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大官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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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找谁?”他的手里拿着一杆画笔,探头探脑地询问着我。
“我……找这幅画的作者。”我从怀里掏出那副春宫画的复制品。
“那……你是?”他警觉地向我瞪起了眼睛。“我是中国大陆来的。如果你们肯将此画修改,我愿意成批订货。”“啊。”这家伙瞅了瞅出自于他们这儿的杰作,一下子兴奋起来,“这种东西还有人感兴趣哪!啊……请进来,你出多少钱?”
“钱多少都好商量。关键是……我要见到作者,他必须按照我的意见进行修改。”
“对不起,他回国了。”说着,他的嘴冲着墙上的一张艺术照瞥了一下,“胡会先生回北京推销一批巴黎油画。得十天以后才能回来呢。”
胡会?是他。我看了看墙上的一幅巨幅集体照,想起了才瑛的集体毕业照片与她紧紧相偎的那个蓄着小胡子的家伙。
“他在北京 什么地方?我回国怎么找他?”
“怎么,你非要找他?”这家伙 不理解我的意思,“你要买画,这儿的货色很多。您可挑一挑嘛!”他指着右边墙上挂满了的女人光屁股画,一幅一幅向我推荐。
“不,不。”我假装认真地往那儿瞅了几眼,“我就要这一幅。而且必须要作者进行修改。”
“哈哈,这一幅啊……”他大笑了几声,“胡会先生不会答应你进行什么修改的。更不允许你拿到大陆去出售。”
“为什么?”“嘿,画上的这个女子啊,是胡会先生最亲密的情妇。”
情妇?轰的一声,晴天里一个霹雳!一个曾经在我头脑里盘桓了几天却不愿意让其变成事实的推测,终于得到了铁的印证。
“啊,是这样。”面对残酷的现实,我还是装出了艰难的镇静。
“怎么样,你们的生意还好吗?”为了从他口里套出胡会的联系方式,我还得强打精神与他攀谈下去。
“好,好个屁呀!”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这种末流画家 ,在巴黎根本就没有地位。不过,我们有个优势,。”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在西方人面前,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可以把我们的作品当作国粹蒙那些老外。回到北京,我们又成了留洋的艺术家,我们画的这些蓝眼睛黄头发的光屁股女人,在国人眼里就是西方现代派的杰作。嘿嘿,两头哄骗,温饱不成问题啦。我们这种人啊,不在乎钱多少,就图个自由,图个潇洒。你说对不对?”
“嗯,这也是一种达观的活法。”我心里骂着,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好吧,请你把胡会先生在北京的地址告诉我,我回北京找他。”
“他呀,天马行空,无所谓地址不地址。好吧,这是他的手机号码,到国内你呼他吧!”夜色正浓,我与同事们登上了高高的埃菲尔铁塔,在导游指点下欣赏着巴黎的万家灯火。远远的,凯旋门的灯光,香榭里大街的霓虹彩照,协合广场上的车流,圣经大教堂的钟声,塞纳河水映出的两岸风光倒影,使劲地炫耀着巴黎之夜的宏大与浪漫。天上,稀疏疏的星星闪闪几点光芒,月儿明晃晃的就在我的眼前,似乎随手可以摘下来。啊,天界是这样的纯净,人世间却是如此的混浊。浩大的宇宙啊,包容了万万千千的景象:正义与邪恶、美好与丑陋、贞节与淫荡、光明与黑暗、纯洁与污秽、诚实与欺骗……组成了不可思议的花花世界。
我,一个工业大城市的市长。我的夫人却是一个黄|色画家的情妇。
㊣第52章 … ~奇异的卦辞~㊣
回到旅馆,已经是深夜了。我回到房间,草草写了一篇日记,澡也懒得洗,倒在床上,昏昏地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好象是有人敲门,我料想是老金或者杨总邀我去打牌,便未加理会。隔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房锁转动的声音。我才想到,可能是谁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我。
灯亮了,我撑着身体坐在床上,看到省长几个人走了进来。
“啊,是省长。我管不得厉害。睡着了。对不起。”
省长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格外的严肃。他走近我床边,坐下,说了一句令我吃惊的话:
“庾明同志,看来你得先回国了——嗯,是你母亲病重,着急要见你一面。”
“我娘!”我的心里震动了一下,脑海里充满了一阵不祥的预兆。
“别着急。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省经委主任劝着我,“刚才,我联系了‘法航’,下半夜有一架飞往北京的航班。机票,我订了。大台的服务员一会儿就送你房间里来。”
“谢——”悲痛压住了我的心,我的嘴只是颤抖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巴,赶紧通知你们市,要他们安排车子到省城机场接庾市长。”省长吩咐道。
“是是是,我这就去。”老巴遵命而去。
我抑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呜呜地哭了。
“市长,别着急啊,急出病来,你可怎么回去呢?不行,我送你回家。”老金等省长走了,不放心,独自留下来安慰我。
“不用不用。”我抽泣着。出国一次很不容易, 我怎么能为自己的事连累别人呢。
“那,我的一点心意。”他从兜子里掏出500美元,“回去兑换成|人民币,夫我给老人家买点儿吃的。”
“不用啊,我有钱。”
“什么‘不用’啊,这是我给老人家的钱。”老金有些火了,“现在,我老金没把你当市长,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兄弟,我孝敬一下她老人家还不行吗?”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钱塞到我的小提包里。
老金刚走,杨总又进了屋子。他手里顺手带来了一本《易经》。这是他走哪带哪的贴身宝典。
“市长,别着急。”他翻着那本宝典,说起话来心情颇为轻松,“我算了一下,老太太一半天走不了!”
“……”我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
“市长,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不过,作为古代流传下来的文化遗产,还是有些准确概率的。”说着,他拿出了我母亲的生辰八字。有一天,我们闲来无事聊天,谈到算命这个话题时被他问出来的。
“市长,你看,老太太生在九月九,七、八月命不当绝。要走,最早了得九月。”他十分自信地说。
我哪儿听得进这样的话,仍旧是凄惨地抽泣个不停。
“唉,我说市长啊,现在还没有准确消息,你何必如此悲痛?”杨总对我现在的心情很不理解。
“杨总啊,你不知道,我对不起她老人家啊。卧病三年,我一天也没有伺候,我心里有愧啊!”
“啊呀市长,看来你是个大孝子啊。”他伸出胳膊,手掌在空中摇晃着,“可是,你知道何为孝道?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你为庾家光宗耀祖,老太太以你为荣啊!还有,你月月按时寄生活费,心里何愧之有?”
“我没亲手端汤送饭,职责未尽啊!”
“什么‘职责未尽’?你的夫人始终代你行孝呢!”
“什么,我的夫人?”我一脸怒气,吃惊地看着这个杨总:你说话也离谱儿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家事?
杨总并不服气。他一板一眼地与我争论,”你看这卦义,老太太是大海水命。卦辞演绎说,‘幼儿禄,幼媳哺’。你不是幼子吗?你的责任由你的夫人来尽了。你看,‘幼媳哺’,你的夫人连喂饭的事儿都替你做了。”
我干脆不理他了。他的话,离现实太远!
“咦,老太太是盼孙子吧?”杨总用手掐算了一把,“她确实有孙儿命,可惜,只是致函最后那一天,才能看见自己的亲孙子。”
去去去!越说越没影儿了!我心里喊着。我的四个哥哥生的都是女儿。我结婚十几年,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没有,哪儿来的儿子?我没有儿子,老太太哪儿来的孙子?
我把身子转过去,北对他,不听他胡说八道了。
老巴听到省长吩咐,立刻打开了手里的“全球通”。
这儿的午夜,正是国内蓟原的早晨。杨健接了老巴的电话,连连打了几个呵欠。
“杨书记,你好,我是老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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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西半球的声音啊!老巴,挺好的?”
