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风云-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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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雷工厂的另一边,海风吹着大火,烧得轰轰隆隆、劈劈啪啪直响。街道上,一枚炸弹炸了一个大坑;水从破裂的总管道里喷上来。被炸得歪扭断裂的地下电缆里迸射着密密麻麻的蓝色火花。三辆海军的重型卡车停在烟雾腾腾的坑边上,三个菲律宾司机用他加禄语交谈着,向洞里张望。
拜伦的喊声盖过了这一片嘈杂声,“看样子,我们大概要困在这儿了,汉逊,你说呢?”
“我也说不上来,亨利先生。要是这些卡车能调开,我们也许能绕过司令部开出去。”
一位司机招呼拜伦说:“喂,我们能打这个工厂里开过去吗?有没有一条能上码头的道儿?”
拜伦摇摇头,提高嗓门儿盖过尖厉的警报声和沿街拖着水龙带的消防队员的呼喊声。“那边的路全都堵上啦!火大着哪,好多墙都塌啦!”
汉逊眯起眼睛,抬头望望随风翻腾的浓烟烈火,说:“亨利先生,火就要蔓延到这个工厂里来了,这些鱼雷全都要完蛋啦。”拜伦懂得这个鱼雷兵话里包含的痛告。没有鱼雷,潜艇分队还有什么用呢?鱼雷不够,谁都知道是个大难题。
他说:“好吧,要是你会开高架吊车,咱们也许还能多拖几个出来。”汉逊搔了搔秃头。“亨利先生,我不是吊车司机。”
一个穿着工装、戴着一顶褐色硬帽子的瘦瘦的老百姓正站在水坑旁边,他说:“我是吊车司机。你需要干什么?”
拜伦转身对那个菲律宾司机说:“你们几位帮我们一把,怎么样?我们要把一些鱼雷从这儿弄出去。”
那个菲律宾人用他加禄语跟另外几个司机很快地交换了意见,于是说:“行!往哪儿去?”
“来吧,”拜伦对那个老百姓说。“就在这工厂里。那是一台高架吊车。”
“我晓得,小伙子。”
这时,在桑莱岬海湾里,一艘灰色快艇飞快地靠上正在驶往巴丹潜艇基地途中的“乌贼号”。这是瑞德·塔利的快艇,他把“乌贼号”的艇长从基地送回艇上来。布朗奇·胡班从快艇跳上了潜艇前甲板,这时塔利上校用扩音器向舰桥上高喊道:“啊嗬,‘乌贼号’!‘海龙号’和‘海狮号’怎样啦?”
埃斯特用双手圈在嘴边说:“我们离开时,它们都没事,先生。不过它们并排靠在那儿动不了啦。没有动力啦。”
“哦,上帝。告诉布朗奇把潜艇停在这儿附近。我去瞧瞧。”
“要下潜吗,先生?”
“不用,除非你们受到攻击。”
胡班到艇桥时,快艇突突突地开走了。“‘夫人’,勃拉尼和他的工作组怎么样啦?”
埃斯特指指身后的海军基地,那边是一片熊熊的烈焰,一道道烟柱直冲天空。“他们一直没露面。我当时琢磨还是从那里挪开的好,艇长。”
“对极啦。幸好我们当中有一个在艇上。”
一会儿,快艇回来了。舵手驾着它斜斜地靠拢过来,塔利上了“乌贼号”;他脸色苍白,沙哑地说:“糟糕。它们都吃了炸弹啦。我看‘海狮号’是完蛋了——它着火了,后机舱进了水,正在迅速下沉。‘鸽子号’正在设法把‘海龙号’拖到一边去。你最好回那边去,布朗奇,看看有没有办法。”
“是,是,先生。”一艘肮脏的捕鲸摩托船朝“乌贼号”磨磨蹭蹭地开过来。
“这会儿会是谁呢?”塔利说。胡班用手遮着眼。“喂,‘夫人’,那是皮厄斯吧?”
“是他,是皮厄斯,先生。”埃斯特上尉用望远镜望着说。
水兵们跑上前甲板,帮助那个年轻水兵爬上船来。他到了艇桥上,两眼泛白,嘴巴红红的,象是个涂了黑脸扮黑人的歌手。“上校,亨利先生派我来告诉您,工作组平安无事。”
“啊呀,谢天谢地!他们在哪儿?”
“他们正从鱼雷工厂往外运鱼雷呢。”塔利叫道:“鱼雷工厂?你是说它还没倒塌?”
