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波澜壮阔的前半生 作者:瑭歆(晋江2012-07-02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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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我。
我默默地收了。其实,这事难度系数并不高,可我如果有的选,我肯定不这么做,我现在披的是人慕苍苍的壳子,我这么一剂药下去,要是独孤楼有什么不测——比如我们正逃跑的当口,勤王之师到了——我实在对不起慕苍苍太多。
出去之前,陆然忽然回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燕国人。”
我心里狠狠地“靠”了一声,你祖宗奶奶的,大老爷们的怎么那么犹豫不决?
陆然对我的反应毫无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真的很难相信你和那个下令屠城的魔鬼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一下子呆住了。屠城!独孤楼屠城!
陆然转身往外走,我拉住他:“你说独孤楼?他……他真的这么做?”
陆然冷淡地点了点头,显然是不愿多说。我手里紧紧捏着那包药,如同拽着一根救命稻草。
京城具体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见识过它曾经的繁华,那天我和萧初过走在街面上,放眼看去都是人,而几乎就在转眼之间,独孤楼把那里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算个比较豁达的人,对于无力改变的事情从来不多做考虑,可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发地离自己太近,我很长时间没法真正接受事情的发生。
我本来就在发烧,这样一来,就觉得烧得更厉害,浑身难受,意识也越来越薄弱,我明白我又要再次陷入昏迷,可我阻止不了。
再次醒来,是被血红的梦给惊醒的,我最先的感知便是,自己正在被人紧紧地抱着,透不过气来。
“苍苍?苍苍?苍苍……”
我听出是独孤楼的声音,勉强睁开眼,又往后仰了仰才看到他的脸。
“你终于醒了。”他几乎是在呢喃,说完又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
“你屠城了?”在我还没完全恢复意识前,我说了一句很没大脑的话,说完我就清醒了,鲤鱼打挺地弹坐起来,可紧接着,我就被下面的场景刺激得瞬间失了言语能力。
一直抱着我的独孤楼上身未着寸缕……
我,我比他好一些,我身上还有一片布……
我还没把自己从木偶的状态中拉回来,独孤楼已经起身从被子底下出去了,我呆呆地任他将我按倒在床上,然后替我把被子掖好。
“你烧得太厉害了,我找不到冰块,只好这样抱着你。”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我低低地“哦”了一声,“谢谢你。”
“嗯,是我下令屠城。”
淡淡的语气,简单的陈述。
半响,我又“哦”了一声,因为我找不到其他词汇。
烛火爆了一声,我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也不晓得是不是烛光照耀的结果,他的脸色不同于平常那种没人性的白,而是白中带着微红,如同晕开的胭脂。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个人会这么美,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美得……超越了性别。
我发了好几秒的花痴,不过很快,我就觉得自己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独孤楼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满是戾气,狠狠地盯着我。
我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我直觉他会在下一秒就冲过来掐死我。
管他什么屠城,管他外面死了多少人,这些和我真是没一毛钱关系,现在我觉得真正的人间惨剧就是被独孤楼活活掐死!
大概是我的害怕表现得太明显,甚至可笑,独孤楼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开,嘴角微微扯了下,然后往他身后的矮塌走去。
“快睡吧。”他躺下很久后说。
我没有吱声,两手绞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不仅手上,一摸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独孤楼一个眼神就能将我吓成这样!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可笑了。
一直等到蜡烛燃烧完,帐中黑漆漆一片,我才勉强有些睡意,然后就睡着了,不晓得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大亮了。
第一感觉仍然是被人抱着,不过因为已经是白天,他也只躺在我被子外面,我的反应没有夜里那么惊惶,看到是独孤楼时还暗暗松了口气。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见我醒来也没什么反应,我也不晓得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两个人像两个傻子一样直瞪瞪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响。
“我们……是不是该起了?”我怕打破这种宁静,连声音都很没敢开大。
事实证明,我永远无法预料到独孤楼的下一个反应。
他没有如我所愿起来,相反,他还往我身上靠了靠,隔着被子,将头埋在我的胸前。
坦白讲,我被这种羊跪乳的姿势恶心到了,但人有时候会难以理解到自己无法预知自己的下一个反应,我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头发没有我想象的柔软。
“你哥哥西出陇右了。”
“那个老贼已经出了长安。”
“萧家也从洛阳出发了。”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我默默听着,他说完很久,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问我:“你猜猜结果会如何?”
。
第七章
“我猜不出。”我诚实地道。
独孤楼笑了笑,倚在床板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吸了下鼻子,忽然发现自己的鼻塞竟然好了,而且,头也没那么难受了,我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发现感冒的症状真的减轻了很多。我觉着是昨夜被独孤楼吓得,汗出得太多的缘故。
独孤楼见我这样,忙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感觉好多了。”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也确认了这一点。
我有冲动从床上跳起,刚要有动作,忽然想起昨夜的情形,赶紧又往被窝里缩了缩,抬头看到独孤楼上扬的唇角。
他很少笑得如此柔和,但我见了,却莫名觉得熟悉,也有那么片刻,很安心。
独孤楼抬手轻轻蹭了下我的脸,说:“好了就赶紧起来吃饭,我快饿死了,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呢。”
肯定又是守着我守得。
我心说你可真闲。
独孤楼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后面跟着亲兵端着饭菜一块进来,其中一个就是陆然,我刚洗漱好,本来我觉得气氛很好,可一见着陆然,顿时觉得帐篷内的气压有些低,人立刻回到惯常的紧绷状态。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袖口,药包还在。
陆然正压低声音和独孤楼说着什么,独孤楼嘴角微微起了笑意,和刚才的笑容截然不同,有些冷意。陆然说完,他又跟着陆然往外走去。
我深呼一口气,将药倒进一只碗里,然后在里面盛了碗粥,放在一边,准备给独孤楼,接着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粥是小米粥,里面放了好些食材,我吃不出来,不过味道真不算好。能在这里吃到小米粥,独孤楼是花了心思的。我抿了一口,心中五味杂陈。
独孤楼进来后,见我已经吃上了,笑着问我:“好吃么?”
