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遗梦 作者:高九九(晋江2012-04-09完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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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云的话让司马尧一愣，突然想起她和司马天越约好了今晚一起放河灯。心里一酸，忍不住想骂这个笨蛋，都受伤了还管什么约定啊？！
　　“我知道他在哪儿了，”她和他每年都会一起放河灯，每次司马天越都会在西门的大桥上等她，“我去找他！”
　　“萧公子也受伤了。”桃云故作不平地嘀咕，司马羽偷偷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演得真好！
　　司马尧顿了脚步，一霎那头脑变得无比清明。她扯出一抹诡笑：“桃云，阿越和萧先生受伤你，你怎么知道？”
　　“我……”桃云脑门直冒冷汗，她和小姐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我是刚好经过……”
　　桃云的话一出，司马羽就忍不住抚额，这个理由，猪都不会相信好吗？
　　司马尧转过头看着司马羽，司马羽心虚地低下头。才说不会骗她，刚刚却又骗了她，小尧，不会原谅她了吧？
　　“羽姐姐。”没想到司马尧竟然握住她的手，司马羽诧异地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眸子。
　　“羽姐姐，你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看清我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司马尧嫣然一笑，“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刚刚听到他们受伤，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就是那个臭小子……”司马尧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困扰我很多天的问题终于解开了！”司马尧终究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知道吗？我自以为喜欢萧先生很久很久了，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反倒是臭小子，我和他在一起时总是那么轻松快乐。萧先生外出游历时我其实很少想起他，只是他一回来我就会想起我是喜欢他的，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我的执念。最近我更是很少想起他了，我以为是因为你即将嫁给她的缘故，可是刚刚，刚刚我才知道不是的，我对臭小子的关心要胜过他……”
　　“郡主，你一开始明明被吓蒙了，怎么刚刚你就突然知道我们骗你了？”桃云不甘心地问，这些话都是她反复练了很多次的，连司马羽都称她为那什么“演技派”呢！
　　“羽姐姐要嫁给萧先生了，你是羽姐姐的丫头，你会希望我和萧先生有什么牵扯吗？萧先生受伤了，该去看他的是羽姐姐才对吧？”司马尧一脸好笑地看着桃云。
　　桃云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司马羽一把，竟然编出这么不靠谱的一句话。
　　“小尧，阿越还在西门大桥等你。”司马羽捏捏司马尧的手，笑得一脸暧昧。
　　“是啊，我是得去慰劳慰劳‘受伤’的某人了。”司马尧狞笑着，目露精光。敢这样骗她，他完了！
　　司马羽看着司马尧，心里为司马天越默哀……
　　司马尧走了，司马羽拽住欲跟去当电灯泡的小杏，带着她和桃云一起去了酒馆吃饭。生活真美好啊，和小尧和解了，看到小尧和阿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真是没烦恼没烦恼啊。当然梦川居的某人肯定也怀着这样的心情入睡了。
　　




☆、霓裳花嫁

　　八月初三大喜日。
　　婚礼从鬼节后不久就开始准备了，待到出嫁这天，汝南王府已经挂满了大红的喜字和红绸。
　　一大早，桃云就咋咋忽忽地将司马从被窝里揪出来。
　　“小姐！你还睡！”桃云站在司马羽床前大吼一声，司马羽瞬间就清醒了。唉，真是没大没小的，不过都是自己惯出来的，怪谁呢？司马羽认命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这就对了，小姐真乖。”桃云充分将“先给一巴掌，再赏一颗糖”发挥得淋漓尽致。
　　“羽姐姐！羽姐姐！”司马尧也像个耗子一样窜了进来。
