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婚启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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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为，我应该有得到快乐的机会，在这个过于匮乏的年代，幻想着通过物质来实现快乐的梦想。
后来发现我错了：不是得到了物质，就会满足。
这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要这么晚才明白。
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正在去往西单的公交车上。在驶向我以为的繁华之地时泣不成声。
wuhongfei发表于>；2003…10…2619：54：33
第一部分 洗澡
2003…10…27
第一天搬进这个屋子的时候，夜里就失眠了。
每次搬到一个新的地方，一般来说，第一个晚上总是很难睡好。
第二个晚上，一个人，觉得有些凄惶。
打电话让一个男孩子过来。他叫昙花。他有一个女朋友在上海，叫一苇。一苇很喜欢我们乐队，托昙花来北京看演出。昙花真的就来看我们演出。但那天晚上他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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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帮我弄了半天那个洗澡的热水器，不知道如何才能点上火。弄了很久，成功地使得水热起来，流到洗澡间。
已经两天没有洗澡，终于可以了，好高兴，洗得皮肤都发白了。
头发还是湿的，就和他说话，到了夜里两点。
头发干了，就睡觉了。
他在外屋工作，写游戏的剧本。
我很快睡着了。
等到天亮，他给我热了一杯牛奶，放在我的床头，然后去上班了。
wuhongfei发表于>；2003…10…2710：39：56
第一部分 格非
2003…10…28
见到了作家格非，他和余华，苏童齐名，并称先锋小说的三驾马车的。他小说叙述中的迷宫气息和玄奥的氛围，曾经令很多人受挫，为之着迷。
与其说喜欢他的作品，不如说喜欢他的为人。
他口若悬河，大声喧哗，旁若无人。声音分贝很大，我却不愿意提醒他。
直到后来，有人很不高兴，来和我们说起。
他贵为大学教授，成名作家，偶尔国骂出现，直爽，真诚，性情，不乏睿智。
我们一直聊到咖啡厅打烊。
他讲到音乐和回忆的关系。讲到了十几岁暗恋的表妹。讲到了南方的桥，和一段样板戏的回响。讲到了雪，和月光。
他说，我第一次知道，月光下的雪，是蓝色的。
忽然间，我们都不言语了。
wuhongfei发表于>；2003…10…2823：56：12
第一部分 过往
2003…10…29
小康手机再也打不通了。已经3天了。
我想念他。
不管是阳光的日子，还是晚上来临。随时随地地想念他。
过去做的梦。那么卑微。关于家庭，关于梦想，关于我能够得到的疼爱。那么倔强，不肯要一点儿的施舍，又那么轻易放弃自尊，拽着他的衣裳不肯松手。
那个冬天之后我没有再见到他。
我不想念他的身体。它给我的印象不深刻。
那个夏天，和他先是住在公司，后来住在与别人合租的房子里，睡在分开的床上。再后来我见过他父母后，就偶尔住在他家里。
我们有一间大约8平米的卧室，东西太多，放不下大床，就睡在地上，各盖各的被子，中间有一点儿距离。我习惯如此了。再后来我睡小床，他睡沙发。他说挤在小床上，我老是推他，把他差点推到地上，还是睡沙发的好。而我总要他抱我到快睡着，才肯舍了他到旁边的沙发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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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舍不得自己租房，尤其是我，还在上学，实在不忍他一人负担房租。
每次和他吵架，都是伶牙俐齿，强词夺理，心里却明白，多半是自己的不是。每次吵完，都乖乖地讨好他，让他不忍，就原谅了我。
