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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战争风云-第125章

小说: 战争风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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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听到这个真是大吃一惊。”

“真的吗?你是不是觉得英国首相过于冒险,让德国鬼子在大海上很容易地给他一下?三千英里没有空中掩护也没有海面护航,直接穿过一整队的潜艇?”

“你们有你们的善良天使保佑。我只能这样说。”

“啊,好吧,无论如何我们总算到了这里。不过还是谨慎点儿,别让这些善良天使操劳过度。什么?你不同意?我们回去的时候,大西洋里的每一艘德国潜艇都必定会作好战斗准备。我们全都得经历一番。”勃纳-沃克顿住话头,看着手里雪茄上的灰。“你要知道,我们航行的护卫很单薄。我们调了四艘驱逐舰。要是有六艘,邦德将军一定会更高兴的。”维克多·亨利很快地说:“我会和金海军中将谈一谈。”

“你要了解,这不能是我们这方面提出的要求。首相会真正发火的。他希望我们能碰到‘蒂尔毕茨号’,来一场炮战。”

“我现在就去办这件事,先生。”帕格喝干樱桃酒,站了起来。

“啊?是吗?”勃纳-沃克开了舱门。“十分感谢。”

尾甲板上,照相还在进行。两位政治家正在愉快地闲谈,现在是拿着照相机的军官们来把水手挤开了。他们背后站着的参谋官员和文职顾问都满脸不高兴。霍普金斯斜眼看着阳光普照的海面,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那些军人在一起谈话,只有金海军中将象木头一样站在一边,长鼻子对着大海,不满意地绷着脸。帕格向他走去,敬了个礼,用尽可能简单的话把他和勃纳-沃克的谈话作了汇报。金的瘦削下巴上的皱纹加深了。他点了两次头,没有说话,就走开了。他并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只不过是要亨利告退的表示,而且是使人信服的表示。

在许多酒会和宴会之间,这次会议又进行了两天。一天晚上,丘吉尔在“奥古斯塔号”的军官室里吃完晚饭之后,站起来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篇丰富多彩的启示录式的谈话,描述了这场战争将要如何进行。封锁、越来越强的空袭、破坏。将会逐渐削弱纳粹对欧洲的控制。俄国和英国将会“形成一个包围圈”,并且缓慢地、无情地把它收紧。如果有了美国这么一个羽毛丰满的同盟,当然一切就会进展得快得多。在西边不需要大规模入侵或者长时间的登陆作战。几个装甲纵队在被占领国家登陆,就会引起群众暴动。希特勒的黑色帝国将会在瓦砾、鲜血和火焰中突然垮台。弗兰克林·罗斯福眼睛发亮,微笑地注意听着,什么也没有说,只和其他人一起由衷地鼓掌。

会议的最后一天,正在午饭之前,金海军中将派人来叫帕格。他看见这位将军只穿衬衫和裤子正在房舱里用毛巾擦脸和耳朵。“海军特混舰队第二十六点三点一号,包括两艘驱逐舰‘梅伦号’和‘棱德号’,已经组成,”金没打招呼,开口就说,“要它护送‘威尔士亲王号’到冰岛。你作为联络军官到‘威尔士亲王号’上去,在冰岛离舰,然后随我们的特混舰队返回。”

“是,是,长官。”

“不发给你书面命令了。不过我们已经和上次的处境不一样了。告诉你个秘密,我们不久就要把所有的船只护航到冰岛。要能就在下星期。见鬼,现在我们的海军陆战队已经占领了那个地方。总统甚至派了一个年轻军官作为海军副官,陪丘吉尔去参观我们在冰岛的基地。这个人就是海军少尉小弗兰克林·罗斯福。”金在谈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毫无表情。

“是的,长官。”

“那么,亨利,你在语言方面怎么样?”

“还在很久以前我曾经学过一种外语,将军。”

“好,九月份要派一个军用物资特使到苏联去。当然,如果那时候俄国还打仗的话。霍普金斯先生提出了你的名字。他好象对你印象很深,总统也是,说你对登陆舰艇有专长等等。

已经看过你的服役档案了,好象你自称懂得一点‘刚刚及格’的俄语。嗨?这是怎么回事?这很不简单啊。”

“将军,这是我一九一一年进海军军官学校时登记的。当时是这么个情况。可是现在我连十个字都记不得了。”亨利把

童年时在索诺玛郡曾与说俄语的同学在一起的情况说了一下。

“明白了。好吧,档案里就是这样写的。从冰岛回来,就把你从作战计划处调出来,你自己作个准备,进一步温习一下俄语,以便有可能承担到苏联去的特殊使命。会给你派译员的。但是即使你懂一点点,你的情报价值就会更大一些。”

“是,是,长官。”

金穿上制服上衣,眼睛望着维克多·亨利,这是亨利所能记得的第一次他受到了微笑的恩赐。“从档案里,我还偶然地了解到,你还是个优秀的炮术军官。”

“我的一个希望就是重新去干这行。”

“你听没听说,延长征兵法案一个小时前在众议院通过了?”

