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by 流水潺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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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嗡嗡的响,隐约还能听见交谈声:「真是怪了,这小子忒也不禁打,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管他呢,带回堡里再说。」
有人用力拽他的手臂,凌烈挣扎著,可怎么也挣不脱。
意识渐渐飘离,他终于昏了过去。你这恶贼,为何加害堡主?
——不,不是我!
你强奸不遂,就杀人灭口!
——我没有!
不要听他狡辩,杀了他!
杀了他!
——走开,不是我做的,放开我!
拼命挥舞双手,想把眼前成千上万的敌人赶走,可却丝毫不起作用。他们狞笑著,一步一步的靠近,千万柄雪亮的钢刀向头顶罩落——
「啊!」
惨叫一声,凌烈翻身坐起。
「你醒了!」
练无伤欣喜的脸庞出现在面前,熟悉而自然。一瞬间,凌烈有种错觉,仿佛他从不曾离开,只是刚从一个噩梦里醒来。他怔怔的道:「无伤,我做了一个梦,好多人要杀我,他们冤枉我杀了任老伯。」
多希望这只是梦,可满身的疼痛已经在适时的提醒凌烈,一切不是梦,而是事实!
比噩梦更可怕的事实!
他站起身,向外就走。
「你去哪里?你身上还有伤!」那两名降龙堡的家丁恨极了凌烈,下手极重,练无伤简直不敢想像若非自己及时赶到,他还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我要去降龙堡,跟他们对质,告诉他们我是冤枉的!」
「回来!」练无伤连忙拉住凌烈。
「放开我,我不能这样被人冤枉!」凌烈几乎是大吼了。
「凌烈,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事发那天晚上,他们声称你杀了堡主后畏罪潜逃,可几天后我却在降龙堡的地牢里发现了你,这是为什么?他们为何要说谎?」
凌烈本来还在挣扎,听到这里,手慢慢放松了。
「你明明没杀老堡主,可他的尸身上却留有昊天剑法所创的伤痕!有人说,老堡主在死前叫过你的名字!」
「胡说,我那天在房里睡觉,根本没见过他!」
「不错,凶手不是你,你本可以出来交待清楚,可你偏偏失踪了。你说抓你的人是为了询问宝藏的下落,可你在堡里住了这么久,他们有很多机会下手,为何硬要选在老堡主遇害之时?因为他们想把杀死老堡主的罪名扣在你头上!」
凌烈全身一震。「为什么?」
「因为他们想抓你,而你是降龙堡的客人,客人失踪了主人不会不闻不问,所以要给你造个合适的失踪理由。」
「若只是要陷害我,他们的代价不是太大了?」盛怒之中,凌烈还是很快找到了问题的关窍。他目光一凛:「难道……」
「老堡主应该也是他们的目标,这本是个一石二鸟之计。」这个问题在练无伤在心里思量很久。到底谁能从这事上得到好处?他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不敢肯定。「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降龙堡里的人。你若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手放开了,凌烈失了魂一般,喃喃地道:「难道我就连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练无伤柔声安慰:「现在敌暗我明,到处有人在抓你,只好先躲一时,再找机会澄清一切。」
「澄清?怎么澄清?我这个样子,还有机会澄清吗?」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了,凌烈腿一软,坐倒在地。
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没了武功,没了无伤,我认命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本本分分的普通人,不再乞求,不再奢望,可为何这样也做不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也罢,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吧!
