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自动手,做好行刑前的一切准备。您要亲自向我报告。……
来吧,奥利维埃,今天夜里我不睡了。快替我刮胡子。”
隐修士特里斯丹鞠了一躬,告退了。于是,国王挥手向
里姆和科珀诺尔道别:“上帝保佑你们,我的好友弗朗德勒先
生们。去休息一下。夜深了,天快要亮了。”
两人退出去,由巴士底的队长引路,到他们各自的卧室
去。科珀诺尔对纪约姆说:“哼!这个国王老是咳嗽,叫我真
腻烦!我见过勃艮第的查理醉醺醺的,可他也不像身染重疴
的路易十一这样坏呀。”
“雅克君,”里姆应道,“那是因为国王喝的酒不像喝药汤
这么厉害么!”
六小刀在闲荡
出了巴士底,格兰古瓦像一匹脱缰的马,飞快地沿圣安
东街往下跑。到了博杜瓦耶门,他径直向这个广场中间的石
头十字架走去,在黑暗中仿佛能辨认出一个坐在十字架下台
阶上身着黑衣、头戴黑帽的男人的面孔。“是您吗,老师?”格
5
7
5
巴黎圣母院…
兰古瓦说道。
黑衣人站起身来说:“死亡和痛苦呀!您让我等得急死了,
格兰古瓦。圣日耳曼钟楼上的报时人刚叫过凌晨一点半。”
“啊!”格兰古瓦又说。“这不能怪我,得怪巡逻队和国王。
我刚刚捡了一条命!差一点点就要被绞死。这是我命该如此。”
“你什么都差一点点。”黑衣人说道:“还是快走吧。你有
口令吗?”
“您不妨想一想,老师,我见到国王了。刚从他那儿回来。
他穿着毛绒短裤。真是一次奇遇。”
“啊!废话真多!你的奇遇与我有何相干?你有流浪汉的
口令吗?”
“有。放心。小刀在闲荡。”
“好。不然的话,我们就进不了教堂了。流浪汉堵塞了各
条街道。幸好,他们好像遭到了抵抗。我们或许还能及时赶
到。”
“是的,老师。我们如何进圣母院呢?”
“我有钟楼的钥匙。”
“可我们又怎么样出来呢?”
“隐修院后面有一个小门,开向滩地,从那里就到了塞纳
河。我拿来了小门的钥匙,今早我在那里系了一条船。”
“我真是侥幸,差一丁点儿就被绞死了!”格兰古瓦又说。
“喂,快点!走!”黑衣人说道。
两个人遂迈开大步朝老城走下去。
6
7
5巴黎圣母院…
七夏托佩尔援救来了!
看官或许记得,我们丢开卡齐莫多不表时,他正处于万
分危急之中。这个老实正直的聋子,受到四面八方的进攻,虽
然没有丧失全部的勇气,至少不再抱什么希望能救出埃及姑
娘,而不是救出他自己,他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他在柱廊
上狂奔乱跑。圣母院眼看就要被流浪汉攻陷了。突然,一阵
巨大的马蹄声响彻邻近的街道,只见火把如长龙,龙骑兵密
密麻麻,横戈伏鞍,浩浩荡荡冲向前来;那狂呼怒吼的嘈杂
声,宛如暴风骤雨,席卷广场:“法兰西!法兰西!把贱民碎
尸万段!夏托佩尔援救来了!巡检使!巡检使!”