“没有,先生。火头好象朝另一边吹,所以亨利先生和汉逊弄了些卡车,并且——”
“你跟我走,”塔利说。“布朗奇,我回那边去了。”
可是等到中队司令和那个水兵到达熊熊燃烧的海军基地时,已经没有一条路能通鱼雷工厂了。倒塌的建筑物和冒烟的废墟把每条通码头地区的路都堵住了。塔利驾着一辆征用的吉普车,穿过滚滚的烟雾,避开弹坑、瓦砾以及尖叫着飞跑的救护车,徒然地绕来绕去。“塔利上校,我想,我看见那些卡车了。”皮厄斯说。他指着小桥对面的一块草地,那里挤满了车辆、救护车和行人。“看见了吗?就在那水塔旁边。”
“灰色的大卡车吗?”
“是的,先生。我想,他们就在那里,先生。”
塔利把吉普车开到路外边停下,挤过桥去。他发现拜伦·亨利坐在卡车上的一堆鱼雷上面,正在喝可口可乐。他的手、脸、胡子上全是煤烟,简直认不出来啦。三辆卡车装满了鱼雷,还有两辆起重卡车上也装着。一辆小军用卡车上高高堆着印着字的板条箱和各种盒子。菲律宾司机坐在草地上,吃着夹肉面包,用他加禄语讲着笑话。“乌贼号”工作组的人都疲惫不堪,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只有汉逊坐在那里抽烟斗,背靠着拜伦坐着的卡车大轮胎。
“喂,拜伦,”塔利叫道。
拜伦转过身来,想一跃而起,可是在一堆长长的圆筒上面却办不到。“噢,下午好,先生。”
“你搞到多少个?”
“二十六个,先生。后来非离开不可了。火逼近了。”
“我看见你还挖了一卡车零件呢。”
“那是汉逊的主意,先生。”
“汉逊是谁?”
拜伦指了指那个鱼雷兵,他一认出塔利上校,马上跳了起来。
“你是什么级别?”
“一等鱼雷兵,先生。”
“那你可说错了。你是鱼雷兵班长啦。”
汉逊的满嘴大胡子张开了,喜气洋洋地微微一笑。他望着亨利少尉,两眼炯炯发亮。塔利环顾了一下抢救出来的鱼雷宝藏。“有雷管没有?”
“有,先生。”
“那很好。你把这一批东西拉到马里韦莱斯去吧。”
“是,是,先生。”
“拜伦,关于这事我想要一份报告,把你工作组的人员和这些司机们的姓名、级别都写上。”
“是,先生。”
“还能有办法从那里多搞出一些鱼雷来吗?”
“那要看这场火能留下多少了,先生。我们走时,工厂还没烧着,不过这会儿——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这事我来照管。你们走吧。”
第二天早上,拜伦去见塔利上校。这位中队司令在马里韦莱斯港海滩上的一所活动房屋里,正坐在写字台前办公。这个海港是多山的巴丹半岛的一个小小的深湾。塔利的晒黑了的光头后面,一幅蓝黄两色的马尼拉湾大地图差不多盖满了白板墙。拜伦递给他一份两页的报告。塔利看了一遍说:“这个材料太短。”
“事实和所有的姓名、级别都写上了,上校。”
塔利点点头,把报告放到文件篮里。“布朗奇告诉我,你讨厌写公文。”
“很抱歉,先生,我没那份儿本事。”
“那么,他跟你讲了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是关于抢救物资的事,先生。”
“拜伦,日本鬼子不久就要登陆了。我们大概守不住马尼拉。只要麦克阿瑟抓住巴丹不放,这个中队就能从马里韦莱斯往外继续作战。这个鬼地方比起我们现有的或者在很长一段时期里可能有的任何别的潜艇基地离日本都近得多。”塔利站起来,指着墙。“所以,我们的想法就是把剩下来的每一项物资,只要是我们用得上的,都从甲美地和马尼拉撤出来,运到这儿。你好象有一种清道夫的本事。”塔利笑了。拜伦也有礼貌地回笑了一笑。“‘乌贼号’出海作战以前,你就干这个。柏西菲尔少校负责这项工作,你现在就到马尼拉哈特海军将军的司令部向他报到。他等着你。”
“是,是,先生。”
“你到了那里,去看看哈特海军将军。你晓得,他是潜艇上的老手。我对他讲了那些鱼雷的事,他很赞赏,正写保举信呢。”
“是,上校。”
“呃,附带说一下,我写了一封信给你爸爸,谈到你立了功,不过天晓得,那封信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到他手里。”塔利上校犹犹豫豫地取下眼镜,望望站得笔直、没有表情的少尉,在转椅上转来转去。“喂,拜伦,咱们这儿闹得这样乱七八糟,你还想到大西洋去吗?”
