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行道-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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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下午有什麽计画?」他问。
「嗯?……我要去巡视商家……」傅向珀褪去外衫,被压倒在床上,而後被子就盖上来,顿时温暖起来。
「别去了,休息一个下午没关系。」
「我不累……」
「就当陪陪我,我们去逛市集好不好?」刘熤飞对他露出笑容。
温柔得……让他有些心醉。
「好。」他不禁答应。
烛火吹熄,熤飞退出房间。
门扉阖上喀的一声……在夜里显得清脆,也敲响在傅向珀心中。
明白熤飞是想让他放松,熤飞的贴心、熤飞的关怀、熤飞对他的好……
心里满满的,快要满溢,那种情绪很陌生,他不太懂……可是那非常、非常的美好……
隔日下午,傅家的轿子停在市集附近,刘熤飞拉著傅向珀往市集走。
刘熤飞前阵子无所事事,几乎把乐笙逛了个遍,尤其常常来热闹的市集,不敢说一定比傅向珀这个当地人还要熟,不过至少也有八成了解。
他拉著傅向珀四处逛,吃零嘴、看杂耍、买些有趣而无用的小玩意。
傅向珀被这样拉著到处玩,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开心过,好像只要跟著熤飞,到哪儿都很快乐。
途中经过一个画坊,外观朴实不失高雅。
傅向珀开口说:「这个如意画坊,就是我说的那个画坊……」
刘熤飞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什麽。
想到自己近乎炫耀的发言,傅向珀有些脸红,於是藉口要买什麽,跑到不远的一个小摊子东看西看,却不小心被那些有趣的东西吸引全副心神。
这时从如意画坊内走出一个人,巡视似地晃了晃便又要返身回去,刘熤飞叫住了他。
「你是如意画坊的老板吗?」
那中年人回道:「我是,请问客人有何需要?」
刘熤飞比了比不远处傅向珀的身影。
「听说你称赞了他的画?」
方老板看看傅向珀,再看看眼前的年轻人,见他一脸质疑,方老板叹口气。
「那人是傅家的大少爷,你说我能得罪他吗,哄他开心总没错……他喜欢听好听话,我回不错,他连眼底都喜孜孜的,我是觉得让他开心也好。」
傅向珀多好骗多好哄他当然明白,可是每每亲眼碰见他被骗,心里就气不过。这方老板还算厚道,是出於一片好心。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寸乐﹄,多少人努力画了一辈子都出不了名,这是很正常的,你给他们几句赞美,至少不让他们的努力白费。」
「寸乐?」
「是个新的画家,虽然还不到人尽皆知,至少在画界已经小有名气,不少富商巨贾都在收藏他的画作。寸乐的画实在太棒了,绝对能为画界带来更新的冲击。」方老板越说越激动。
刘熤飞根本不想管画界的死活,只怨傅向珀那麽一点兴趣,三更半夜不睡画出来的东西,却被施舍似地给了不错两字。
「他迟早会知道。」刘熤飞还是忍不住出言怨道。
「那就让他做个美梦。」方老板无奈说著,转身回画坊。
是啊,傅向珀迟早会知道,就像他迟早会知道他对他的好也是有所企图,也是哄哄他、骗骗他而已。
可是这些人怎麽可以这样骗傅向珀,傅向珀他……只有他可以骗他,其他人都不准!
什麽叫画一辈子都出不了名,只要有心,绝对是人定胜天,那寸乐真那麽厉害,那他就把他找来当傅向珀的师傅,他就不信傅向珀会画得不好。
刘熤飞气冲冲地往傅向珀走去,看著他的身影,想著他很多事,慢慢的又缓过气来。
努力,傅向珀还不够努力吗?
