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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哈尔的移动城堡-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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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法瑞尔肯定比他高出不止一尺!索菲想。那显然是我的错。“是,你可以帮我个忙。”她向他说明了关于迈克的事。

凯特莱克伯爵向她允诺会找到迈克,并带他到门厅和她汇合。一点也不麻烦。他亲自将索菲交给一位戴手套的侍者,一再鞠躬和微笑。索菲接着被转交给一位又一位侍者,就像来的时候。最后她蹒跚走到有士兵守卫的阶梯。

迈克不在。哈尔也不在,但这倒让索菲松了一口气。她想自己早该料到这个情形!凯特莱克伯爵显然是那种从来没做对一桩事的人,而她也半斤八两。她居然侥幸走对了出口。这会她又热又累又沮丧,决定不等迈克了。她想在壁炉边的椅子坐下,告诉卡西弗她弄出的一团乱麻。

她蹒跚地走下宏伟的阶梯。她蹒跚地走在宏伟的大街。她疲惫地走上另一条街,四周围绕的尖顶、塔楼和镀金屋顶多得令人晕眩。她这才意识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她迷路了。她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怎么找到城堡的入口,那个伪装过的马厩。她随意转上另一条大道,但也不认识。这下她甚至连回王宫的路都不知道了。她试着询问行人。大部分人似乎跟她一样又累又热。“潘德拉根巫师?”他们问,“他是谁?”

索菲无望地继续走着。正在她就要放弃,想坐在下一个门阶上就地过夜时,她经过一条窄巷,巷子尽头正是彭兹特蒙夫人的房子。啊!她想到,我可以过去问问男仆。他和哈尔那么要好,肯定知道哈尔的住处。于是她拐进巷子。

荒地女巫迎面走来。

很难说索菲是如何认出女巫的。她的脸变了。她的头发不再是整齐的栗色卷发,而是一丛及腰的红色波浪,赤褐浅黄的衣裙翩翩起舞。她看起来非常美丽动人。索菲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差点停下脚步。

她没有理由要记得我,索菲想。我肯定是被她施过魔法的众人之一而已。于是索菲继续大胆地向前走,拐杖重重地击打着石子路,一边提醒自己万一遇到麻烦,彭兹特蒙夫人说过这根拐杖已经变成一件充满力量的法器。

这又是一个错误。女巫从小巷那头翩然而至,笑吟吟地转弄着阳伞,身后跟着两名穿橘色丝绒制服、表情愠怒的侍者。当她走到和索菲并肩处时,停了下来,黄褐色的香气直冲索菲的鼻子。“哎呀,这不是海特小姐嘛!”女巫讥笑着说,“我一张脸都不会忘记,尤其是我亲手造就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穿得这么隆重?假使你想去拜访那个彭兹特蒙夫人,你可以省点力气了。那个老太婆死了。”

“死了?”索菲有点哑口。她一时冲动想说,她一小时之前还活得好好的!不过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因为死亡就是这回事:人活着,直到死。

“没错。死了。”女巫说,“她拒绝告诉我某个我想找的人的去处。她说‘除非我死了!’于是我就顺了她的愿。”

她在找哈尔!索菲暗想。现在我该怎么办?要不是又热又累,索菲可能已经怕得无力思考了。因为对于一个杀了彭兹特蒙夫人的女巫来说,索菲简直是小菜一碟,不管有没有拐杖在手。如果她猜疑到索菲知道哈尔的去向,那么索菲的下场可想而知。同样,索菲不记得城堡的入口也许反而是件好事。

“我不认识你杀了的那个人。”她说,“但你可真是个邪恶的杀手。”

女巫似乎还是起了疑心。她说,“可我听见你说你要去拜访彭兹特蒙夫人?”

“没有。”索菲说,“是你自己说的。即便我不认识她,你这样杀了她,我仍然可以认为你是邪恶的。”

“那么你要去哪里?”女巫问。

索菲想叫女巫别多管闲事。但那会带来更多麻烦。于是她说了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我要去见国王。”她说。

女巫大笑,毫不相信,“但是国王会见你吗?”

