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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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嫉恨,我小声地说:“是我自己的。”手中的帕子正是吴允节无意中送的那一块,上面兰花图案,我经常带在身边,今天也不例外。
他冷笑一声:“你还想骗我?当我是三岁的无知孩童?”
我不甘示弱地问:“那你认为是谁送的?”难道他知道内情?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会不会认为我与吴允节早就有私情?
他会放我一马,还是砍死我?
不料他眼神变幻不定,老半天后小声问:“当真是你的么?”语气已经软了,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我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想如何,只是费力地点头。他慢慢松开手,望着我久久不语,我把头低了下去,看脚面。
时间慢慢地流逝,空气仿佛凝滞了。
我又抬起头,他还在看着我,比定力。
我们面对面站着,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他。
我认输了!
刚刚转身,想开溜,他从背后将我环在怀里,两字手捉住了我的,下巴在我头上不断摩挲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我的脊背几度要挺直,都被他重重压了下来。
:“芳菲。”过了很久,他有点伤感地说:“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本来想等到你及笄才行礼的,可我又怕自己回不来。”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我也怕在我出去的时候,你会离开这个园子。”
他声音里的脆弱软化了我,我想回头,却被他牢牢固定在怀里:“你,要到哪里去?要去很久么?”
我言语中的关切给了他勇气,他将我转了个身,我们两人又相对而视,当然我得仰着脸。
他无声地用手指在我脸上摩挲着,动作是那样缓慢,似乎依依不舍,令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茫然不解,眼中略有水光返现。
他好像措辞艰难:“此次行程,艰难极多,也,凶险非常,是以我不能带你同往,至于归程,也暂无定期。芳菲,你可愿意等我?”
看到他哀求般的眼神,我心里的冰山有一角坍塌了,慢慢地,整座冰山正在不断融化。
我的变化鼓励了他。
他的胳膊加大了力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一怔神,他的嘴唇飞快的落下,与前两次不同,他的吻热烈而缠绵,多情而痴迷,我迷失在他的沉重呼吸之中,几乎站不稳,手自然地揽上他的胳膊。
两人拉拉扯扯地躺倒在床,他的吻更加霸道而炽热,一只手从我的前襟探了进来,肌肤滚烫,力量有点吓人,我不由自主地身子发抖,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环住他的脖子,瘫软在床上,好像感觉到他的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不休。
也不知道过多久,或者是只过了一小会,身上的人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从我身上翻倒在另一侧,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这就结束了?洞房?
我很迷惑: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耶?腿动了动,呼呼,衣服还是好好的!
哈哈哈,他乌龙了!我腾地坐了起来,不顾衣服的凌乱,滚下床去,回头一看,一个同样衣服凌乱无比的人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正气呼呼地捶床板哪!
这复杂的里外三层衣服还真是善解人意啊!保住了我的清白!我心中狂叫了一声。
阿弥陀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连滚带爬地奔到净房里,关上门,决定打死也不出来。
敢为天下先“拉皮条”的林大娘,连续三天都冒着菲菲春雨到我的房里来,给我洗脑子,见她如痴锲而不舍,我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秦桓之还挺会用人的;林大娘不改行做妈妈桑太可惜了。
好不容易天放晴而我又有空,我怀揣礼物去找闾烟飞,紫蓼庭那边我也很久没有去了。
紫蓼庭内落英满地,竟然没人仔细打扫?问了闾烟飞,才知道原来是秦建之特意吩咐:落花铺满地的样子也挺有意境的,不比树上姹紫嫣红的差几分。秦建之甚至还泼墨画了很多幅花瓣飘落时的图画,挂在书房里,静静欣赏。
:“三公子喜欢任何美好的东西,他在西园里过得很逍遥快乐,曾多次说过,如此美好的日子能一直继续下去就好了。”
闾烟飞眼中饱含深情,无限动容地复述她那位三公子的话。
她和我在同一个季节出生,秦建之和我们同岁,也就是说,今年也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他还得过三年才算成人,才能收什么“房里人”,不知三年以后,闾烟飞还有机会吗?在紫蓼庭,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闾烟飞对光华公子的情意深如马里亚纳海沟。
我偷偷地为闾烟飞计较的时候,闾烟飞竟然和我不谋而合:“芳菲,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听艳兰说,二公子对你极上心,打算提前将你收在房里。如此一来,你就可以一直留在双清苑里了,凭你的才智,将来一定会,嗯,像宁夫人一样美满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烟飞对她的三公子可谓情比海深,问题是她才刚刚升为一等丫鬟,就意图明显,不怕树敌么?
