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 作者:金姿秀(起点vip2013-11-03正文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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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深夜,窗外飘起了阴冷的细雨,凉风在树枝间发出低沉的叹息。
坠儿忙完所有工作,正要休息。忽然,院中传来铁门开启的刺耳声音。大厅的雕花木门陡然开启,面沉似水的金藏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坠儿像往常一样,快步上前,恭敬地伸出双手,等待接住主人脱下的外套。
然而,他却只是摆了摆手,便径直走到卧室门前。缓缓推开房门,窗帘敞开着,月光凄冷地铺满房间,寂静的房间里丝毫没有生者的气息——她不在卧室!宛若一只冰冷的手从心头抚过,寒气迅速扩散全身,漆夜般的脸上竟然泛出鱼肚样的青白。
“夫人……在哪里?”那感伤却矜持的语气,好似一个失去伴侣却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鳏夫想要从别人那里博取虚伪的安慰一样。
听到主人问话,坠儿怯怯抬头,颤巍巍地举手,指了指客房的方向。
金藏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客房门前,轻轻握上冰冷的门把手,慢慢转动,却发现门被反锁住了。粗壮有力的大手像被冻结在门把手上一样,顿时僵住了。黯淡的脸色随之变得更加阴郁,阴郁之余,又纠结起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他松开把手,面对紧锁的房门,沉默地矗立了片刻。末了,扭头低声嘱咐坠儿:“明天,给夫人收拾好行装。晚上,我派车来接你们俩个走。”
说罢,他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面色阴沉地走出门去。
次日,经过夜晚那场春雨的洗礼,早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爽干净。阳光出乎意料地明媚,粉白的云朵在蔚蓝的天空中惬意飘浮。灵动的鸟儿在翠绿的枝头翩然起舞,欢快鸣叫。
“夫人,您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坠儿抬起一双诚恳的眼睛,怡声下气地对女主人说,“今天天气很好,出去晒晒太阳,好吗?”
婷婷缓缓转过木然的脸庞,不置可否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彩尽失,如同两滩白沙围起的死水。
算是得到了女主人的默许,坠儿麻利地在院中安置好遮阳伞、桌椅和茶具,服侍她安坐。然后,压低声音说:“夫人,先坐着。我去收拾房间,待会儿出来陪您。”
宛若一尊没有生命的悲伤雕塑,憔悴的佳人毫无反应地偎在躺椅中,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见此情景,坠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转回房间,忙碌去了。
院中,只剩下婷婷一人静坐,那心智如同被雾气笼罩,脑海中一片空白。——大脑自我防御性地屏蔽了所有的思惟和记忆,防止脆弱的心灵重复受到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躺得全身都酸痛了。她终于慢慢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手脚,握住椅子扶手,艰难地站了起来。似乎连怎样走路都“忘”掉了,摇摇晃晃地踏出脚步,小心翼翼地迈下一层又一层阶梯。
适宜的雨水既扑灭了浮躁的尘土,又不至于使土地泥泞。空气中浮动着雨后特有的新鲜气息。角落花架上,荒芜的花草被雨露滋润,也展示出复苏的迹象。
她对着花架痴痴地看了一会儿,便缓缓移动脚步,向着它走去。
但是,还没迈出两步,土地上隐约留下的轮胎印记就像尖刀一样,直接从眼里刺入了心窝,那夜噩梦般的遭遇瞬间袭上心头:“他回来过!”
全身的力气刹那消失殆尽,腿脚酸软,跌坐在地上,一个尖锐的疼痛霎时在膝头绽开——那枚被金藏丢出窗外的戒指躺在泥土之中,静静地等待时机,向抛弃它的主人复仇。
被泥污沾染的宝石经过鲜血的清洗,仿佛重新恢复了荣誉,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婷婷颤巍巍地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回房间。不料,一开门,却看到坠儿正在将她的衣物分门别类地打包成行李。
“你、你在做什么?”
