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春风by 山景王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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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正东霎时想起自己昨晚对孟和平说过的话,狠狠咳嗽了几下,平时的伶牙俐齿不知上哪儿去了,半是气急半是尴尬地说道,“和平,你”
孟和平似乎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什么,轻轻一笑,转变话题道,“对了东子,我今天有点事,待会就不过来看你了,晚些时候再给你电话。”
“知道了,忙你的吧。”两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再要好也不可能时时黏在一起,更何况孟和平这个工作狂,如果不是自己常去他公司逮人,恐怕一个星期也难见上两回。
挂断电话,阮正东继续跷着二郎腿看电视,边看边唾弃白烂的港台言情剧,“这剧情的狗血程度哪能跟我比?”嘴上唾弃着,却又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直看到所有的电视台都开始播晚间新闻,阮正东才懒懒地爬起来找吃的。好在他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的。刚啃完一个水蜜桃,吃得满手都是汁水,手机又响了,右手小指勉强按了免提,老妹阮江西的声音顿时充满整间客厅,“哥,你在哪儿啊?”
“在家窝着。你呢。”
“哎哟你在家窝着干吗,赶紧给我出来,我在给你捉奸呢!”
阮正东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捉奸?捉什么奸?”
“你自己过来看就知道了,嫂子正跟你的好哥们在枫林路的金玉餐厅幽会哪!”
“等等等等,西子你说谁?尤佳期和孟和平?”
“可不是嘛,你快来吧,他们刚到不久,这会正在点菜。我在餐厅对面的书店里猫着呢,等你哦!”
阮正东坐不住了。他瞬间脑内了孟和平把自己的险恶用心告诉尤佳期令其对自己由爱转恨,从而顺利破镜重圆的场面。
“西子,你给我盯着,我马上就到。”
金玉餐厅离阮正东家里很近,开车过去只要十多分钟。阮正东无视红灯一路横冲直撞,心里止不住的酸意。明知道自己此刻去搅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迫切想见孟和平的心情。
不想让孟和平和尤佳期那么快发现自己,阮正东特意将车停在餐厅后门的路旁,从后门进去,在正厅旁的楼梯口远远张望。
果然,靠窗坐着的一男一女正是他俩,一眼望去正是一对璧人。靠窗位置与隔壁一排座位中间竖了一道隔栏,阮正东他悄悄上前,在离他们俩人最近的隔栏对面坐下,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听清他们的谈话。
阮正东招呼服务生过来随意点了几个菜,耳旁传来尤佳期的声音,“和平,你说东子他设计我,是真的?”
3
阮正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果然是来向尤佳期通风报信的。
只听见孟和平说道,“佳期,东子他知道我对过去总是耿耿于怀,所以才会这样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可我还是想请你不要怪他,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一切的责任在我,我会承担。”
“你和他,果然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佳期,我我和东子,也许充其量只能算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我相信,那个会全心全意地爱你、珍惜你,与你相伴一生的人,一定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你。”
“全心全意、相伴一生要找到一个这样的人,谈何容易啊。和平,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
“是吗,听说最近你和西子走得很近,我还以为你正在和她交往。”
“怎么会,她是东子的妹妹,我自然也当她妹妹一样对待。再怎么亲近,也只是妹妹。”
“那我呢?”
“佳期,回想过去只会加重各自的痛苦,我们都已经在往前走了,不是吗?”
“是啊和平。”
“嗯?”
“没什么,再见。哦对了,还有,帮我对阮正东说,别让我再见到他!”
说着一阵椅子推拉的声响,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板蹬蹬地一路远去。
阮正东闭着眼睛,头倚靠在隔栏上,无力的模样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餐桌对面忽然一阵窸窣,随即响起一个熟悉的话音,“点这么多菜?”
阮正东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嘴角微扬,“心情好,能吃。你呢,酒足饭饱了?”
“还一筷没动。”
“那——你就坐我这儿吃吧。服务生,添一副碗筷,再拿一瓶红酒。”
“你又喝?”
阮正东挑眉一笑,“咱俩喝一瓶总不过分吧?”