“谢谢杨书记,我很好……”接着,他说了省长交办的事情。
“好了。到时候我让老秘去机场接他。”杨书记拿起钢笔,记了下来,“喂,还有什么重要新闻?”
“重要新闻?”老巴眨眨眼睛。他知道这位杨书记想听什么 ,便滔滔不绝说起了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说起庾市长误入春宫画室……
“呵呵,这位庾市长外表一本正经,到了国外也忍耐不住了。哈……”
哟,这……
老巴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自己信口开河,竟使对方如此感慨。这位杨副书记,会不会用这点儿事做文章呢?
祸从口出。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多舌了。
㊣第53章 … ~节外生枝~㊣
“各位乘客,现在飞机已经飞抵北京的上空。据地面气象部门报告,北京的地面温度为零上二十一度……“一阵法语广播之后,接着传来了中国小姐标准的普通话。
祖国啊,我终于安全回到你的怀抱了!
飞机安全降落了。
这刹那间的喜悦一逝而过了。接踵而来的是新的焦虑和牵挂:我的家乡……我那身臥病榻,口唤游子的慈母……
轻便的旅行包在海关轻易地被放行了。走出大门,我急奔售票处,寻找飞往省城的航班。
北京,对我来说已经成了空白。我心里想的,惟有故乡,惟有慈母!
“喂,是庾明吧?庾明!”
谁呢?
我转过身,冲喊声处望去。
机场入口处,大舅哥和大舅嫂一边喊着,一边快步地向我走来。
嗯?
我心中生出些微微的不快。
此时,不知怎么,我不想看到才家的任何人。
“大哥大嫂。”我礼貌地迎上去,努力地掩饰着心里涌起的不爽。“你们干嘛来了?”
“送一个港商。”大舅哥擦着脸上的汗,显得有些惊疑。“喂,你怎么坐了这趟航班?我算着应该是下午四点那一趟啊。”
“人家挂念老母亲的病,能不抓紧往回飞吗?”一向很会说话的大舅嫂此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庾明,这一趟考察还好吧!”
“好。”我木然地回答着舅嫂的问候。心里只盼望他们俩快点儿离开我。
“那,跟我们回家吧!”大舅哥说着,热情地拎起了我放在地上的大旅行包。
“不,不了。我……我想早点儿回老家。”
“不用急不用急。”大舅哥连连摆手,“昨天下午,我让我的长白分公司的经理去庾家庄看望老太太了。”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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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大大好转了。”他边说边拍着我的肩膀,“你不用那么急。先回家吧。本来,才瑛打算下午四点来接那趟法国航班的。你们夫妻俩总得见见面吧。她正惦念你哪!”
“是啊,回家吧!”大舅嫂也劝我,“你在这儿啊,等也是白等。最早的航班也得下午5:30。”
我实在拗不过两位兄嫂的规劝,别别扭扭地上了他们的车。
唉唉,如果不是他们送那位港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们;如果看到他们以后不是这么热情地劝我回家;如果我就在机场上孤独地等待……等到5:30便登机返乡。也许以后那一连串的事情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奔驰”车轻悠悠地在高速公路上跑着。沿途是暑季里支起的一片片翠绿绿的青纱帐。时而掠过几座新峻工的楼房和新装修的饭店。我坐在车的前座,心里闷闷地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两位兄嫂不断地撩起话题,这一路真要闷死我了。
我直觉得此次进城多余。
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了城南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小区。
不久前,岳父通过关系,在这儿为我和才瑛单独弄了一套房子。
我心里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我久驻蓟原,淡漠了京城,便不惜走后门,花重金,为我们弄了这个安乐窝,好将我的心拴在他们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车子驶入院内,保安人员非常勤快地帮我从车上卸下旅行包。
旅行包里装 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老金和杨总把它拿走,鼓鼓捣捣地往里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采购纪念品。多亏他们二位想的周到,不然,怎么答对这两位兄嫂呢!
打开箱包,左边是一打高级领带,右面是巴黎香水。我各取出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