全神贯注的小丫头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女主人面无血色的脸庞,结结巴巴地回答:“夫人,我、我在、我在收拾衣服……”
不等孩子把话说完,婷婷就扑上来,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无助的惊恐在漆黑的眼眸中跳动:“他回来过……他回来过,是不是!”
“对不起……”坠儿愧疚且不安地说。
“不,我不去北方!我不会跟他在一起!”
说完,婷婷一把推开坠儿,慌乱地掀翻了行李,刚被整理好的衣物立刻被甩落一地。
坠儿哀伤地看着颓然瘫坐在凌乱衣物间的女主人,束手无策地沉默着。
突然,婷婷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希望的火光,猛地跪向她:“坠儿,求你帮帮我……”
“夫人,使不得。”坠儿手忙脚乱地想拉主人起来,“坠儿受不起,坠儿不敢……”
婷婷跪在冰冷的地上,无助地哀求着:“求求你,救救我……”
“夫人!”
坠儿哀叹一声,扑通跪倒在婷婷面前,一把抱住她骨瘦如柴的身体。
两人紧紧相拥,泪水如雨般洒落在彼此瘦弱的肩背上。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六章 兰因絮果
晴昼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见夜幕降临。偏远的乡野如同被黑纱包裹,山岭、河流、树木,连一点轮廓也显现不出来。晚风孤独地徘徊在大地上,发出低沉幽怨的呜咽之声。
与往日的安宁沉寂不同,今晚,崎岖的乡间小路上,突然射出两道刺眼的光柱,接着传来了劣质汽车的嗡鸣。——粗鄙的声响,在这静谧山野中,显得格外清晰。雨后清新的空气亦被汽油的污浊玷染,变得混沌迷蒙。
不多时,车在小院厚重的铁门前停下,冷不丁喇叭声响起。尖锐的声音顿时划破原野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可怕的噪音震动了。一时间,草木摇晃,鬼影憧憧。惊飞的鸟儿从黑暗的密林中窜出来,发出凄厉的怪叫,表示抗议,宣泄心中的不满。
听到喇叭声响,门里,老张披上破旧的衣服,佝偻着身体,前去开门。从小木屋到铁门短短几步路,他一边走,一边不住地干咳。——那是一种咳与咳之间几乎没有间隔的窒息咳法,似乎连肺自己都不能容忍再受到胸腔的束缚,随时有突破阻隔,跳出来的可能。
来到门前,他憋住气,使劲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怪异且痛苦的声音。然后,打开铁锁,抽出锁链,费力地拉开了铁门。
跟着,一辆密封得像罐头一样的货车缓缓驶进院中。——车上的人似乎对老张慢腾腾的服务不甚满意,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地骂着粗话。
不过,对于这样的无礼,老张却是见怪不怪地充耳不闻,只是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四下环顾着,好像非要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揪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才会善罢甘休。
当那目光扫落到角落中的花架上时,忍不住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咳嗽。半晌过后,他才默默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律,聚起力气,费劲咳出一口浓痰,重重吐在车前:“呸!”
汽车停稳,副驾驶处的车门打开,跳下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不偏不倚,正踩在那口浓痰上。——显然,对此,他毫不自知。——耀武扬威地从老张面前经过,大摇大摆地向着别墅的雕花木门走去。
男子在门前站定,抬手刚要敲门,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又立刻放下手,拉了拉起皱的粗布衣服。然后,深吸一口气,礼貌地轻轻叩门,怡声下气地说:“夫人,请开门,小人是老爷派来接您回家的。”
门外,男子毕恭毕敬地向主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所在,门内,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夜深人静的死寂。
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下,继续敲门:“夫人,请开门。”
但是,仍然没有回音,他不禁有些慌乱,宽广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夫人,您休息了吗?”
车上的司机已经等待地不耐烦,下车来到男子身边,干脆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除了木质传导的自己的心跳以外,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司机警惕地后退一步,对着房子下了最后通牒:“夫人,请开门。否则,恕小人无礼了。”
说完,猛地抬腿,一脚踹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不料,门里是一片比外面还要深沉的黑暗,宛若一整块浓墨充盈在别墅之内。
带着些许疑惑和忧虑,二人看了看对方,互相鼓励着,一前一后地摸进了房间。随着亮起的灯光,房里的男人发出一声惶恐的叫声:“人呢?坏了!”