孟和平接过服务生手中已经开启的酒瓶,往阮正东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我不喝。”
阮正东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推到孟和平跟前示意他再倒,“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一进来就看见了。”
“就你眼尖。”
孟和平笑了笑,“刚一开始真怕你冲过来掀桌子。”
“喂,孟和平,我是那样的人吗?”
“难说。”
“去你的。你一声不吭地偷跑来见我的女朋友呃,前任女朋友,我能不着急着赶来吗?”
“还是瞒不过阮少爷。敢问你老人家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阮正东朝餐厅对面的小书店一努嘴,“喏,西子去那儿买书,刚巧逮着你。”
孟和平无奈地笑着叹道,“还真是东子,问问西子吃了没有。”
阮正东点点头,给阮江西去了个电话,“西子,危机解除,过来吃饭。”
没过两分钟,一个清秀俏皮的年轻姑娘兴冲冲地出现在俩人的餐桌前,“哥,和平哥。”
阮正东半口酒含在嘴里呛了一下,随即向俩人摆手,“没事,条件反射。”
阮江西在老哥身旁坐下,挽着他的手臂嗔道,“哥,你老这样。我不这么叫,那你说应该怎么叫啊。”
孟和平笑着跟阮江西打招呼,“西子,别管你哥,他逗你呢。来,想吃什么自己夹,看看菜单,不够的话咱们再点,今儿你哥请客。”
阮江西欢呼,“那我可是沾了和平哥的光啦!”又含含糊糊地问道,“对了哥,刚才那事儿解决了?”
“嗯?”阮正东看她。
“就我看到嫂子一个人先走了。”
阮正东脸不变色,“嫂子嫂子地瞎叫唤什么,别被人听见当了真。”
“咦,可、可那不是——”阮江西一肚子疑问,按理说和平哥现在是佳期姐的外遇对象,可为什么先走人的是佳期姐,留下和平哥和自家老哥高高兴兴地招待自己吃大餐呢?
阮正东瞟了孟和平一眼,又向阮江西说道,“我跟她分手了,以后路上看到人家别乱打招呼,也别在我面前再提起她,听到了吗?”
“哦。”阮江西点点头,似懂非懂。佳期姐劈腿,老哥和她分手很正常。可还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哎,不管了,先大吃一顿再说!
孟和平低低咳了一声,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对了哥,”阮江西嘴里塞得满满地,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刚打车过来的,一会儿吃完了你送我回家吧。”
阮正东刚要说好,被孟和平打断道,“东子,你把你车钥匙给西子,待会我顺路捎你回去,喝了酒就别开车了。”
“嗯嗯,那也行。”阮江西用力点头。
“你倒是嗯得快,”阮正东横了她一眼,不满地看向孟和平,“这一点点红酒算什么?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孟和平坚持,“我送你回去。”
阮正东继续瞪他,但很快在他固执的眼神前败下阵来,无奈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钥匙往阮江西面前一拍,“喏,小祖宗,开的时候当心点。”
“知道啦,你的新宝贝嘛。”
三个人边吃边聊,战斗力惊人,阮正东点了满桌的菜一点没浪费,阮江西还额外叫了一份布丁说要带回去作夜宵。
在餐厅门口和阮江西道别后,孟和平开车送阮正东回家。
阮正东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半扇玻璃,脸庞正对着车窗吹风,“和平,谢谢。”
孟和平目不斜视地认真开车,“咱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个谢字?”他笑了笑,“你看,今晚你请我吃了这么一顿豪华大餐,我说谢了吗?哎东子,窗开小点,晚上风大容易着凉。”
“哦,”阮正东应道,关上了车窗,对着后视镜整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孟和平看了他一眼,笑道,“好了帅哥,别照了,你已经够帅的了。”
阮正东毫不脸红地应道,“那是,少爷我就算顶个爆炸头也是最帅的。”
车子很快拐到了东子家大门口,阮正东转头看了孟和平一眼,“进去坐会儿?”