流浪汉们惊慌失措,连忙掉头。
卡齐莫多听不见喊声,却看到刀剑出鞘,火把通明,戈
矛闪亮,整个骑兵队,他认出为首的是弗比斯队长;还看到
流浪汉一片混乱,有的人惊恐万状,最勇敢的也慌乱不安。他
从这意外救援中又重新鼓起勇气,把已经跨上柱廊的头一批
进攻者扔到教堂外面去。
果真是国王的军队突然赶来了。
流浪汉英勇抵抗,拼死自卫。侧面有从牛市圣彼得教堂
街过来的敌人的进攻,尾部有从教堂前庭街过来的敌人包围,
他们被迫退到圣母院前,继续攻打圣母院,而卡齐莫多还继
7
7
5
巴黎圣母院…
续守卫着。这样,流浪汉们既是围攻者,又是被围攻者。他
们正处在一种奇特的境地,后来一六四○年著名的围攻都灵
之战,亨利达尔库尔伯爵既围攻萨瓦的托马斯亲王,却又
被勒加奈侯爵包围封锁,正如他的墓志铭所言,既是都灵的
围攻者,又是被围攻者①。
这场混战,鬼泣神嚎,如同马太神父说的,狗牙狼肉。国
王的龙骑兵——其中弗比斯德夏托佩尔表现得挺好样的
——穷凶极恶,毫不留情,乱砍乱杀,刀尖未刺死的,利剑
再劈。流浪汉们,装备极差,怒气冲天用口撕咬。男人、女
人、孩子个个奋不顾身,扑向马背,冲到马胸前,用牙齿和
手指甲像猫似地紧紧抓住不放,有的人抡起火把猛戳弓手的
脸,还有的人用铁钩狠刺骑兵的脖子,用力往下拉,被拖下
马的顿时碎尸万段。
其中有个流浪汉手执一把明晃晃的长镰,见到马腿就砍,
一直砍个不停。真是厉害极了。他带着鼻音哼着一支歌,挥
镰不懈,收镰不止。大镰一挥,砍断的马腿在他的身边四周
的地上丢下一大圈。他就这样在骑兵量密集的地方大肆砍杀,
沉着冷静,徐徐前进,就像一个庄稼汉开镰收割麦田那样晃
着脑袋,均匀喘气。他就是克洛潘特鲁伊甫。然而,火枪
一响,他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时候,四周的窗户又打开了。附近的居民们听到王上
的人马的喊杀声,也加入了战斗,各层楼房上弹如雨下,朝
流浪汉们射来。前庭广场上硝烟弥漫,火铳射击划出一道道
8
7
5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火光,隐约可见圣母院的正面和破旧的主宫医院,以及从医
院屋顶窗洞上张望着的几个苍白消瘦的病人。
流浪汉终于败退了。疲惫不堪,缺乏精良武器,遭到突
然袭击所引起的恐惧,从窗口射来枪弹,国王兵马的肆意冲
击,所有这一切把流浪汉们压垮了。他们突破了进攻者的防
线,往四面八方逃散,前庭广场上尸横遍地。
卡齐莫多一刻也没有停止战斗,突然看到流浪汉们溃逃,
不由跪倒在地,举手向天;随后,欣喜若狂,如癫似醉,好
像鸟儿一般飞速奔跑,爬上那间他曾那样视死如归、不许人
进犯的小室。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跪倒在他刚再次搭
救的那个姑娘面前。
进小室一看,里面却空无一人。
9
7
5
巴黎圣母院…
第十一卷
第十一卷一小鞋
流浪汉进攻教堂时,爱斯梅拉达正在睡梦中。
不一会儿,圣母院周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小山羊先惊
醒了,惊恐不安,咩咩叫着,把爱斯梅拉达从睡梦中吵醒了。
她一骨碌翻身坐起,听一听,看一看,给火光和喧嚣声吓坏
了,遂一头冲出小室,跑到室外看个明白。只见广场上一片
恐怖景象,那晃动的幻影,那混乱的夜袭,那在黑暗中隐约
可见,犹如一大群青蛙那样腾挪跳跃的丑恶人群,那乌合之
众的哇哇喊叫声,那在黑暗中飞奔穿插的宛若夜间雾霭弥漫
的鬼火似的若干通红的火把,所有这一切情景顿时使她觉得
眼前是巫魔会的鬼魂正在跟教堂的石头妖怪进行一场神秘的
战斗。打从儿时起,她满脑子就充满了吉卜赛部落的迷信思
想,因此首先想到的是撞见了夜间才出没的怪物正在兴妖作
法。于是,不由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奔回小室,躲在她那张
破床上,缩成一团,寻求不像这样骇人的一个恶梦。
0
8
5巴黎圣母院…
然而,渐渐地,最初因恐惧而产生的疑团逐渐消失了;他
听到嘈杂声不断增大,又辨认出其它一些现实迹象,逐渐明
白围攻她的不是鬼,而是人。于是她的恐惧虽没有增加,却
已经转化了。她想可能是民众叛乱,要把她从避难的地方抢
走。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她始终对未来憧憬的生活、希
望、弗比斯,可能再次化为乌有,想到自己是那样软弱无力,
走投无路,无依无靠,被人遗弃,孑然一身,这种种想法和
其他千百种忧虑,使她身心交瘁。她跪倒下去,头伏在床上,
双手合掌抱着脑袋,惶恐不安,浑身颤抖。虽说她是埃及姑
娘,偶像崇拜者,异教徒,此时也哭泣着祈求基督教的仁慈
上帝的恩典,并向庇护她的圣母祈祷。这是因为,一个人即
使毫无宗教信仰,但一生中也会有某些时刻,总要归附于他
身边的庙堂所信奉的宗教的。
她就这样在地上匍伏了许久许久,哆哆嗦嗦,其实战栗
多于祈祷,随着狂怒群众的喘息越来越逼近,她心寒意冷,对
群众的这种狂怒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暗中在策划什么,他们
在干什么,他们想要干什么,这一切她全然不知,却预感到
这一切将导致十分可怕的结局。
正在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忽听到跟前有脚步声。遂
转头一看,只见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提着一盏灯,刚走进
她的小室。她不由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叫。
“别怕,是我呀。”一个她似曾相识的声音道。
“谁?您是谁?”她问道。
“皮埃尔格兰古瓦。”
听到这个名字,她放下心来,抬头一看,果真是诗人。可
1
8
5
巴黎圣母院…
是,他旁边有一个从头到脚被黑袍遮住的人影,一声不吭,她
顿感心惊。
“啊!”格兰古瓦以责怪的口气接着说。“佳丽倒先认出我
来了!”
