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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巴黎圣母院-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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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地说:“弗比斯,教我学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队长哈哈大笑,叫了起来。“我,把我的宗

教传授给您!长角的和天杀的!您要我的宗教有啥屁用?”

“为了我们结婚呗。”她答道。

队长脸上的表情又惊讶,又轻蔑,又满不在乎,又淫荡。

他说:“呸!结什么婚?”

吉卜赛女郎顷刻脸色煞白,满脸愁容,脑袋耷拉在胸前。

“我漂亮的心上人呀,”弗比斯温柔地说道。“那种荒唐事

儿有什么意思呢?结婚,有啥大了不得!不上教士的店铺去

疙疙瘩瘩念点拉丁经文,难道就不能倾心相爱吗?”

弗比斯一边用最甜蜜最缠绵的声音这样说着,一边挪动

着身子紧挨着埃及少女,两只温存的手又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紧搂着少女的纤纤细腰,眼睛越来越发亮,这一切表明弗比

斯先生显然就要到了这样一个时刻:连朱庇特自己也干出那

么多蠢事来,好心的荷马不得不唤来一片云朵替他遮羞。

这一切堂·克洛德全看在眼里。门板是桶板做的,全都

腐烂了,板与板之间裂缝很宽,他那鹰隼般的目光透过裂缝

可以一览无余。这个教士皮肤棕褐,肩膀宽阔,在此之前一

直被迫过着修道院严厉的禁欲生活,这里眼见深夜里男女作

爱、销魂荡魄的情景,不由得浑身颤抖,热血沸腾。这俊俏

的少女,衣衫零乱,委身于那个欲火中烧的青年,把他看得

血管中流动的仿佛是熔化的铅水。他心潮翻腾,冲动异常,带

着争风吃醋的一股蛮劲,目光直钻到少女那一枚枚被解开的

别针底下。谁要是此时看见这个倒霉虫那张贴在蛀痕斑斑门





3巴黎圣母院

板上的面孔,会以为看见一头猛虎正从笼子里面注视着豺狼

吞吃羚羊。他的瞳孔闪闪发亮,好似穿过门缝的一道烛光。

只见弗比斯突然一下子扯掉埃及少女的奶罩,可怜的孩

子本来依旧脸色苍白,想入非非,这下子仿佛一惊,清醒过

来了,遂猛然从色胆包天的军官的怀抱中挣脱开去,看了一

眼自己裸露的胸脯和肩膀,羞得满脸通红,神色慌乱,连话

都说不出来。连忙伸出两只玉臂交叉在胸前,遮住自己的乳

房。要不是她脸蛋上像火焰在燃烧,那么,看见她这样静静

呆立着,还以为是一尊贞洁淑女的雕像哩。她依然眼睛低垂。

然而,队长这么一扯,她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神秘的护身

符立刻露了出来。他问道:“这是什么?”他利用这个借口,好

再次接近刚才被他吓跑的美人儿。

“别碰!”她急速应道。“那是我的保护神,它会保佑我找

到亲人,如果我还配得上的话。啊,队长先生,放开我吧!我

的母亲!我可怜母亲!我的母亲!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呀!

求求您,弗比斯先生!请把胸罩还给我吧!”

弗比斯向后一退,冷淡地说:“啊!小姐!我看得出来,

您并不爱我!”

“说我不爱你!”这不幸的可怜孩子叫了起来,同时扑过

去勾住队长的脖子,叫他坐在她身旁。“我不爱你,我的弗比

斯!你胡说些什么?你真坏!占有我吧,把一切都拿去吧!随

你爱怎么就怎么吧!我是你的。护身符算得了什么!我母亲

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我爱你,你就是我的母亲!弗比斯,我

心爱的弗比斯,你看见我吗?是我,你就看一看吧。是那个

你不愿嫌弃的小姑娘,她来了,亲自找你来了。我的灵魂,我







巴黎圣母院

的生命,我的肉体,我整个的人,所有的一切全属于你,我

的队长。唉,不结婚!我们不结婚就不结婚,既然你觉得讨

厌。再说,我是什么人,我呀?一个从阴沟里出来的可怜的

女孩子,而你,我的弗比斯,你是侍从贵族。真是想得美!一

个街头跳舞的女子嫁一个军官!我真是发疯了。不,弗比斯,

不,我情愿当你的情妇,你的玩物,供你寻欢作乐,只要你

愿意。我是永远属于你的一个女子,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受

糟蹋,遭白眼,被污辱,那算得了什么,只要被你爱!我将

成为世上最自豪最快活的女人。等到我年老珠黄了,弗比斯,

等到我配不上再爱你了,大人请允许我再继续服侍你。让别

的女人给你刺绣绶带,而我——你的奴婢,我来照料你,让

我给你擦亮马刺,刷净你的披褂,掸净你的马靴。弗比斯,你

会对我这样怜悯的,是不是?在这以前,那就先占有我吧!瞧,

弗比斯,这一切全属于你了,只要你爱我!我们这些埃及女

人,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空气和爱情!”

