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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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译后记
《十日谈》全译本初版于1958年的上半年,这次再版,对二十五年前的译文在利用原
纸型的条件下,作了局部修订。
介绍这部名著,根据下列三种英译本转译:
1.潘译本
2.里格译本
3.阿尔亭顿译本
潘是第一个完整地把《十日谈》介绍给英国的译者(1886),他的译文很严谨,可说一
丝不苟;缺点是有时候过于追求形式上的近似,难免语句累赘、词义生涩,损害了文笔的流
畅。不过如果以翻译者的眼光来看,这个本子该是最为可信,与原文的面貌恐怕也最为接
近,因此就拿它作为主要依据。
里格的译文在一定程度上纠正了潘译本的偏差,因此受到好评。阿尔亭顿是英国现代进
步作家,他的译本使比较繁重的古典文体接近于明快的现代口语,还按照现代行文的习惯,
重新分了段落,读来比较醒目,这是个很大的特色,对于普及古典作品,该是有意义的,但
如果不作为一般读物,而是作为翻译的底本,则不免感到疏漏和误译的地方比较多些。这两
种译本,我们翻译时就作为参考,也得到很多帮助。
逢到以上三种英译互有出入,译者作了抉择,或是根据参考的本子有所补充时,较重大
的地方,一般都加以注明。中泽本的分段,主要依据阿尔亭顿译本。我们采用了潘译本和里
格译本的一部分译注,都分别写明;其余未写明的,都是为了便于读者参考,由译者加上
的。
其次谈谈我们的译文。为了保持语气的前后统一,经过共同商讨,我们认为,介绍《十
日谈》这样一部古典作品,译文不必过于拘泥,但也不能失之油滑,我国旧小说、话本中使
用的那种生动明快的语言,是值得我们参考的;而从英译本看,原著的风格大概也确是比较
朴素——尽管在语法结构上跟我国语文有繁简之分。在工作过程中,又采取了分译互校的办
法,使彼此的笔调尽可能接近些。
“原序”和“跋”,第一天到第四天,第九天,方平译;第六天除故事第十外,第八天
除故事第八、第九、第十外,方平译。第七天,第十天,王科一译;第五天除故事第四、第
八外,王科一译。
《十日谈》由于历来受到读者的欢迎,不但世界各国都有译本,而且插图本也特别繁
多。在欧洲出现印刷机之前,1409年就有了威尼斯的手绘插图本。这以后,从十五世纪后期
民间艺人的木刻,到现代的带有象征派色彩的插图,几乎各种艺术风格、各种流派、各种表
现形式(版画、油画、素描等)都有。我们从能够收集到的好几种插图本里,选取了艺术性
较强的两组黑白插画,是萨佛其和哈舒伯格的作品,前者线条圆熟,画面典雅秀丽,后者构
图紧凑,富于新意和装饰风格。两组各十幅,复制成版,列在卷首,供读者欣赏。
每篇故事的头花,采自俄译本《十日谈》(国家文学艺术出版社,1955),这原是《十
日谈》最早的插图本(威尼斯版,1492)上的木刻,具有民间艺术古拙质朴的特色,构图手
法是多种多样的,有时候表现了单一的主题(如第四天故事第四),有时又采取了连环画的
方式,表现了故事中的两个环节(如第六天故事第十);是使人感到兴趣的是,有时大胆地
打破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把故事中一连串事件都组织在同一幅画面上(如第一天故事第
四),让人想起了我国明代一些木刻插图的表现手法来。
卷首作者像,铜版画,系根据凡·大伦的油画像所作,采自TheBiblioph1istSociety
版《十日谈》。插图2,系《十日谈》的最早插图本(1492)的一幅木刻插图。插图3,坎
特(RockwellKent)作,采自他的自传《上帝啊,这是我》)(It’MeOLord;1955)。插图
4…13,萨佛其(SteeleSavage)作,采自BlueRibbon版《十日谈》(1931)。插图14-23
哈舒伯格作,采自美国袖珍版《十日谈》(1948)。插图24,布洛郝斯特
(FrancisBroadhurat)作,采自Angus&Robertson版《十日谈》1954)。正文第二页的插
图,系《十日谈》是早的插图本(1492)的卷首插图。
最后,在《十日谈》这部名著在我们国内获得第二次艺术生命的时候,容许我为纪念我
的合作者王科一同志写几句话。王科一是一位勤勉奋发、热爱自己的专业、而且已经作出了