“是的,先生,我想去。”
“现在只有我们这个中队在海上跟日本鬼子作战,只有这儿才是战场,在这种时候,你还要走?”拜伦没作声。
“至于你在意大利的妻子和小孩,真是运气不好,不过你晓得,她现在就要成为敌侨啦。”
“先生,我们还没跟意大利交战哪。”
“啊,那是避免不了的。你知道,希特勒预定要在今天发表演说,大讲这个问题。谁都料得到他会宣战,墨索里尼也就会马上跟着来。你妻子会被拘留,不过那也没什么可怕。过一阵子就可以交换回来。意大利人是文明人。我敢说她不会出什么事。”
“塔利上校,我妻子是犹太人。”
中队司令看来吃了一惊,脸色有点变红了。他避开拜伦的目光。“噢,那我可不知道。”
“我的艇长知道。我告诉过他。那些意大利人,说得更具体些,那些德国人会把我的小男孩也划成犹太人的。”
塔利呼呼地喘了口长气,说:“好吧,那倒是个问题。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想?我们潜艇在大西洋的军事活动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是次要的。这里才是需要你的地方。”他抬头望望没有表情的立正站着的少尉。“不管怎样,拜伦,我要发一封公文,建议把你调到大西洋潜艇舰队去,可是要等到‘乌贼号’找到接替你的人,之前可不行。”
拜伦·亨利没露出半点他心里感到的快慰。“谢谢您,塔利上校。”
中队司令打开了桌子抽屉。“还有一件事,你的指挥官同意发给你的,祝贺你。”
他把一枚金质别针放在拜伦面前的桌上,那是发给潜艇人员的海豚奖章。
第62章
对美国作战(摘自《失去了的世界帝国》)
希特勒的失策
十二月十一日,发生了最后的灾难。经过四天连历史本身都吓得不敢透气的踌躇以后,阿道夫·希特勒召集国会,对美国宣战了。
弗兰克林·罗斯福在十二月八日向国会发表宣战演说时,连提也没提到德国。这是很有理由的!他的国家所掀起的汹涌澎湃的战斗热情,是百分之百地针对着“可耻”的日本。如同一向所做的那样,这个狡猾的总统连一英寸也不超过舆论的范围。
在这焦灼不安的四天里,我们参谋本部的一些人认为,珍珠港的袭击对我们可能证明是战争的重大转折点。可以想象,美国会从欧洲整个地转过身去应付日本。罗斯福所制造的歇
斯底里的战争压力,都会发泄到太平洋去,停止《租借法案》。这样我们终于会有了透口气的机会,把英国绞死,把苏联打倒,然后我们就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时间和方式对付美国。
然而元首却受到日本的强大压力,要他“尊重”所谓三国公约。
公约变成陷阱
公约主要是宣传上的欺骗手段,象德国和意大利之间的《钢铁公约》①一样。日本在一九四○年加入了《钢铁公约》,
因此这就变成了三国公约,从而产生了虚妄的世界闻名的“轴心国”。这是一句虚张声势的假话。意大利等于零。日本想借德国去吓唬美国人,而希特勒想借日本去吓唬美国人。这两个穷国用公约结合起来,希望使介于它们中间的一个富国瘫痪到不能动弹的地步。
①指一九三九年五月纳粹德国和法西斯意大利签订的军事同盟。
然而地球是圆的,在另一个方向还有另一个强大的国家介于它们中间——这就是苏联。这种情况有所不同。德国和俄国是由里宾特洛甫的互不侵犯条约联系着的,所以我国的外交家们在三国公约中列入一个条款:跟苏联的关系不受这个新条约的影响。
我们对俄国开始作战的时候,日本人发现我们的这个条款是他们逃避义务的一个可喜借口。他们很有礼貌地引证这个条款,以及他们当时跟俄国签订的中立条约,不愿进攻俄国。他们说,一旦情况许可,他们会这样做的——这就是说,要等到德国打仗流血差不多了,胜利近在眼前的时候。但是珍珠港事件发生,世界的情况突然逆转过来;现在日本要求德国帮助它进攻美国了,尽管它以前没有帮助德国去进攻俄国。
不言而喻的是,希特勒对日本人并没有什么亏欠。三国公约规定,缔约国的任何一方受到第三者的进攻的时候,有互相援助的义务。把珍珠港事件叫做美国对日本的“进攻”,即使在东方人的修辞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