她这样说着,双臂勾住军官的脖子,用恳求的目光从下

往上打量着他,泪眼汪汪,却露出美丽的笑容。她那娇嫩的

胸脯磨擦着军官的粗呢上装和粗糙的刺绣。她漂亮的身体半

裸,在军官的膝盖上扭动着。卫队长如痴似醉,把他火热的

嘴唇紧贴在那非洲少女漂亮的肩膀上。少女仰着头,眼神迷

乱,望着天花板,在军官的亲吻下心房突突直跳,全身战栗

不已。

霍然间,她看见弗比斯头顶上方出现另一个脑袋,脸孔

灰白、铁青,不断抽搐,魔鬼般的目光闪闪烁烁。这张面孔

旁边有只手,手执一把匕首。这是教士的脸和手。他原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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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扑到这里来了。弗比斯无法看见。在这骇人的幽魂鬼影的

恐吓下,少女一下子怔住了,手脚冰凉,叫不出声来,这情

景好比一只鸽子猛抬头,冷不防发现老雕瞪圆着眼,正在窥

视着鸽窝。

她连一声也喊不出来,眼睁睁只见那把匕首往弗比斯身

上猛扎下去,再拔出来,鲜血四溅。“晦气!”队长叫了一声,

倒了下去。

她昏死了过去。

正当他闭起眼睛,正当她心中任何的情感都烟消云散,切

实觉得自己的嘴唇像被火炙了一下似的,那是比刽子手烧红

的烙铁还更烫人的一个亲吻。

等她苏醒过来,只见自己被巡夜的兵卒紧紧围住,人们

正把倒在血泊里的卫队长抬走,教士早已无影无踪了,房间

深处临河的那扇窗户敞开着,人们捡到一件斗篷,猜想这斗

篷是军官的。她听到周围的人在议论:“是个巫婆刺杀了一位

军官。”







巴黎圣母院

第八卷

第八卷一金币变枯叶

格兰古瓦和整个奇迹宫廷,人人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整整一个月,谁也不清楚爱斯梅拉达的下落,埃及公爵及其

丐帮的人都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她那只山羊的下落,格兰

古瓦倍加痛苦。有天晚上,埃及少女失踪了,从此便杳无音

讯,四处寻找如石沉大海,有几个爱捉弄人的捣蛋家伙告诉

格兰古瓦,说那天晚上在圣米歇尔桥附近看见她跟一个军官

走了,不过,这个吉卜赛式的丈夫倒不是个听风就是雨的哲

学家,他曾从亲身的经历中可以断定:护身符和埃及女人这

双重德行结合所产生的贞操,冰清玉洁,坚不可摧;而且他

曾经用数学的方式计算过,这种贞操的二次幂有多大的抗力。

因此他在这方面是绝对放心的。

所以对她这次失踪,他百思不得其解,真是愁肠百结。假

若能消瘦下去的话,他宁愿伤心得形销骨立。可却伤心得把

一切都忘掉了,甚至连他的文学爱好,连他那部大作《论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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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与不规则的修辞法》统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部著作,他

打算一有钱就去排印。(因为自从他看到雨格·德·圣维克多

的《论学》一书用万德兰·德·斯皮尔的出名活字版印成之

后,他便一天到晚唠叨着印刷术了。)

一天,他愁眉苦脸,路过图尔内尔刑庭,瞥见司法宫的

一道大门前拥着一小群人。

“什么事?”他看见从司法宫出来一个青年,向他问道。

“不清楚,先生,”那个青年应道。“据说有个女人暗杀了

一个近卫骑兵。这案件似乎牵涉到巫术,连主教和宗教审判

官也都来过问这桩审判,我哥哥是若札的副主教,毕生都干

这种审判的。我想找他说点事,可是人太多,无法见到他,这

真气死我了,我正急着等钱花哩。”

