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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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都笑了。蒙琼花对叶君山说:“君山,天涯骚一点,你最实惠。人到中年怕只怕骚不起来,你说是不?”叶君山说:
“蒙主任你不是也想得点实惠吧?”蒙琼花就打一下叶君山,说: “你知道人家骚县长看不上我,还要打击我。”
开心地笑着,钟四喜说:“天涯做了骚县长我们高兴,过两年回来当分管财政的副市长,我们也癞子跟着月亮走,沾沾光。”蒙琼花也说:“可不是,老像现在这样,我们在财政局也太做不起人了。以后天涯回来分管财政,我们还用得着呆在那三类处室,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被人小瞧吗?也好换到支出处室去,人五人六地充一回能人。”
说到市财政局,免不了又扯到谁跟谁做一派了,谁和谁跑到市委上访去了,谁的名字到了反贪局了。听得沈天涯烦起来,说:“你们少说财政局好不好?那些烂事我都听了十多年了,还嫌我烦不够是怎么的?”
两个人走后,于建国也来了,也说是来祝贺沈天涯的。还说:“天涯你的知名度现在是高了。”沈天涯说:“一个县长候选人有什么知名度?全市正县级干部不知其数,谁知道你沈天涯呀。”于建国说:
“这没错,可人家没你的名头。向亮嘛。” 沈天涯说:
“什么名头?”于建国说:
“骚县长。”沈天涯说: “你瞎嚷什么?”于建国说:“可不是我瞎嚷,全市人民都在说骚县长的得意事。”
第三十二章(2)
玩笑开够了,于建国忽然说起易水寒来。沈天涯心头沉了沉,说:“我对不起水寒啊。”于建国说:“你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他。”沈天涯说:“此话怎讲?”于建国说:“易水寒就是我把他弄进去的。”沈天涯说:
“你?”于建国不敢看沈天涯,低头说道:“都是谷雨生指使的。”
沈天涯猛吃一惊,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望着一脸不自在的于建国,想说他两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谷雨生这不是又做师公又做鬼么?看来他早就预谋好了,先是给易水寒的妹妹易雨萍解决了工作,继而让于建国找借口把易水寒弄进去,他再出面保出来,让易水寒欠下他一份重情,等到让易水寒出面到李省长那里去鉴别那方所谓的唐代玉砚的时候,易水寒便再也无力回绝,只好乖乖就范了。
谷雨生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沈天。涯却失去了一个多年的好朋友。沈天涯深感绝望,他心目中最后一道风景消失了。
这天夜里,陡然转了风向,北风鞭子一样在墙上抽打着。沈天涯好久没法入睡,觉得是自己捉弄了易。水寒,心里十分不安。第二天早上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沈天涯冒雪去了市文化馆。他明明知道易水寒不会在家里,还是在他家门上敲了半天。等他转身下楼时,眼睛里已盈满自责的泪水。
在楼下他碰上了游长江。游长江请他到屋里坐了一会,告诉他,易水寒已经出走一个多月了,他的亲戚家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问他那些收藏界的学生和朋友,也一无所知。沈天涯用手捧着自己的头,说:“是我害了水寒。”
春节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第八天上午,昌永县政府办秦主任坐着奥迪车专程到市财政局宿舍楼来接沈天涯,说是谷书记安排给沈天涯的新车,是全县最好的小车。沈天涯要上车了,不知怎么的,又改变主意不肯走了。这可急坏了秦主任,立即打电话给谷雨生。谷雨生自然明白个中缘由,让秦主任他们先回了昌永,他开完县区委书记荟议后,连程书记主持的晚宴都顾不得参加,赶到了沈天涯家里。
