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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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妈妈对我的怀疑并不介意,她这样解释道:“我见芳仪夫人满脸喜悦,方才听到相小姑叫唤的时候,是从左边转过头来的,以奴婢多年来的经验得知,这是怀男孩的孕妇才有的反应。”
这么简单哪?她的说法还挺新鲜的,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希望借她吉言,这一胎是个男孩,秦桓之期盼的应该不会是个女儿吧?要知道,自从得知任胜煌为秦建之生下儿子后,他就经常眼眸发亮地盯着我平坦的肚子看,好像多看几眼就能看出个大胖小子一样。
我的心肠突然一软,对殷妈妈浅浅一笑:“但愿如此吧。”
正房内,伊春德正在缝制一件小棉袄,她的表情是那么静谧,姿态是那样优美,娴静得像盘中盛开的水仙花一样,远远看去,风韵惠然,却又有一种少女的纯真柔美,散发着珍珠般温润的淡淡光华。
我不想破坏这幅生动自然的人物画,于是举手挥退了清心等人,抱着暖炉,懒懒地靠在门边,一声不响地将美人劳作图看了个够。
伊春德咬断线头的时候,看到我出现站在门边,受了惊似的“呀”地轻叫起来,一双美丽灵动的眸子因为吃惊,而更像山林中梅花鹿的眼睛,慌乱得可爱,见我一脸促狭地笑,她有点气恼,柳眉倒竖:“都快做娘的人了,还像以前一样,喜欢吓唬人。”
我知她是佯怒,也不害怕,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一个福礼,清声说道:“妾身见过大嫂子!”
伊春德的脸蓦地红了,她放下手中的工具,飞快地朝我走了过来,急声地说:“好了好了!要顽也不挑个时候,你身子重,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说话间,已经扶了我的胳膊,让我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然后吩咐上茶。
婢女端上来的不是茶水,而是一种类似荞麦茶一样的液体,伊春德说这是殷妈妈调制的,很适合女性冬天饮用。我细细地闻了闻,喝到口中时,品尝到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有点怪,也不知是今生还是前世曾品尝过的味道。
伊春德喜孜孜的看着我,潋滟的双眸中流露出欣慰之情:“芳菲,你总算肯安定下来了,我就知道,二公子一定会善待你的。”
她好像忘记了一桩公案,我慢慢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叹气道:“春德,还是你有福气,二公子待我虽然不错,但是他和兰。。。。。。”
伊春德忙噤声制止我,她小心地看了看室外,确定门外没有人后,才折了回来,责怪我道:“烂芝麻的陈年旧事,你还提它做什么?如今你有了二公子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养大成人,这才是最要紧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再怎么说,兰歆夫人也算是你我的长辈,我们不必要想起不该想的往事。”
当年沈艳兰对伊春德说,秦桓之和她有过肌肤接触,当时我还有点吃醋呢,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机会弄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要说我不介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我的唯一,希望我也是他的唯一。
伊春德却迟迟疑疑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看来她是担心我多想,我心中一暖,笑道:“怎么,大少夫人还有话要说?”
伊春德凝眸睇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想道:糟了,不会是秦彰之打算给他的二弟送个小妾了吧?听说他从荆州带回来的年轻女子不少。
刚想打两句哈哈,伊春德吞吞吐吐地说话了:“芳菲,你该关心的,不是以前的事情,而是将来。。。。。。”她顿了顿,似下了重大决心一般:“听兰歆夫人说,二少夫人,也有喜了。。。。。。”
二少夫人?我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谁啊?
伊春德的眼眸中仿佛倒影出我的震惊,我的心如同击鼓,咚的一声:二少夫人?皇甫氏怀孕了!
谁的孩子?当然是秦二公子的。
可是秦桓之从来没跟我提起过,沁园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说过。
是真的吗?她不是还在孝期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苦苦思索着,脑子却越来越糊涂。
蓦地,我的心中雪亮一片,一定是真的,要知道兰歆夫人的消息都是可靠的!