我真心地想劝导她几句:“烟飞,你别羡慕我,其实这个位置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要知道,身为婢妾,毫无自由可言,如果惹得主母不高兴,可能连小命都不保。再说,好的东西总是招人惦记,干嘛非要去争一件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呢。”
她眼神茫然,神情飘忽:“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生为女子,本就依附他人。”当时我还以为她指的是喜欢上别人,身不由己,后来才知原来另有深意。于是我温言安慰一番,将带去的小礼品硬塞给她,这才逗得她脸色稍霁。
告别了深陷情网的闾烟飞,在路上行走时我兀自庆幸:阿弥陀佛,齐大非偶,单相思真是害死人,还好还好,俺拎得清放得下,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但是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林大娘当天下午就伙同两个秦老夫人派来的妈妈桑彪悍地给我开脸,沐浴,还给我熏了香!涂粉,梳那种有标志性的发髻,还给插了一头俗里俗气的老气横秋的首饰,最后里三层外三层地穿上了红色的衣裙,终于在天黑之前,推推搡搡地将我送进了秦桓之的卧室。
那两个老夫人派来的妈妈桑真敬业,她们给我灌了不少迷魂汤,讲授了不少非礼勿视的行为规范,一再叮嘱我要温柔听话,要逆来顺受还有要让秦二公子很Happy!这难度实在是太高了,我听得眉头皱成了“川”字,一个妈妈桑赶紧过来往我眉心里用力地按着,在我眼泪飚出来之前,才放手。
林大娘则准备了好一桌子吃的,整个过程中,笑得最开心地就是她了。
当当当!今晚好戏的男主角终于出场了,撒花!鼓掌!三位站在房里等候快要石化了的妈妈桑眼睛顿时发亮,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了缓步走进来的秦二公子,这位仁兄今天居然也穿得很喜庆,难得的是不土气!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秋月公子面露喜色,出手大方,重礼打点了两位月波斋来的妈妈桑,口中说道:“有老两位大娘了,请替我感谢祖母的厚爱。”说完还吩咐林大娘出去安排专车将两位送回去,对林大娘不放心的频频暗示,他冷静地说:“我省得的,请大娘放心。”
屋里就剩下他和我,这情景还真是令人难堪,我坐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心中只想该如何自保,在没有决定跟谁过一辈子之前,贞操当然是重要的,更何况林芳菲同学现在还是未成年少女,并且有志在佛教事业领域大展拳脚,岂能随便就大了肚子,做了可怜的小妈妈?
我暗中捏紧了拳头,心想良策为何还没有憋出来呢?动用武力,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逃吗,黑灯瞎火能到哪里去?我甚至懒得掩饰自己的紧张。
正在苦恼,秦桓之走了过来,半蹲着,和我面对面,眼波流转,璀璨生辉,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样苦着脸也挺好看的,我看上的人怎么着都好看。”
见我脸色稍霁,他站直了身子,开始数落我的品味:“这些首饰式样都不好,明天你用我送给你的,我这里有很多精美的首饰,都是宫里头的式样。”
说完他转身往墙边那排木质的箱笼走去,没一会就捧了一个红漆木盒过来,打开一看,果然珠光宝气,每一件都精美绝伦。他给我挑了一支镶了蓝宝石的金簪,说这是当年贵妃娘娘赏赐之物,极是珍贵。
我忽然有了主意,冲他笑笑,接过金簪,放在桌边,说道:“二公子,奴婢侍候你用膳吧。”
他见我忽然面带笑容,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芳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别再以下人身份自居。”
呵呵,也就是说不用在他面前说“奴婢”两个字了,我立刻配合:“是,我省的了。”
见我识相,他笑得更欢了,拉起我的手:“我们一起用膳。”
咦,难道以后就和他平起平坐啦?痴心妄想吧!
