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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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防止信号被追踪和定位,他将手机上的SIM卡扔在破夏利车上,在街上新买了三个手机卡号,但没有马上装入手机充值使用。他担心此刻开通号码,时间上过于巧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而被监听。明天中午再用,或许更加自然。 他并不觉得肚子饿,但还是匆匆吃了一碗面当午饭。斗争开始了,要保持体力。 他打出租车回到董荷住处。董荷竟然没去上班。她穿着睡衣,头发蓬乱。一见他进门,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发疯似地冲过来,满脸怒容,瞪着他,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里泪水哗哗流淌下来。 “你滚,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她抽泣起来。 “都是我不好,”蒋冬至试图解释一下(仍决定隐瞒真相),“我没有打电话给你,也没有和你打一声招呼就先走了,事情太急了。我去帮一个老朋友的忙,帮他去杀毒。” “你胡说八道!” “我不骗你,”蒋冬至开始编出谎话,“我坐朋友的车去了一趟南段,他公司里所有电脑都染上了一种怪病毒。” “那你为什么手机要关机,鬼鬼祟祟的?” “我手机没电了。” “你吹牛,你把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信不信随你。”蒋冬至失去了耐心,一闪身,摆脱了董荷的纠缠。 “你关机就说明你心里有鬼,”他身后传来董荷极度伤心的哭泣,“你肯定和女的去鬼混了,你们还在外面过夜了!” 一股无名之火从他心中腾然升起。他转过身,却突然压住了,没有发作出来。他只冷冷看了董荷一眼,便低下头,不再作声。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拉开写字台上一只深蓝色皮包,取出他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他要马上把录像带和两大本揭发材料公布出去,打击一下徐中路的嚣张气焰。可以想象,此举将在南段引起何等大的震惊与混乱。漂亮的女市长,内容如此不堪的性丑闻,必将引爆整个网络世界,不出二十四小时,就会惊动全国数百家传媒,甚至北京高层。趁乱他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蒋冬至坐下,开机,连线,拨号上网(因为在图书馆可用宽带上网,董荷在住处就没有接入宽带,为了省钱)。这段时间以来,美女黑客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玫瑰已经教会了他在网上“跳跃”和“飞翔”的功夫:依靠一些非法小软件,他可以在连接到网上的无数台电脑之间跳来跳去,或远程登陆到美国阿巴拉契亚山脉脚下一个社区网络,在那里建立一个合法身份,再返回到中国,隐匿自己行踪,伪造路径。    
第三回:暴露(21)
这一次,蒋冬至先登上位于墨西哥城的一个食品网站,随后跳到北欧一家军事网站上,再返回中国北京。他登录进存放录像带视频文件和两份揭发材料(全部数码相片已转为两个PDF文件)的三个电子邮箱,启动攻击性的自动发送程序。 他清楚,他掀起的是一场信息的暴风雪:录像带视频文件和两个PDF文件会像病毒一样,高速复制,高速传播。它们在两小时之内,会铺天盖地,纷纷扬扬,落满全球上百个中文网站。    
第四回:下台(1)
梁幼青整整消失了一天,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拒绝任何人上门与她见面。傍晚时分,她和市委书记陶宏凯在电话里聊了一小时:她不承认自己行为有何不检点,她单身,有权选择一个未婚男人当男友,过性生活,但她为录像带的曝光和广为流传(南段街头已有地下小贩在出售刻录了录像带内容的DVD光盘)所造成的恶劣影响深表歉意,并愿意为此负责到底。 她和徐中路的通讯联络始终保持畅通。每隔两小时,徐中路就打一次电话过来,宽慰她。徐中路对他无力阻止录像带在网上公布深表内疚和羞愧,他一而再再而三向她谢罪,因为事情已明摆着了:她不得不因此而中断自己前程锦绣的仕途。虽然之前他们作了最坏打算,这一结局也在预料之中,但徐中路一直相信他能够控制住局面,会避免这一结局的出现。 