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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普希金诗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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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永远不会被我遗忘;

我将久久地,久久地听着

你在黄昏时分的轰响。

心里充满了你,我将要把

你的山岩,你的海湾,

你的光和影,你的浪花的喋喋,

带到森林,带到寂静的荒原。

1824

查良铮译



致克恩

致克恩①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在那无望的忧愁的折磨中,

在那喧闹的浮华生活的困扰中,

我的耳边长久地响着你温柔的声音,

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你可爱的倩影。

许多年代过去了。暴风骤雨般的激变

驱散了往日的梦想,

于是我忘却了你温柔的声音,

还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

在穷乡僻壤,在囚禁的阴暗生活中,

我的日子就那样静静地消逝,

没有倾心的人,没有诗的灵魂,

没有眼泪,没有生命,也没有爱情。

如今心灵已开始苏醒,

这时在我的面前又重新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跃,

心中的一切又中心苏醒,

有人倾心的人,有了诗的灵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泪,也有了爱情。

1825

戈宝权译

①安·彼·克恩(1800-1879),普希金在彼得堡和她相

识,后来他幽禁在米海洛夫村时,克恩又来到该村附近的

三山村作客,和普希金时常来往,克恩离开时,普希金将

这首诗送给她。



风暴

你看见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吗?

穿着白色的衣裳,高临在波涛之上,

就是当大海在风暴的烟雾中喧腾,

和海岸在嬉戏,

就是当雷电的金光

时时刻刻用赤红的光芒照亮了她,

而风在打击和吹拂

她飘荡着的轻纱的时光?

在风暴的烟雾中的大海,

在闪光中失掉蔚蓝的天空,都是美丽的;

但是相信我吧:就是那个站在峭岩上的少女,

她比波浪、天空和风暴,还更漂亮。

1825

戈宝权译



迟开的花朵更可爱……

迟开的花朵更可爱,

美过田野上初绽的蓓蕾。

它们勾起愁绪万千,

使我们的心辗转低回。

正象有时难舍难分的离别,

比甜蜜的相逢更叫人心醉。

1825年

刘湛秋译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

相信吧!快乐之日就会到来。

我们的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今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暂时的,转瞬即逝,

而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

1825年

查良铮译

①这首诗题在普·亚·奥西波娃的女儿叶夫普拉

克西·尼古拉耶夫娜·沃尔夫(1809—1883)的纪念

册上。当时沃尔夫15岁。



为了怀念你

为了怀念你,我把一切奉献:

那充满灵性的竖琴的歌声,

那伤心已极的少女的泪泉,

还有我那嫉妒的心的颤动。

还有那明澈的情思之美,

还有那荣耀的光辉、流放的黑暗,

还有那复仇的念头和痛苦欲绝时

在心头翻起的汹涌的梦幻。

1825

乌兰汗译



愿望之火

愿望之火在血液中燃烧,

我的灵魂已为你刺伤,

吻我吧!你的亲吻

比美酒和香脂更甜更香。

当欢乐的一天逝去,

走来了夜晚的暗影,

把你温柔的头靠在我的怀里吧,

让我也能够睡得安静。

1825

汤毓强陈浣萍译



在自己祖国的蓝天下

在自己祖国的蓝天下

她已经憔悴,已经枯萎……

终于凋谢了,也许正有一个

年轻的幽灵在我头上旋飞;

但我们却有个难以逾越的界限。

我徒然地激发自己的情感:

从冷漠的唇边传出了她死的讯息,

我也冷漠地听了就完。

这就是我用火热的心爱过的人,

我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深沉,

那么温柔,又那么心头郁郁难平,

那么疯狂,又那么苦痛!

痛苦在哪儿,爱情在哪儿?在我的心里,

为那个可怜的轻信的灵魂,

为那些一去不返的岁月的甜蜜记忆,

我既没有流泪,也没有受责备。

1826

魏荒弩译



冬天的道路

透过一层轻纱似的薄雾

月亮洒下了它的幽光,

它凄清的照着一片林木,

照在林边荒凉的野地上。

在枯索的科天的道上

三只猎犬拉着雪橇奔跑,

一路上铃声叮当地响,

它响得那么倦人的单调。

从车夫唱着的悠长的歌

能听出乡土的某种心肠;

它时而是粗野的欢乐,

时而是内心的忧伤。……

看不见灯火,也看不见

黝黑的茅屋,只有冰雪、荒地……

只有一条里程在眼前

朝我奔来,又向后退去……

我厌倦,忧郁……明天,妮娜,

明天啊,我就坐在炉火边

忘怀于一切,而且只把

亲爱的人儿看个不倦。

我们将等待时钟滴嗒地

绕完了有节奏的一周,

等午夜使讨厌的人们散去,

那时我们也不会分手。

我忧郁,妮娜:路是如此漫长,

我的车夫也已沉默,困倦,

一路只有车铃单调地响,

浓雾已遮住了月亮的脸。

1826

查良铮译



三条泉水

在人世的凄凉无边的草原上,

秘密地奔流着三条泉水:

一条青春的突泉,急湍而激荡,

它闪着光,淙淙奔跑和滚沸。

卡斯达里的泉水以灵感的浪头

润泽人间草原的流亡者。

最后一道泉水——啊,寂灭底寒流,

它最甘美地止熄心灵的火。

1827

查良铮译



春天

春天,春天,爱情的季节,

你的来临对我是多么沉重,

在我的心灵里,在我的血液里,

引起多么痛苦的陌生,

一切狂欢和所有的春光

只会将厌倦和愁闷注入我的心。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

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

1827

汤毓强陈浣萍译



你和您

你和您①

她无意中失言,把空泛的您

说成了亲热而随便的你,

于是在我钟情的心中

唤起了种种甜蜜韵情思。

我若有所思地站在她面前,

目不转睛地把她凝视;

我对她说:“您多么可爱!”