这样的游戏，无非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小孩子想知道大人如何宠他，就骗人说狼来了，大人在救他之时，他便得到满足，小孩子的小心思无非如此。殊不知大人的耐心有限，最后小孩还是自食其果。这个故事在幼儿园看过电影。那时才四岁，却是惊人的早慧，故事刚开始，就知道小孩定有厄运。狼是如此凶残丑恶，小孩的命运未免过于悲惨，在昏暗的教室里，和小朋友们坐在一起，感到难言的恐惧和无助。而我又很怕老师，决不敢举手要求上厕所。于是就低头不看屏幕，捱到电影结束，我不必看就已经知道结局。尽管如此，对电影印象还是深刻，那一片灰灰的山坡，狼的影子远远地浮现，悲剧即将来临，让我终身惊疑。
wuhongfei发表于>；2003…10…2910：52：35
第一部分 地铁
2003…10…30
从城里回来的地铁里，我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她短发，妩媚、年轻而有朝气。我看到她的浅蓝色的紧身毛衣勾勒出丰满的胸，如此妖娆、蛊媚，令人安慰。我盯着它，忽然感到无穷无尽的忧伤，从内心深处不可遏止地弥漫开来。
wuhongfei发表于>；2003…10…3015：28：51
第一部分 图书馆
2003…11…1
我应该是天性薄凉的人。坐在图书馆，年复一年，我知道断然不是为了知识，或者某些阅读的乐趣。当我们开始真正成｜人的时候，很少印刷品真的能让人动心。不像6年前躲在帐子里，看《浮生六记》，想起一个男生曾经痴言说：“买了书，要先放着，断不能先看了，要等你一起看才行。”这样的话是不做数的。
图书馆是一个好地方。除了女生宿舍狭长昏暗的走廊的吉他，它是我惟一挥霍青春的清静去处。且不说那些俊俏的女孩子的摇曳身姿，长发和瓜子脸，生动而美，大一时我们屋的据说颇有气质的女孩自习归来总要向我夸耀她收到了不认识的男孩子的字条。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艳遇。
Sopor…aeternus的nooneisthere，不失真的吉他，和悠长低沉的弦乐，适合在图书馆，我身边擦身走过的年轻的生命对我而言只是晦涩的影子。你坐在我对面，但已经注定了这一生我们是陌生的。我对他们而言也是无言的影子。这些影子是他们同时也是我。图书馆整个是无声的灰色世界。就像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影中无声的一段。我们在里面默默走动，如8、90年前的重复的影子。
然而事实终于证明了经营的重要性。当我一成不变地端坐在图书馆的时候，外面的喧嚣已经变换了无数次。旁边的人开始变得不一样，渐渐他们要发出权威的声音，关于音乐，关于文学，关于电影，关于文化。渐渐我要变得无知，不能言语。被人忘记。所有的言辞都已
是我不熟悉的。
图书馆令我目光短浅，思维迟钝。它保证了一个理想主义者最初的幻想，与其说是孕育，不如说是对纷繁世界的一次消极的逃避和反诘。并非是为了获得知识以及技能，只是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任我挥霍。如果没有爱情可以让我傲然于世，至少有一个坚硬的壳使我容身。
有两种书让我迷恋，一个是博尔赫斯的，一个是村上春树的，冷酷仙境和世界尽头。在老图书馆二楼透过窗户看层层叠叠的在暮色中沉默的屋顶，它们的缄默让我无话可说。跨过时光的某些记忆。有些事情我总是想永缄其口，图书馆让一切宛如静止。我能做的只是静静老去，宛如独角兽们在冬天默默死去。
wuhongfei发表于>；2003…11…113：39：48
第一部分 爱情
2003…11…5
那时，最喜欢的就是，不刷牙就睡觉。
小康几乎就是哀求：刷牙吧，刷牙吧。
我说不。
他笑了，觉得很好玩似的。
等他不催我了，我就自己跑去刷了。
我们曾经拍过一张刷牙的合影。
这个照片被他拿回去给家里人看。据他说，他爸爸看了就笑，偷偷而紧张地问，什么时候娶回家。
小康说这个话时，声音很小，好像是不大好意思。
我像看着小孩子捡到糖吃，心里也很高兴，但是总隐隐这么觉得，我是不会被他娶回家的。
想来我这个人，总是这样想些不好的事情，又假装不知道，最后就真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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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康对我，确实没有不好。若是当自己人来看呢，他对我就不够好。若是当成外人，对我就太好了。