此时沈天涯正拿着遥控器频繁地调着电视频道,调到省卫视台时,忽见李森林李省长出现在屏幕上。李省长正在接见一位肥头大耳的外商,侃侃而谈全省经济建设宏伟蓝图。末了,李省长拿出一件礼物呈给外商,沈天涯注意了一下,竟是易水寒鉴别过的那方玉砚。/李省长向外商介绍说,这是他私人收藏的唐代玉砚,轻易不肯示人,因感外商对省里经济建设的大力支持,才真诚相赠。外商双眼泛着光芒,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玉砚,谢过李省长,表示以后还要继续合作下去,打算回去后就着手研究二期投资方案。
李省长的节目刚过去,谷雨生就按响了门铃。是阳阳过去开的门。谷雨生摸着小家伙的头,说:“告诉叔叔,上学期考得怎么样?”小家伙说:“第六名。”谷雨生说:“不错。叔叔奖励你。”从身上拿出一个红包,往他手上塞。
小家伙不知该不该接,望望叶君山,见她点点头,小家伙才说声谢谢,将红包拿到手上。正要走开,谷雨生又扯住他,说:“在班上当班干部么?”阳阳忸怩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原来当班长,后改做卫生委员了。”谷雨生说:“怎么降职了?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小家伙说:“没有,是那个同学爸爸做了局长,给学校打了招呼,才让他做上班长的。”谷雨生笑道:“我知道了,班干部也是干部嘛,所以也要有靠山。”
放走了阳阳,谷雨生才跟叶君山说道:“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我是特来解馋的。”叶君山说:“大书记看得起,我这就做几个家常菜给你们下酒。”说着去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两个大男人的时候,谷雨生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随便说了些过年的事。沈天涯感到奇怪,本来对谷雨生心存怨意,一见面,却似乎什么怨不起来了。也许在沈天涯的心目中,谷雨生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客,他在易水寒身上做了一点手脚,虽然可咒,但是他仅把这当作一种小手段,主要的出发点还是为了昌永的生态效益工程。
两个人还没触及问题的实质,沈天涯就在心里悄悄原谅了谷雨生。谷雨生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很快叶君山就上了酒菜,两人上了桌。也不怎么客气,就端杯对饮起来。酒过三巡,谷雨生试探道:“天涯,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对待易水寒,让你失去了一个真朋友。”沈天涯说:“别说得这么严重,什么时代了,谁还在乎朋友的真假?”这句话听上去轻描淡写的,却暗含了锋芒,谷雨生自然听得出来,却并不计较,喝下一口酒,敷衍了过去。
又喝了两杯,谷雨生才说道:“天涯你一定觉得我卑鄙,觉得我险恶,是不是?可你也看见了,我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和,程老板的晋升,主要还是为了昌永的事业。”沈天涯说:“这是有目共睹的。”谷雨生说:“你比我还清楚,易水寒不是你我这等俗人,平铺直叙要他到领导家里去看砚,你就是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恐怕也不会屈从的。”
第三十二章(3)
沈天涯没吱声,只顾喝酒。谷雨生说:“你可能也知道了,李省长把那方玉砚转送给了一位实力雄厚的外商,那位外商对那方玉砚很感兴趣,准备对我省进行二期投资。你还记得吧?
李省长到昌永时带了个随行记者,回省城后,那位记者就写了一篇名为《人民省长》的长篇通讯,详叙了李省长的昌永之行。长篇通讯在国家级报纸上发表后,引起了北京的注意,说李省长是以自己的身体力行,实践三个代表,为广大干部树立了榜样。李省长因此对昌永更有感情了,已给程老板打过招呼,准备将昌永作为他本人的试点县,继续加以关注。这样,外商的二期投资过来后,李省长肯定会优先考虑昌永的,昌永脱贫致富可是指日可待啊。“
这个消息倒真让沈天涯感到高兴。但他还是没有表态,任凭谷雨生侃侃而谈:“你不愿意与我为伍,我理解。但我跟你说,权力不可能出现真空,你不做那个县长,得让其他人去做。我是觉得你有德有才,对昌永的事业有好处,说穿了就是你有利用价值,可以帮我一把。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与狼共舞而袖手旁观吗?我真的希望我身边多几个你这样的同志啊!”
