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请将我遗忘(出书版) 作者:夏忆然.夏忆然summer-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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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别迟到就好了。”
其实,不迟到对于舒涵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面对肖曼她却说不出口,只得默默点头。
肖曼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后就匆匆地离开了教室,内心被太多繁琐的事占满,只想快点回家一件件解决掉。
经过认真挑选,最终确定了舒涵演奏的曲子。虽然并没有信心,但至少还存有一线希望。
第二天一早,肖曼就习惯性地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来到教室门口,听到一阵生涩的琴声传来,他柔和地笑了笑,开门走进去。
“没想到你也会早到啊?”
话刚说完,钢琴声就突然停了下来,肖曼面前是一脸惊恐的顾芝。
“肖曼学长,不好意思,我……”她倏地从琴凳上站起,往后跳了一大步。
肖曼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芝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头深深埋下。
肖曼看到她这么紧张,缓和了口气,“没关系,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这个教室本来就是公共的。”
“对不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肖曼轻轻一笑,“为什么道歉?你又没做错事。”
“我只是……想弹钢琴。”
肖曼看着她由于用力而发白的关节,突然想起之前那晚她对自己说想弹钢琴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怜惜。
“怎么了?”
肖曼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对面的顾芝眼泪夺眶而出,他立马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我……我买不起钢琴。”顾芝一边接过纸巾擦眼泪,一边喃喃地回答。
肖曼的瞳孔蓦地收缩,脑中的一些线索串联在一起,之前的疑问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梦想有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可是家里穷买不起,一心向往音乐的我只能买相对便宜许多的小提琴,也一直都是自学。不过我的练习小提琴不比那些专业的手工小提琴音色好听,要得奖什么的也是天方夜谭。”
听她发着抖说完这一长串话,肖曼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试着安慰道:“你很有音乐天赋,刚才我在外面听到的钢琴曲也弹得不错,是第一次弹吗?”
顾芝从包中拿出一张卷成桶状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和钢琴完全一样的黑白键盘。纸的边缘已经有些破烂不堪,一个个白键上也印着层层叠叠的淡灰色手印。
“这个是……”肖曼惊叹了一声。
“我一直在用这个练习,虽然它发不出声音,但是……”顾芝顿了顿,“但我能感觉到它奏出的音乐。”
肖曼觉得不可思议,这简直就和失聪的贝多芬一样,不用听,就能感觉到手指间传来的旋律。
同情中掺杂着一丝细小的敬佩。
“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你们,对我来说双手在黑白键盘上舞蹈般的演奏简直是做梦。”
听到她这番话,肖曼眼神暗了下来,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走。”顾芝收拾好乱糟糟的琴谱打算溜走,却被肖曼叫住。
“其实这个教室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用。”肖曼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以过来用。”
顾芝听到这番意料之外的话,心中蓦然一颤,眼眶中有不知名的液体流了出来。
“谢谢你……”顾芝声音发抖,手中的琴谱已被捏得满是皱褶。