徐中路似乎深受刺激。他向梁幼青坦言,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遭遇这么让他深感耻辱的失败:他竟然被一个出租车司机给耍了,而且竟耍得他如此无能为力,狼狈不堪。 “你别放在心上了,”梁幼青反过来劝慰徐中路说,“我本来就打算辞职去上海炒房地产的,现在正好,理由更充分了,也不用再犹豫不决了。” “资金上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如果你有困难,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在银行还有一些关系。” “你放心吧,资金我马上去帮你准备,你一到上海就拨给你。” “我明天下午去上海。我们在上海见面,好吗?” “听你的。” 第二天中午,梁幼青穿着整齐,戴上墨镜,提着一个行李袋,出房门,下楼。她的一位经商的女朋友电话通知她:一辆别克赛欧SRV已停在附近一家叫“怒放”的花店前面,正等候着她。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准备借女朋友的车去省城,然后直飞上海。 她跨出门厅,没走几步,便驻足停下,回转身,仰起头凝望楼房。她在此住了六年,从当副市长起就搬来住了。她东西不多,该搬走的也早搬走了。此一去,意味着她永远不再返回。她心中涌满了对这个她一个人的家的留恋之情。再回首,青春已逝。突然间,她眼睛湿润了。 她终于转身离去,出了大院,拐弯向右,走出一段路,再左拐,进了一条安静的街道,远远望见整幢小房子涂成纯蓝色的“怒放”花店门口,停了一辆银色小轿车。幸好是在管制严格的中国,她想,否则,自己房子周围早就驻满了狗仔队。性丑闻的女主角,美女市长,绝对的爆炸新闻。 和女朋友寒暄几句后,她们一起上车。她朋友没过问她心情,假装录像带曝光的事不存在。“我送你一段吧。”女朋友说。 “不用了,你放心吧,我自己能开车。”她朝女朋友微笑。苍白的脸上,笑容有些憔悴。 “有什么吩咐,你打我手机,我随叫随到。” “谢谢,我会找你的。” “车子就停在我们说好的地方,钥匙扔进信箱里。有人会帮我开回来的。” “我知道了。” “再见。”朋友拍了拍她的肩膀,推门下车。 “再见。”她向朋友招手。 汽车发动,驶出街道,汇入车流中,穿越繁华市区。遇到一个红灯,梁幼青停下车。她左右张望,附近街区她非常熟悉,刚到南段市工作时,她就住在这一带。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她看见一家饭店里坐满了人,全都在边吃喝边眉飞色舞地聊天。她知道,这一星期里她一直会是南段饭局上的最受欢迎的佐餐猛料,全城都为她哗然,惊愕,并在纷纷议论她:平日在电视上一本正经露面的漂亮女市长,突然全身赤裸出现在网络上,和南段最神秘的房地产开发商徐中路在干那种事,画面上她的姿势和声音又都那么淫荡,这种刺激可想而知,简直无与伦比。 一路疾驶,到Z省的省城已是下午3点多钟了。梁幼青直接来到省政府。是主管工作的常务副省长孙壑召见她。她在接待室坐了五分钟,被一名样子斯文的男秘书引进孙副省长办公室。孙副省长五十出头,是个皮肤黝黑的粗壮男人,圆胖的脸上始终挂着真诚明亮的微笑。他出生在农民家庭,毕业于清华大学,拥有工程博士学位,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 “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孙副省长挥手让男秘书退下,亲自为梁幼青沏茶。 “我栽在自己的秘书手里,我无话可说。” “我早就说过,领导干部最好不要用异性秘书,你们年轻人喜欢风流,就是听不进去。” “唉。” “我现在代表组织和你谈话:李通是被打死的,和你有关系吗?” “我头脑再发昏也不会买凶杀人。我不会这么傻,我最坏也不过辞职下台,去经商好了。” “和徐中路有关吗?” “我不清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相信他不会。他一直巴不得我辞职呢。” “我想,组织上会调查清楚的。” “我相信组织。” “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的辞职报告递交给市人大了。我会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发展到这一步,真的是太可惜了。你聪明能干,一表人才,善于搞经济,政绩也不错,外语好,又是女同志,本来应该前途无量的。错就错在一念之差啊!”    
