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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巴黎圣母院-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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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开外,站在柱子后面静静听着,紧紧望着,细细品味着。

序诗一开始,曾博得了观众的亲切掌声,这掌声现在还在他

的五脏六腑里回荡。他心荡神驰,沉浸在瞑想之中,这是一

位剧作者在广大观众的静穆中,看见自己的思想从演员嘴里

一一坠落下来时那种心醉神迷的心情。了不起的皮埃尔格

兰古瓦!

不过,我们真不好意思启口,开始这种飘飘然的心情很

快被扰乱了。格兰古瓦刚刚把嘴唇靠近那令人陶醉的欢乐、凯

旋之杯,就有一滴苦汁掺进了杯里。

有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混身在群众当中,却没能捞到

什么油水,就是伸手到身旁别人的口袋里,大概也得不到足

够的补偿,遂灵机一动,心想何不爬到某个明显的位置,好

吸引众人的目光和施舍。所以,开场序诗刚念头几句,他就

利用那留给御使们专用的看台的柱子,爬到了一个下部连接

栏杆和看台的檐板上,并坐了下来,故意显露其破衣烂衫,显

露其一道盖满整只右臂的丑恶伤疤,以乞求观众的注意和怜

悯。此外,他一直没有作声。

他保持沉默,序诗朗诵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倒霉的是

学子约翰从柱顶上发现了这个乞丐及其装腔作势的花招,假

如不是如此,本来不会突如其来发生什么乱子的。这个捣蛋

鬼一见到他,猛然一阵狂笑,全然不顾会不会打断演出,会

不会扰乱全场的肃穆,开心地嚷叫起来:“瞧!那个讨饭的病

鬼!”

谁要是曾往蛙塘里投下一块石头,或是向一群飞鸟开过

一枪,就可以想象出在全神贯注的观众中,这叫人倒胃口的

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格兰古瓦像触了电,浑身不由一

阵颤震。序诗霍然中止,只见万头攒动,纷纷转向那个乞丐,

而这叫花子并不感到难堪,反而觉得此事倒是一个良机,正

好可以捞一把,遂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张口说道:

“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活见鬼,这不正是克洛潘特鲁伊甫吗!”约翰接着说。

“嗬拉嘿!朋友!你的伤疤是装在胳膊上的,你的腿怎么倒不

方便了?”

看见叫花子伸着带伤疤的手臂,手拿着油腻的毡帽等人

布施,约翰遂边说边往毡帽扔过去一个小钱币。乞丐没有动

弹一下,接住施舍,忍住嘲讽,继续悲哀地叫着:“行行好,

请行行好吧!”

这个插曲使观众大为开心。在序诗朗诵中间,突如其来

插上这个即兴的二重唱:一边是约翰的尖叫声,另一边是乞

丐不露声色的单调吟唱。以罗班普斯潘和神学生为首的许

多观众,都报以欢畅的掌声。

格兰古瓦十分不快。先是一下子楞住了,等他一清醒过

来,随即扯着嗓门向台上四个角色叫喊:“别停!见鬼,别停!”

甚至对那两个捣乱的家伙不屑一顾。

就在这时候,他觉得有人在拉他大氅的下摆,心里相当

恼火,掉过头去一看,好不容易才露出笑容。话说回来,不

做出笑脸不行:拉他的是芳号叫让茜安娜的美人儿吉斯盖特,

她的玉臂穿过栏杆,用这种方式来请他注意,说:

“先生,他们还演吗?”

“当然演。”格兰古瓦被这么一问,心里相当恼火。

“这样的话,相公,您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

“他们下面要说什么,是吗?”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说

道。“那好,您听着!”

