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穿越时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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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汶在吹嘘什么,君望可没心思细听。他避开了杨澈和杨浩云关注的目光,在宽广的大厅之中找寻英娘和小胖子的身影。
不知道杨汶是怎样挑选的宾客的,说是提出了门槛,要来客送出奇妙之物才能入宫,但此刻厅中的客人仍多如过江之鲗,看来京中权贵都罗列在场了。君望好不容易才看到被安排在皇帝不算太远的英娘。她紧皱颦眉,身边却不见小胖子相随。君望想了想,就宽慰地笑了。小胖子不在场也好,省得他为那点点轻伤大呼小叫。
像卖药郎中般说了半天的杨汶终于也静了下来,君望却感到众人的目光渐渐往自己身上聚焦。收敛所有表情,把杨汶给他的惊愕藏于心底,君望犹如待宰的祭品般驯服。
瞥见杨澈被身边的待卫架着,动弹不得,君望于是放心垂首步前。
杨汶阻止手下打开火炉,“还未到火候,再多等一会。”
见皇帝没有意见,杨汶就继续嚣张地吩咐,“来人,奏乐。本宫要为皇上和皇兄献唱。本宫也年届十二,这清亮的嗓子也留不了多久,正好还有几分仕女的音色。”
熟悉又陌生的音乐响起,陌生的曲式和乐器,熟悉的调字和歌辞。再次听到,君望不禁涌出泪意。
仿如女声的高音透出无奈。
“人存在只想为了求证
曾留下追忆里的情景
但万法好比电光的幻影
入静了心境挂念难道靠眼睛”
杨汶回忆前世留在灵魂中的歌,唱罢,就要遗忘,他要遗忘。
“而遗憾都只为了求证
最看不开的竟然是感情 感情
爱恨无常 雪落无声
色不过色 却碍了空性”
汶爱着君,她和他都承继了上一世的名字和记忆,她是汶,他是君。不过,她却成了一个他。
上辈子她得到了他,却永远内疚自己利用了他的温柔,在他最低落的时间乘虚而入。然后害怕再去看他永远清澈如水的眼,然后她用工作逃避他的关爱。
因为,是她向大家告发他和另一个他之间的缠绵。
上辈子,她作了所有错的选择,要是可以,她会花上另一辈子去使他幸福。
她爱着他。
“我或无我 唯时间会去解释苦恼亦要我许可
恨只因爱 因爱及怖 歌者与歌 终须要掠过”
歌声如风,吹拂人心。
三弦琴继续奏出乐声,却是另一曲君望知道的调。君望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家伙总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幽默感。还好杨汶不打算再唱,只让这歌的秘密藏在心照不宣的两人之间。
打开大炉,浓香扑人而来。侍女从炉中最出一只闪亮铜壶,再用白瓷杯盛出漆黑如墨,状如浓茶之物。
久违的香气,纯净的颜色。君望看了杨汶一眼,对方挑起了眉,抿唇鼓气,尽是挑衅神色。看样子,君望是不能要求加糖添奶了。
“圣上,今天是澈儿生日,圣上不是该许澈儿一个请求作为礼物?”杨澈忽然朗声说到。
君望心中叹息,宫中的守卫真没用,早该顺便弄哑那笨蛋。
皇帝面不改容,“那是当然,只是我也已经明言,澈儿长大了,该明白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圣上,儿臣明白,儿臣对宫中各人去留绝不过问,而只是一个简单请求。”
皇帝看着他,当天生下长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硬起的心肠不由得柔软下来。这位母亲轻叹,“你且说吧。”
杨澈豁然开朗,“儿臣想求圣上把这个应许的赏赐赏给柳君望,柳公子。”
皇帝楞住,杨澈趁机继续,“柳公子于儿臣有恩,儿臣得报还恩情。所以代求一个圣恩,也好彰显圣上宏仁。”
“那亲恩又该如何?”皇帝无奈。
“儿臣对亲恩不敢或忘,永远铭记在心。”
皇帝自信柳君望无论求什么也逃不出她的掌心,不过是一个小男孩,就算让他逃过这杯毒物,甚至许他走出这座皇宫,她也可以把他再次抓回来。偿了杨澈这个心愿,要他以后无怨。
于是皇帝微微点头。
杨澈忍耐着开跑的冲动,慢慢地,一步一步,展示帝子的风范仪态,直到君望的眼前。
终结
杨澈恨不得以自身替代君望,无论是他身上的伤,还是手中的苦杯。
走到他面前,想再次触碰那份温暖,去证明他是真实的,而不是太过美好的梦。
君望垂首,不肯看向这执意要救他的少年,手上的杯子变得有些烫。
杨汶站到君望身前,满身敌意地瞪着自己的大哥。杨汶是受宠那一个,杨澈从来不会与他正面冲突,即使不是全然迁就,至少也不会像这直接对峙。
杨澈毫不退让,只是目光却不如杨汶般尽是不打算妥协的嚣张。杨澈痛恨自己的无力,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哀,以隐若可闻的声音跟杨汶交涉,“要是你要他,我可以让你。我只求你保他一个平安。”
杨汶瞪着这位大哥,嘴角拈着几分不屑,“什么你我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杨澈放低姿态,“你不是不喜欢君望的,我求你别要两败俱伤。你要是心中不痛快,由我替君望受了这杯也罢,我求你,汶儿。不看在我的份上,也看在爹的份上,我求你了,汶儿。”
“若是我不肯呢?”