“通过了吗?感谢上帝。”

“多一票。”

“什么?多一票,长官?”

“一票。”

“唉!这鼓励不了英国人,将军。”

“是啊,连总统也鼓励不了。然而这是现在美国人民的想法。这也许是作茧自缚,但是事实如此。我们的任务是无论如何设法干下去。顺便说说,亨利,不久在我的参谋部里需要一个作战军官。你去俄国的任务完了之后,或者去不成的话,也许会任命你做这项工作。”维克多·亨利板着脸。“这是一个荣誉。”

“我想你会喜欢的。我相信你是合适的。”金说着,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点儿亲热的表示。

与当一艘战列舰的舰长相比,这真是个倒霉的前途。绝望逼得帕格说:“罗斯福总统也许有别的打算。我也不知道。”

“我对总统谈起过。他说这看来对你是个恰当的职位。”《诗篇》里有一句话闪过帕格的脑海:“不要相信王侯。”

“谢谢您,将军。”

没出一个小时,维克多·亨利正收拾东西的时候,总统派人来叫他。这一次只谈了一两分钟。罗斯福看来很疲乏,正

专心铺着绿呢子的桌子上用铅笔很快地批注一个一个的文件。哈利·霍普金斯也在房舱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漂亮的高个子少尉,面貌极象一九一七年时在“戴维号”驱逐舰上跳跳蹦蹦的海军部次长。总统把小弗兰克林·罗斯福介绍给帕格,说:“你们两位要一道航行,应该互相认识下。”在亨利和少尉握手的时候,总统用男人对男人的那种深沉的目光瞥了亨利上校一眼,等于说——“照顾照顾他,和他谈谈。”

这一点人情味,把维克多·亨利心里对总统不相信的疙瘩消除了一半。也许罗斯福已经用一句玩笑话回绝了金,意思还是要给他一艘战列舰。总统让他告退时的那种亲热态度,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乐队演奏了国歌,礼炮隆隆地齐鸣,在充满了山丘绿草和火药硝烟气味的清新微风中,“威尔士亲王号”离开了阿根夏海湾。这次伟大的会议结束了。

在“威尔士亲王号”的军官室里,维克多·亨利能够感觉到笼罩着全舰的阴郁气氛。这次会议的结果究竟给英国增加的援助是什么,还没有宣布;这件事本身显然使战列舰的军官们感到是个不好的预兆。这些人,都是在空袭和炮战中打了两年仗的老兵,尽管他们的军舰是那么堂皇,他们的军官室那么过分的豪华。英国的困境似乎浸透了他们的骨髓。他们不能相信,温斯顿·丘吉尔把他们窘迫的海军中最好的军舰,连同他自己的生命,都拿来冒险,就是为了这么空手回去。这不是温斯顿的气派,他们谈话的口气中,只有模糊的希望,而不是真正的信任。吃完晚饭以后,帕格坐在休息室里,面前放着一杯葡萄酒,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尽管他们对他很有礼貌。后来他明白了,他在场,使他们感到不自在。于是他很早就上了床。第二天,他在“威尔士亲王号”上兜了一圈,从舰桥一直到机器舱,发现了许多和美国军舰不同之处,特别是这些衣着邋遢、负担很重、工作紧张的船员,和“奥古斯塔号”上打扮得干干净净、快快活活地干活儿的水手大不相同。

这天晚饭之后,梯莱特少将向他走来,把一只瘦削的手按在他肩头。“想不想看看潜艇侦察图,亨利?首相认为你应该看看。一个欢迎委员会已经聚集在那儿了。”

