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作者:颜小末(晋江14.06.02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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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怔，气氛顿时静默了半秒。秋儿等待的便是这个时刻，她眼神变得更冷，与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毫不相称。秋儿一推开侍从，也没有看他，只是用力一拨月琴，一阵尖锐的琴音随着指尖的弹拨，立刻震响了众人的耳膜。
　　桃夭下意识地堵住双耳，这音波频率太高，震得人心神不宁，全身上下都无比难受，只觉得一股气流堵在喉咙口，让她想要尖叫出声。
　　霍齐和李青蔷同样捂住了耳朵，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两人眼睁睁看着秋儿重新弹拨月琴，一首尖锐的曲调随着她手指的舞动在这御花园里涌散开来，直直扑向霍齐！
　　楚国皇帝虽然也习过武，但只是强身健体和以防不测所用，并不精通于此，身上也没有什么内力抵抗，被这迎面而来的魔音一震，一口鲜血霎时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青蔷满脸慌张，花容失色，正想要靠近他，却被秋儿如同密网一般的琴音阻拦，只得捂紧了耳朵，不得上前一步。
　　桃夭下意识地看了霍琛和宇文瑄一眼，只见他俩都勉力调适着气息，眉头紧皱，脸上同样很不好看。
　　眼见着秋儿离霍齐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手指弹拨得也越来越快，琴音愈发急促，令人喘不过气来。只要她再上前两步，便能掐住霍齐的脖子。
　　苏桃夭咬紧牙关，当下也没有时间再思索，只得将台上的空茶杯猛力掷了出去！
　　或许是运气使然，那慌乱之下砸出的茶杯，偏偏落在了那月琴之上！
　　“砰”地一声，秋儿手指无意识地一顿，乐曲便停了下来，众人脑中原本紧绷的弦得以松懈了一瞬。倘若那月琴的曲调再持续下去，不出片刻，众人皆会抵抗不了强烈的刺激，吐血而亡。
　　宇文瑄和霍琛早就想要有所行动，只是迫于琴音的压力无法动弹，且这音律对内力浑厚的人影响更大，与毫无武功的桃夭不同，两人适才都在压制自己体内翻滚的内力，稍有不慎，边有可能气血淤滞，走火入魔。
　　这琴音一断，虽只是短短一瞬，却也让两人有了喘息的机会，霍琛立刻发难，手指一抬，桌上的杯子与茶壶均直直向她砸去，秋儿敏捷地一躲，却拉开了与霍齐的距离。
　　宇文瑄也上前，助霍琛一臂之力，两男一女厮斗到了一起。秋儿想要避开两人，重新弹奏月琴，但苦于被他们拖住动作便慢了下来。
　　桃夭目不转睛地盯着事态的发展，李青蔷急忙移到霍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惊慌的侍卫们也纷纷爬起来，不一会儿，一队御林军便冲了进来。
　　眼见着大势已去，秋儿不愿在此处多做纠缠，随手抛出一个烟雾弹，小型的烟雾弹在霍琛与宇文瑄面前爆炸，刺鼻的气味和红色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两人急忙捂住口鼻，等烟雾退散，秋儿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
　　御林军副统领一声令下，小队人马立刻分散开来，以御花园为中心向四周展开了严密的搜索，定要抓下刺客。
　　侍从们这时也回过神来，急忙抬来软轿，将霍齐匆匆地送回了寝殿。
　　不过桃夭心知，霍齐估计只是与琴音相抗，受了点内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这种话总不能说出口，只得跟着众人去了宫中的宣武殿。
　　御医很快到来，他小心紧张地给霍齐号了脉，对他和李青蔷作揖说道：
　　“陛下并无大碍，微臣开一副药，调养几日便可。”
　　李青蔷这才松了口气，她点点头，示意太医可以退下。
　　霍齐靠在床榻之上，心中仍有余悸，若不是霍琛几人先前反应迅速，自己必定要死在那个歌姬的手上，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杀意。只是她究竟是谁？
　　他心中有一丝疑惑，眼底却浮起戾气，这等刺客，必要斩草除根才能让自己安心。
　　接着，桃夭便听见霍齐开口问霍琛，他本是君王，自然不愿被别人看出他心中的意图，只是语气如常：
　　“阿琛对刚才那刺客的身份背景有何想法？”
　　霍琛皱着眉头，语气并不十分肯定：
　　“以琴音刺杀的女子本不多见，她似乎也格外擅歌，胆敢当众刺杀皇上，倒是让我想到南陵的青城阁。”
　　只听见宇文瑄的声音随即响起，语气似乎有些惊愕：
　　“霍公子所言，是指江湖上以刺杀买卖出名的那个青城阁？”