两人坐在了桌子旁边,我给他斟酒,他说:“今天我们同饮。”意思是让我也给自己斟酒。
我没有说话,给自己道了一小杯,见我这么听话,他的嘴有点合不拢,双手举杯,我无声地举起杯,两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朝我看过来,我将杯子碰到了唇边,他展颜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趁他抬头的一刹那,我将杯中酒洒在左手紧捏的手帕上,然后将杯子放下,左手垂落。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笑问到:“为何不说话?”
:“二公子一向食不言寝不语,我不敢贸然开口。”我很恶作剧地冒出这样一句。
秦桓之面色一滞,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你可是在说笑?”见我神色紧张,又加了一句:“那你想说什么呢?”他心情很好地问。
我用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在他碗里,慢条斯理地说:“在我的家乡,女子出嫁,有一个奇特的风俗,据说是任何地方都没有的。”
秦桓之果然好奇:“是什么样的风俗,说来听听看。”
我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一杯酒,看他又喝了下去,才慢慢地说到:“在我的家乡,女子出嫁前,忙的不是绣嫁衣,也不是学厨艺,而是跟着那说书的先生,学讲故事。”
然后停了下来,继续给他布菜,他将信将疑地将菜吃到嘴里:“却是为何?”
我假装叹了一口气:“都是因为一个传说。”说完又要给他倒酒,他抓住我的手腕,在我脸上打量着,我张大了眼睛看着他,神情无辜。
他说:“说吧。”语气淡淡的,手放开了。
我说:“从前有个君王,生性残忍多疑,因为怀疑妻子不贞,将妻子砍了头,后来他每天娶一个来自妻子家乡的少女,洞房花烛,第二天天不亮之前将其杀掉,以示对妻子不端行为的报复,时间一长,不少少女都被无辜地杀了头。一个天神为了避免更多的少女被害,化身为一个美丽的少女名叫佐德,自愿嫁给君王,用讲述故事方法吸引他,每次讲到故事的精彩处,天就亮了,君王因为被故事的精彩吸引,所以舍不得将佐德杀死,允许她下一夜继续讲。就这样,佐德的故事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感动,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残暴,真心悔改,天神也回到了天上。少女家乡的人为了感谢天神的恩情,于是让女子出嫁前一定要学会讲许多精彩的故事,在新婚那天晚上讲给夫君听,一定要讲得精彩动听,让那夫君舍不得打断。”
这是我的抄袭兼改编版的一千零一夜,就是不想和他“圆房”。
秦桓之喝了一口清茶,看看我,没有说话,我看了看他,心中很是没底。
他悠悠问道:“这与你家乡的出嫁女子有何相干?你家乡是那君王妻子的家乡?”
我回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说完脸很不争气地红了,我就是太老实了;撒个小谎都会脸红。
他朝我看来,戏谑道:“其实我根本不信,你在骗我。”
我一声叫苦,刚想开口,他一把将我的左手抓了过来,掰开我握紧的手指:“这是什么?”将手帕抖了开来,看了半天,脸色大变,抬脸看着我,怒容满脸,看得我有点害怕。
他呼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拎起,像审犯人一样,盯着我的脸:“这帕子是谁送的?”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嫉恨,我小声地说:“是我自己的。”手中的帕子正是吴允节无意中送的那一块,上面兰花图案,我经常带在身边,今天也不例外。
他冷笑一声:“你还想骗我?当我是三岁的无知孩童?”
我不甘示弱地问:“那你认为是谁送的?”难道他知道内情?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会不会认为我与吴允节早就有私情?
他会放我一马,还是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