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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巴黎圣母院-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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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奇异的景象。只见在最高柱廊的顶上,在中央玫瑰花形的

圆窗上端,熊熊烈火从两座钟楼中间腾起,火星飞旋。这狂





5巴黎圣母院…

乱的烈火被风一刮,不时有一团火焰化成浓烟,随风飘散。在

这烈焰下面,在那被烧得乌黑的梅花形的石栏杆下面,两道

承溜形如妖怪巨口,不停地喷出炽烈的铅水,银白色的铅液

衬托着教堂下方昏暗的正面墙壁,显得格外分明。两道铅液

越是接近地面,越是扩展开来,形成一条条束状的细流,俨

若从喷壶的千百个细孔中喷射出来。两座巨大钟楼的正面,一

座黑黝黝,一座红彤彤,反差生硬而分明。在烈焰的上方,这

两座钟楼庞大的阴影直投向天空,显得益发巍峨。钟楼上那

无数鬼怪和巨龙的雕刻,面目狰狞,映着闪烁不定的火光看

上去全活动起来了。吞婴蛇怪好似在哈哈大笑,檐槽口的鬼

怪好似在汪汪吠叫,蝾螈好似在吹火,怪龙好似在浓烟中打

喷嚏。冲天的烈焰,鼎沸的喧嚣,把这些妖魔鬼怪从石头沉

睡中全惊醒了。而在这些鬼怪当中,有一个在走动,只见其

身影不时从柴堆烈焰前闪过,就好像一只蝙蝠从烛台前掠过

一般。

这座离奇古怪的灯塔,大概连远处比塞特山岗①

的樵夫

也会被惊醒的,当他张眼看见圣母院两座钟楼的巨大影子在

山岭的灌木丛上面晃动,准会吓得魂不附体。

流浪汉全惊呆了,顿时一片死寂。在这寂静中只听见各

种响声,有被关在修道院里,比马厩里着了火的马还更惊慌

的司铎们呼天唤地的惊叫声,有附近窗户急匆匆地偷偷打开、

随后又一下子关上的悄悄启闭声,有四周房屋和主宫医院里

传来的乱哄哄响声,有风卷火焰的怒吼声,有垂死者临终的







巴黎圣母院

①位于巴黎东南边,十三世纪末曾在此建有城堡,后成为监狱…

喘息声,还有那铅液落在石板上持续不断的劈啪声。

这时,流浪汉的头目已经退到贡德洛里埃府邸的门廊下,

共商对策。埃及公爵坐在一块界石上,诚惶诚恐地仰望着二

百尺高空中那火光闪耀的幻景般的柴堆;克洛潘特鲁伊甫

火冒三丈,咬着自己粗大的拳头,低声嘟哝道:“冲不过去!”

“简直是一座具有魔法的老教堂!”老吉卜赛人马西亚

恩加迪斯皮卡里嘟哝着。

“教皇的胡子!”一个曾经服过兵役、头发花白的老滑头

接过话头说道。“瞧这些教堂沟檐铅水直喷,真比莱克图尔①

的城墙突堞的弹雨还要厉害。”

“那个在火堆前走来走去的魔鬼,你们看见吗?”埃及公

爵大吼道。

“天啊,是那个该死的敲钟人,是卡齐莫多。”克洛潘说。

那个吉卜赛人摇了摇头,说:“我可要告诉你们,那是塞

纳克的阴魂、大侯爵、主管城堡要塞的恶魔。他的形体像全

副武装的士兵,长着狮子的脑袋。有时候他骑上一匹丑马。他

将人变成建造钟楼的石头。他统帅五十个军团。那正是他。我

一看就认出来了。有时候他穿着一件华丽的饰金袍子,花纹

是土耳其式样的。”

“星星贝尔维尼在哪里?”克洛潘问道。

“他死了。”一个女乞丐应道。

红脸安德里傻笑着说:“这下子叫主宫医院有得忙啦。”

“真的没有办法攻破这道门啦?”狄纳王跺着脚嚷道。





5巴黎圣母院

①军事重镇,宗教战争中曾多次在此激战…

埃及公爵伤心地向他指着两道滚滚铅水,就好像两只长

纺锤,纺出磷来,把教堂黑黝黝的正面划满横七竖八的线条。

“这样自我保护的教堂倒是见过啦。”他叹气道。“四十年

前君士坦丁堡的圣索非亚教堂,摇晃着其圆顶脑袋,曾连续

三次把穆罕默德的新月旗打倒在地。这座教堂是巴黎的纪约

姆建造的,他是个魔法师呀。”

“难道真该象大路上的仆役那样,可怜巴巴地各自逃命?