　　司马羽以手掩面，不就是嫁个人吗？连觉都睡不好了！
　　起床后，司马羽开始被两人轮番“蹂躏”……
　　司马尧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发型全往司马羽头上安了一遍，桃云也在耳边叽叽喳喳，司马羽苦不堪言，还好半个时辰后喜娘和一大堆丫鬟来了，司马羽终于脱离苦海。
　　喜娘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慈祥也很有经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喜娘握住一小撮头发，开始轻柔而缓慢地念出女子出嫁时长辈对晚辈的祝福。其实这应该是司马夫人该做的，但因为上次的事，司马夫人始终有了心结，司马羽也不想勉强，反正喜娘要给她梳头打扮，干脆全由喜娘代劳好了。喜娘的声音很柔和，司马羽觉得自己都已经飘在云朵里了，很舒服很幸福，就好像……好像自己的母亲亲手为自己梳头祝福一样。满屋子的丫鬟都安静地站着，司马尧也被喜娘的声音安抚，难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喜娘给司马羽挽了个髻，预示着她即将告别少女时代，成为人妻。髻的形状很简单，上面插了一朵大红色的花，初看觉得很俗气，再看反而觉得满心愉悦，好像全新的、火红的美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一样。司马羽终于理解老祖宗为什么偏爱红色了，因为红色真的能给人带来一种积极的、充满希望的感觉。
　　“嫁衣呢？”喜娘问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马上举起手里的托盘。
　　喜娘拿起嫁衣，开始给司马羽换衣。这件嫁衣是特意定做的，大红色的底色，绣了很多祥云，袖口纹有金丝滚边，看上去华美而端庄。
　　“来，把手抬抬。”喜娘循循善诱。
　　嫁衣很繁复，一层又一层。司马羽累得要死，不过喜娘看起来更累，额头上已经出现不少汗珠。好在喜娘很耐心，每一个地方都做得一丝不苟。
　　嫁衣终于穿好，司马羽忍不住打了两个转。
　　“好漂亮啊！”司马尧扑过来，一把抱住司马羽，“如果我是男子，我一定会和萧先……姐夫抢的。”
　　司马羽被她“姐夫”两个字闹得很不好意思，只好嗔道：“乱说！我还没嫁了，就急着把我赶出去？”
　　“哪敢啊！姐夫会杀了我的。”司马尧笑嘻嘻地打趣。
　　司马羽还想回击，喜娘无奈打断她们：“羽郡主，还没有化妆呢？再过不久就要去给长辈请安了。”是啊，她得去给长辈请安，听长辈的谆谆教诲，然后得和姐妹，嗯，其实也就是司马尧叙旧。到了黄昏，迎亲的队伍就会来王府。总之，今天一天她会很忙。
　　司马羽瞪了司马尧一样，坐了回去，任喜娘开始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化好妆后，司马羽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自己先愣了。这是自己么？是自己么？是自己么？以前司马羽很少化妆，即使化妆也绝对是淡妆中的淡妆，现在经喜娘这么一化，她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好看。
　　桃云高兴地嚷嚷：“我平时就说了，叫你好好打扮打扮，你不听吧？看看，现在打扮起来多漂亮啊！”“就是就是！”司马尧拍手附和。
　　司马羽淡淡一笑，掩去不好意思。接着就是一系列的出嫁前的程序。不得不说，古代的程序十分繁琐，然而司马羽却不嫌烦闷，反而一直有一股幸福感飘在心中，是不是每个出嫁女子都会有这种感觉？
　　黄昏时分，吹吹打打的声音飘进司马羽的耳朵，心里激荡着莫名情绪，喜娘托着放有红盖头的盘子，笑着说：“姑爷的迎亲队伍到了，请郡主盖上红盖头。”
　　司马羽一怔，喜娘已经将红盖头轻轻覆在她头上，一时间，她的世界被红色充斥。
　　隐约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一个是喜娘，另一个大约是司马尧了。
　　一路行至门口，然后她听到司马尧附在耳边讲：“今天新郎官打扮得极俊美哦。”
　　司马羽无声而笑，可惜视线被遮盖，不能现在就看看如何“俊美”。
　　喜娘轻轻退开，另一双手扶了过来。是司马夫人的手。新娘子出嫁应由福高德劭的女性长辈搀扶上花轿，梳头就算了，如今是在大街上，还有很多百姓围观，司马夫人是万万不能推辞的。
　　“小羽，”司马夫人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柔和，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对你和尧儿不能一视同仁，说实话，我一直是偏向她的。上次的事，我一时生气，便……现在想来，那也不能怪你。如今你要出家了，娘想好好待你怕是都没有机会了。娘只希望，出嫁后，你能过得幸福快乐。还有，我们永远是你的亲人。”