沈天涯猛地一怔。他好久没听到同志二字了。如今机关里或官场同道中,大家见了面都称头衔,没头衔的也要编一个给人家扣上。或者干脆就叫领导,是不是领导都不管,反正今天不是领导,总有一天会成为领导的。同志二字也就被搁到一旁,倍受冷落了。不仅如此,如果有一天上司忽然对你喊一声同志,还会实实吓你一跳,以为是自己犯了事,辫子被领导揪在了手里。
不过今天谷雨生说出同志二字,沈天涯心头却生出久违的亲切感。他一下子就被谷雨生用这同志两字拉近了。再把谷雨生的话放脑壳里想过,沈天涯觉得确也有几分道理。沈天涯虽然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好人好官,但他清楚,像他和谷雨生这样的人坐在台上,对老百姓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怎么也比那些官帽就是事业,事业就是官帽的政客强。
他有些不忍心拒绝谷雨生了,却还是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去昌永做这个县长。
直到这顿酒喝得差不多了,谷雨生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沈天涯才说:“雨生,我也没什么可责怪你的,我是觉得以牺牲水寒为代价而做上这个县长,我问心有愧呀。”
沈天涯一开口,谷雨生就意识到这事有了一些余地。他没有再勉强沈天涯,说:“这样吧,现在你也别急着答应我和拒绝我,再仔细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谷雨生就放下杯子,走了。
这天晚上,沈天涯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没法静下来。他怎么也打不定主意,是去昌永还是不去。他甚至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枚硬币,想以抛硬币来定去向,又觉得这也太滑稽二了,又把硬币扔进了抽屉。
第二天,阴沉了好久的天空忽然放晴了。沈天涯意识到自己已在屋里关了两个多星期了,想到外面去透透风,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
在街上转了一圈,不觉就到了昌江旁边。初春的昌江是极富朝气的,鲜活异常。水位也比冬天高出了不少,显得浩淼壮丽多了。沈天涯倾听着昌江粗重的呼吸声,踏着河堤上的磁板地砖,顺着昌江的流向缓缓向前。觉得阴郁的心情也受到春天的激励和昌江的感染,舒朗和流畅起来,两年来所经历的那些风雨坎坷和荣辱浮沉忽然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
沈天涯想起一个人来。是呀,这昌江边曾留下过他俩无法磨灭的足迹。沈天涯心想,应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他没忘记那次分手时她对他说的话,如果不想在官场上呆了,就到他们公司去做副总。是去昌永还是去省城,就她一句话了。
沈天涯掏出手机,去拨罗小扇的电话。
沈天涯总觉得她是一个智者,她的话会让他茅塞顿开的。更为重要的是,她不但是他情感上的寄托,向时也是他的同志。
后 记
2002年我出版了长篇小说《官运》和中篇小说集《局长红人》,市场占有份额较大。《官运》是一个关于市委书记政治命运的故事,《局长红人》写的主要是局长、主任、科长、县长、书记等权力人物。其实还有一个我最为熟悉和喜爱的角色在脑子里珍藏了多年,一直舍不得轻易抛出去,总想酝酿得更为成熟更有把握的时候才贡献给读者。那就是财政部门的预算处长,这是政府核心部门里非常特殊的位显权重的核心角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预算处长就是政府的理财师爷和内当家。在机关里呆过的人很清楚这一点。因此说预算处长就是财政局。长或常务副市长也毫不夸张。通过多年的思考和琢磨,、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驾驭这个人物的能力,所以经过精心打造,终于写出了以预算处长的故事为线索的长篇小说《位置》,也算是了却了多年的一份夙愿。
众所周知,一个地方有两大核心机构,一是组织部,管帽子的,是党委系统第一机关;二是财政局,管钱袋子的,是政府系统第一机关。政府的核心机关财政局因其特殊的职能备受关注,这个核心机关里的核心处室预算处更是令人瞩目。每年的地方财政预算报告,是财政局长受政府委托站在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台上宣读的,其实先是预算处作出的具体方案,才报经政府、人大和常委通过决定的。预算处长手上的预算方案和财政收支数据从来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方案和数据,它体现了地方党委政府的施政方略,是地方经济的睛雨表,说预算方案就是政策,财政数据就是政治,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可以想象,这么一个权与钱高度密集的位置特殊的预算处,能做上处长的人绝对不是一般角色。预算处长不仅仅是财政局的预算处长,还是政府的预算处长,甚至是常委的预算处长。好多的部办委局领导和局级单位领导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