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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剑客-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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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也是最自然的因素,可能就是拉罗舍尔人的一次埋伏。杀死国王陛下的一名禁卫军,少了一个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的袋子里还可能装着一个鼓鼓的钱包,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达达尼昂拿起他的毡帽,仔细端详子弹的洞眼,他摇摇头。这颗子弹不是一粒滑膛枪的枪子儿,而是一颗老式火枪弹;子弹发射的准确性使他想到,那是用一支特殊的火器发射的,所以这就不是一次军事埋伏,因为子弹的口径不一样。

这可能是红衣主教先生送来的美好纪念。他想起由于落日时的那缕光线,他当时曾瞧见那是一杆步枪的枪管,红衣主教阁下对他如此容忍,他感到惊讶。

达达尼昂又摇了摇头,对于伸手非要干的人,主教阁下很少借助如此手段的。

那也许是米拉迪的一次报复。

这倒是大有可能的。

他竭力回忆凶手的特征和服饰,但是徒然;他匆匆逃命,恨不得一下子甩掉他们,那有时间注意这些细节呀!“啊!可怜的朋友们,”达达尼昂喃喃自语,“你们都在哪儿呀?我是多么想念你们呀!”

达达尼昂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夜。他曾三四次突然惊醒,看到一个人走近床前,举起匕首向他刺来。然而天亮了,黑暗的深夜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然而达达尼昂清楚地料到,被延误了的事并没有了结。

达达尼昂一整天呆在营房没出门,他给自己找藉口,说天气很糟糕。

第三天上午九点钟,有人鸣鼓致敬,原来是奥尔良公爵检查据点。禁军们个个向火器跑去,达达尼昂也站在他弟兄们的行列中。

国王御弟走到前线;随后,所有高级将领都走近他以表讨好之情,禁军队长埃萨尔先生也和别人一样行事。

过了片刻,达达尼昂似乎发现埃萨尔先生向他示意要他走过去;他担心自己搞错了,又等他的上级再次示意;当对方重新示意后,达达尼昂才离开队伍,走上前去接受命令。

“国王御弟马上要找几个自告奋勇的人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使命,谁先完成谁将功勋卓著,而我向您做手势,为了您能有所准备。”

“谢谢,队长!”达达尼昂答道;能在少将面前显示自己与众不同,那是他求之不得的。

因为,拉罗舍尔守军在前一天夜里曾发动过一次出击,并重新夺取了两天前已被国王军队占领的一座防御据点。现在的任务是将失败的侦察推向深入,以了解一下敌军是怎样看守这个据点的。

果不其然,几个时辰过后,御弟提高嗓门说道:

“为了完成这项使命,我需要三至四名自告奋勇者,由一个可靠的人充当领队。”

“说到可靠的人,我手下就有一名,御弟先生,”埃萨尔先生指着达达尼昂说,“至于要找三四名自告奋勇者,爵爷只需说一声,人是不缺的。”

“只需要四位自告奋勇的人同我一齐冒死前往!”达达尼昂举剑说道。

禁军中的两名弟兄立刻冲到前面,另两名士兵也走到他们身边;达达尼昂发现需要的人数已经满额,不想亏待前者而优待后者,便拒绝了其他所有人员。

谁都不知,拉罗舍尔守军夺取那座据点以后,是撤出了人马还是留兵看守,所以必须贴近指定的地点进行侦察,以便查明真相。

达达尼昂率四名同伴顺着壕堑前进;两名禁军同他并排,两名士兵随后。

他们借助壕坡掩护,就这样向据点前进了一百来步远。就在此时,达达尼昂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士兵已不知去向。

他以为这两个人由于害怕而停在后面了,他继续前进。

走到壕沟外护墙拐弯处,他们距工事大约只有六十来步了。

他们没有看到一个人,据点像是废弃了,

三位冒死的年轻人正商量是否再前进,这时一圈烟雾突然在一座石砌巨型建筑周围迷漫开来。十二发子弹在达达尼昂和他的同伴四周呼啸而至。

他们终于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防御据点有人把守。在这危险之地停留过久定是无谓的莽撞;达达尼昂和两名禁军掉头转背,像逃命一样开始后撤。

快要到达权作掩体的壕堑之角,一名禁军倒地: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另一名安然无恙,继续向营地跑去。