开始呢，当成外人，就觉得好得不得了，仿佛感激的心，要大过爱的成分。
后来呢，当成了自己人，就是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了。
小康最受不了的，大概是指我的多情。
他大概是觉得文艺青年，总是多情的，殊不知，我从小受了礼教的毒，总是希望从一而终。
我是一个有恒心的人，对于不可为的事情，总要一昧做下去。对于我们的感情，也是一样。大致知道是病了的，而我对弱势的东西，反而倾向于更努力的挽回。
因为强大和美的东西，自然就有人爱。但是如果是弱的，容易夭折的，就容易被放弃。
这样子，道德的东西总要多一些。这些爱情，平白无故的，就染上了道德的名义，变得不那么纯粹起来。
时时这样怀疑自己，不是一种直接和通透的爱情。
后来又想，这样的道德已经深入骨髓了，已经成为了一部分，那就已经是爱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我的方式，可能太迂回了些。永远不懂如何示爱，只觉得一开始，是满心的欢喜，到后来，又是满心的悲伤。
这个人和我不好的时候，时常是觉得疲惫，因为两个人，用尽全力也不能相互靠近，就连拥抱，都那么疏离，那么远。
那时想，他要是懂得找一个妓女就好了，知道了背叛，才知道更加爱我吧。
我是一个多少有些“专断”的人，很贪心，总是希望有个人，非常非常爱我。
就是那种的爱。不得不爱，天注定的，他要欠我什么的那种。
如果不是那么爱的话，我宁肯不要。
所以总是想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多么的爱我。
记得2000年初夏，天气转热的时候，我身上穿的是他给我买的卡其色的新裤子。我们在翠宫饭店前面那条街上，拉着手走路。我们的临时寓所，就在附近。
那时候，以为自己的世界的中心，就是从我们牵手走过的路为轴心的。
阳光也是格外的好。
只是满心的欢喜。但是却不能忘我。仿佛有另外一个我，在空中看着这个地上的我，看着它满心的欢喜和满足，可是悲伤又那么清晰。
所以，那日的阳光，就永远被记起来了。
忽然的，他摆脱我的手，大踏步奔向前，去蹲在地上，看蚂蚁。
他那么高兴，满脸堆着笑，我却不以为是天真。
我站在原地，有一些悲哀。
我当然不敢怀疑，有一天他会放手。
但是终于也明白，我们终究是两个人了。
或者，我们从来没有一起过。
我只是找了一个替身，附在她身上，去和他亲近。
可能是最后的一次。两个人纠缠半天，我问他，高兴吗？
他说高兴。
（）
我小小声地说，以后，我都让你这么高兴，好不好？
窗外有人大踏步走过了，我们便噤了声。
说那样的话时，好像知道自己要离开，反而说了些谎言，去骗不知情的小孩子。
后来总想，这里面，到底谁是不知情的那一个呢？
其实，他不要我，我也是不要他的。
我宁肯我不要他在先。
wuhongfei发表于>；2003…11…521：49：18
第一部分 生日
2003…11…11
今天是我生日，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日。
有时想，想打电话给小康的父母，问他们是不是小康真的结婚了。
她妈妈说：小吴，你怎么了。
我拿着手机，慢慢地蹲在地上：没什么，阿姨。
原谅我，这么……固执。
可是小康，如果我们都读过武侠小说，如果我们曾经相信过：天长地久，义薄云天。相信我们误解和伤害，是为了最后更加相爱。
相信我们可以战胜时间。
可是我失败了。
却没有人是我的敌人。
我输给你小康。
你终究不是自己人。
今天我不要哭。要早睡。
wuhongfei发表于>；2003…11…110：12：45
第一部分 工资
2003…11…23
那天，发了工资卡。
可是，附近的几个取款机坏掉了。
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可是老是想知道，总惦记着。
我想，不会只有800吧？
又想，如果有2000也不错，正好可以抵消打车和吃饭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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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两天，终于找到一个好的取款机。
看到了里面的工资，大吃了一惊。
我到报社找人力资源部，说查一查工资，看看是不是发错了。
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