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普眼中的世界-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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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喜欢!”他道,“我是为你剃的。”
“可是我喜欢呀!”她边说边在冷雨中发抖。
“求求你,进来跟我坐。”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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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她的衬衫黏在冰冷的皮肤上,灯芯绒的长裙重得像盔甲;她的高统靴在泥泞上打滑。
“我不会带你到哪儿去的,”他保证道,“就只是坐在这儿,坐车上。我们不能说停就停。”他重复道。
“我们都知道,一定会这样,”海伦说,“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长久。”
迈可把头靠在闪闪发亮的喇叭环上,但没有声音,大别克引擎关掉了。雨水开始固着在车窗上——车身逐渐被冰包覆。
“求你进来,”迈可呻吟道。“要不然我不走,”他忽然强硬起来,“我不怕他。也没有必要听他的话。”
“这也是我的意思,”海伦道,“你非走不可。”
“才不要,”迈可道,“我知道你丈夫。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他们从来没谈过盖普;这是海伦的禁忌。她不知道迈可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小作家。”迈可大胆地说。海伦非常惊讶:就她所知,迈可没读过盖普的作品。有次他告诉她,他从来不读活着的作家的作品;他宣称,作家总要死去一段时间,读者才能从阅读他的作品当中获得有价值的观点。幸好盖普不知道他这种论调——否则一定更轻视他。现在这也让海伦对可怜的迈可愈发失望。
“我丈夫是很好的作家。”她低声道,一阵寒意使她全身剧烈地抽搐,抱在胸前的手臂都弹了开来,她再次用双手紧紧抱住胸部。
“他不是主流作家,”迈可扬言,“奚金斯说的。你一定也知道系里面对你丈夫的评价。”
奚金斯海伦倒是知道,是个脾气古怪、爱惹麻烦的同事,有时笨拙乏味得让人想睡觉。海伦不觉得奚金斯的看法在系里有代表性——他无非是跟英文系大多数缺乏安全感的同事一样,习惯性地跟研究生说其他同事的长短;以这种不足取的方式,博得学生信任。
“我倒不知道系里评价盖普,不论评好评坏。”海伦冷静地道,“他们大多不读当代作家的作品。”
“读的人说他是次要作家。”迈可道。
这种竞争的悲情争取不到海伦的同情,她转身便要回屋里去。
“我不要走!”迈可大叫,“我会为了我们向他挑战!就是现在。他凭什么要求我们?”
“是我要求你。”海伦道。
他一头栽在喇叭上,号啕大哭。她走过去,伸手进窗户拍拍他肩膀。
“我陪你坐一下,”海伦道,“但你一定要答应我离开。我不要他跟孩子看到这种事。”
他答应了。
“车钥匙给我。”海伦道。他一副受了很大伤害的表情——她竟然不相信他不会硬把她载走——又让海伦感动起来。她把钥匙放在长裙有盖的深口袋里,绕到乘客座那侧,开门进去。他摇上车窗,他们坐着,不相碰触,四周的窗户起了雾,车子在一层薄冰里叽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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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瓦特感冒了(13)
然后他就完全崩溃了,他告诉她,她对他比整个法国还重要——她当然知道法国对他的重要性。于是她抱着他,心里却惶恐着时间过了多久,在这冰冷的车上又过了多久。即使电影不长,他们也该还有半小时,说不定四十五分钟,但迈可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她热烈地吻他,希望这会有帮助,但他却开始玩弄她又湿又冷的Ru房。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就跟刚才在外面的冰雹里一样,冷如冰霜。但她让他抚摸。
“亲爱的迈可。”她边思索边说。
“我们怎么能就此停止?”他只说这一句话。
但海伦已经停止了;她只想设法让他停止。她把他推回驾驶座,坐直,自己躺在前座长椅上,把裙子拉好,遮住膝盖,把头搁在他腿上。
“请你记住,”她道,“请你试试看。这是最好的部分——你用这辆车载着我,而我知道我们会到哪里。你不能就记住这一点,放我走吗?”