孟和平微笑着摇头,“不了。”
阮正东伸手关了车里的灯光,飞快地在孟和平脸上亲了亲,然后用很无辜的口吻说道,“我醉了。”
有那么一瞬间孟和平脸上似乎有种因为不适应而产生的拘谨,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转过头向阮正东露齿一笑,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温柔亲昵,“晚安,东子。”
“嗯。”阮正东浑若无事地含糊了一句“走了”,随即推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向自家大门走去。
孟和平在车里静静地等到阮正东家里的灯亮起来,才发动了车子缓缓离去。
这会已经九点多,路上的行人车辆少了很多,孟和平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了下来,右手的指尖轻轻抚摸自己脸上刚才阮正东亲过的地方,又像触电一样弹开。刚才没怎么样,这会反倒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他打开车窗,让冰凉的夜风肆意涌入,瞬间灌满整个车厢。
东子孟和平在心里默默地叫了一声,无声地叹了口气。
4
自那晚道别后,阮正东只在第二天中午接到了孟和平的一个电话。看时间多半是午饭间隙抽空打的,孟和平只匆匆说最近事情非常多,可能还要出差,得忙过这一阵才有空和他多聚聚。此后接连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
以前孟和平忙起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不见人的时候,针对这种情况,阮正东通常会直接杀到他办公室,哪怕赖上两分钟说上一句话也好。但是现在他似乎失去了主动出击的勇气,事实上他甚至连电话都已经很少主动打给孟和平,生怕他觉得自己步步紧逼,心生厌烦,和自己渐行渐远。
这么患得患失,我还是那个风流不羁、自在洒脱的东子吗?阮正东苦笑着问自己。过去尚未表白的时候,还能打着好哥们的旗号给自己谋点福利,现如今把自己老底都亮给人家了,一举一动都顾忌重重。
而孟和平也是真忙,他的顶头上司生病请了一周的假,事情都压到他的身上,这些日子天天加班到十点多。
一个人在办公室奋战到心力交瘁的时候,他偶尔会盯着门发呆,总觉得下一秒钟阮正东会突然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嚣张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笑意,不由分说地要自己陪他吃夜宵或者聊天——就像过去无数个他独自加班的夜晚一样。可是这几天,阮正东别说人影,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孟和平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有点混乱,显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可他甚至连静下心理一理思路的时间都没有。
这晚九点多,孟和平在办公室给一堆报表数字弄得烦心不已,他推开桌上高高堆叠的文件,松了松领带,抓起手机给阮正东去了个电话。
“东子,在哪儿快活呢。”
“在你公司楼下。”
“什么?”孟和平吃了一惊,起身几步走到窗前往下望,公司对面的马路上停了一辆跑车,隐约有个人影靠在车上,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孟和平很确定,这就是阮正东。
“东子,你在那儿呆多久了,怎么不上来呢!”
“不了,我就是路过,停下抽根烟。这就走了。”
“你等我两分钟!”孟和平的语气难得地强硬,说罢挂断了电话。
阮正东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烟,看着面前整幢大楼里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没过一会儿,正门里脚步匆匆地走出一个人,再仔细看,手里还握着个手机。
这个人径直走到他面前停下,一言不发。阮正东把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尖碾了碾,抬头冲他一笑,“和平,你该去剪头发了。”
孟和平感觉到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满地的烟头。他什么都没说,双手搭在阮正东的肩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把他拥入怀中,叹道,“东子,我都好些天没见着你了。”
阮正东回抱住他,感觉到他似乎瘦了些,但是怀抱却还是那么温暖有力,让人眷恋。
孟和平在阮正东背上拍了拍,松开他说道,“去你家睡一晚上。”
“上车。”
孟和平一上车就往车窗上一靠,嘟囔了一声“我眯会”,闭上眼打起盹来。
到了阮正东家里,孟和平熟门熟路地往客房拐,推门进去就仰面朝天倒在床上,“东子,来,陪我躺会儿。”
阮正东站在房门前,看着孟和平脸上的笑容里有掩盖不住的疲惫。他对自己说,算了。只要这个人还需要自己,那么,朋友、兄弟,什么都无所谓,他认了。
第二天早晨孟和平醒来,比前一晚精神多了,洗漱完走到厨房,桌上摆着一小锅冒着热气的鸡粥和一叠香气扑鼻的葱油饼。孟和平笑着说道,“在你家住了那么多晚,还是头一回不用我自己准备早点,真是幸福。”
阮正东舀了碗粥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