“唉,先生,”格兰古瓦说道,“我倒是很愿意借钱给您,

不过,我的口袋全是破洞,当然并不是被金币戳破的罗。”

他不敢告诉年轻人,说自己认识他那个当副主教的哥哥。

自从那次在教堂里谈话之后,他再没有去找过副主教,一想

到这种粗心大意,便怪不好意思的。

学子径自走了。格兰古瓦跟着人群,沿着通向大厅的阶

梯拾级而上。他认为世间没有比观看审理刑事案件更能消愁

解闷的了,因为法官通常都是愚不可及,叫人看了挺开心的。

他混在群众当中,大家往前走着,你碰我,我碰你,悄然无

声。司法宫里有条弯弯曲曲的阴暗长廊,宛如这座古老建筑

物的肠管,顺着长廊缓慢而索然无味地走了好一阵子之后,好

不容易到了开向大厅的一道矮门旁边,格兰古瓦个子高大,从

乱哄哄的人群那好似波涛汹涌的头顶上望过去,可以扫视整







巴黎圣母院

个大厅。

大厅宽阔而阴暗,因而看上去显得更宽大。白日将尽,尖

拱形的长窗上只透进来一线苍白的夕照,还没有照到拱顶上

就已经消失了。拱顶是由雕镂镌刻的木架组成的巨大网络,上

面千百个雕像仿佛隐隐约约在黑暗中动来动去。这里那里,几

张桌子上已经摆着几根点燃的蜡烛。照着正埋头在卷宗废纸

堆中的书记官们的脑袋瓜。大厅的前部被群众占据了,左右

两侧有些身穿袍子的男人坐在桌前;大厅深处台子上坐着许

多审判官,最后一排的隐没在黑暗中;他们的脸孔一张张纹

丝不动,阴森可怕,四周墙壁上装饰着无数百合花图案。还

可以隐约看见法官们头顶上方挂着一个巨大的耶稣像;到处

是长矛和戟,映着烛光,其尖端好似火花闪闪烁烁。

“先生,那边坐着的那些人,个个活像开主教会议的主教

一般,到底是些什么人呀?”格兰古瓦向旁边的一个人打听道。

“先生,”旁边的那个人应道。“右边是大法庭的审判官,

左边的审问推事;教士大人们穿黑袍,法官老爷们穿红袍。”

“那边,他们上首,那个满头大汗的红脸大胖子是什么

人?”格兰古瓦问道。

“是庭长先生。”

“还有他背后的那群绵羊呢?”格兰古瓦继续问道。我们

已经说过,他是不喜欢法官的,这也许是因为他的剧作在司

法宫上演遭受挫折后一直对司法宫怀恨在心的缘故吧。

“那是王宫审查官老爷们。”

“他前面那头野猪呢?”

“那是大理院刑庭的书记官先生。”





3巴黎圣母院

“还有右边那头鳄鱼呢?”

“王上特别状师菲利浦·勒利埃老爷。”

“左边那只大黑猫呢?”

“雅克·夏尔莫吕老爷,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以及宗教

法庭的审判官们。”

“喂,先生,”格兰古瓦说道。“所有这些好汉究竟在干什

么?”

“审判呗。”

“审判谁?我并没有看到被告呀。”

“是个女人,先生。您是看不到她的,她背朝着我们。而

且被群众挡住了。喏,您看,那边有簇长矛,被告就在那里。”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您晓得她的名字吗?”格兰古瓦问

道。

“不,先生,我刚到。我只是猜测,这案子准涉及到巫术

魔法,连宗教审判官们都到庭参加审理了。”

“得了吧!”我们的哲学家说道。“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这帮

身穿法袍的家伙如何吃人肉了。这是老一套,跟以往的把戏

没什么不同。”

“先生,”他身边的那个人说。“难道您不觉得雅克·夏尔

莫吕老爷看起来很和蔼的吗?”

“哼!”格兰古瓦应道:“那种人塌鼻翼、薄嘴皮,他会和

蔼,我才不相信哩。”

说到这里,周围的人喝令这两个喋喋不休的人住口,人

们正在听一个重要证人的证词。

只见大厅中央站着一个老太婆,脸孔被衣服完全遮住,看







巴黎圣母院

上去就像一堆在行走的破布。她说道:“各位大人,确有其事,

此事就像我是法露黛尔一样真实,住在圣米歇尔桥头四十年

了,按时缴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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