在阳光的照耀下,顾芝离去的背影看上去像是绽放着绚烂的光芒,萦绕着的色彩让人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美好。
第十章 再疼也值得
肖曼坐在钢琴前随意地弹起曲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指下的曲子竟然如此悲伤。
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舒涵足足迟到了半个小时才出现,虽然满脸真挚的歉意,却还是让肖曼止不住地恼火。
“麻烦你下次不要迟到,我的时间比你的要宝贵得多。”一开口就是典型的肖曼式责备。
“对不起,对不起。”舒涵一个劲儿鞠躬道歉。
“曲子选好了。”肖曼把琴谱搁在舒涵面前。
“李斯特——《钟》。”还没有喘过气来的舒涵看到面前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几乎要晕过去。
“你给我先读谱,不行的话左右手先分开练,今天天黑前要给我配合上。”
舒涵站在原地看着谱子发呆,面对这样的琴谱,她简直可以喷出一口鲜血把整个谱子染红。
看着舒涵视死如归的表情,肖曼站到她身后,按住她的肩,深吸了一口气,用拇指抹了抹唇角,好听的声音传进舒涵的耳朵。
“我能不能完成梦想,就看你的了,沈舒涵。”
随着肩上传来的重量,舒涵感觉到一股比身上重得多的力狠狠地压在了心上。
一种无法形容的无形压力。
像是承载着两个人梦想的双手狠狠捂住舒涵的口鼻,让她近乎窒息。
心没有规律地跳动了几下,忽然就紧张起来。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毫不放弃地在通往终点的路上走下去,就能获得想要的东西。”这样有哲理的话,肖曼似乎还是第一次说。
舒涵缓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攥紧拳头,在肖曼面前举了举。
“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肖曼说出这句话后,发现舒涵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不被察觉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说这样的话自己都觉得肉麻,不过实在是迫不得已。
何况在他肖曼一个月的魔鬼训练下,事情还是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的。
被劝说得充满斗志后,舒涵乖乖地坐到钢琴前默默读谱,肖曼则在一边研究自己的编曲。
“啊……啊……怎么有这么多黑乎乎的东西!好难啊!跨度这么大,这首曲子弹下来后我的手指肯定要骨折。”钢琴前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把肖曼刚刚好不容易找到的感觉一下子搞得灰飞烟灭。
肖曼抬了抬手腕,“你已经读了半个小时了,弹给我听一下吧。”
舒涵嘟着嘴,磨磨蹭蹭地把双手挪到钢琴上,胆怯地看了肖曼一眼,迎上一双热切期待的眼睛。
一向清高冷漠的肖曼眼中从来都是目空无人的漠视,瞳孔中突然燃烧起来的火焰让谁看了都会不习惯。
舒涵极其不情愿地弹了几小节,不等肖曼制止就自觉地停下。
“开头就不对,谱子上面标着‘P’,‘P’是Piano的缩写,表示这里声音应该比较轻,懂不懂?”
舒涵摇头。
“你没有学过乐理吗?”
舒涵想了想,“似乎有这门课,不过我经常睡过头,忘记去上课。”
肖曼长叹一口气,用手捂住额头,“拜托,这样的话你怎么毕业?”
“呜呜呜……你不要提我的伤心事了。”
“再试一遍。”肖曼指着琴谱。
在肖曼严厉的态度下,舒涵把之前的几个小节又重新弹奏了一遍,最后识趣地在同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音乐细胞?!”肖曼毫不客气地训起人来。
“我刚拿到手的谱子,读谱哪有那么快啊?”舒涵一副委屈的样子,卷着自己的梨花头。
“这首曲子的主题多次变化和反复,因此具有变奏曲和回旋曲的特点。曲子的名字叫《钟》,顾名思义你要弹得轻巧一些,好像是时钟走动一般。跨度比较大,尽量不要错音。”
舒涵被一连串的名词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得这么专业,我怎么懂?”
肖曼想想也是,不能用别人的乐感与对音乐的理解来衡量她,只得叹了口气,“好吧,你今天回去好好练,明天一定要给我弹出来。”
看着舒涵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肖曼又强调了一下,“一定!”
舒涵不情不愿地答应道:“我知道了。”
“如果你不行的话,我只能找其他人了。”肖曼使出了杀手锏。
听到肖曼这么说,舒涵的心跳不期然地加速,咬了咬嘴唇,“那你是不是没时间辅导我了?”