心里却在说:“我多么爱你!”

1828

冯春译

①1828年普希金曾爱上艺术学院院长的女儿

安娜·奥列尼娜,并向她求过婚,但后来自动

撤销此议。奥列尼娜在日记中谈到这首诗时曾

说:“安娜·阿列克谢耶夫娜·奥列尼娜失言,

称普希金为你,在下一个礼拜天,他即送来此

诗。”



预感

我的头上又有乌云

在悄悄地聚集;

那嫉妒的命运

又以灾祸将我威胁。

我是否仍然投以轻蔑?

是否让我骄傲的青春

以坚强和耐力

迎接它的来临?

我受够了狂暴生活的折磨,

冷漠地静候暴风雨发作。

也许,我还能够获救,

又能找到一个避风的港口……

但是我预感到要别离,

可怕的时刻已无法回避,

我要赶快握一握你的手,

这是最后一次,我的天使。

温柔的天使,娴静地天使,

请你悄悄地说一声:再见。

伤心吧:任你垂下或抬起

你温情脉脉的双眼,

你留下的回忆

在我的心灵里

可以代替力量、骄傲、希望

和青春年代的英雄豪气。

1828

汤毓强陈浣萍译



被你那缠绵悱恻的梦想

被你那缠绵悱恻的梦想

随心所欲选中的人多么幸福,

他的目光主宰着你,在他面前

你不加掩饰地为爱情心神恍惚;

然而那默默地、充满忌妒地

聆听你的自白的人又多么凄楚。

他心里燃烧着爱情的火焰,

却低垂着那颗沉重的头颅。

1828

苏杭译



“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它又感到苦闷,

不久前我曾恳求你

欺骗我心中的爱情,

以同情,以虚假的温存,

给你奇妙的目光以灵感,

好来作弄我驯服的灵魂,

向它注入毒药和火焰。

你同意了,于是那妩媚

像清泉充满你倦慵的眼睛;

你庄重而沉思地蹙着双眉。

你那令人神的谈心,

有时温存地允许,

有时又对我严厉禁止,

这一切都在我心灵深处

不可避免地留下印记。

1828

汤毓强陈浣萍译



小花

在书中我发现一朵小花,

它早已干枯,失去芬芳;

于是我心中得到启发,

产生了各种奇怪的想象。

它开在何处?哪一年春天?

它开了多久?谁把它摘下?

是朋友的手指?旁人的刀剪?

夹在这里又为了什么?

是为了纪念温情的会晤,

还是纪念命定的离别?

或者回忆孤独的漫步,

在凉爽的林荫,寂静的田野?

他可还活着?她是否健在?

如今他们在什么地方?

也许他们也早已枯萎,

象这朵神秘的小花一样。

(1828)

张草纫译



征象

我来看你,一群活跃的梦

跟在我后面嬉笑,飞旋,

而月亮在我右边移动,

也健步如飞,和我相伴。

我走开了,另外一些梦……

我钟情的心充满了忧郁,

而月亮在我的左上空

缓缓地伴着我踱回家去。

我们诗人在孤独中

永远沉湎于一些幻想,

因此,就把迷信的征象

也织入了我们的感情。

1829

查良铮译



我曾经爱过你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象我爱你一样。

戈宝权译

选自《苏联文学》1980年第1期)



“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①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象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象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早已被忘记

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

它不会给你的心灵

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

但是你在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怀念我,

在世上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1830

汤毓强陈浣萍译

①这首诗写在著名美人卡·索班斯卡娅的纪念册里。



“为了遥远的祖国的海岸”

为了遥远的祖国的海岸

你离去了这异邦的土地;

在那悲哀难忘的一刻,

我对着你久久地哭泣。

我伸出了冰冷的双手

枉然想要把你留住,

我呻吟着,恳求不要打断

这可怕的别良的痛苦。

然而你竟移去了嘴唇,

断然割舍了痛苦的一吻,

你要我去到另一个地方,

从这幽暗的流放里脱身。

你说过:“我们后会有期,

在永远的蓝天下,让我们

在橄榄树荫里,我的朋友,

再一次结合爱情的吻。”

但是,唉,就在那个地方,

天空还闪着蔚蓝的光辉,

橄榄树的荫影铺在水上,

而你却永远静静地安睡。

你的秀色和你的苦痛

都已在墓壅中化为乌有,

随之相会的一吻也完了……

但我等着它,它跟在你后……

1830

查良铮译



哀歌

那狂热年代已逝去的欢乐,

象酒后隐隐的头痛将我折磨。

但是和酒一样,往日的忧郁

在我的心中越久就越强烈。

我的道路凄凉,未来的海洋

也只会给我带来辛劳和悲伤。

然而朋友啊!我却不愿死。

为了能思索和痛苦,我要活下去。

我知道,我会尝到极大的乐趣,

有时我还会被和写的乐声陶醉,

我又会对着幻想的产儿挥洒热泪,

也许,对我生命的忧悒的晚照,

爱情甚至还会闪现临别的微笑。

1830

汤毓强陈浣萍译



茨冈

茨冈①

在静静的傍晚时分,

在浓荫覆盖的河边,

帐篷中飞出笑语歌声,

篝火到处点燃。

你们好,幸福的种族!

我认识你们的篝火,

若是在从前的时候,

我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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