“当然。”索菲振振说道,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颤抖着,“我有过预约。我———要向他请愿,给帽商提供更好的环境。我一直没放弃,你瞧,即便你把我变成这样。”

“那你走错方向了。”女巫说,“王宫在你后方。”

“哦?是吗?”索菲应道,她倒不是假装惊讶。“那我得走回头路了。你把我变成这样后,我的方向感就很差。”

女巫痛快地大笑,对索菲的话一句不信。“那跟我走吧,”她说,“我指给你去王宫的路。”

索菲无路可退,只好转过身走在女巫身边,两个侍者闷闷不乐地跟在她们后面。愤怒和绝望笼罩着索菲。她看到身边款款而行的女巫,想起彭兹特蒙夫人曾说过女巫其实是个老妇人。真不公平!索菲想,可她对这又无能为力。

“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他们走上一条有喷泉的宏伟大道时,索菲诘问。

“你妨碍我得到一些我需要的情报。”女巫说,“当然我最终得到了。”索菲一头雾水。正当她在想若说其中定有误会会不会有用时,女巫补充道,“尽管我敢说你对此一无所知。”而后大笑起来,似乎这是整件事最好笑的部分。“你听说过一个叫威尔士的国度吗?”她问。

“没有。”索菲说,“在海底吗?”

女巫觉得这好笑得不得了。“现在还没有。”她说,“那是哈尔巫师的故乡。你认识哈尔巫师吧?”

“只听过传闻。”索菲撒了谎,“他吃女孩。他像你一样邪恶。”但她浑身冰冷。而这似乎不是因为她们恰好经过的喷泉。走过喷泉,穿过一个粉色大理石广场,就是石头台阶,台阶上头就是王宫。

“到了。王宫就在那里。”女巫说,“你确定能应付那些台阶吗?”

“不会比你差。”索菲说,“把我变回年轻的样子,就算天这么热我也能一口气跑上去。”

“那就不好玩了。”女巫说,“你上去吧。如果你说服国王见你,就提醒他是他祖父发配我去荒地的,我对他怀恨在心。”

索菲绝望地仰视着又长又高的台阶。好在台阶上只有士兵,并无他人。依今天的运气看,即便迈克和哈尔正走下台阶也不会太让索菲惊讶。女巫显然要站在那儿亲眼看她上去,索菲别无选择,只好走上台阶。她蹒跚而上,经过汗流浃背的士兵,再次迈向王宫的入口,每走一步就对女巫恨得更加入骨一分。她终于走完台阶,喘着粗气转过身。台阶底下有一片飘动的红褐色,旁边有两个小小的橘色人影。女巫还在原处,等着看她被扔出王宫。

“该死!”索菲咒骂。她蹒跚地向拱廊的卫兵走去。运气仍然不怎样。迈克和哈尔毫无踪影。她不得不对卫兵说,“我有些事忘了和国王讲。”

他们记得她。他们让她进宫了,由一位戴着白手套的人接待。索菲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这台王宫机器又开始运作了,就像第一次,她被转手交付给一个又一个人,直到她来到同一扇双开门前,同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宣告,“潘德拉根夫人再次参见,国王陛下。”

索菲再次走进这大房间,暗想这真是场噩梦。她似乎别无选择,只好再度诽谤哈尔的名声。麻烦的是,经历刚才的种种,加上怯场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的脑袋比之前更加空白。这一回,国王站在房间一角的一张大桌前,十分热切地在地图上摆弄旗帜。他抬起头亲切地说,“他们告诉我你有些事忘了说。”

“是的。”索菲说,“哈尔说,除非你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他才会去找贾斯汀王子。”我的脑袋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她暗想。他会把我们俩都处死的。

国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潘德拉根夫人,你应该知道这是毫无可能的。”他说,“我理解你肯定很担心儿子才提了这点,但你不能永远把他绑在围裙带上,我的决心已定。请到这边来坐下。你看上去很疲惫。”

索菲摇摇晃晃地走到国王指点的那张矮椅前,瘫坐下来,心想不知何时卫兵会过来逮捕她。

国王稍微环顾了一下。“我女儿刚才还在这儿。”他说。令索菲大吃一惊的是,他弯腰在桌子底下找了起来。“薇拉里娅。”他唤道,“薇里,出来吧。这边,好孩子。”

传来一阵拖曳的脚步声。不一会,薇拉里娅公主从桌子下钻出来,坐在地上亲切地咧嘴笑着。她长了四颗牙。但她尚且年幼,头发还没长全,只在耳朵上方稀疏地长了一圈白色。她一看到索菲,嘴就咧得更大,把刚才在吮的一只手伸出来拉住索菲的裙子。公主这样用力扯着站起来,在索菲的裙子上留下一滩湿痕。薇拉里娅抬头凝视着索菲的脸,哇啦哇啦友好地对她说起话来,显然是某种很个人化的外语。

“哦哟。”索菲说,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我理解为人父母的感受,潘德拉根太太。”国王说。

