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流长-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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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冠锦袍佩,俊面儒士才。
晓春三月逢,雅聚西城来。
急遭寒雪染,不堪松骨断。
青竹御花隔,月夜黑鸦啼。
杏宅朱络暗,宫帘缦纱冷。
魄散飞尘尽,生死悲铃鸣。
沉哀坛酒饮,厌恨无人泣。
陋室阴鬼至,蒿草魂离伤。”
自从得了平疆王的受命,庄东其就详查了傅宅之事。此时,听得尹士初暗示,心下了然,解释着:“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尹士初回过身,轻轻一笑,却没说什么。
庄东其见他这样,摇了摇头,弯腰把刚才弄乱的东西理了理,然后准备去翻床板。
“等等,里面有飞针。”尹士初提醒。
“既然知道机关所在,刚才怎么不让我先拆了。”庄东其停下手,叉抱着臂膀问道。
“你的身手,能应付。”尹士初说着,自己走到床边,按了机关,再掀开板子,拿出一个木盒。
“哈~那这会儿呢?怎么又担心我了。”庄东其嘲讽道。
尹士初收好机关盒子,再把薄被放在床板上,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担心床。”
“……”庄东其无语了片刻,又道:“梁上的机关在哪儿?”
尹士初伸手一指。
一个睡床,一个睡梁,直至天明。
……
而另一个地方。
密室。
刚才在尹士初面前,装神弄鬼的两人,正在……
“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
“你骗我!我看得出,你认识他!你还想杀他!!”
“你不要多想!”
“哼~他知道机关在哪里!他知道我姓傅!”
“你别上当,这里是傅宅,他只是随口说说的!”
“那机关怎么解释!”
“我不晓得他怎么会知道有机关,因为他知道,所以我才要灭口的!”
“真的?!”
“真的~山儿~”
“叔叔,我倒觉得见过他!”傅远山听雷林又叫得这么恶心,脸色一沉,反而越加不相信了。
“别叫我叔叔~小山~”雷林表情悲哀、可怜。
傅远山却不为所动,走到气窗下,昂起头,朝着透进来的,那抹微弱的月色,努力回想,低声轻语:“那一屋子的酒香,我闻到过,一定闻到过~对!爹在世的时候~……我真的见过他,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我想起来了!!是他帮我们逃出去的,也是他!带着我们又回来了!!哈哈!”傅远山猛得转过头,瞪着一双美目,“雷林,你骗我!!你认识他,你一定认识他!!!哼!我知道~你就想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让我‘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远山,你听我说,不是他,真的不是,你想想,那人是你爹的朋友,可刚才这人才二十岁的样子。不可能的!他比你还小,你怎么会见过他。”雷林见傅远山又闹脾气了,忙上去,搂着他说解。
“放手!你滚开!”傅远山也知道雷林说得有道理,却还是要嫌弃地推开他。
“别闹了~小山~”雷林越搂越紧,神情猥琐。
傅远山反感之极,炸了毛一般,又开始狂燥起来,失去了理智,指着雷林,叫道,“不许叫我小山,我讨厌你,我恨你!!你这个恶人!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娶亲,我要成家,我要孩子!!你怎么还不死!!你要缠我多久,姓雷的,你明知道傅家就我一个了,你想害我们断子绝孙!!你个小人!!你个色痞子!!!……”他一边骂,一边捶打着、踢踹着。
雷林忍了一会儿,表情就阴郁下来,“对,我是色痞子,我色胆包天,为了你父亲,我什么都抛下了。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为什么不肯陪我呢,你觉得我老了,是不是,我没有老……”
“别~别这样!!叔叔,你答应过我父亲的,你说过会照顾我的。”
“嘿嘿~我当然会照顾你的,我会里里外外,好好照顾你的~”
“你别逼我~你这样,不如让我死~”
“你不是说要娶亲嘛~你不是要传傅家香火嘛~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你的把戏~……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就算死,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不!!!”