随即,面如死灰的二人慌乱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匆忙跳上汽车。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气急败坏地伸出脑袋,冲着老张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老废物!人跑了都不知道!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快速调转车头,一阵风似地驶离了小院。
背后,让人听了都感到窒息的狂咳,在茫茫夜色中,凄凉地回荡着。……
隐秘的办公室里,虎背熊腰的二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缩头缩脑地站在桌前,心惊胆战,不敢出一口大气。
金藏静默地坐在紫檀椅上,安详地闭着眼睛。黝黑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地变幻着。粗壮的手指轻轻叩击原木的桌子,发出有节律的清脆声响。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灰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桌前站立的健硕男子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哆嗦成一团,不住地磕头求饶:“老爷、老爷饶命!”
他斜眼瞄着二人,语气清冷地说:“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自己动手,比较没有痛苦。”
二人面如死灰地相互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起身,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两个废物手下愁眉苦脸地离开之后,金藏盯着桌上那盆从卧室阳台搬来的、依旧苍翠的“花”,陷入了深思:什么“念伊”之花,不过是最普通的四季桂而已。如果这“花”真这么重要,为什么又把它舍弃在我的身边?——那个男人的怀抱,真的让你意乱情迷到连我们海枯石烂的誓约都可以背弃吗?他究竟做过什么,能把你这样单纯的女子变得如此心思沉重?……
更想不到,连坠儿这丫头也胆敢一起离开,是受了你的蛊惑吗?——有着仙女容颜的你却包藏着魔女的内心,无情地对我耍弄心机。那么,我到底算什么?你所厌弃的是“金藏”,还是变成“金藏”的“费扬古”?……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在别的男人怀里哭泣,不想再看到你身边有任何男人出现。无论你跟什么样的男人有着什么样的牵绊,我都会用这双手把你们之间的红线切断。——希望你有所觉悟,我保证说到做到!……阿茹娜,你是我的福音,遇到你是我转运的开始。我一直这样认为。自从来到中原,得知你的下落,我就坚信这是我人生战役的良好开端。我已经看到胜利在向我招手,然而,你却对我如此绝情……你真的对我如此绝情吗?回到我身边吧,我的幸运女神。站在我的身旁,为我即将取得的胜利摇旗呐喊!我需要你的支持,希望再次看到你无忧无虑的笑颜。……
千头万绪的思虑,令他情不自禁地长长叹了口气。就在长吁短叹之间,忽而想到了另一个重要的人:宝山在我这里,老张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那两个丫头到底怎么跑掉的?
沉思片刻,他漠然地对秘书下达了命令:“叫老张来见我。”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七章 寻踪觅迹
童家三少奶奶被人劫持,下落不明,已经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忧心忡忡到没有人形的,不仅仅是三少爷童光赫,二少爷童光辉也被牵累得焦躁不安:合作伙伴、神崎制药的代理人金藏,打着收集药理实验数据的旗号,销声匿迹;穷凶极恶的弟弟光赫,隔三差五就会前来,匪夷所思地逼问“金藏在哪里”;最糟糕的是,唯一的心灵慰藉,不夜天酒吧的老板郭静英小姐,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踪迹。
没有好气的光辉把脾气一股脑儿转嫁到了可怜的林秘书身上,害得她整天眼泪汪汪、胆战心惊。
不过,今天,或许会有所不同。因为,昨天,她被光辉发配去孤儿院协商药品供给事宜,在回程的路上,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对老板来说,“意义非凡”的女人。
果然,得知林秘书见过静英,光辉那张持续拉了好几个月的长脸,终于收缩回正常形状。立刻取消了大大小小的会议,跳上豪车,风驰电掣地赶往乡下去了。
天气有了醉人的温度,春寒消退,暑热未至,空气中涌动着宜人的暖意,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虽说是暮春时节,樱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