第十四章 皇家巫师感冒了

索菲乘坐国王的一驾四马马车回到金斯伯里的入口。车上还有一位车夫、一位马夫和一位男仆。一位军官和六位皇家骑兵随行护卫。这都是为了薇拉里娅公主。她趴在索菲的膝头。马车咔嗒咔嗒下了个小坡,索菲的裙子上仍然盖着薇拉里娅湿漉漉的皇室手印。索菲微微笑着。她想到玛莎想要孩子或许有点道理,尽管十个薇拉里娅稍微多了些。薇拉里娅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时,索菲想起女巫的威胁,她不禁对薇拉里娅说道,“女巫伤害不了你。我不会让她得逞!”

国王对此保持缄默。但他给索菲派遣了一架皇家马车。

马车在一阵喧哗后在伪装的马厩前停下。迈克冲出门外,挡住了正在搀扶索菲下车的男仆。“你跑去哪里了?”他问,“我担心坏了!哈尔又心烦意乱透顶———”

“我想他也是。”索菲担忧地说。

“因为彭兹特蒙夫人去世了。”迈克说。

哈尔也来到门口。他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消沉。索菲内疚地审视着他手上的一个卷宗,上面耷拉着红蓝色的皇室封印。哈尔给了随从人员一个金币,直到马车和护卫队哗啦哗啦离开也没说一句话。然后他说,“启用四匹马十个人来摆脱一位老妇人。你到底对国王做了什么?”

索菲跟着哈尔和迈克进了屋,料想屋里渗满了绿色粘液。不过没有,只有卡西弗直蹿到烟囱,咧着紫色嘴巴。索菲瘫坐到椅子上。“我觉得国王已经厌烦我去找他抹黑你的名声了。我去了两趟。”她说,“没有一件事顺利。我还碰到刚刚杀掉彭兹特蒙夫人的女巫。什么日子啊!”

索菲描述着她的经历时,哈尔靠在壁炉台上,手里悬垂着卷宗,一副想把它喂卡西弗的样子。“看啊,新皇家巫师。”他说,“我的名声可黑了。”接着他放声大笑起来,完全出乎索菲和迈克的意料。“女巫对凯特莱克伯爵又做了什么?”他笑着说,“我再也不会让她接近国王!”

“我确实去诽谤你了!”索菲辩护。

“我知道。是我失算了。”哈尔说,“这样一来,我怎么去参加彭兹特蒙夫人的葬礼又不让女巫知道?有想法吗,卡西弗?”

显然哈尔对彭兹特蒙夫人的去世要比对任何事都难过。

迈克倒因为女巫而担惊受怕着。第二天早晨他坦白自己做了一晚上噩梦。他梦见她同时从城堡不同的入口闯了进来。“哈尔在哪里?”他焦急地问。

哈尔一大早就出门了,浴室里一如既往充满了芬芳的蒸气。他没有带上他的吉他,门把手的绿标转向了下方。卡西弗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别给任何人开门。”卡西弗说,“除了庇护港那个,女巫知道所有的入口。”

这话使迈克惊恐不已,他从院子里拿来几块厚木板,交叉拴在门上。然后他才开始着手研究从昂格里安小姐那里取回的咒。

半个小时后,门把手猛然转到黑标向下。门开始蹦来蹦去。迈克抓住索菲。“别怕。”他颤抖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门激烈地蹦跳了一阵。然后停息下来。迈克刚大松一口气放开索菲,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卡西弗一下缩到壁炉底,迈克纵身跃进扫帚柜,留下索菲站在原地。门猛然打开,哈尔冲了进来。

“这有点过分了,索菲!”他说,“我住在这里。”他浑身湿透。灰红色外套变成了黑棕色。袖子和发梢在滴水。

索菲张望了一下门把手,仍是黑标朝下。昂格里安小姐,她想。他穿着那件施了咒的衣服去见她。“你去哪了?”她问。

哈尔打了个喷嚏。“在外面淋雨。不关你事。”他的声音有点嘶哑,“那些木板用来干吗?”

“我弄的。”迈克说着,侧身从扫帚柜挤出来,“女巫———”

“你是以为我管不好自己的事咯。”哈尔被激怒了,“我放了那么多误导咒,大部分人根本找不到我们。就算女巫也要花上三天。卡西弗,我想要杯热饮。”

卡西弗正从木柴上爬升起来,可当哈尔走向壁炉时,他又缩了回去。“别那样靠近我!你都是湿的!”他咝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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