於商,出身商家,每天每天碰的都是经商之道,结果只是被嘲笑,一点能力也没有。
於绘,唯一一个小小的兴趣,为了画画连觉都不睡,这麽努力的结果,是被安慰、被同情,被一句不错打发。
那个人真的一无是处,什麽事都做得一塌糊涂。
算了,就让他开心、让他笑、让他做一个美梦,虽然总有一天要醒,总比什麽都没有来得好。
拍拍傅向珀的肩膀,傅向珀转身看见是他,拿起一个小玩意给他看,说著那有多有趣、多新奇……
刘熤飞只是听著他说,然後看著他生动的笑颜,心里升起一点怜惜……
虽然言千云避重就轻地跟傅向琰作了一番说明,保证熤飞绝无不良企图,只是真心交朋友,但傅向琰仍旧放不下心。毕竟傅向珀从未有过什麽知心友人,突然间出现一个熤飞,还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好得过分,傅向琰无法不怀疑其中真伪,说不定又会像大哥从前那些朋友一样只是想图好处罢了。
不是他要乱想,而是他直觉认为怪异,对这件事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放心,不管怎样,他决定探问探问大哥,要大哥有点防人之心。
傅向珀来到弟弟的庭院,奇怪弟弟突然找他一起用膳,还特意要他一个人来究竟有何要事。
「大哥,这里坐。」傅向琰朝他招手。凉亭里已经备妥饭菜。
傅向珀带点狐疑坐下,想不起上次和向琰一起吃饭是什麽时候了,如今只觉得不自在。
「你说有事要跟我谈,是要谈些什麽?」他疑惑问道。
「不急,先吃饭吧。」大哥对那熤飞如此信赖,他不好贸然切入重点,还是先让气氛热络起来为上。
可惜情况并不如向琰所想那麽容易,他们兄弟间根本没什麽好聊,三两句话又讲到公事去,公事哪是一个好话题,只好静默下来乖乖动筷,一顿饭吃的是气氛凝重,尴尬不已。
傅向琰放弃原本的计画,直接开口问:「大哥,那个熤飞什麽来头你有没有查过?」千云说熤飞是都城人士,身世不明,连个姓氏都没有,他觉得千云似有隐瞒。
「熤飞?你问他做什麽?」这顿饭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住进我们家,总要有点了解。」
傅向珀脸色渐凛。
「你什麽意思,你怀疑他有问题?」
「大哥你说,除了知道他叫熤飞,你还知道他什麽?就连千云都说他身世不明,这样的人怎不叫人担心?你还将他带进带出,一点都不防著他,如果他是来骗你……」
傅向珀筷子重重一放。
「你给我闭嘴!朋友是我的,我还会比你不了解吗?熤飞年纪比你还小,你却将他说得满腹心机,他的好你根本没看见!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说一句他的不是!还有,你自己当初还不是与秦老板同进同出,你不也没防著他吗?」傅向珀见不得有人说熤飞的不好,怒气冲冲地反驳警告傅向琰。
「那不一样!至少我不会当他的面与人谈生意。大哥,你是被冲昏头了,不要人家对你一点好,你就给十分的信任!你就是这样才老是被人骗!」
傅向琰忍不住与他理论,却再度戳中他的痛处。
「对!我就是蠢、就是没有你聪明!我老是出错让你还得收烂摊子!平常你一脸没关系的样子,现在倒是抱怨起来了!然後呢?抱怨完接著是不是要说我不适合?是不是想取代我!」埋在心里深处的东西一点一点翻出来,傅向珀的神情因为那份执著而狰狞起来。
彷佛回到他们兄弟针锋相对的时光,那时傅向珀想尽办法打压傅向琰、扯他後腿毫不手软;而傅向琰劝告之馀,对傅向珀的态度也是毫不客气,有时被激怒了,兄弟间互讽互骂,哪是一个恶毒能形容!
「大哥,我没那个意思,我说了多少次……」傅向琰懊恼地解释。
「够了!我看你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对你好一点你就妄想爬到我头上去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傅向珀抓起弟弟襟口,恶狠狠地沉声道。
「傅向琰,我不管你是怎样的奇才,你这辈子都别想继承傅家,收起你那些可笑的念头,少管我的閒事!我就算样样输你,也不会乖乖任你嘲弄。我承认对你还有些兄弟亲情,但那不代表我会完全退让,只要你有一点不该有的念头,我不介意重回和你交恶的时光,绝对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傅向珀双目赤红,激动地威胁重喝。
「我从来没有要继承傅家的意思,是你自己胡乱猜疑!大哥,我是真的关心你,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抢什麽,我也不需要和你抢!你何必这样处处提防我,那个熤飞只是外人,我才是你亲弟弟,我担心你才会找你来说这些,你却反过来说我居心不良!罢了,我不管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随你高兴!」
大哥简直将他当仇人看,想到以前那些恶言恶语、想到现在好不容易和好,大哥心里却仍那样想他,傅向琰难忍委屈悲痛,脸上浮现伤心难堪的神情。
他起身打算进屋,如大哥的意不再管閒事。
「向琰,不是只有你能遇到好的人好的事……就算是我,也会有人真心的关怀我……我不管你怎麽想,总之熤飞一点问题也没有……」傅向珀渐渐回复平静,坚持熤飞没有异心。
「你……难道就不能睁大眼睛看看,家人对你的关怀你真的看不到、你感受不到吗?」傅向琰已经不知道要怎麽扳回他的想法。
什麽样的关怀?那些怜悯和谎言若叫作关怀,那他宁愿没有……
「我刚才太冲动,说的话有比较难听,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反正我的事你不要多管,也别操多馀的心。」傅向珀也不想再次交恶,於是又开口:「你邀我一起用膳我很高兴,谢了。」说完起身离开。
傅向琰看著他固执的身影,怨他不清醒,却又无能为力。
究竟怎麽做,才能让大哥敞开心胸,重回两人幼时的感情?