达达尼昂不想就这样丢下他的同伴,便俯下身去扶他起来,帮助他重新归队;可是就在这时,传来两声枪响:一粒子弹击碎已经受伤的那位禁军的头颅,另一颗在距达达尼昂两寸远的地方飞过后,撞在一块岩石上。

年轻人猛地转过身,因为防御据点是被壕沟拐角挡住的,所以这种袭击不可能是从那儿发来的。他顿时想起弃他逃跑的那两名士兵,又回忆起前两天要他命的暗杀犯;于是这一次,他下决心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便假装死了一样,顺着他同伴的尸体倒下去。

霎时,他看见在离他三十步远的一个废弃工事的上方探出两上脑袋,这正是那两个逃跑的士兵的脑袋。达达尼昂没有看错:这两个家伙跟随他只不过是为了暗杀他,指望用年轻人的一死在敌人的账簿上讨回几个赏钱。

那两个家伙以为,达达尼昂可能只是受了伤,还能揭露他们的罪行,所以他们走近前以便结果他;幸好达达尼昂巧施计谋迷惑了敌人,他们才疏忽大意,忘记了在枪里重装子弹。

达达尼昂刚才装死躺下时,一直心有所防,没有松开手中的剑;当那两个家伙离他只有十步之遥时,他突然站起,身子一跃跳到他们的身边。

两个凶手明白,倘若他们不杀掉他们要杀的人便逃回营地,他们会受他告发的,所以他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向敌人投诚。他们中的一个托着枪管当着大棒挥来,向达达尼昂辟头砸去;达达尼昂身子一闪躲到一边;他这举动,给这个匪徒让开一条道,向防御据点逃去。拉罗舍尔守军不知他怀着怎样的意图向他们跑来,便一齐向他开火,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肩膀,他被打倒在地。

在这期间,达达尼昂扑向另一个士兵,举剑向他刺去;格斗时间不长,这个坏蛋只能举着没装子弹的空枪赖以自卫;禁卫军手握长剑,在不起作用的枪管旁边直刺过去,穿透了凶手的大腿,凶手被刺倒在地。达达尼昂立刻挑着剑锋顶着他的喉咙。

“啊!请留我一条命!”匪徒大声求饶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的长官!我把一切全告诉您。”

“你的秘密还值得我留下你的性命吗?”年轻人稳住手腕问道。

“是呀;如果您认为一个人像您一样才二十二岁,也像您一样既英俊又勇敢,什么都能做得到,那么饶过这条性命还是值得的。”

“卑鄙的家伙!”达达尼昂说,“好吧,快说,是谁派你来暗杀我的?”

“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但人们都叫她米拉迪。”

“既然你不认识那个女人,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伙伴认识她,他是这样叫她的,是他和她打交道而不是我;他的口袋里甚至还有那个女人的一封信,据我听他说,那封信对您很重要。”

“那你是怎么参与这次伏击的?”

“他向我建议两个人一起干,我就答应了。”

“干这种漂亮的勾当,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钱?”

“一百个路易。”

“原来这样,好极了,”年轻人笑哈哈地说,“那个女人估计我还值上几个钱;一百个路易!对于像你们这样两个卑鄙的小人,这是一笔数,这样我也就理解,你会答应的,现在我饶了你,但要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神色不安的士兵见一切还没有完便问道。

“就是你把藏在你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给我找回来。”

“可是,”匪徒叫起来,“那不等于换种方式杀死我;您怎么让我冒着据点的子弹去找那封信?”

“你必须下决心去找回它,要不我向你发誓,你马上就死在我手里。”

“开恩,先生,可怜可怜吧!看在您爱的那位年轻太太的份上吧,您也许以为她死了,但她并没有死!”这个匪徒大叫道;他双膝跪着,以手撑地,由于失血,开始感到气力不支。

“你说有个女人我爱她,还说我以为她死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达达尼昂问。

“从我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知道的。”

“那你就更清楚了,我必须得到那封信。”达达尼昂说,“这样就更不能耽误,更不能迟疑,否则不管我怎样踌躇,我也会第二次伸出剑锋,让它捅进像你这样一个坏蛋的血里去搅一搅,我以上流社会有教养的人的信誉向你发誓……”

话音刚落,达达尼昂举手顿足,气势咄人,吓得受伤者站起身来。

“请手下留情!请手下留情!”他大声喊道,由于恐惧使他勇气大增,“我去……我去……”

达达尼昂拿起士兵的老式火枪,让他走在前面,用剑锋顶着腰,推着他向他的同伴走去。

目睹这个坏蛋在他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望着他那死期在即的惨白脸庞,瞧着他竭力拖着身子,生怕被发现似地向躺在二十步开外的他同谋者的躯体一步步挪去,这也是一幅令人不快的景象呀!