　　“正是。”霍琛颔首。接着，他为霍齐与李青蔷解释了这青城阁的一些情况。
　　这青城阁神出鬼没，只听闻它处于楚国和辽国边界的南陵地区，那里并不繁荣，也没什么资源，现在正是楚国掌管，但也没得到什么重视。
　　这青城阁正是这十年来在江湖上崛起的一个组织，以暗杀着称，只要支付万两黄金，青城阁的杀手便能够为他杀死任何人。这个组织神出鬼没，想找到它的踪迹很难，只是由于青城阁之前接过几次着名的大案，才在江湖上留下了它的名字，只是传言有真有假，也不能全然信以为真。
　　据说青城阁的杀手来历复杂，有年近七旬的老头，也有十几岁的少年，同样有美貌动人的女子，他们技艺超群，分散在楚国和辽国的各处，唯有得到阁主的命令，才会出动执行任务。三年前，楚国的太史隐退回乡，随行带了一队精兵保护，却在半途之中，静静被人取了性命，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此时的来龙去脉到现在仍是一团谜，但有确切的消息放出这件事是青城阁所为。一时之间，官员们人心惶惶，只怕青城阁的杀手突然从暗地冒出，取走自己的性命。
　　霍琛也正是在那时对这个组织有所耳闻，没想到宇文瑄同样也知道它。
　　宇文瑄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说道：
　　“它在江湖上早就大名鼎鼎，只说没有它暗杀不了的人，虽然价码高得吓人，但也一直有人慕名登门，只是这青城阁行踪诡秘，想要找到它并非易事。”
　　桃夭轻轻开口，将霍齐讶异的情绪拉了回来，只是她说出的话令他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如果真是你们口中所言的那个青城阁所为，他们一次失手，想必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她的意思是，虽然这次勉强击退了秋儿，但他们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批刺杀只怕很快就要到来。
　　众人静默下来，尤其是霍齐，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这刺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还没有弄清楚，又要如何防范？
　　霍琛上前一步，对霍齐低低说：
　　“为今之计，只能从两个方面下手。一是调集皇城人马，加强守卫，二便是即刻调查这青城阁的始末，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他们所为，我们尚不能确定，若真如我们的猜想，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霍齐想了片刻，同意了霍琛的话，的确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了。唯有加紧戒备，才能不给刺客可趁之机。他直起身来，对霍琛说：
　　“御林军统领之职暂时由你来担任，务必要抓住那个刺客，问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之前霍齐就有意将这个职位交给霍琛担任，想要将他纳入麾下，只是他当时并没有答应。如今事态紧急，霍琛没有再推脱的理由，只得向前一躬，领命道：
　　“臣定不负皇上期望。”
　　桃夭不动声色地将事件进展收入眼底，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半年前那群乱党对霍齐的暗杀，不知道是否跟这次的事件有所联系？
　　那个秋儿，究竟是谁？
　　皇帝和皇后经过这一惊，都有些疲惫了，留下打点的宫女和太医，三人便从宣武殿里走了出来。
　　霍琛既然已经暂代这御林军统领一职，便要暂时居于宫中。他正想对桃夭说些什么，还未开口，桃夭便淡淡道：
　　“你就安心调查这件事吧，我会让阿佑把你的换洗衣服带进宫来。”
　　他心中一暖，自己并不用多说什么，很多时候她便能够猜透他的心思。霍琛眼角露出温柔的神色，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低下头对她说：
　　“那我派人送你回王府。”
　　宇文瑄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插口道：
　　“我要回四方馆，马车就在宫门口，正好可以送苏姑娘一程。”
　　他表情正经，看上去似乎真只是好心帮忙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他俩相识，真不会觉得宇文瑄的话有任何不妥之处。
　　只是自己如果拒绝，倒是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了，霍琛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下自己的情绪，似笑非笑着说：
　　“那便多谢宇文公子了。”