醉花荫 下卷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6039 更新时间:07…03…02 15:45
「死」这个念头一旦生成,立刻挥之不去。凌烈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现在的处境,当真唯有一死而已。
打定了主意,他反而静下了心,意志依然消沉,却肯乖乖的吃饭睡觉,不再做过激的举动。他越这样,练无伤反而越担心。
这天晚上,凌烈故计重施,趁众人熟睡之时,偷偷溜出茅屋。他盘算好了,这里是深山,只需找处断崖轻轻一跃,干净利落,一了百了,当下一路向山上行去。
这本是未经开垦的荒山,越往上山势越陡峭,凌烈有时甚至要四肢并用才可前进。他功力已失,颇感艰难,脚下一滑,身子向后摔去。
「小心。」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将他稳稳托住,凌烈回过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那眼中,有几分责备,几分无奈,最多的还是痛惜。
「无伤,你……」
「没人告诉你,同样的招数用两回就不灵了吗?」练无伤叹了口气,「别做傻事,跟我回去吧。」
凌烈惨然摇头:「你又当我在耍性子是不是?无伤,我知道这些年来我的恣意妄为著实让你头痛,以后不会了……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若真心疼我,就该知道我这样的处境,什么才是对我最好。一个男人若非要像蝼蚁般苟且偷生地活著,还不如一死,不是吗?」
凌烈脸上充满了绝望,让练无伤一阵心寒:「凌烈,你不要自暴自弃,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我知道有一门功夫,可以……」
「够了!」凌烈猛然打断他的话。心里清楚的很,就算真有这种武功,必定也久已失传。否则练无伤早就说出来,何用等到现在?当初不说,是因为希望渺茫,怕失望更大。现在才说,却是为了打消他求死之心。
「放开我!」明白这一点,凌烈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拼命挣脱练无伤扶住他的手。
「别这样……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
脚下的沙石承受不住来自上方的压力而松软下滑,纠缠的两人一同摔倒在地,顺著陡峭的山势飞快的滚落!
一瞬间,天地万物都在眼前翻转,练无伤紧紧将凌烈护在怀中,后脑一震,磕在什么东西上,顿时昏厥过去。过了不知多久,练无伤才悠悠转醒,耳边听到泠泠的水声,才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小溪边上,头枕在岸边,下半身浸在水里。而凌烈正伏在他的身上,兀自昏迷未醒,瞧情形倒没受伤。
后脑还有些痛,摸了摸,还好没有血迹。练无伤拍拍凌烈的脸颊:「凌烈,醒醒。」
凌烈茫然张开眼睛,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见到练无伤脸上的擦伤,这才恍然一惊,慌忙滚落一边,脱口道:「我又连累你了。」
想死,因为生无可恋,更因为不想再连累无伤。他很清楚,只要他活著一天,无伤就不会弃他不顾!
练无伤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我之间哪有什么连累?你不是我的累赘,要我说多少遍才会明白?」至少从你满脸依赖的叫我『无伤』时起,你就成了我枯淡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当你神采飞扬的笑时,我也知道了我在活著。
要说的话堵在心里,拙于表达,练无伤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凌烈几次用力想把手挣脱,都被握得更紧。
那一刻,水波好像也不再流动,静静的,柔柔的。
良久,练无伤轻声道:「起来吧,也该回去了,不然老爹要著急的。」挣扎著坐起身来,却不料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凌烈?」他吓了一跳,「别闹了。」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可以听见凌烈的心跳。被水浸透的衣襟起不到任何隔绝的作用,灼热的气息侵蚀过来,那是练无伤身上失去已久的少年的激情。
不由自主的颤栗著,他慌了,怕了:「放开我!」挣扎著想要脱离凌烈的桎梏,却被拥的更紧。
「我爱你,无伤。」痴迷的双唇在练无伤小巧的耳垂与纤长的脖颈间徘徊,凌烈不住的喃喃低语:「无伤,我爱你,爱你……」
一声比一声深沉,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撼动人心。仿佛魔咒一般,一点点烙印在心上。
挣扎的手,慢慢停止了动作,无力的垂到身侧。
似乎从怀中人的温顺中得到了鼓励,凌烈微一用力,拉开练无伤的外衫,露出他苍白的肩头。光滑的肌肤蒙月光一映,牛乳一般莹润,凌烈低下头,把吻痕印上他突出的锁骨,引来他一阵轻颤。
「别怕,我不会弄伤你。无伤,你好美!」
发自肺腑的赞叹,没有更多的修饰。所有词汇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表现力,面对这梦寐以求的身体,脑中能想到的,也只有「好美」二字。
空气中弥漫著情色的味道,让人不禁沉醉。凌烈将头埋在练无伤的颈间,尽情感受他的气息,体会这从没有过的满足。
「无伤,我知道你只是在同情我,可是没关系。你不推开我,或许是想等我自己住手。可我告诉你,我不会放手!就这么一次机会,我死也不会放手!」
扳过他的身体,迷乱地吮吻那白晢的胸膛,想在这身体上留下自己的烙印,想让他永远记住自己。哪怕自己不在他的身边,哪怕自己存在的痕迹都被抹煞了,那偶尔滑过心头的一丝微痛,也要让他知道,曾经有个人如此爱他!