他僵硬地坐在方向盘后面,双手用力握紧方向盘,但她头下面的大腿绷得很紧,他的勃起顶着她的耳朵。
“请你试着放手,迈可!”她柔声道。他们僵持了一会儿,想象着别克载他们又来到迈可的公寓。但迈可无法光靠想象得到满足。他的一只手游移到海伦脖子上,另一只手拉开长裤的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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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可。”她大声道。
“你说你一直想做这件事的。”他提醒她。
“结束了,迈可。”
“还没有,不会结束的。”他道。他的###顶着她额头,拗弯了她的睫毛,她认出这还是原来的迈可——公寓里的迈可,偶尔喜欢用强力胁迫她的迈可。现在她不喜欢这样了。但她想道,如果我反抗,会闹得很难堪。只要想到这件事会把盖普牵扯进来,她就觉得必须不计一切代价,避免事情闹大。
“不要蛮干,不要讨人厌,迈可,”她道,“不要破坏一切。”
“你一直说你想做的,”他道,“可是不安全,你说的。好啦,现在很安全。车子动也不动。这样不会发生意外啦!”他道。
很奇怪的,她发现他这么一来,忽然使一切对她容易多了。她不再担心伤他的心;她不由得感谢他,帮助她如此断然地解决先后轻重的考虑。她如释重负地发现,对她最重要的是盖普和孩子。瓦特不该在这种天气出门,她边发抖边想。盖普才是她的主流,她懂了,所有同事和研究生加起来,也不过是次要的。
迈可让海伦看清他卑俗的一面,这是有必要的。她没有感觉地将他含入口中,想道,他妈的要吸就来吧,然后他就会滚了。她尖刻地想着,男人只要She精,然后就不再啰唆。根据她为时不久、在迈可公寓的经验,海伦知道这要不了多少时间。
时间也是促成她做决定的一个因素,即使他们看的是最短的电影,她手头也起码还剩二十分钟。她专心为之,就当作收拾烂摊子的最后一桩工作吧,结果可能会更好,但也可能更糟;她有点自豪:她起码向自己证明了家庭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甚至盖普也可能高兴听到这一点,她想;不过要等以后再跟他讲,不能马上。
她信心十足,所以没注意到迈可已放开了压在她脖子上的手;他把手放回方向盘上,好像他真的在主导这次的经验。随他爱怎么想,她想道。她只想自己的家人,也没注意到冰雹逐渐变大,像不计其数的槌子,要把小钉子敲进庞大的别克里,哗啦啦作响。她也没听见这辆老车在愈来愈深的冰坟墓里呻吟、咬牙。
她也没听见电话在她温暖的家里响着。在她的家和她躺着的地方之间,天候太恶劣,又有其他干扰。
那是部蠢电影,盖普想,典型迎合儿童口味的片子,典型大学城口味的片子,典型这个国家的片子,典型这个世界的片子!他怒火中烧,只有更加注意瓦特不顺畅的呼吸——他小鼻子清水鼻涕流淌成河。
“小心吃玉米花别呛着了,”他悄声对瓦特说。
13瓦特感冒了(14)
“我不会呛到的,”瓦特道,眼睛没离开银幕。
“唉,你鼻子不通呀欧欧!”盖普抱怨道,“不要一次放那么多到嘴巴里。一不小心吸进去,就完全不能用鼻子呼吸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又给孩子擦擦鼻子。“擤擤鼻涕。”他悄声道。瓦特擤了鼻涕。
“很棒吧?”丹肯悄声道。盖普觉得瓦特的鼻涕好热;这孩子恐怕烧到一百零二度了!他想道,一边对丹肯翻翻眼珠。
“啊,很棒,丹肯。”盖普道。丹肯指的是电影。
“你该放轻松一点,爸。”丹肯摇着头说。唉,我是应该,盖普也知道;可是就做不到。他想着瓦特,多么完美的小屁股、结实的小腿,每当他奔跑,耳朵后面的头发濡湿了时,他的汗水多么好闻。他觉得这么完美的身体不该会生病。这种鬼天气该让海伦出门才对。我该叫她从办公室打电话给那块废料——叫他把那玩意儿塞进自己耳朵去。盖普想道,或者塞进插座,给他通电!