「算了,随你高兴。」傅向琰最後也只能无奈喃道。
三
在刘熤飞对傅向珀的认知中,认为他是一个单纯到有点蠢的男人,所以当他尾随其後,看见他狰狞著脸对亲弟弟说出威胁逼迫的话语时,当下真有些隐隐的震撼。
片刻,又自嘲何必惊讶,调查中早已知道傅向珀过去对傅向琰的压迫,现在不过是让他看见实况罢了。
可是还是对那男人异於平日的形象感到不习惯。
想到他执著到面目都扭曲的样子。
又想到对他好时,他所流露出又珍惜又羞赧的笑容的样子。
刘熤飞不明白,这样一个为了一点小事就能露出满足笑容的男人,为何要沉溺於财势,为何要紧抓著不该他得的东西不放,凭傅向珀对经商的驽钝,他不信傅向珀能从中得到快乐或成就感。
事情比他想的还糟,要傅向珀放弃继承恐怕没那麽简单,不过至少他已得到傅向珀全心信赖。
接下来几天刘熤飞仍然保持对傅向珀的友好,陪他四处走走,或夜半陪他作画。
可是每次将话题往傅家生意上带,就能明显感到傅向珀的紧绷,看来那日与傅向琰的对谈让傅向珀变得更为防备,下意识不想听见任何人对他经商能力的感想。
刘熤飞一次又一次的旁敲侧击、隐隐诱劝都以失败告终,让他不禁感到挫败,也埋怨傅向珀的固执与难攻,他只好越说越显白,最後终於造成他与傅向珀的重大冲突。
这天夜里他惯例地磨著墨,看傅向珀全心投入在画作中认真的模样。
这麽认真有什麽用,傻傻地一直画,也只换来他人的安慰而已。
刘熤飞打了个呵欠。
「傅大哥,该睡了。」他实在困得要命,笑容都挂不住了。
「你累了就先去睡吧。」傅向珀对他笑笑,又转回头去涂涂抹抹。
都这麽晚了,是人都要睡觉的,这傅向珀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整天白忙让人看了就生气,三更半夜还死撑。
想到这些日子傅向珀种种举动,内心一把火霎时熊熊烧起来,那些憋得难受的情绪再也无法压下。
「不要再画了,收起来。」刘熤飞强硬地抽走傅向珀手上的画笔,手脚迅速地把笔墨纸砚统统堆到一边去。
「熤飞你做什麽呢!」傅向珀上前阻止,对他的强硬恶霸感到吃惊。
「你给我睡觉!要画明天起床再画!」刘熤飞恶声恶气地说道。
「你、你,我明天还有生意要忙,哪有时间画,你快还我。」
「忙什麽忙,根本是在瞎忙!你根本不适合做生意,还不如省下时间做想做的事!」刘熤飞满肚子真心话终於爆发,一点也不修饰地说出来。
一切都是这麽突然,毫无预警地说开来。
傅向珀惊诧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他说了什麽。
「你胡说什麽!」傅向珀气得颤抖,无法接受最亲近的熤飞也这麽说他。
「傅大哥,你不要再去做那些不适合你的事,你为什麽就是看不透事实?」刘熤飞回过气,知道自己的冲动会坏了大局,於是改为柔声劝说。
说破了也好,把他们之间最後隔著的那点东西戳破,才能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