无伤,我的无伤——
轻轻的啜泣,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凌烈,你哭了?别哭。」练无伤无措的看著身上的少年,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不想看他哭,这会让自己心痛!明明知道他们这种行为叫做「野合」,一定会为世人唾弃,为天地不容。可他真的想给这少年慰藉,哪怕付出一切……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出于同情,我只知道,倘若今天换了是别人,就算他再悲惨十倍,我再同情他十倍,也绝不会委身于他……」
即使是同情,你也是不一样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再为别人付出同等的感情。
其实爱与怜、情和义的分别,又有谁能真正分得清呢?
双腿被毫无预警的分开,突如其来的动作练无伤大骇:「你干什么?放……放开!」
这是怎么回事?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从未有过的体验,所带来的强烈的羞耻与恐惧让练无伤怕极了,挣扎著想要逃开,却被牢牢地压住,动弹不得。
「无伤,我爱你!」
伴随著低沉的誓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好痛,好痛!
冷汗顺著脖颈流下来,手掌深深抓入地面,扭转,将附在上面的草皮连根拔起,却不能冲淡自身所受之万一!
身体随著上方少年的动作而前后摆动,每一次,都是新一轮疼痛的开始。
恍惚中在想,这就是悖德的代价吗?要受到木舂之刑的惩罚?倘若这真是惩罚,那他很庆幸,因为受苦的是自己而不是凌烈。
多可笑,明明是这个人让自己疼痛,还在维护著他。
也许,真有一点情意在里头吧。
透过朦胧的泪眼,依稀可见少年炽烈的脸庞,情不自禁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那脸孔拉近,然后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无伤?」少年先是惊讶,随即配合著,让这一吻更加深入。
两具躯体终于重叠在了一起,验证著彼此之间的契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永远也不会分开了。正午时分,是一天中太阳最凶悍的时候,树上的知了一声声叫著:「热死了,热死了──」
练无伤不适的偏过头去,抬起一只手遮挡阳光的灼晒,慢慢张开了眼。
这不是老猎户的家吗?四下打量,不见凌烈的身影。怕他再做傻事,起身去寻,甫一下床,两条腿又酸又软,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
股间的剧痛提醒著练无伤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男子间的欢爱竟要这样!
「无伤!你醒了吗……你怎么随便下地?」凌烈神清气爽的走进来,一见房内的情形顿时俊脸变色,抢上几步抱起练无伤,将他放回床上。
「我不要紧。」自然亲匿的动作让练无伤有些羞赧,而凌烈紧张的态度又让他不禁好笑,自己几时这般柔弱了?
凌烈握住他的手:「无伤,你这两天千万不要随意下床,你……那里流了好多血。」
练无伤的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这孩子说话怎么这样没遮拦?定了定神,问道:「是你带我回来的?」记得昨晚他们从山坡上滚下来,落到山溪里,怎么醒来仍在老猎户家中?
凌烈道:「昨晚到后来你昏了过去……对了,你叫得那么痛苦,又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我把你弄伤了?」
练无伤干咳一声:「没有──这种事情,你以后不要提起。」
凌烈之所以坦然,是因为一心挂念练无伤的「伤势」,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