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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十日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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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弄人,偏要叫他遭受那相思的痛苦;爱美莉娜跟他相好了一阵以后,却无事无端地变了

卦,跟他断绝往来,非但他托人去传话,她一概不理,就连他本人想去见她一面都不到;他

因此十分痛苦;还亏得她太太的关系,一向十分秘密,所以人家只看见他郁郁不欢,却不知

道他的心病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做下什么对不起他情人的事,所以想尽方法,要和她言归于好;谁

想一切都是白费心机,最后,绝了望,决定离开故乡,免得让那个害苦他的女人看见他这副

憔悴的光景,暗中称快。他收齐了所有的现款,十分秘密地动了身;除了只对他一个心腹之

交谈起这事外,在其他亲友面前,一字都未提及。

他来到了安康纳,改名为腓力·第·桑洛台秀,在那里结识了一个有钱的商人,帮他办

一点事,就上了他的船,跟他一起到塞浦路斯岛经商去了。他做事勤勉稳重,商人很是赏

识,不但给了他优厚的薪水,还叫他做自己的合伙人,把大部分的商业事务交托他管理。他

这样尽心尽力勤勤恳恳,做了几年买卖,居然积了不少钱,也成为一个知名的富商了。

他在忙着筹划经营的时候,依然不免时常要想起他那狠心的情人来。他那失恋的创伤始

终没有平复,还是渴望着和他的情人再见一面。但是凭着他那坚强的意志——这七年来,他

一直压制着那儿女私情。可是有一天,他在塞浦路斯街上听见有人唱着他从前为他情人所编

的一支歌曲,那歌词就是形容当初他和他的情人两人你恩我爱、如鱼得水的情景。他听了这

歌,觉得她不会忘了旧情,因此不觉死灰复燃,再也按捺不住,一心只想和她再见一面;于

是决定回佛罗伦萨去。

他把事务料理清楚以后,带了一个仆人,先到安康纳,把全部财产收拾在一起,托他的

一个合伙人寄运到佛罗伦萨,存放在合伙人的朋友那儿。他自己扮做一个朝拜圣地回来的香

客,带着仆人,悄悄动身,来到佛罗伦萨,投宿在一家小客店里。这客店是兄弟俩开的,就

在他情人家的附近。

有了安身的地方,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他情人的宅子跟前,希望能见到她一面。不料他

一到那里,只见窗子门户全部关得紧紧的,叫他吃了一惊,还道她已经死了,或者搬家了。

他这么猜疑不定,走到自己的兄弟的宅子那儿,不料又看见他的四个亲兄弟。全都穿着丧

服,站在门前。这更叫他惊奇了;他知道自己七年飘泊在外,相貌习惯都换了个样儿,不容

易被人认出,就走到一个鞋匠跟前,向他打听这几个人为什么都穿上丧股。鞋匠回他道:

“那几个人穿着丧服,是因为他们有个兄弟一向在外,名叫台达尔多,在将近两星期之

前,给人谋杀了。听说他们已向法庭控诉阿多勃兰第·帕莱米尼,说他就是杀人的凶手,因

此官府已把他收禁在狱中。原来这个兄弟从前跟他的女人有过私情,这次乔装回来,要跟她

相会,竟叫那个男人杀了。”

台达尔多听了这话,更诧异了,他想,一定有谁跟他的面貌十分相象,竟给人误认了;

阿多勃兰第无辜受屈,他也很替他难过。他又从鞋匠那儿得知他的情人依然健在。这时天色

将黑,他满腹疑虑,回到客店,跟仆人两个吃过晚饭,就回房睡觉——他那一间客房,几乎

在整幢房子的顶端。也不知道他因为心事重重,还是因为床铺不舒服,还是他这一顿晚饭没

吃饱,竟是半夜没有入睡。正在这样辗转不寐的时候,他似乎听见有人从屋顶上爬下来,接

着就从门缝里看见一线灯光。他爬起床来,悄悄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向外张望,只见一个漂

漂亮亮的姑娘,举着灯火,接着,有三个男人从屋顶上陆续下来,都来到她身边,彼此打了

个招呼。只听得其中一个男人向她说道:

“谢天谢地,我们从此太平无事了,台达尔多的几个兄弟已经跟阿多勃兰第当庭对质,

证明是他谋杀了台达尔多,他已经认了罪,连判决书都下来了。不过,我们还得小心,不能

把风声走漏出去,万一让人家得知了真情实况,那我们的生命就跟阿多勃兰第一样的危险

了。”

那姑娘听得他们这么说,似乎很是高兴;接着,那几个男人就各自下楼睡觉去了。

台达尔多在房里听得这些话,可吃惊不小。他想,事情糟透了,真是一笔糊涂账——他

自己的兄弟拿别人的尸体来哭泣埋葬;无罪的好人,蒙了不白之冤,被判处死刑,再说,那

法律又是多么盲目、残酷;那班统治人民的官吏,哪里在审查案情,只是黑白不分,作威作

福,居然还自以为是一个大公无私的执法者,天主的使臣;其实只是罪恶和魔鬼的代理人罢

了。他继而又转念,该想个什么办法来营救阿多勃兰第才好;他定下了进行的步骤。

第二天早晨,起身之后,他叫仆人守在客店里,自己来到他情人家的门前,大门刚开

着,他觉得正是时候,就径自走了进去,只见他的情人正独坐在楼下的一间小屋子里哀哭,

这副凄楚光景,几乎叫他也陪着流下泪来。于是他走上前去,向她说:

“夫人,别难过了,你的大难就要过去了。”

那女人听见有人说话,就抬起头来,泪汪汪地说:“好人儿,你大概是一位外地来的香

客吧;你知道我的遭遇是凶是吉?”

“夫人,”台达尔多回她道,“我刚从君士坦丁堡来,是奉了天主的派遣,要把你的眼

泪变成欢乐,要把你的丈夫从死亡里救出来。”

她说:“如果你刚从君士但丁堡来,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我的丈夫又是谁呢?”

于是那位香客就把阿多勃兰筹遭难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说出来,还说出了她的名字,她结

婚了几年,以及他所知道的种种有关她的事情。那女人听他说得句句确实,惊奇极了,把他

当做了一位先知,跪倒在他的脚下,用天主的名义恳求他赶快搭救她的丈夫,否则,只怕来

不及了。台达尔多只装作是个圣洁的人,说道:

“夫人,请起来,别哭了吧,听好我怎么对你说,这些话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讲。天主

向我启示过,你这次遭遇大难,是因为你过去有了罪孽,所以天主降下这场灾祸,叫你洗涤

一部分罪孽,而且要你悔过自新,尽力补救过去的错误,否则的话,只怕你还要遭遇到更大

的不幸呢。”

“先生,”那女人说,“我过去犯了不少罪孽,天主要我赎罪补过,不知我首先应该从

哪一桩着手才好。”

“夫人,”那个香客回答道,“说到那一桩罪恶,我知道得很清楚,用不着再问你什

么,可是我要你自己说出来,这样可以叫你更觉得悔恨。闲话少说,请你告诉我,你可记得

你有过一个情人吗?”

那女人给他这样一问,怔住了,她原以为当时这回事十分秘密,没有一个人得知,仅仅

在台达尔多被人谋害,尸体下葬的时候,一两个知道她那一段隐私的朋友,说话中间,偶然

漏了些口风,外界才有一点风声罢了。她深探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看天主已经把人类的秘密全都对你揭露了,对你也不必再有什么隐瞒了吧。我年青

的时候,的确火热地爱过一个不幸的青年,不想他会遭到惨死,我的丈夫又给捉去抵他的

命。我听到他的死讯,心里好不难过,曾经痛哭了好几场。当初他离开故乡以前,我曾经对

他冷酷无情,可是,不管我跟他分离了这么多年,不管他已死于非命,我心坎里还是摆不脱

他这个人。”

香客说:“你爱的不是那个死去的不幸青年,你爱的是台达尔多——不过暂且不谈这个

吧,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他断绝往来,他可有什么对你不起的地方?”