　　司马羽一涩，鼻子立马酸酸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哭花了妆不好看。司马羽汲汲鼻子，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欢快点：“娘，我知道了，我现在很幸福。以后，也会很幸福。”
　　司马夫人欣慰地拍拍司马羽的手，将她送进了花轿。
　　一时间，各种乐器的声音又开始放大，将四周其他声音全部淹没。
　　坐在花轿上，司马羽感受着轿子的摇晃，想着这台轿子正载着她去往她无比熟悉的地方，从此以女主人的身份在那个地方住下，觉得世事无比玄妙。
　　莫名其妙地进了一个山洞，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七夕灯会时初见他，只觉他有种飘然的气质，谁曾想她有朝一日会嫁给他？
　　后来随他外出游历，见证了别人一场不离不弃的爱恋，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发生了变化？
　　贾南风设计陷害她，想让她进入万劫不复的皇宫，他没有帮她，其实说不在意是假的，她直到现在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又有谁知道，这件事竟促成了他们的婚事？
　　天意难料，是不是冥冥之中早也注定？
　　她是这样想的。即使不知道他的心意，她明了自己的心意就好。穿上大红嫁衣，坐上八抬大轿，她就是他的妻，以后如有其它变故也无妨，只要此刻她是他的妻，圣旨钦赐、明媒正娶的妻。一生只有一次的婚礼，她要嫁的人是他，何其有幸？
　　她笑了，笑容刚到嘴边却有了一丝苦涩。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父母将她养大，一直照顾她、教育她，她还来不及回报却离开了他们。如今她终于出嫁，开始一种新的人生，父母也不在身边，不能亲眼看到他们的宝贝穿上世上最好看的衣服。
　　颠簸中，终于到了梦川居。司马羽再忍不住，轻轻将红盖头掀开一角，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出去。没有能看到他，只看到平日素雅的梦川居也挂上了大红喜字，好似在欢迎她的入住。
　　轿子被人轻踹了三下，然后有一只手伸进来，伴着萧洛川好听的声音：“羽儿。”
　　许是开心过度，司马羽觉得萧洛川的声音里也带了欢喜。
　　将手放到他手上，将心也一同交付。
　　吹吹打打的声音盘桓在耳边，然而司马羽已经都听不见，她所能感受到的，仅剩萧洛川手掌的温度。
　　司马夫妇已经稳坐高位，司马羽不知他们为何比她还快，也没有精力去弄明白。
　　看不到周围，其他感观反而愈加灵敏。她能感觉司马尧在和司马天越笑着说话，司马天越也笑着回应；她能感到桃云带着祝福和不舍的声音和小杏窃窃私语；她甚至还能感觉司马墨温柔地注视着她，尽管她看不到。
　　很幸福，有他们的祝福，她已经很幸福。至于家人……她不能太贪心，有时候奢求不了太多的。心中突然一颤，萧洛川他……也没有家人。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响起。握着同一根绸带的两人一起向着室外跪拜磕头。
　　“二拜高堂！”两人调转方向，向司马夫妇跪拜磕头。
　　“夫妻对拜！”心猛然跳快，司马羽“望”这对面的人，想着他的表情。是像平时一样似笑非笑，还是像平常新郎官一样幸福地笑着？亦或是，根本没有表情？
　　“礼成！送入洞房！”司仪高呼，宣告着他们从此结为一体。
　　司马羽任由喜娘搀着她往前走，不多时已经到了喜房。
　　喜娘笑着，声音柔和：“请新郎挑起喜帕。”
　　司马羽心里一紧，然后覆盖了许久的盖头终于被挑起。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萧洛川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黝黑，她根本读不懂里面藏了什么。
　　萧洛川看着愣愣的她，忽然笑开：“嗯，我的新娘子很美。”
　　司马羽的脸上立马燃起火烧云。丢脸死了，司马羽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所幸，喝了交杯酒后，萧洛川就得去招待客人了。
　　……
　　他招待客人，她就招待自己。司马羽一个人在喜房里坐着，吃着桌上的水果，不亦乐乎。不知过去了多久，司马羽觉得倦了，门忽然被打开。
　　“啧啧啧，吃这么多，我以后怎么养得起你？”萧洛川进来，看着一桌的果皮叹道，全然没有喝醉酒的样子。
　　他不是应该踉踉跄跄地撞门而入，口里念念有词、嘀嘀咕咕吗？果然电视剧都是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