“不是这个意思。”吉斯盖特说。“而是直到现在他们说了

些什么。”

格兰古瓦不由一震,仿佛一个人被抠了一下新伤口。

“该死的蠢丫头!”他低声说道。

打从这时起,吉斯盖特在他心目中消失了。

话说回来,他那一声令下,台上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

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猛然被

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许多美妙的诗句可丢失了

不少,格兰古瓦不由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

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演

戏终于占了上风。

说实在的,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

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分,就章法而言,

稍嫌长了些,空洞了些,除此之外倒也简单明了,难怪格兰

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晰赞

赏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

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却没能给金贵的嗣子找到般

配的佳偶。在此,剧中对这条美妙的鱼①

赞颂备至,通过许

许多多巧妙的影射,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

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满腹忧伤,隐居在昂布瓦兹②

,自然料

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

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他是

法兰西雄狮之子(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

说,这个大胆的隐喻着实令人钦佩,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

子,理应妙语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

志,就丝毫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深感不安了。恰恰是

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证明了作者的激情。不过,如果也能

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来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

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有令,圣迹

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所以总得说点什么。再说,观

众耐心听着哩。

正当商品小姐和贵族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当耕

作老爷朗诵这句美妙得难以置信的佳句:

林中从未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野兽;

霍然间,那道专用看台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这道门本来一

直关闭着就很不合时宜,此时此刻打开了就更不合时宜了

——监门猛然响亮地宣布:“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

三红衣主教大人

可怜的格兰古瓦!在这激动人心的庄严时刻,纵使圣约

翰教堂所有特大鞭炮一齐炸响,纵使二十张连弓弩一齐发射,

纵使往昔巴黎被围攻时,一四六五年九月二十九日星期天,一

炮炸死了七个勃艮第人的比利炮台那门有名的蛇形炮再显神

威,纵使储存在圣殿门的全部弹药一齐爆炸,也比不上从一

个监门的嘴里说出“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这寥寥数字,更

猛烈地把格兰古瓦的耳朵震裂了。

这倒不是皮埃尔格兰古瓦害怕或藐视红衣主教大人。

他不卑不亢。正如现在人们所说的,“真正的折中主义者”,为

人高尚坚毅,温和恬静,一贯恪守中庸之道,富于理智而又

充满自由主义的哲学思想,却十分重视四枢德①。他属于高贵

的、源远流长的哲学世家,智慧好比又一个阿里安娜②

,仿佛

给了一个线球,他们便从开天辟地起,穿过沧海桑田的迷宫,

这线球任凭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这种

人无时不在,而且依然如故,换言之,始终能审时度势,看

风使舵。若是我们费尽心机能恢复皮埃尔格兰古瓦应得的

荣耀,他也许是十五世纪这类哲人的代表。我们的皮埃尔

格兰古瓦姑且不论,那肯定是这类哲人的精神在激励着德

普勒尔,他才在十六世纪写出这样率真而卓越的词句,值得

世世代代铭记:“从祖籍来说,我是巴黎人;从言论来说,我

是自由派,因为希腊文parrhisia这个字的意思是言论自由③



我甚至对孔蒂亲王殿下④

的叔叔和弟弟两位红衣主教大人也

运用言论自由,每回却对他们的尊严敬重之至,而且从不冒

犯他们的侍从,尽管侍从多如麻。”

所以说,皮埃尔格兰古瓦对红衣主教大人驾临的不愉

快印象,既无怨恨,也不藐视。恰好相反,我们这位诗人对

人情世故懂得太多了,破褂儿的补丁也太多了,不会不格外

重视他所写的序诗里那许多暗喻,特别是对法兰西雄狮之子

——王储——的颂扬,能让万分尊贵的大人亲耳垂闻。然而,

在一切诗人的崇高天性中,占支配地位的并非私利。我假设:

诗人的实质以十这个数来表示,那么毫无疑问,一个化学家

若对其进行分析和剂量测定,如同拉伯雷所言,便会发现其

中私利只占一分,而九分倒是自尊心。然而,在那道门为红

衣主教大人打开的当儿,格兰古瓦的九分自尊心,被民众的

赞誉之风一吹,一下子膨胀起来,肿大起来,其迅速扩大的

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刚才我们从诗人气质中区分出来那难以

觉察的私利微量分子,仿佛受到窒息,逐渐消失了。话说回

来,私利是宝贵的成份,由现实和人性构成的压舱物,假如

没有这压舱物,诗人是无法触及陆地的。且说每当格兰古瓦

的婚庆赞歌各部分一出现无以类比的宏论,全场观众——固

然都是贱民,但又何妨!——无不为之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简直个个像活活被闷死一般,格兰古瓦感觉到、目睹到、甚