清早。
雷林醒来,见傅远山呆呆地坐着。
“别生气啦~昨晚你骂得太狠了,我一时气不过,远山~”
“……”
“不要耍小性子了~快穿上,别受了寒气。”
“……”
“……”
“……”
两人沉默了很久,雷林一大早就受气,不由得又恼了,冷笑着,“哼~装吧,你就装吧,哪一回,你都来这一手,这么多年了,我既要供你吃喝,又要修那老什子的破机灵!……还对你低三下四的!我这是为了什么呀!!每次求点甜头~你!!你们!!!我算是看透你们父子俩了!!什么清高文士,还不是跟倌楼里的货色一样~他为了你,可以给我,你为了活命,也可以给我。既然给都给了,当年为什么要拒绝摄政王。哈~我原来想不明白,这会儿倒是一下子通澈了,敢情就是为了一张脸。明着给,暗着给,就这么点儿区别!呵呵~一张脸!说来,怪就怪你们这张脸!生得太好,谁见了都放不下!祸害,害人害己!你们就是祸害!!……可惜啊~这世上的人,毕竟更加怕死!最后,那些个所谓的朋友、知己还不是一个个躲的躲,避的避。只有我,我才是真心的,我宁可装死,也要保护你们,我才是对你们最好的~……我知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尹风流嘛!别以为他是什么好人。我看他帮你们,一定有私心……当然~我不是说那个~我的意思,你们是一类人儿,象他这样长得好,又有才的,照说老王爷更该看上他才对,可竟然是清舟做了替~咳咳~你知道我是粗人~……唉~反正我觉得他也不是个东西。清舟还一个劲儿的感激他,我看他那是愧疚!对!是愧疚!他看起来是出力帮忙了,可后来还不是把你们留在这里,一走了之!……看看~这么多年了!都没再来过。他给你们弄得这些个机关,只能吓一吓,伤毒一下那些差衙、小卒,对我这样的高手,根本不值一提,只能算是小玩意儿。……怎么~不说话了,哼!别以为他~他儿子一来,你就有盼头了,你出不去的。不说你是死罪的身份,就是能清脱了,我也不会让你出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傅远山没去反驳他,当年宫里派雷林来暗查,本来要事败,最后是父亲傅清舟忍辱负重,才……
傅远山不愿再回忆那些事,他站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去,先在祖宗牌位前,上了一柱香。
雷林竖着耳朵,没听出异样,就躺下,盖好小毯,转了身,又睡了,他毕竟六十七了,就算是一流的高手,可岁月无情,人老了。
傅远山把这屋子打扫了一遍,将桌子擦了又擦,最后给父亲的灵牌,跪下,磕头,一下二下三下……十下,将头抵着地,心想:父亲,这一天终于来了,算算~儿子已经虚度三十九年,不想再等了。儿子不孝!若是失手了,就来陪您!
他又进了自己的屋子,准备了一下。出来时,额头伤还在,却换了一身白袍。他在宅子里转了转。那个青年人竟然不在!傅远山心中一寒,准备再等等看。
一个时辰过去……又是半个时辰。
不行,该动手了。
再看一看,墙外伸进来的杏树枝,傅远山回到自己屋里。
抽出匕首,对着胸口,想刺!
手抖了又抖,移了又移,一闭眼,一咬牙,刺了下去。
第24章
雷林醒来时,没见到人,先是一急,而后又坦然,四处找找。
走到门前,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忙推门……
……
早朝时间,天还未亮。
尹士初骑着马去,是到得最晚的一个。
知道他从鬼屋里来,许多臣工都退避三舍。
上朝,议政。
尹士初是两部主事,站排非常靠前。
听着别人讨论,尹士初没什么想说的,左手捏了奏板,却想着建酒窖的事。
朝堂上,按部就班的仍是那些事儿。众人怕尹士初刚来就出风头,也没人故意挑他出来。
只是到了最后,乾帝起身,佯作关怀,“尹爱卿刚刚上任,万事开头,不必着急。呵呵~倒是你献来的酒,甚美!朕喜欢~你回家多制些送来,公事嘛,自有下面的人,帮衬着~你两头奔波也辛苦,可以拿回家中,呵呵~慢慢办~”
“……”尹士初没说话,只是双手捏着白玉奏板,拱施行礼。
乾帝瞧见他右手带伤,心中虽喜,却不问,退朝离去。
其他人也看到尹士初右手裹着,都很有默契地不闻不问。
等尹士初走到宫门外,准备驾马而行之时。
“尹大人留步!”云兆阁大学士俞苍海跌跌撞撞追了上来。
尹士初下了马背,等他。
“老夫要向你求教~大典里的错处,请务必相告~”俞苍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入朝门生。
“我有事,过几天。”尹士初牵着马要走。
俞苍海一听,以为他摆架子,不肯轻易说出来,就焦急上前,一把抓着尹士初的袍衣,“过几日?!明日,还是后日!”