肖曼从她的话中听出一种不舍,挑了挑眉,“是啊,那样我只能对其他女孩子进行一对一辅导了。”
从惜颖那里得知自己是肖曼唯一一对一辅导对象的优越感瞬间消失,舒涵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被激发,整个人似乎可以喷出红色的火焰来。
“我一定一定,要把这首曲子给弹出来,哪怕是不睡觉也要弹出来。”舒涵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志在必得的样子。
肖曼轻轻笑了一声,心想对待这个家伙果然不能按常理出牌,软硬不吃,倒是会吃醋。
其实一直以来,冰川肖曼对于男女之间关系的理解就是——女生没男生有技巧,男生没女生有感情。
当然,指的是演奏音乐的时候。
面对那些对着他发花痴的女生,肖曼不是不乐意搭理,而是根本没空搭理。在他心里,或许值得追求的永远只有音乐,所以相对看淡了爱情和友情。
把舒涵送到家后,肖曼还不忘嘱咐,“明天老地方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舒涵点了点头,一回到家就开始狠狠练习起来。可惜基本功实在太差,需要比别人多花好几倍的时间才能把整首曲子十分生涩地弹奏下来。虽然先前夸下了海口,可是的确是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就好像一夜之间要拥有别人苦练十年的功力。
舒涵坐在钢琴前发呆,余光瞥见一边的黑键,拿起来,紧握在手里,喃喃道:“黑键啊黑键,能不能赐予我神奇的功力,让我在一夜之间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没有发生电影或小说中黑键变成精灵的神奇桥段,空旷的屋子还是静静的。
舒涵把黑键放回到原来的地方,注视着曲谱。
“我知道了,只要在网上找到这首曲子,听一遍就一定能弹出来。”蓦地,舒涵像是被敲醒了一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说罢,她马上打开电脑,在网上找到了《钟》。
打开音乐,闭起双眼,肖曼演奏的场景瞬间就进入了脑海。
脑中幻想着肖曼的手指在钢琴上灵活地移动,伴随入耳的每一个音符都拥有最完美的音色。
李斯特的《钟》用回旋曲式写成,钢琴的演奏技巧被发挥得很充分。
经过简练的前奏,乐曲很快在高音区出现了“钟”的主题。清脆悦耳的音色和泛音奏法形成短促有力的旋律,组成一连串生动活泼的小钟鸣响。
舒涵在清脆如铜铃般的声音中陶醉起来,抬起双手,在空气中跟着节奏弹了起来。
接下来的主题继续发挥高音区的音色特点,奏出不同节奏的钟声。
两个主题交替变奏组成高难度的华丽段落,最后采用舞曲的体裁特点,在热烈欢快的歌舞气氛中结束。
“果然是需要用耳朵才能记住这样的旋律。”
听了好几遍,趁着还有手感,舒涵马上坐到钢琴前,凭着记忆重现刚才听到的音乐。和之前读谱时杂乱无章的旋律简直是天壤之别,虽然还没有很熟练,但连自己都能感觉到水平提高了很多。
这样的话,明天去回课应该可以应付过去,多练几遍的话应该就能达到肖曼要求的水平了。
舒涵想着想着,自顾自地点起头来。
由于右手敲击的跨度太大,舒涵的手指早已敲得发痛,直到最后实在没有了力气,才不得不停止练习。
似乎是第一次如此拼命地练琴,而且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但不知为什么,舒涵竟然觉得无比值得。
带着一种满足感睡了下去,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来不及吃饭,不顾一切地奔出门,拦上一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
下车的时候由于太急,一只手抓着车门还没松开,另一只手就狠狠地关上了车门。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舒涵把自己痛到快没有知觉的左手举起来,看着它不停地发颤。司机像是怕承担责任似的,迅速关上门驶远。
舒涵试着抬了抬手,发现一点也使不上劲儿,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委屈,眼泪竟然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空旷无人的教室内,肖曼悠闲地坐在休息椅上,虽然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突然,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肖曼收起刚才惬意的表情,立即转为一脸严肃,刚想出口的责备却在看到舒涵的一瞬间吞了回去。
“怎么了?一脸的苦瓜相。”肖曼连讽刺都变得不像原来那么犀利。
舒涵还没有开口,涌出来的眼泪就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