恐怖之色在他那张冷汗淋漓的脸上一目了然,达达尼昂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鄙夷地望着他。

“瞧你那样子!”达达尼昂说,“我马上让你看一看,一个好汉和一个怕死鬼之间的差别到底在哪里;你呆着吧,我去!”

于是他迈着敏捷的步履,瞪着警觉的目光,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充分利用所有起伏的地形,一直走到第二个士兵的身旁。

他有两种方法达到目的:就地搜身,或以死者的身体作盾牌将他扛回来,放在壕沟里再搜身。

达达尼昂倾向于第二种,他将杀人犯背上肩,就在这时刻,敌人开枪了。

一阵轻微的摇晃,穿进肌肉的三颗子弹沉闷的响声,最后一声叫喊,临死前的一阵颤动,无一不在向达达尼昂证明,正是曾想暗杀他的人刚才救了他的命。

达达尼昂返回壕沟,将尸体扔在白如死人的伤者身边。

他立刻开始清点财产:一只皮夹——很明显,那是装有匪徒部分收入的钱袋子,一副皮环和一副骰子,这些就是死鬼的全部遗产。

他丢下掉在地上的皮环和骰子,把钱扔给受伤者,自己贪婪地打开那个皮夹子。

在几片无关紧要的纸头中,他找到了下面这封信,也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找的那封信:

既然你们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踪迹,既然那个女人现在安全地住进那个你们永远也不该让她进去的修道院,你们起码要尽量做到不要放过那个男的;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长得很,你们将昂贵地偿付在我这儿拿去的一百个路易。

落款没有签名,然而很明显,这封信来自米拉迪。因此,达达尼昂留着这封信当物证,然后在壕沟拐角后的安全处,开始审问受伤人。这个人招认说,有位年轻女子要从维莱特城门出巴黎,他负责和他的同伴——也就是刚被打死的同一个人——一起将她劫持到一辆马车里,可是他们在一家小酒店喝酒耽搁了,误了马车十分钟。

“你们将那女子怎么样了?”达达尼昂忧虑地问。

“我们必须把她送到皇家广场的一座宅邸里。”伤兵回答说。

“是的!是的!”达达尼昂自语道,“正是那地方,送回米拉迪本人的住处。”

这时,年轻人战战兢兢地明白,是一种怎样的复仇欲驱使那个女人要搞掉他,搞掉所有曾经爱过她的人,既然她发现了一切,说明她对宫廷的事情知道得多么得透彻。毋庸置疑,她的这些情报都得之于红衣主教。

但在所有这些情况中,他从内心又高兴地看到,是王后最终发现了可怜的波那瑟太太因忠贞而被囚禁的监狱,并且又将她从那座狱中救出来。于是,他曾收到的那封年轻女人的来信,以及在夏约路上和她宛若幽灵幻影般的一次短暂的邂逅,他都能获得解答了。

从此,正如阿托斯所预言,他有可能和波那瑟太太重逢,而一个修道院并非不可攻克。

这种想法终于使他的心灵产生了宽容。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面部各种表情的伤兵,并向他伸出胳膊:

“喏,”他对他说,“我不想就这样抛弃你,扶着我,咱们回营部。”

“好的,”受伤者说;他简直不相信会有如此宽宏大量,“但这是否要把我绞死呀?”

“我说话算数,”达达尼昂说,“我第二次饶你不死。”

受伤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又一次亲吻着他救命恩人的双脚;然而达达尼昂感到,他已不再有任何理由和一个敌人如此贴近,于是他自己打断了对方感激的表示。

听到拉罗舍尔守军放响第一枪就跑回来的那个禁军,早已报告说他的四位同伴已经死亡。而此时,大家看见年轻人安然无恙地重又露面了,全队人个个既惊诧不已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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