难道就这样把我们的妹子丢在这儿不管,让那些披着人皮的

恶狼抓去明天绞死吗?”克洛德说道。

“圣器室还有几大车黄金呢!”一个流浪汉插嘴说,可惜

我们不知其名字。

“穆罕默德的胡子呀!”特鲁伊甫嚷道。

“再试一试。”那个流浪汉接着说。

马西亚恩加迪摇了摇头,说:“从大门是进去不了的。

必须找到教堂这妖婆中的防卫弱点,比如一个洞,一条暗道,

一个随便什么接合处。”

“谁去找呢?”克洛潘说。“还是我去摸一下底细吧。……

对啦,那个全身上下披挂的小个学子约翰哪儿去了。”

“大概死了。”有人应道。“不再听到他笑了。”

狄纳王皱了皱眉头。

“那就算了吧。在他那副披挂下面却是一颗勇敢的心呀。

……皮埃尔格兰古瓦君呢?”

“克洛潘队长,我们刚走到兑换所桥,他就溜走了。”红

脸安德里说。

克洛潘跺脚道:“上帝的鸟嘴!是他唆使我们来到这里的,







巴黎圣母院…

而他半道上却扔开我们不管啦!……专讲大话的胆小鬼!用

拖鞋当头盔的可怜虫!”

“克洛潘队长,”红脸安德里叫道,他正望着教堂前庭街。

“瞧,那个小个学子在那儿。”

“赞美冥王普鲁托!”克洛潘说道。“可是他身后拖着什么

鬼东西?”

果真是约翰,一身游侠的沉甸行头,好样地在石板地上

拖着一架长梯,尽力奔跑,气喘吁吁,就是一只蚂蚁拖着一

株比它长二十倍的草儿,也不像他那样上气不接下气。

“胜利!赞美神恩!”①

学子嚷道。“看,圣朗德里码头卸

货工的梯子。”

克洛潘朝他走过去。

“孩子!用这个梯子,你想干嘛,上帝的角!”

“我弄到了梯子,”约翰气喘吁吁地应道。“我知道它放在

哪儿。……就在司法长官府邸的库棚下面。……那儿有个我

认识的姑娘,她觉得我像朱庇特一样俊美。……为了弄到梯

子,我利用了她一下,梯子就到手了。天啊!……可怜的姑

娘只穿内衣过来给我开门。”

“干得好。”克洛潘道。“可你拿这梯子有什么用呢?”

约翰流露出一副顽皮和精明的神情,望了望他,手指弹

得像响板一样叭嗒直响。他此刻真是气概盖世。只见他头戴

十五世纪那种装饰过度的头盔。盔顶各种稀奇古怪的饰物就

足以把敌人吓得魂飞魄散。他这顶头盔还竖起十个铁尖角,这





5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拉丁文…

样一来,约翰完全可以跟荷马笔下的内斯托尔战舰争夺十个

冲角①

这一可怕的称号了。

“你问我要干什么,显赫的狄纳王?你没有看见那边三道

大门上方,那一排的傻瓜似的雕像吗?”

“看见的,那又怎样?”

“那是法兰西列王的柱廊。”

“这跟我有什么相干?”克洛潘说道。

“且慢!这长廊的尽头有一道门,从来只插着门闩,用这

个梯子我就能爬上去,进到教堂里了。”

“孩子,让我先上。”

“不,好伙伴,梯子是我的。来,您算第二个。”

“让鬼王别西卜把你掐死才好!”性情粗暴的克洛潘道。

“我绝不在任何人后面。”

“那好,克洛潘,你自己去找个梯子吧!”

约翰拖着梯子,拔腿跑过广场,一边叫道:“小的们,跟

我来!”