第四回:下台(2)
梁幼青马上明白,孙副省长说的“一念之差”是有所指的。早在几年之前,她已看出孙副省长对她垂涎三尺。但她一直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一直装傻。身体政治追求权力对身体的解放,追求权力让身体快乐。她对孙副省长没有兴趣。假如以上床的标准衡量,她甚至讨厌他这一类男人:既无情调又没个性,每天忙忙碌碌,全部内容就是按部就班工作和说一大堆老套官话,乏味透了。相反,她却欣赏并选中了徐中路。可见她有今日之下场完全咎由自取。有所得必有所失。 至此,孙副省长今天召见她的个人目的显露无遗:他想趁她之危,再给她一个强烈暗示,如果她胆敢再一次视而不见,或者装傻,他就对她不客气了。威胁是明白无误的:他会将她和徐中路与李通之死扯上干系。这一怀疑合情合理。她之所以急着赶来,也是想当面解决问题。 “是啊,”她回应道,“真理和错误通常只差1毫米。我以后会吸取教训的,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我爸爸叫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赶到上海,正好有个机会,介绍我几个港商朋友认识。以后我就在上海滩混了,希望孙副省长能够像以前那样,多多关照我。我以前不太懂事,孙副省长,你有机会到上海招商引资,我请你吃饭,一定会好好招待你,弥补我的过失,真心报答你对我的关怀。” 孙副省长哈哈大笑。对于梁幼青的屈服和表态,他基本满意。 下午6点多钟,夕阳依旧明亮。室内光线幽暗清晰。在新沧大厦49层大办公室里,徐中路坐在沙发上,眼睛瞪着对面的王辉和小芬,脸上阴云密布,神情极不耐烦。 “你们怎么全不说话了?”徐中路扫了一眼王辉,“我马上要动身去上海了,最多只能再坐一刻钟。王辉,你不必有顾虑,直接说出你的看法就是了。” 王辉一直低着头,此时仰起脸,望着徐中路说:“既然录像带和揭发材料全在网上公布了,蒋冬至就没有价值了。现在动他,我们反而会被动,会引起别人注意。刑警队里本来就有不少人想算计我们,要不然,前天杀蒋冬至也不会失手。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先不要去管蒋冬至,以后再慢慢收拾他。当务之急是要全力渗透新沧市局:该做思想工作的去做,该给钱的给钱,该换人的换人。我们自己应该在暗处蛰伏一段时间,以静制动。” “你肯定刑警队里有人想算计我们?” “我叫人去查过了,开枪打死小黄的警察是叫卢杨,三十多岁,是从南段市局调过来的。以前也在刑警队干,和周国勤是一般同事,和桂建东关系密切。卢杨现在的上司是一个姓文的警官,北京调来的公安大学高材生,满脑子想破大案要案。” “这个卢杨倒不能小看,他居然抓住了蒋冬至!” “蒋冬至前天似乎控制在卢杨手里,现在他逃脱了。卢杨利用蒋冬至与我们接头,盯我们梢,想顺藤摸瓜,摸清我们情况。幸好被我们及时发现了。” “但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蒋冬至既然已经在网上公布了录像带和揭发材料,为什么还敢和我们约见面,他不是撞枪口来送死吗?” “他可能是被卢杨逼迫的。” “也有可能。不过,我总感觉怪怪的,不太寻常。” “小芬,你怎么看?”徐中路转向坐在旁边默不出声的小芬。 “你们决定了,我去做实际工作。我的看法不重要。” “说出来听听又没关系。” “我怀疑蒋冬至还有猛料没有爆,”小芬说,“我和王辉都和他交过手,他是个机灵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风头,在网上公布录像带和揭发材料的。我现在虽然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总觉得,他比卢杨危险十倍,他又是目击证人,不马上除掉他,我们还会有大麻烦的。” “不见得吧。”王辉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嘀咕:小芬今天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么反常, 嗦嗦的,竟敢公然和我抬杠,和我唱对台戏? “哎,小芬讲得有道理,”徐中路立刻插上话,“我也觉得留下蒋冬至是祸害,他玩弄了我们一次,我们损失这样惨重:梁市长下了台,连我们自己也可能要被迫从南段撤出来。我决不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