至可以说触摸到观众的这种热烈的情绪,完全陶醉了。我敢

说,他自己也在消受全场这种无尚的欢乐;如果说,拉封丹

在看见自己的喜剧《佛罗伦萨人》上演时,问道:“这部乌七

八糟的东西是哪个下流坯写的呀?”那么正好相反,格兰古瓦

倒乐意问一问他身旁的人:“这部杰作是谁写的呀?”因此,红

衣主教突然大煞风景的驾临给格兰古瓦造成的效果如何,我

们现在便可想而知了。

他所担心的事情却真的发生了。主教大人一进场,全场

顿时混乱起来。人人把脑袋转向看台,异口同声一再喊道:

“红衣主教!红衣主教!”别的再也听不见了。可怜的序诗再

次霍然中断了。

红衣主教在看台的门槛上停了片刻,目光相当冷漠,慢

慢环视着观众,全场的喧闹声益发猛烈了。个个争先恐后,竞

相伸长脖子,好超出旁人的肩膀,把他看个明白。

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观看他比观看其他任何喜剧

都值得。他,查理,波旁红衣主教,里昂大主教和伯爵,高

卢人的首席主教,其弟皮埃尔是博热的领主,娶了国王的大

公主,因而红衣主教大人与路易十一是姻亲,其母是勃艮第

的阿妮丝郡主,因而与鲁莽汉查理①

也是姻亲。然而,这位

高卢首席主教的主要特征,独具一格的明显特征,还在于他

那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德性和对权势的顶礼膜拜。不难想见,这

种双重的裙带关系给他惹了数不清的麻烦,而且他那心灵小

舟不得不顶风逆浪,迂回曲折行驶于尘世的形形色色暗礁之

间,才能避免撞到路易和查理这两座有如夏里德和西拉险

礁②

,重蹈内穆公爵和圣波尔



统帅的厄运而粉身碎骨。谢天

谢地,他总算在这种惊涛骇浪的横渡中相当顺利地得以脱身,

平安抵达了罗马。不过,尽管他已抵港,并且正因为他已停

舶在岸,回顾自己如此长期担惊受怕、历尽艰辛的政治生涯

中能次次侥幸逃生,不免一直仍有余悸。因此,他常说一四

七六年是他黑白的一年,意思是说这一年里他丧失了母亲波

旁内公爵夫人和表兄弟勃艮第公爵①

,而且在这两个丧事中,

不论哪个丧事都可以给他因另一个丧事而带来安慰。

话说回来,这是一个好人,过着红衣主教那种轻松愉快

的日子,乐于享受夏伊奥的王家美酒佳酿,逍遥自在;对丽

莎德卡穆瓦兹和托玛斯萨伊阿德这类烟花女子并不仇

恨;宁可布施妖艳的少女,不愿施舍老太婆;正是由于这种

种原因,巴黎小民百姓觉得他挺讨人喜欢的。他走动起来,身

边总是围着一小群主教和住持,个个出身名门望族,风流倜

傥,放荡不羁,随时吃喝玩乐;何止一回,奥塞尔圣日耳曼

教堂的老实虔诚的信女们,晚上经过波旁府邸灯火辉煌的窗

下,听见白天给她们念晚祷经文的那些嗓音,此时正在觥筹

交错的响声中朗诵教皇伯努瓦十二那句酒神格言,不由感到

愤慨,正是这位教皇在三重冠冕上又加了第三重冠:让我们

像教皇那样畅饮吧!

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如此合情合理所取得的民望,他走进

场来,嘈杂的群众才没有轰他,尽管他们刚才是那样的不满,

尽管就在即将选举另一位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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