　　宇文瑄点点头，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露出浅笑，眼神狡黠：
　　“霍公子客气了。”
　　霍琛一滞，明显的脸色不善。他撇过脸不去看他，只对桃夭说：
　　“你帮我跟父亲说一声，等这件事处理完，我便陪你回扬州可好？”
　　苏桃夭眼里一片安静，微笑着说：
　　“知道了，我会跟王爷解释的。”
　　他将她的额发挽到耳后，才转头唤了几个侍从来，低低嘱咐了几句。
　　宇文瑄和苏桃夭跟在侍卫后面往宫门口快步走去，彼此之间偶尔的对话，也是客气有礼，丝毫没有露出端倪。直到片刻钟后，苏桃夭进入了宇文瑄的马车，马车缓缓地驶离宫门，她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宇文瑄噗嗤笑出声，从车厢内翻出了一包蜜饯果子，递给了她。
　　桃夭接过蜜饯果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赶路的车夫必定是宇文瑄的人，说话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抱怨了一句：
　　“老是装模作样，也是够累的。”
　　“小陌只是短短这时辰，便觉得累了？你既然留在霍琛的身边，这种日子只怕将来还有的是。”宇文瑄话里倒是带着笑，身体也软下来靠在了车厢上。车厢宽大，两个人对面而坐，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大哥不要取笑我，我不也是没办法么，现在也就这样耗着，得过且过了。”苏桃夭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满脸都是无奈，“苏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我也不能连累了他们。”
　　宇文瑄知道她的顾虑，思绪一动，似是不经意地问：
　　“据我所知，霍琛是不是还没有正式到你家下聘？”
　　“嗯。我原本希望安清王能够反对这门婚事的，事与愿违，他若真要正式下聘，凭我的力量也阻拦不了，现在也就只能暂且拖着了。”桃夭点头，在宇文瑄面前她也没有什么顾忌，倒是实话实说，“我在书中看过辽国的风情，真想亲眼得见，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个机会。”
　　宇文瑄淡淡道：
　　“既然霍琛还没有正式下聘，你便不能算是安清王府的人，倘若在他下聘之前你另嫁他人，不就可以了结此事？”
　　苏桃夭一惊，差点被蜜饯卡住，她用力地咳了两声，将蜜饯咽下去，脸色才恢复如常，抬起头来，满脸苦笑：
　　“倘若我嫁给别人，还是要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可能自由自在，与嫁给霍琛又有何分别？何况放眼楚国，谁有胆量娶我，跟霍琛作对？”
　　这段日子，安清王府里暗潮涌动，霍琛与霍灿之前的瓜葛，瞒不过宇文瑄的眼睛。将来的安清王府多半会是霍琛接管，桃夭想要离开更是难上加难。
　　宇文瑄沉默了一下，很快又扯到了别的话题上。苏桃夭并没有把刚才的对话放在心上，两人随意聊着，很快马车便到达了昌平街上的安清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之谜（二）

　　　　这个晚上，霍琛果然没有回府。
　　第二日清晨，便有侍从到王府传旨。
　　一是赋予霍琛御林军统领一职，二便是嘉奖桃夭昨日勇斗刺客的举动，赏赐了不少珠宝和绸缎。
　　“若不是苏姑娘机智打断刺客的琴声，陛下和娘娘必然身定身处险境，姑娘有勇有谋，陛下欣赏不已。”那个宣旨的侍从满脸堆笑，对霍子清描述了事件的详情，他才知道了昨日的更多经过。桃夭昨日回来之时，只是言简意赅地讲了宫中有刺客，霍琛奉命追拿，许多细节并没有多说，也压根没有提到是自己丢出杯子救了皇帝。
　　她本就不在意这些，因此只对安清王讲了重点。霍子清却因此对桃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霍琛这几日都没有回安清王府。听暖阁倒是安静了许多，司徒夜住在厢房，很少进出，偶尔与他碰面，他虽未多说什么，但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司徒夜在等她的回复。苏桃夭自己又何尝不想立刻回到扬州？青城阁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而苏桃夭的身世却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得已，从皇宫离开的第五日，她去跟霍子清讲了去扬州这件事。
　　当然，苏桃夭压根没有提到司徒夜，只说自己思念家人，想要回家中几日。
　　霍子清与苏桃夭认识得时间并不算长，也就不像霍琛那样诸多防范，考虑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