我的胸口开始胀痛,是那种憋坏了的胀痛,有个叫心的地方好像断了一根支撑,摇摇欲坠。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伊春德很紧张地问道:“芳菲,你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我的心好像丢掉了,空空的,但是我硬撑着,不让自己失态:“我没事,可能是出来久了,有点累!”
若无其事般又喝了两杯茶,才笑吟吟的告别了伊春德。
在回双清苑的路上,我放下马车的帘子,任凭气愤,憎恨,酸痛,悔恨还有不知名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将我湮灭在狭小的空间内,身子瑟瑟发抖时,汗水洇湿了紧握的掌心。
秦桓之正在榻上看书,见我进来,放下手中书卷,迎了过来。
以前我最喜欢把手放在他的掌中,抚摸他修长秀气的手指,可是现在我觉得他的手掌像倾国倾城一样,令人望而生畏,更毋论肌肤接触。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的声音如同金石般悦耳,落在我耳中,却尽是无声的嘲讽。
我忽然觉得无比委屈,曾在一本心理学的书里看过,委屈这种情绪只有在亲友面前才会产生。
原来我早已把他当成我至亲之人,可是他却瞒着我,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更要命的是,人家比我更有资格。
我的委屈无法得到宣泄,于是化作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尖酸:“听说二少夫人,也有喜了?”
他的反应居然也和我在露香院时的一样,稀里糊涂的嗯了一声:“恩。。。。。。”然后突然反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装得真像啊!还想继续隐瞒到什么时候?
我心中像被一千枚绣花针扎过一样,痛的麻木了,咬牙切齿的道:“二少夫人有喜了,妾身恭喜二公子。”声音尖锐得连我自己都害怕。
他吓了一跳,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住了把柄一样:“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答非所问,在我看来是敢做不敢当,是一种最孬种的表现:“这你别管,二公子只需告诉我,是真的吗?”
他前面还有点慌乱,可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而且被我的言语激怒了,他在我脸上流连良久,才反唇相讥:“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她是皇上赐婚的二少夫人,难道不能有喜吗?”
他等于是承认了,我的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他说得对,皇甫氏是皇上赐婚的正室,为什么不能替他生孩子?我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妾,有什么资格吃醋泛酸?
只是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胸口气血上冲,狭小的胸腔内,刹那间充满了惊天骇浪般的震怒和耻辱,我想大声咒骂,可是嘴巴就像被灌注铁水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我想走出去,可是双腿像失去了走路的力量,根本迈不动,我只能怔怔发呆,感觉到眼中似有热热的液体在翻腾,几乎喷薄而出,不,我不会在他面前哭!
我拍开他抚上我鬓角的手,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终于生出力气,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
他从后面追了过来,焦急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头也不回,冷笑道:“关你什么事?”
他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怎么不关我的事?该吃晚膳了,你不会让孩子饿着吧,嗯?”
孩子,孩子!我的肺都要炸了,如果不是因为肚里有孩子,我从露香院出来就直接走了,根本不会回来见他的!外面的天地那么广,我何苦在这里讨不自在?
我恨恨地瞪着他,恨不得将他一脚踢飞,嘴上恶狠狠地说道:“滚开!别惹我!”