小山羊确实没有等到格兰古瓦自报姓名就认出他来了。
他一进门,小山羊就蹦了过去,温柔地在他的膝上擦来擦去,
挨着他的身子蹭来蹭去,把他沾满了白毛,因为它正在换毛
哩。格兰古瓦也亲热地抚摸着它。
“跟您在一起的是谁?”埃及姑娘低声问道。
“放心好了。”格兰古瓦应道。“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时,哲学家把灯放在地下,在石板地上蹲下来,抱住
佳丽,热情地喊道:“啊!一只温雅的山羊,值得器重的大概
是它的洁净,而不是它的个子高大,而且像个语法学家,聪
明,敏锐,有学问。来,佳丽你那些巧妙的戏法没有忘记吧?
雅克夏尔莫吕大人怎么来着?……”
黑衣人没等他说完,走过去,狠狠推了他一下肩膀。格
兰古瓦站起来,说道:“真的,我倒忘了时间紧迫。……不过,
尊师,这不成为一个理由可以这样粗暴对待人呀。……我亲
爱的小美人,您有生命危险,佳丽也是一样。有人要把您重
新抓去吊死。我们是您的朋友,救您来的。快跟我们走。”
“当真?”她不知所措,大声喊道。
“是的,千真万确,快走!”
“敢情。”她结结巴巴说道。“可您的这位朋友为啥不吭声
呢?”
“啊!这是因为他父母生性古怪,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脾
2
8
5巴黎圣母院…
气。”
她对这样的解释也只得将就了。格兰古瓦挽起她的手,他
的那个同伴捡起灯笼,走在前面。姑娘由于恐惧,晕头转向,
任凭他们随便带着走。山羊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它重新见
到格兰古瓦,真是欢天喜地,随时把犄角伸到他两腿中间,使
得格兰古瓦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这位哲学家每当差点摔跤,便
说,“生活就是如此,绊我们栽筋斗的常常是我们最要好的朋
友!”
他们迅速走下钟楼的楼梯,穿过教堂。教堂里一片漆黑,
阒无一人,回荡着喧嚣声,形成一种可怕的对照。他们从红
门走进隐修院的庭院。隐修院也不见人影,议事司铎们早就
躲到主教府一齐做祷告去了;庭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吓
得魂飞魄散的仆役缩成一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格兰古瓦
他们向庭院通至“滩地”的小门走去。黑衣人用他随身带的
钥匙开了门。看官知道,“滩地”是一条狭长的河滩,向着老
城的这一边有墙围着,它归圣母院教务会所有,形成圣母院
后面老城岛的东端。他们发现这块围起来的滩地一片荒凉。这
里,那震天价响的喧嚣声已减弱了,流浪汉进攻的怒吼声也
比较模糊,不那么刺耳了。顺流的清风把滩地尖岬上那颗孤
树的枝叶吹得簌簌作响。然而,他们还是岌岌可危。主教府
和教堂近在咫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主教府内乱成一团。里
面的灯光如流星般从一个窗户闪移到另一个窗户,时时在主
教府黑沉沉的庞大阴影上形成一道道光痕,就好比刚烧完的
纸,留下一堆焦黑的灰烬,其中仍有火星闪烁,形成无数道
闪动的奇异光流。旁边,圣母院两座巍峨的钟楼,就这样从
3
8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