杨澈狠劲十足,“那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看着那双眼血红的杨澈,杨汶不再怀疑他的认真。杨汶柔柔一笑,声音刚好让身前身后的君望和杨澈听到,“你可知道,举世没有一个丈人会喜欢女婿的,非都要折磨殆尽不可。”
君望欲哭无泪,“我不是你什么该死的女儿!”
“你别跟我说英文,在这里我可不吃你这套。”杨汶以标准牛津腔英文回答。再凝视身前疑惑不堪的哥哥,“杨澈,给我记住,别要作出叫我生气的事,不然你会后悔生而为人的。”
杨澈来不及回答,只听到杨汶朗声地问,“柳君望,你欠我的,都是该偿还的时候。这会子你没意见了吧?”
君望看着杨澈,不由得轻叹着回答杨汶,“是,殿下,我都知道。”
杨汶冷笑,“是福不是祸。”
君望低头看着手上的杯子,接了下去,“是祸躲不过。”
“你知道就好,”杨汶忽然拔出方才姚英送他的剑,“差点忘了问。这是送我的,那皇兄的寿礼呢?”
“在宫外晴空。”犹如打谜的回答自君望口中吐出。
杨汶于是命人打开宫门,外面夕阳已没入海中。忽然一声爆声炸开天幕,却是一道七彩烟火自海中大船射至空中。
烟火虽说不是新鲜事,但如此壮观的景象却是首见。
被映成七彩的夜空,加上轰隆不断的爆炸声吸引一众也算见惯大场面的贵人,盯着宫中三人演出好戏的目光因而少了许多。
“很好很好,有趣有趣。”嘴里轻松,但拔剑猛地一挥,大刺刺的封住要冲前的杨澈颈上,“本宫不是跟皇兄说了吗?别要作出叫我生气的事。”
“皇上许柳公子一个请求,皇弟不是没听到吧?”杨澈垂死挣扎。
“柳公子又没有要皇兄到他身边去,皇兄何必乱冲乱撞?”杨汶手上不动分毫,“长夜漫漫,也不急于一时半载,是不是?柳公子?”
君望无奈回答,“是。”
“汶儿!”杨澈斥喝。
杨汶冰冷地命令,“君望,给我喝下去。
“不!君望!向皇上说出你的请求!”杨澈的强硬不逊其弟。
柳君望别开目光,仿照剧场的古装小生,以水袖半掩面,潇洒举杯一饮而尽,苦涩之味如往生之梦,似在非在。转生之际,错过了孟婆汤,这刻就自制忘忧水,既不能再追,就让往事随风。
他不是一个喜欢计算的人,但韦敬洛一事,叫他终于体会什么是身不由己。不论韦敬洛是怎样想,
但自己总是拖累了那名汉子。原来,有能力去阻止不义的事却袖手旁观也一样是罪过。
或许任他们去,韦敬洛和言衣也许会终成眷属,但君望却立誓要找出韦敬洛,让他自己重新选择。会是好心作坏事吗?也许,只是责任感不容易君望苟且了事,因为那原是他惹下的祸,种下的根。
检视手上的资源,可以做的事也不少。但一旦沾染了势力,也就代表要对这力量负责。母亲留下来的人脉,还有韦敬洛一直经营的帮会,都需要心神去整理调合,有些用不着的就解散,能够改进的就下达合适指令,想来当年兼收管理学位还是有点帮助的。
小胖子对君望的决定不以为然,觉得他既是男生,那找户好人家入赘就好,不然小胖子也会照顾他一生,又何用忧心权势?
君望自己苦思良久。最后仍是选择染指,不然纵然留得自己一身洁白无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虚伪,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出手相助,却见死不救,岂不是懦夫之为?