“味道有些怪,你尝尝看,我吃不出里面加了什么。”
他看了面前的粥一眼,没有想要吃它的样子,反而伸手拿了个馒头,在那掰着吃。
我暗道糟糕,是我考虑得不周全,这个粥本来就是为我这个大病初愈的人准备的,我刚才应该将药在馒头上也抹一点的。
正懊恼,独孤楼忽然笑了,“张口。”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乖乖地张了口,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好样的,我竟然他给耍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将嘴合上,嘴没合拢,嘴里多了一块馒头。
独孤楼哈哈大笑,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我真不晓得该说他什么好。冷酷的时候像地狱里的修罗,脆弱的时候像失群的羔羊,偶尔还会如此孩子气……我真的真的无法掌控他多变的个性。
馒头其实比粥好吃,很爽口,我吃完又伸手拿了一个,有点像礼尚往来,我很赏脸地吃了馒头,他也很给面子地大口喝了一口我盛的粥。
“有红枣。”
“这不用你说,还有山药和当归,这个不会是益母草吧?就差放人参了,你这请的哪里的蒙古大夫?”
独孤楼笑着又摸了摸我的脑门,“昨日就是这个蒙古大夫拿人参给你吊的气。”
我“吓”了一声,“幸亏我活过来了,不然真让他给治死。”
独孤楼呵呵一笑,又喝了两口粥,抬头说:“不喜欢吃就不吃了吧。”说着过来将我面前的碗推开。
我忙拦住他,“也没有很讨厌,我老是生病,是抵抗力差的缘故,是该多吃点补气的东西。”
我说完觉得,他大概没听明白什么是“抵抗力”,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解释一下,却忽然觉得胃疼。属于那种绞疼,就片刻的功夫,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抬头见独孤楼面色也很难看。
他直直地坐着,没有任何动静,而他看我的眼神,格外地幽深,显出一股幽凉来。
我只手撑在桌面上,大概是太疼了,脑袋异常地清醒。
我中毒了,是我自己下的药。
就在独孤楼向我嘴里塞馒头的当口,我和他的粥碗被调了包。他的速度太快,我没有看着。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便是。
谁让我把整包药都倒进去的?
我无话可说,只拼命按着肚子,不停地抽冷气。我觉得此刻就像是在乘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里挣扎,前途一片茫然。
独孤楼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很可笑的感觉,我看着他,竟开始庆幸,幸亏中毒的是我,而不是他。
如果这真的是一剂死药,我没有害死他。
我想起陆然的愤恨,觉着这是一剂死药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独孤楼,你大概不知道,我其实不是慕苍苍,慕苍苍已经死了,被慕非杀了,我只是个替身。真正的慕苍苍是爱你的,她为你感到难过,她是因为你才和慕非起争执,然后被慕非误杀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是我现在这样。
独孤楼在我的视线里分裂成很多个,我拼命睁着眼,才勉强看到他的脸,因震惊而扭曲的脸。
我冲他笑了下,“不过,你肯定不爱她,或者,你最爱的,肯定不是她。”
“住口。”独孤楼猛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伸手试图将他的手掰开,一不小心,整个人失重地栽倒在地上。我看着他,将话说完:“你所珍视的,只是曾经的美好。我真的替慕苍苍感到庆幸,如今死在你手上的不是她。”
电视上总有这样的镜头:话说完断气。我不晓得我有没有死,反正我的最后一句话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气力。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独孤楼在说:“你不要死,你先不要死,我知道你就是苍苍,苍苍……”
在听到“你先不要死”时,我真的很想笑,也不晓得我有没有笑出来……
陆然和我说,这一次我差一点就死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当然,差一点死了,就是没死。
我后来有个领悟,死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事情,差一点都不行。彼时,在我旁边的人听完直乐呵,问我就没觉得自己大半条命已经没了。我说没有觉得,因为我其实离死还有很远。
我并没有求生的意愿,却活了下来。
要是我很想生,我早清醒过来了。
也幸亏我没那么早清醒过来,那些惊险我没遇着。
我是被一个叫苏捷的人救出来的。
就在独孤楼去叫那个蒙古大夫的当口,陆然觉察出不对劲,脚底抹油开溜,在途中遇到了苏捷,又折了回去。
等到天黑,陆然放火烧粮草,苏捷去救我。当然,独孤楼派了重兵看守粮草,陆然的那把小火只引起一场很小的骚动,粮草一点事都没有;苏捷救我倒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要不是手下人及时赶到,不丧命也得留下一条胳膊在那。
这些都是我从苏捷那知道的,他在我面前讲得眉飞色舞,我相信他的话,因为他除了讲自己有多勇敢外,还讲了独孤楼有多彪悍。重伤之下,言语也能满含对对手的激赏之情,看他气质行事,是个磊落之人。
苏捷者,何人也?陆然管他爹叫大表叔,他管萧青莲叫姑父。反正我是没搞明白陆然和萧初过的关系,陆然和萧初过也同时表示不认识对方,但苏捷最后还是把我送到了萧初过那里。
萧初过此时正在一个叫定平的县城,旧时属于京畿重地,现在京城沦陷,这里算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按照陆然的说法,他没想到我能二了吧唧地中了自己下的毒,要怪就怪自己心太狠,一包药竟全下了,又经过一路颠簸,能活下来怎能不是个奇迹!
我刚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