成绩的外国文学工作者,不幸于十年浩劫中含冤去世(1968),终年四十有四,是正当壮年
有为之期。狄更斯的长篇小说《远大前程》是他最后的遗译,已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译
者水平有限。这个译本疏漏错误之外,以及卷首序文《幸福在人间》浅陋和不确当的地方都
在所难免,希望得到读者的指正。方平
附记:
在《十日谈》的卷首卷尾都这样写着:“《十日谈》(一称《伽略特王子》)由此开
始……”,“《十日谈》(一称《伽略特王子》)……至此结束”。有的读者问:《十日
谈》的这个别称是什么意思?试作解释如下:
我们细心读去,无论在序、跋或正文里,卜伽丘从没有提到过这一别名;卷首卷尾的两
行,很有可能并非出于作者手笔,而系在成书过程中后人所羼入者。这就象但丁的巨著《神
曲》(Divineedy),“神”(Divine)并非原有,而是后人为了表示尊敬而给加上的,
原书名只有“media”一词(在文学艺术史上,这种情况得多,象《月光》奏鸣曲、《命
运》交响曲等都非原名)。至于《伽略特王子》这一别称,却可能是当初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为了污蔑.《十日谈》是一部“纵谈风月”的书而给加上的。
伽略特是法国中世纪骑士文学《湖上的朗斯罗》中的一个角色,通过他从中拉拢,朗斯
罗骑士和盖内维尔王后发生了私情在但丁的《神曲》第五歌末尾,弗兰茜丝的幽灵向诗人诉
述:有一天她和她的小叔一起阅读消遣——读的是朗斯罗怎样为爱情所俘虏的故事:
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俩在那儿,
读着读着,两个人的目光、
离开书本,碰在一起了,
这叫我们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当我们读到书里的那位情郎
怎样亲着和两片含笑的朱唇,
我们再也约束不住了——在我身边,
从此再不会跟我分开的他,
全身发抖地搂住我,跟我亲吻。
这书成了我们的“伽略特”。它的作者
就是个伽略特!那天我们再读不下去了。
(根据L。G。WHite无韵诗英译本译出)
其他 新版后记
得到出版社通知,《十日谈》多次重印,纸型已坏。需要重排;利用这机会,正好把三
十多年前的旧译再作一次修订。使我最不放心的是第三天故事第十的译文。这一可称之为
“魔鬼与地狱”的故事写得很泼辣,它的中间部分,潘译本和里格译本都认为不宜翻译而直
接刊出原文(意大利文)。这一部分当初因此只能根据阿尔亭顿译本译出,无从参照其他两
种比较可靠的本子。
前几年友人从海外寄我里格译本的新版(万人丛书,1973),译文一仍其旧,但这一个
著名的故事已全部译出。去年又得到麦克威廉(G。H。Mcwilliam)英译本(企鹅版,
1983),这是一个有功力的新译本,兼顾了学术性和可读性,这一故事自然是全文译出,并
无任何保留。看来时间在进展,观念也在发展,当初认为应该有所顾忌的,现在已不认为有
此必要了。根据这两种新版本,我把这一故事逐字逐句校订了一遍,这样总算心里比较踏实
了(幸而旧译只是在个别细节上有些许出入,改动不算太大)。
其他一部分故事也作了逐字逐句校订,但由于时间过于匆促,出版社已安排好发稿计
划,而全书分量过大,许多故事只能通读抽校(麦克威廉译本总是摊放在案头)。虽然只是
尽力而为,没有条件做到尽如人意,有这样一次全面修订的机会,多少提高一些译文的质
量,我还是高兴的。
最近读到美国学者波特的专著,谈到《十日谈》的别称《伽略特王子》曾引起很多讨
论;她认为这一别称是卜伽丘在“跋”里所提到的那些“卑鄙的小人”给取的,而《十日
谈》的作者不甘示弱,接过这一别称,把它写在卷首和卷末,表示接受挑衅。
我从为这一假设很有见地,在艺术史上举得出类似例子。“印象派”这一名称就来自当
时法国评论家的讥嘲,而“印象派”画家们用应战的态度,接过他们的嘲讽,这样称呼自
己。
方平
1987。4.23
见JoyH。Pottar:《FiveFramesfortheDecameron》(1982),p。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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