“不。”她回答道,“他从来没有什么地方对我不起,我后来不理睬他,是因为听信了

一个倒楣的神父的胡说八道。我向他做忏悔,供出了我跟台达尔多的私情;他就咆哮如雷,

大声叱骂,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胆怕。他对我说,如果我不赶紧回头,我就会给打

入深而又深的地狱深处,永远给魔鬼咬,给烈火烧,把我吓得再不敢跟我那情人见面了,为

了跟他从此断绝来往,他写信来也好,托人来也好,我一概不许进我的门。我怕他受了这打

击,绝了望,因此离开了故乡;否则,只要他再坚持一段时期,那么,我看到他的生命就象

白雪在阳光下那样慢慢消融,我再也硬不起这心肠来,到头来一定会向他屈服的,因为我再

没有其他的欲念比对他的爱情更强烈的了。”

“夫人,”那香客说,“叫你现在感到那样痛苦的,不是旁的罪孽。就是这一个罪孽

了。我知道台达尔多一定从没强迫过你,你爱他原是出于你的自愿,因为你从心坎里喜欢

他。后来他跟你幽会,两个人结下了私情,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也有你的一份在内。你对

他说的话,你为他做的事,都流露出了一片柔情蜜意,他从前爱你十分,到了这时光,就一

万分地把你爱上。我知道你们的情形就是这样——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翻脸无

情,就此不理睬他了呢?象这一类事总得慎重地想一想呀,要是你害怕做了这事,将来会后

悔莫及,那么不如干脆不做的好。等他属于你、变做你的人儿的时候,你也属于他、成为他

的人儿了。在他还没属于你的时候,你尽可以爱怎么就怎么做,因为这仅是你个人的事;可

是等你跟他成了情人,你却忽然又要跟他一刀两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因为你违反了他本

人的意志,这就无异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宝贝。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自己是一个修士,所以把教会里的人完全看穿了。如果在别人

面前,我或者不能够随便说到教会里的事,不过对于你,我不妨把那班修士的底细跟你彻底

谈一谈,因为这对于你有好处,免得你一回上了当,以后还要上他们的当。

“从前,做神父的确实都是些圣洁善良的人;但是在目前,那班大模大样、自称为神父

的人,除了穿着一件长袍外,还有什么修士的气味呢;就连那件当作外表的长袍吧,也已经

有失体统了。从前神父所穿的长袍,都遵照教规,只用极粗劣的布料,尺寸都有限制,只求

蔽体,根本不讲究式样,表示他们轻视世俗的浮华。现在的神父可不同了,不是触目耀眼的

绫罗绸缎,他们就不穿上身,而且仿照大主教那种气派,把袍子做得又长又大;他们穿着这

种长袍,在教堂里、在广场中,好比一头孔雀似的洋洋自得,根本不存一点羞耻心,这又跟

世俗的子弟有什么两样?他们的行径又很象那渔夫;渔夫一心只想把河里的鱼儿一网打尽,

他们披着一件层层叠叠的外衣。布置下无数陷阱和圈套,也是一心一意,只想迷惑那班天真

的少女、寡妇以及愚夫愚妇,再也顾不到旁的责任了。说得坦白些,他们并没真穿着神父的

长袍,他们只是借这件黑袍子的光而已。

“再说,从前的神父是要拯救众生,现在的这班神父只知道金钱和女人,他们把地狱里

的阴森森的光景讲得有声有色,真是用尽心计去恫吓那班无知的人,叫他们相信人生的罪孽

只有捐献和做弥撒可以洗涤。他们对人宣扬这一套话,因为他们做神父,原不是为了敬奉天

主,只是出于卑鄙的动机罢了,他们贪吃懒做,要是不当神父就没有什么可当的了;人们相

信了他们的胡言乱语,害怕自己亡故的亲人在地狱里受苦,就一个个甘心拿面包啊、美酒

啊、金钱啊来孝敬他们。

“本来,舍施和祷告,的确可以洗涤人们的罪孽;可是,如果让那班出钱的人知道了这

些捐款是归谁受用的,那么只怕他们再也不会这样慷慨,或者宁可把钱扔到猪栏里去了吧。

只是这班神父看得很清楚,一块肥肉,分享的人愈少,吃得愈称心。所以他们没有一个不是

只想用叫嚣、用威胁、排斥别人,好独吞他们心目中的一块肥肉。他们谴责人们心中的淫

念,就为了把这班罪徒从女人身边吓跑,那娘儿们就好归他们自己受用;他们谴责重利盘

剥,和妄图不义之财,为的是让别人听信了这些话,害怕将来被打进地狱、永劫不复,赶紧

把那些不义之财交出来之后,他们就好拿去做更阔绰的衣裳,去贿赂主教的职位,去添置种

种财产。

“逢到他们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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