很是兴建了不少,可是说起来,圣安德鲁才是最后人才汇集的地方,帝国源源不断新鲜血液的补充站,每年各地的青年才俊都会携带地方上开赋的介绍信或者地方学院的推荐信前往参加入学考试。
维特恩摇摇头把一些不快抛之脑后,进了房间安歇,基本上算是一夜无眠吧,或许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大床还真有些不习惯,他这么想。
自己是怎么了,他有些茫然,这就是陌生的感觉吗,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吗,家,从现在开始就慢慢遥远了。
第二日凌晨维特恩早早就带着胡安上路了,换了快马,开始了漫长的旅途,胡安努力想逗维科恩说话,可是他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是漫不经心,连沿途的风景都懒得欣赏,似乎只想立刻到达下个住宿的城镇,胡安很是意外,这个近乎没有出过门的少爷该对外面的一切满是新奇才对,怎么显得这么漫不经心,不过就算如此,胡安也很勤快的给少爷介绍沿途城镇的特产,偶尔维特恩起了兴趣,两人还一起去尝了尝名小吃。
相处的久了,胡安也渐渐发现只有当说到少爷感兴趣的东西,他的眼睛似乎就会绽放出光彩,其他时候永远都都一副慵懒的神情,那种与世无争的安静很是特别,给胡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并且待人也不像面上的冷若冰霜。
其实少爷还是很好相处得,胡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趟摊上这样的差事反而算是一次长假了,最关键的老爷给的薪水也很丰厚,回去之后还会给放长假休息,简直太棒了。
幸好帝国此时正值兴盛,除边疆地带外治安尚好,永望郡虽属边疆,却紧邻偏远海域,兼且资源匮乏,并不被其他诸国垂涎,只不过海上贸易发展的不错,尤其从遥远东方流散过来一些稀奇的货物广为大陆上的人追捧,税收猛涨,成了帝国新的钱袋子才得到了单划郡的待遇,帝国疆域广阔,小小的永望知道的人并不多。
离开永望地界十日后,维特恩和胡安就弃马登船,有复杂的水道直通帝都附近,一路上无数的码头可以停靠下船去闲逛,对于这样的选择胡安也觉得跟以前跑海时截然不同,跑海的时候几个月看不到陆地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淡水鱼比起海鱼来说又别有一番风味,偶尔胡安捕到大鱼做出了美味的鱼头汤,维特恩也会吃得很开心,赞赏胡安得厨艺,并且执著的向胡安求教做法,似乎对一些特别的东西,这位少爷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其实坐船的日子很枯燥,胡安突然在某一天若有所悟的问维科恩“帝国为什么不整修水道啊,这么错综复杂的河道如果拓宽挖深,各地的货物运往帝都不是更加方便吗?”
维特恩神情一动,略有些讶异的看了看胡安,“虽然你没读过多少书可是能想到这层真了不起,”继而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很多人想到过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做,你知道为什么吗?”维科恩顿了顿“谁又敢冒这样的风险,让人可以由水路运大军直抵帝都,帝国就算不防范外敌也要防范各地有野心的领主,这一路水路经过了多少位领主的地盘,帝国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地方领主叛乱或者投靠敌国的事情,相反,一路的浅滩菏泽,无异于天然屏障,陆地上那么多雄关天堑更是易守难攻,哎,幸好这是在船上,没那么多耳目,这里离永望很远了,胡安,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这样低微身份的平头百姓可以随便议论的,祸从口出〃。
胡安立刻醒觉,想起少爷很早之前的提醒,出了一头冷汗,立马四下张望了下,抬手擦了擦汗,低声说“少爷教训的是,胡安太多嘴了”。
维特恩轻轻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星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占星术他还是懂得一点皮毛,可惜并没有下过什么苦功,只是越发觉得观望星象就能预知未来有些言过其实,解读出来的内容太过模糊了。
胡安侍立再一旁,在他这样的小伙计眼中,少爷虽然之前未尝一面,可是这位少爷的些许传闻还说听过的,听说大老爷请过不少有名气的家庭教师到庄园给年幼的少爷授课,可是少爷年纪稍大点就越来越孤僻,家庭教师也不再延请,相反开始从各地搜罗各种书籍送往庄园,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兴许是得了一场大病吧,胡安这样猜测,不然少爷怎么会看起来如此瘦弱,似乎有些弱不禁风,没什么力气似的,可惜啊,大老爷膝下就少爷这么一个独子,二老爷又常年在海外晃悠,未曾成家,以后这么一份家业就要落在少爷肩上了。也许,大老爷突然执意送少爷出来求学就是为了未来打算吧,家族的未来维系于维特恩身上。
维特恩要是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想了这么多,大概也会唏嘘一番吧,不过那有那么多时间感叹,对于不可预知的未来,事实上他也满是惶恐,最近的定力越来越差了,难道说离开一个熟悉的地方就会使这样吗。
那是一个清晨,早早起身在船舷侧静坐的维特恩睁开了眼睛,那是一抹飘动的白色,船沿着河岸前行,后舱浆波动河水的声音很有节奏,河岸上两匹骏马与船并行,为首的那人一身宽松的白色,在微风中美感十足,那人忽然转过头与维特恩四眼相对,两人都微微一愣然后互相微笑示意,维特恩缓缓站起了身,对面马上的那人策马而行却依然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他,周围的一切都似乎静止了,只剩下两个人。
两人心底都升起很异样的感觉,这就是他和她的初次相遇。
骏马上的人回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然后扬鞭,不久就消失在维特恩的视野中,虽然穿的男装,可是那恬适的笑容,清扬温婉的羞涩,分明就是个女孩子,维特恩微微的笑了,外面的世界果然有特别的地方,他并不后悔没有要求停船上前相识,很多年了,他开始喜欢一些特别的感觉,就像家里收藏的一些遥远东方流传过来的字画,简单几笔,淡淡的黑白二色就似乎有无尽的意境让人沉醉,就像刚才两人微微一笑互相致意,刹那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