你既然有老婆孩子,还跑到东吴去惹我干嘛?什么皇上赐婚,什么皇甫氏子嗣艰难,都是假的!不过是诱我入毂的伎俩罢了!我也是愚蠢之极,怎么就被这么劣拙的招数给打动了呢?还主动地投怀送抱,真是犯贱到家了。
我气的不是被他欺骗,而是自己的轻率。
他的胳膊很有力,我始终推不开他的身子,情急之下,抓起一条胳膊,想都没想,咬了一口,心头的恨仍然难消,还想厉声怒骂,他颓然放下手臂,将我环抱住了,哀求般说道:“芳菲,请你顾念肚里的孩子,不要发怒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找不到资料考据,唐宋之前,大户人家的女孩是怎么称呼的,小姐,姑娘是肯定不会的,至于大娘,二娘,三娘倒是有可能,可也太难听了,所以,文中定为:小姑,泛指未出阁的贵族女子。
☆、第九十五章 好否要他怜
身怀有孕,切忌大怒大悲,白胡子老郎中的叮嘱犹在耳边。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狂骂出声,可身子像是被施了法术似的,只能踯躅地行走,最后我木然地坐在桌边,脑子俨然空白一片。
当一个人的心中汇聚了太多复杂的感情的时候,往往不知该先变现出哪一种,如同百慕大三角区的海域,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
吴氏派过来的王大娘有条不紊地摆好晚膳,然后站在一旁细心地给我布菜盛汤,为了避免她的啰嗦说教,胃口不佳的我十分配合地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得精光,那王大娘离开前,既欣慰又满意地和秦桓之说了几句吉祥话,秦桓之淡淡然的应付着,眼睛却不住的往我这边瞟。
王大娘还以为我们是甜腻得化不开,她高兴得眼睛笑成月牙弯弯:“孕妇也应活动筋骨,外面太过寒冷,二公子还是多陪陪芳仪夫人在屋子里头走一走。”
秦桓之轻微地嗯了一声,王大娘出去后,他慢慢地朝我走来,伸出双手:“起来走一走,消消食吧。”
我刚才吃得急,的确点撑,所以沉默着扶上他的手掌。
两人无声地绕着屋子走了两圈,谁也没打算先开口,我的心越来越乱,鼻子忽然一酸,眼泪止不住,大颗大颗地滴在宽大的裙摆上,他停下,伸出一只皎洁的手腕,欲替我抹去泪水,我倔强地往旁边一扭,哑着嗓子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早知道我会不依不饶,面上却也不免惶然尴尬:“我没骗你,也是才得知的消息。。。。。。”
答非所问,他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曾说过我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如果我是那个“唯一”,皇甫氏又怎么会怀孕呢?可转念一想,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去冀州之前,那时的我也许是他的第一个,他后来去了冀州看望守孝的皇甫氏,可能是那个时候,他和她才在一起的,这么看来,他的确不曾骗过我。
怪我自己太贪心。
我眯着眼,漠然地将他从头看到脚,末了,才慢悠悠地问:“二公子打算何时接二少夫人回来呢?”
我的态度那么恶劣,他居然没生气,只是眸子蒙上一层阴霾的晦暗:“皇甫氏是在守孝期间怀孕,于礼法不合,为避免她遭人指指点点,也因为她身子虚弱,祖母已将她送到道观中修心静养,待孩子满周岁后,再接她母子二人回来。”
果然是孝期里做的好事,还真是干柴烈火迫不及待啊!我气得妒火中烧,兀自暗中冷笑不已,任由身上忽寒忽炽,过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二公子和二少夫人既然琴瑟和鸣,蜜里调油,为何还要拉上我这个多余的人?不如明天就给我一份休书,或者允我自愿请去,也省得二公子为难。”
秦桓之的神情一滞,半晌方涩声道:“芳菲,她是妻,你是妾,都是秦家妇,何来多余一说?你如今怀有秦家的子嗣,还要到哪里去?难道你到现在也没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家?我苦笑不已,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是双清苑的你,让我的心碎得无处可寻,我怎么可能还把这里当成是家呢?
我望着摇曳不定的灯火,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最后只是讥诮地问道:“将来二少夫人回来,二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妾身呢?”
秦桓之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一双眸子亮了又暗去,看得出,他的心情和我一样波澜起伏,惊涛骇浪,但他只是轻叹道:“芳菲,我曾说过,你永远是双清苑唯一的女主人,毋论有何变故。你为何不肯相信我呢?皇甫氏得知你身世可怜,无娘家倚仗,还让我多顾惜你几分。可你为何还要步步紧逼?非要赶尽杀绝才甘心么?”
我哑口无言,胸腔胀痛,耳边隐隐有鼓噪之声:原来,原来我能在双清苑住下来,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你给我的恩宠,是人家可怜我而施舍给我的落脚点。
我又惊又恨,心里一股气冲上来,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热,憋得我想大声尖叫,想摔门而出,想狠狠揍人一顿,还想。。。。。。。
可我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