我该亲自打电话给那只软脚虾,盖普想道。我应该半夜去找他。盖普沿走道走去门厅里找电话时,还听见瓦特在咳嗽。
盖普想,如果她还没跟他联络上,我就叫她不用试了;我就说轮到我来处理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对海伦的感觉很微妙,一方面遭到背叛,一方面又觉得真正被她所爱、得她重视;他还没有时间考虑那背叛有多严重——或她多么把他放在心上。这是个介于恨她和爱她入骨之间的临界点——再说,不论她想要的是什么,他对她不尽然没有同情;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毫无瑕疵(还更糟)。他甚至觉得有点不公平,海伦一直循规蹈矩,却在这种情况下被抓到;她是个好女人,运气应该好一点。但海伦没接电话,盖普对她的感觉忽然消失了。他只觉得愤怒,只觉得被骗。
表子!他想道。电话铃响个不停。
她出去了,去见他。甚至他们可能就在家里干那事,他想道——他仿佛听见他们说:“最后一次。”那个没出息的小贼和他那些装腔作势的短篇小说,描述差一点就在光线黯淡的欧洲餐厅里建立的脆弱人际关系。(也许有人戴错了手套,时机就一去不回;还有篇讲一个女人决定退出,因为男人的衬衫在喉咙部位扣得太紧。)
海伦怎么会读那种垃圾!她怎么能碰那种做作的身体?
“可是电影还没演到一半耶,”丹肯抗议,“下面还有决斗。”
“我们走了。”盖普告诉他。
“我要看决斗,”瓦特道,“什么是决斗?”
“我们走了。”盖普道。
“不要!”丹肯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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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特生病了,”盖普嘟哝道,“根本不该来的。”
“我才没有生病。”瓦特说。
“他没有生病。”丹肯道。
“站起来!”盖普喝令他们。他不得不揪住丹肯的上衣,这迫使瓦特起身,跌跌撞撞先踏进走道。丹肯口中抱怨不停,尾随着出来。
“什么是决斗?”瓦特问丹肯。
“最棒的事,”丹肯道,“这下你再也看不到了。”
“别啰唆了,丹肯,”盖普道,“不要使坏。”
“你才使坏。”丹肯说。
“对啊,爸。”瓦特道。
富豪车上覆了一层冰,挡风玻璃都冻住了;盖普以为后车厢里会有刮冰器或破冰刷之类的东西。但到了三月,开了一个冬季的车,这些工具几乎都报销了,或孩子拿去玩,弄丢了。不过盖普本来也不打算花时间去清理玻璃。
“那你怎么看得见?”丹肯问。
“我住在这儿,”盖普道,“我不需要看。”
但事实上,他必须把驾驶座的玻璃窗摇下,把头伸进带着冰雹的冷雨里;他就这样把车开回家。
“好冷,”瓦特发着抖,“关窗!”
“得开着我才看得见。”盖普道。
“我还以为你不需要看。”丹肯道。
13瓦特感冒了(15)
“我好冷!”瓦特喊道。他戏剧化地开始咳嗽。
所有这一切,在盖普看来,都是海伦的错。一切都怪她——不论瓦特感冒多严重,或恶化:都是她害的。而丹肯对父亲失望,因为在电影院里盖普以那么不可原谅的方式抓着他,逼他起身:都怪她,这表子和她发育不良的奸夫。
但同时,他在寒风冷雨中流着泪,他想着自己多么爱海伦,永远不会再背叛她——永远不要像这样伤害她,他要向她承诺。
这时,海伦觉得良心清明。她对盖普的爱美好无比。她也感觉迈可即将解放;他已出现各种熟悉的征兆。他腰部弯曲的角度和他臀部屈起的特殊方式;他大腿内侧那根别无他用的肌肉绷紧的状态。快要结束了,海伦想道。她的鼻子碰到他冰冷的铜质腰带,她后脑一再撞及方向盘底部,迈可死命握紧方向盘,仿佛他以为这重达三吨的别克可以飞离地面。
盖普以时速四十英里来到车道口。他用三档自下坡的马路上转进来,转弯时还加速;他瞥见车道上冻结的泥泞十分光滑,不禁担心车子可能在上坡路段上打滑。他先打着排档,直到确定轮胎抓地无碍;情况还不错,他把尖头的排档杆打到空档——一秒钟后,他关了引擎、熄灭头灯。
他们向上滑行,进入黑暗的雨中。这种时刻觉得像是飞机飞离跑道腾空;孩子们兴奋得尖叫。盖普觉得孩子都站在他手肘后方,挤来挤去争夺前座两个座椅中间的战略位置。
“这样你怎么看得见?”丹肯问。
“他不需要看见。”瓦特道。瓦特声音高亢,盖普知道他希望再一次得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