倾刻间,梯子竖了起来,靠在一道侧门上端的下层长廊

的栏杆上。那群流浪汉大声欢呼,纷纷挤到梯子下面准备登

梯。然而约翰不让,第一个将脚踩上梯档。从下往上爬,距

离相当长。法国列王长廊如今距离地面约莫六十尺。当时还

有十一级台阶,高度更增加了。约翰穿着沉重的盔甲,一手

扶梯,一手持弩,相当难爬,上得很慢。爬到梯子中间,他

悲伤地朝遍布石阶上的那些可怜巴巴的黑话帮死者瞥了一







巴黎圣母院

①原文为希腊文。冲角为古代战舰用于冲击敌舰的坚锐部位…

眼,说:“唉!这一大堆尸体真值得载入《伊利亚特》第五篇

章呀!”话音一落,继续向上攀登。流浪汉尾随其后。每一梯

级上都有一个人。看到这一行披肩戴甲的背影在阴暗中波动

着往上升,仿佛是一条钢鳞的蟒蛇贴着教堂昂首竖立。约翰

排在最前头,打着唿哨,使得这种幻象更逼真了。

学子终于触到了柱廊的阳台,在全体流浪汉的喝采声中

颇为麻利地一步跨了上去。就这样他成了这要塞的主人,高

兴得喊叫起来,可是霍然又停住,呆若木鸡。原来他发现在

一座国王雕像后面,卡齐莫多躲在黑暗中,独眼中闪闪发光。

还没等第二位围攻者能踩上长廊,那令人生畏的驼背一

下子跳到梯顶上端,一声不吭,伸出那双有力的大手,一把

抓住两根梯梃的一头,把梯子掀离墙壁,在一阵焦虑的喊叫

声中,从高到低,把上上下下爬满流浪汉的无可依傍的长梯

摇晃了一会,猛然,用一种超凡的力量一推,把这串人扔下

广场去。有片刻功夫,即使最果敢的人,也心怦怦直跳。梯

子被往后一推,直挺挺地竖立一会儿,似乎犹豫不绝,随后

晃了晃,接着突然画了一个半径为八十尺的可怕圆弧,满载

着那班强盗向地面倒下去,比铁索断了的吊桥还更急速。只

听见一阵震天价响的咒骂声,随后一切无声无息了,只有几

个断臂残腿的可怜虫从死人堆中爬出来。

围攻者中间先是一阵胜利的欢呼,接踵而至的却是一阵

痛苦和愤怒的叫骂声。卡齐莫多无动于衷,两肘撑在栏杆上,

注视着下面。那副神态就像一个长发的老国王在凭窗眺望。

约翰弗罗洛,他正处在千钧一发的情势之中。他孑然

一身,在长廊里正面对着那凶神恶煞的敲钟人,脚下是一堵





5巴黎圣母院…

八十尺高的陡墙,将他与其同伴们隔绝开来。就在卡齐莫多

拿梯子作耍时,学子冲向那道他以为开着的暗门。其实不然。

聋子走进柱廊时把身后的门关死了。约翰遂躲藏在一座国王

石像的后面,大气不敢出,盯着那魔鬼似的驼背,吓得魂不

附体,仿佛一个人向动物园看守人的妻子求爱,有天晚上去

赴幽会,爬错了墙,突然发现正与一只白熊打了个照面。

一开头,聋子并没有注意到他。可是末了,一回头,猛

然挺起身子。原来他瞅见了那学子。

约翰准备受到猛烈的打击,可是聋子却纹丝不动,只不

过转身盯着学子。

“嗬!嗬!”约翰说道。“你干吗用这种忧伤的独眼看着我

呢?”

这样说着,小滑头暗中准备着他的弩。

“卡齐莫多!”他嚷道。“我要给你改个浑名,以后你就叫

瞎子吧。”

箭射了出去。羽箭呼啸,直射驼子的左臂。卡齐莫多无

动于衷,就好像法拉蒙国王石像被蹭破了点皮。他伸手抓住

箭杆,把箭从手臂上拔出来,不动声色地往那粗壮的膝盖上

磕,折成两断丢下,确切地说,是把两段扔到地上。可是,约

翰来不及射第二次箭了。箭一折断,卡齐莫多喘了口粗气,蚱

蜢般一蹦,扑到学子身上,学子被一击,护胸甲碰到墙上撞

扁了。

于是,在火炬光飘忽不定、若明若暗的映照下,隐约可

以看见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卡齐莫多用左手一把捉住约翰的两只手臂。约翰觉得已







巴黎圣母院…

经完了,不作挣扎。聋子又伸出右手,不声不响,凶狠狠、慢

悠悠,把学子的全身披挂,剑啦,匕首啦,头盔啦,护胸甲

啦,臂铠啦,一件一件剥了下来,俨如猴子剥核桃那般。卡

齐莫多把学子的铁外壳,一块一块地扔在脚下。

学子看到自己落在这双可怕的手掌中,被解除武装,剥

去衣服,软弱无力,赤身露体,便不想与这个聋子说什么,只

是厚着脸皮冲着聋子的脸孔大笑起来,并且以他十六岁少年

那种百折不挠、无忧无虑的精神,唱起当时广为流传的一支

歌曲。

康布雷城市

她穿戴整齐

马拉分将她劫洗……

他来不及唱完。只见卡齐莫多站在长廊的栏杆上,用一

只手抓住学子的双脚,把他向投石那样,在深渊上凌空旋转。

随后传来一种声响,如同一只骨制的盒子碰在墙上爆裂一般,

看到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在中途下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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