会议期间,帕格曾经几次看到过这个难以亲近的老军事历史学家,两天前,在军官室举行的欢迎美国客人的晚会上,几个年轻的英国军官开始了一场他们所谓的“滑稽舞”。他们只穿着苏格兰裙子,或者披条彩色毛巾,戴着古怪的假发,走了进来,尖声地吹着风笛,噼噼啪啪地放鞭炮,在椅子桌子上走鹅步。过了一会儿,梯莱特少将站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帕格想,他要来阻止这场马戏了——他在一张桌子上跳起了一场发狂的快速舞,吹风笛的人绕着他一面吹一面走,全场的人都大声喝采。可是现在他还是那么古板。

梯莱特打开一扇亮着红色保密信号灯的钢舱门。丘吉尔穿着一件象机械士工作服那样的连衣裤,弯着背,垂着眼皮,正在仔细观看一幅占了一面舱壁的俄国前线地图。对面舱壁上挂着一幅大西洋地图。房舱里烟雾腾腾,几个年轻军官正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收发电讯。

“那里,”首相用手里的雪茄指了指苏联地图,对梯莱特和帕格·亨利说,“那里是一幅可怕的未展开的图画。”

斯摩棱斯克东面那条画成红色的前线上,现出了两个新加上的鼓包,指向莫斯科。丘吉尔咳着,眼望着亨利。“你们的总统警告了斯大林。我甚至更加明确地警告过他,我的情报根据确凿。真是,没有一个受到突然袭击的政府这样不值得原谅了。勇敢而倒霉的俄国人民碰到了恶运,被这么一伙上当受骗的笨蛋带着走。”首相转过身子,走向另一面舱壁;他那拖沓的脚步,维克多·亨利在他伦敦的办公室里已经注意到了。在阿根夏湾,丘吉尔显得健壮、红润、活跃,简直年轻了十年。现在他两颊发灰,满是红斑。

“喂。在这里我们有进展吗?”

一个个黑色的小棺材形状的标记,散落在宽广的蓝色平面上,一个军官还在往上加,在靠近战列舰前进的航程附近形成一群。再往前,是一大群红头针,其中夹着几只蓝头针。

“这个新潜艇群,是黎明时候被一架美国巡逻飞机发现的,先生。”那个军官说。

“啊,是的。邦德海军将军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想我们正在避开它?”

“我们已把航程改向北方,先生。”

“我看,护航舰‘H—67号’差不多到家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把这些针拔掉,首相先生。”

“这是好消息。”丘吉尔粗声地咳嗽着,又抽了口雪茄,对帕格·亨利说:“好吧,我们还会给你点儿好戏看的。这不象乘轰炸机到柏林上空那么热闹,嗯?那次挺好玩吧,上校?”

“那是少有的特权,首相先生。”

“随时可以。随时都可以。”

“太荣幸了,先生。一次已经足够了。”

丘吉尔哑着声音嘎嘎地笑了。“敢情如此。梯莱特将军,今晚上什么电影?”

“首相,我想是斯坦·劳莱和奥利佛·哈台的《海上精华》。”

“《海上精华》,啊?太合适了!军医命令我躺在床上,还命令我不许抽烟。我要去看《海上精华》,还要带着我的雪茄。”

帕格·亨利在欣赏《海上精华》的时候,心里老是担心这艘战列舰随时会碰上一群德国潜艇。那些德国的艇长很有本领,会溜过护航的驱逐舰。但是直到电影演完,没有发生事故。首相在拖着脚步出去时,用伤了风的沉浊声音说:“一场挺好看的但是毫无关系的电影。”

第二天,克利门·艾德礼的广播讲话使军官室里挤满了人。每一个没值班的军官,所有的参谋人员和战争计划人员,都集合在军官室里唯一的一架格格发响的老收音机周围。战列舰正穿过一场狂烈的暴风雨,颠簸着,摇晃着,发出缓慢冗长的呻吟。对于这位美国客人说来,这半个小时真不好受。艾德礼在宣读《大西洋宪章》的时候,亨利看见的是:困惑的眼色、拉长了的脸和不住的摇头。讲话的调子很高,但并不证明美国人的许诺有一点点增加。对纳粹暴行的责骂,对“四项自由”的赞扬,对未来世界和平和友爱的献辞,都包括了;但是对英国人更多的战斗支援,却是个零。有些句子谈到自由贸易,谈到所有人民的独立,这些话,如果具有什么含意的话,那就是意味着英帝国的末日。

帕格并不特别惊讶,他只是想:弗兰克林·罗斯福这家伙可真厉害。

“哼!”在收音机关掉后的一片沉默中,梯莱特少将牢骚满腹地说,“我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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