也许,君望还可以聊以自慰,这至少是他的选择。
君望不喜欢计算,也不算善于计算,但他知道至少要在皇宫中找人接应。相对起坐困愁城的杨浩云,野心勃勃的杨汶更好利用,当然,那时君望尚未知道杨汶是故人。
他乡遇故知,震惊,也无比唏嘘,君望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情。
嘴里的苦涩叫他明白,这不是梦。这段人生也不是梦。
另一声烟火爆开,在嘉庆宫中也有一道不大不小的爆裂声响起。沉醉在璀灿美景的仕女俊男,慢慢昏倒。惊觉有异的皇帝霍然站起,连她身边的士兵也东歪西倒,偌大的宫中尽是昏倒的人,只留下柳君望和向来服用秘药的皇室一家。
忽然四角闪出人影,原来是朝廷的持鞭女官。皇室心下略安,却见她们拜在柳君望跟下。
皇帝震怒。
“草民只为救人,触动龙颜是情非得已。这醉风散是民间草莽的惯技,于人无害,两个时辰过后,众人自会如大醉方醒。”君望还略带稚嫩的声音坚定无比,“只是皇上既赐草民一愿,草民就愿皇上放东方伯杨大人出宫。”
宽慰地微笑,杨浩云从柳君望身上看到凌风那股傻气的天真。
要是自己真的随君望走了,皇帝那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俩追回去。且不说皇帝为谁锺情这等无聊事,而是天底下没有一个皇帝会容许自己的枕边人被人拐走,到时只怕宁可杀了他们父子以正天下人视听。
回看那身穿龙袍的皇帝,年纪不轻了,眉目间却还是那份执著,相伴了半生,要恨的,要慨叹的,都半生了。要是恨她倔强,倒不如恨自己软弱无能,太过以为自己生而为男,因而理所当然地驯服匍伏在女人膝下承欢。错,实在也不能全都怪在她身上。
杨浩云微笑,如天上最后那抹清丽华彩,“你这小泼皮自己爱四处跑就算了,莫要扯到我身上。我在宫中优悠半世,哪里还禁得住流离失所的折腾?要是皇上不弃,就容老夫在宫中渡过残年也罢。反是这小鬼碍眼得很,把他赶得有多远就多远,别要让皇上烦心。”
君望想要说话,杨浩云先他一步,“反正男儿没用,皇上倒不如放杨汶杨澈两个出去,也省得他们在京中招惹麻烦。”
皇帝是何等人物,杨浩云的心思她如何不知?只是纵然她是权倾天下的帝王,但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一丝温柔仍是盘踞在她快麻木的心中,见杨浩云肯放低姿态,不再冷眉横向,皇帝心中百感交杂,最后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皇城受人所制,自己的性命在眼前那小子的指掌之间,可是心中所思所想,还是这男人可有爱过自己分毫,连皇帝也自觉可悲,还好的是国中太平,不然她早就输掉这片祖先的江山。
“事已至此,柳公子大约也不由得我说不。看来皇宫对柳公子而言不过自出自入之地,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说着也不理众人,独自徐徐地往回走的。收起皇帝架子的她,也不过是个韶华渐去的妇人。
杨浩云默默再看君望一眼,最后不再留下半分眷恋,潇洒走到皇帝身边,扶起她的手一起走。
君望看着渐远的两人,张口欲言但最终仍是无话可说。储君一直在旁,也一样无言以对。反是挥剑指吓杨澈那个小不点的不满快到极限,“喂,柳君望,你还是不是男人?这样婆婆妈妈?不会是叫杨浩云遗传了糟糕个性吧?”
君望苦笑,杨汶这小子被宠坏了,更见嚣张,“那君望就从此在京中消失,不叫殿下们看着心烦。”
杨汶盯着他冷笑,“哪会容你走得这样容易?皇宫禁地叫你自出自入,以后叫皇家的颜面何存?”
自己的计划中可没有这章节,君望柳眉轻皱,杨汶在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当下知道此事的,不过我们几人,这几位女官是我手下亲兵,自会随我远走他方。几位殿下更不会四处宣扬吧…啊!停手,汶!”
原来杨汶手上使劲,刀锋在杨澈颈间留下一道血痕。杨汶声音透出没有妥协的冷酷,“柳君望,你要走,就带着这小子一起走!”
一直不肯吭声的杨澈浑身震动,不理身上的伤痕,始终看着君望的他这刻的眼中都是渴望,他好想跟君望一起离开这座金壁辉煌的牢笼。
君望瞪着杨汶,“殿下身娇肉贵,君望怕担当不起。”
杨汶比他更傲慢,“要是你不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