“……急什么,有工夫自己找去!”尹士初不喜欢拉拉扯扯的,俞苍海又不是孩子,拽什么拽。
见尹士初一脸厌弃,旁边的学士们,群情激愤,“你!你!你敢对老师无理!!”
“无聊~”尹士初斜眼一甩,管自己继续走。
俞苍海这老头,倒是有趣,他也怒了,却不是对着尹士初,而是冲着他那些个门生发火,让他们统统住口,然后一脸恭敬地又跑上来,让尹士初告诉他,大典的错处。
尹士初瞧他这样,有些无奈,再次停下脚步,语气柔和了些,说道:“您客气了~等尹某手伤痊愈,便写下那几处,送到府上。”
“有劳大人了~”俞苍海放心了,一边点头,一边搓手,说到学问上的事,他真是成痴成狂,什么都顾不上了。
尹士初向俞苍海行了礼,走了几步,跨上马,回家。
到了半路。后面又人有喊,一看,还是俞苍海。
“你手伤了,我可以写呀!快快指点我~”刚才那俞苍海自个儿琢磨着,越想越不能等,这不,又追来了。
“呵呵~也好!”尹士初下了马,微微一笑,竟然答应了。俞苍海这样的人,虽然古板,却值得尊敬。要不是尹士初经两世,有百多年的磨历,照说也没有指点这位大师的机会和本事。
“不可啊!万万不可啊~……老师,你不能跟他去!!!尹士初!你居心险恶!!!老师那是鬼屋,你不能跟他去啊!……要去,就由学生去,让学生代写!!”那些个门生不干了,抱着拉着俞苍海不松手,一个个对尹士初,恨得咬牙切齿。
“放手,放手!!成何体统~”这会儿俞苍海倒是记起体统二字来了。
“前面有家酒楼,俞老,我们就去那里说说大典里那些~那些该斟酌的地方。”尹士初指着前面的酒幌,说道。
“好~好好好!!”俞苍海一把年纪,却象孩童拉着大人去买玩具似的,牵着尹士初的手,向前急走。
俞苍海的门生们,这下子都乖觉了,纷纷低了头,跟在后面,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汗颜。
尹士初和俞苍海进了酒楼,此时,还没有到中午,里面比较安静。
找了一个雅间,几人都坐下。
学士苏明华立即拿出随身带着的一部典册,放到桌上。然后让小二送纸、笔来,并派人去学士阁传话,将大典统统取来。
“对……原来如此~好~这般更好~嗯!”
“先生,这一处,小生总觉得不妥,可是,又没有把握~”
“不错,此处确有瑕疵。若论……那就该……”
“老师,上次说过的那个问题,不如听听尹先生的意思……”
“先生~老夫记住尹风流先生也提过……”
“有何出处?”
“不妥,老夫认为……”
大家说着,谈着,讨论着,尽情投入,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那一头,傅宅里。
雷林全身湿透,手上拿着一颗药,进了屋子。
早上,他见了傅远山的样子,先是大惊,可这么多年了,两人之间的博弈从没有断过,一个想逃,一个想留,纠缠不清,虽然也有互相温暖的时候,可是仇恨、欲望和折磨,从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
雷林发现傅远山虽然流血过多,伤势很重,但是伤处竟险险地,有点偏离心口。他马上冷静下来,猜测是对方又一次的脱逃伎俩。于是,先止血,又输了些内力给他,就不再做进一步表示。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傅远山一点运功疗治的意思也没有,任由身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