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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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见到白马已疲倦,它承载着双倍的负担。匪徒也看到了这点。他决定减轻其负担,可是其方式却令我心惊胆战。到现在为止他的身体遮住了莫哈拉。现在我看到,他用左手控制马,用右手把将莫哈拉捆在马上的绳索解开,接着我就听到一声恐惧的喊声。他将莫哈拉从马鞍上拉下来,想将她从马上甩下去,而她则拚命地抱住他。她双手抱住他的大腿,被拖着走。这时他挥拳击莫哈拉的头部,她的手松了,跌了下来,她的脚未踩到实处,浮动的盐裂开了,她沉下水中。可是这时我的马经过她的身边,我弯下身来,用右手抓住她的胳臂。我紧紧地拉住她,马的速度补充了我的臂力,她那轻巧的身体在空中弯成一个弓形,然后就横在我的马鞍上。
这只是几秒钟内发生的情况。我身后发出了大声的欢呼,这是阿赫默德的声音。白马这时轻松了,我的黑马好像对增加重量没有感觉。殊死的追逐仍在进行,可是这还能持续多久?
没有路标,也看不见一块小石头,只有起伏不定的盐层,冒着蒸气的沙泥,喷出的水和飞舞的泡沫。
这时我终于见到前面有一条黑线。谢谢上帝!匪徒选择了一条只穿过部分盐沼的道路。如果他要横穿近30公里宽的盐沼,那我们就完了。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黑色地带越来越近。脚下的盐层摇动,起泡沫——现在脚下的声音显得安全了,我们越过牢固的盐层奔向可靠的地面。
“真主,真主!”匪徒喊了起来。
“好,跟上去,阿赫默德!”我对他喊道。
我的黑马如同飞鸟一样掠过宽阔的泥潭式的盐沼岸边,它连接着盐层和陆地,阿赫默德也顺利地登陆了。我们的马又跑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匪徒在哪里?白马后腿陷在泥潭中,马前数米处萨迪斯·恰比尔一动不动地倒在沙滩上。
我们下了马,先将白马从泥潭中拉了出来,然后去看骑马的人。筋疲力竭的白马最后一跃迈出的距离太短,骑马人从鞍上被甩了出来,头先着地,脖子断了。
“愿真主怜悯他的灵魂!”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愿真主惩罚这个可恶的家伙!”阿赫默德补充说,然后迅速跑到被我放在沙地上的莫哈拉。“先生,她死了!”他惊呼起来。
我检查她。
“她活着,只是昏厥了。”我对他解释说。
他将她抱起来,亲吻她的眼睛、嘴和两颊,她醒过来了。这时我去看看马匹,它们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鼻孔张得大大的。我不能让它们这样站着,我用力将它们按倒休息,然后我又回到阿赫默德那里。这个善良的小伙子眼中浸着热泪,想同莫哈拉讲话,可是得不到回答。她一声不响地搂着他的脖子,我们听到的是些不知为何意的声音。
“让她安静吧,阿赫默德·萨拉赫!”我说,“她受够了折磨,最后这半小时可怕极了,一般女子很难承受得了。”
“是的,先生,这太可怕了。比起这盐沼来,‘地震先生’和‘魔鬼之父’算得了什么!盐沼精灵帮助我们脱了险,因为我们不是坏人,然而最后盐沼精灵还是把匪首留住了,让他的灵魂在地狱中同最凶恶的魔鬼住在一起吧!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次追击。”
“你可以相信我,我也不会忘记。”
“先生,我感谢你救了‘少女中的珍珠’莫哈拉的性命,匪徒曾想将她抛入深渊。”
“别提这些了!我们俩也很疲倦。我们要过很长时间才能休息。帮我将强盗捆在马上。你将莫哈拉抱到你的马上。我们看看能否找到我们的人。”
“你知道我们到哪个方向去找他们吗,先生?”
“知道,我们来到了西南方,应回到东北方向去。”
过了片刻我们就往回走。我走在前面,牵着白马的缰绳,幸福的阿赫默德·萨拉赫从他的词汇中选取最甜蜜的表达方式,向他的“少女中的珍珠”讲他感到多么幸福。
我们到达我们开始危险的追击的沙角时,时间刚过中午。我们拐过了盐沼岸边最后一个角,他们仍然没有看见我们。因为大家都坐在岸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消失的地方——闪闪发光的盐层。我拿起步枪打了一颗子弹,他们才站起来。当他们见到我们时,响起一阵无法描述的欢呼声。我们很快就被包围了,大家争先恐后地向我们提出了各种问题。只有一人站在我们的旁边,他抱起被找回来的女儿,两眼望着他那匹白马,这就是阿里·努拉比。
“赞美真主,我又得到了女儿和白马!”他终于喊了出来,“阿赫默德·萨拉赫,你遵守了你的诺言,我也要实现我的诺言:我最心爱的女儿莫哈拉现在属于你了。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们,真主是如何引导你们,是谁取走了这个强盗的灵魂?他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啊!”
“让我讲吧,先生!”阿赫默德请求说。
“讲吧!”我回答。
我将欢乐让给了这个忠诚可靠的人。这时我坐到了英国人身边,用英语向他讲述了我们追击的经过。他卷曲他那其长无比的双腿,用他那其长无比的双臂抱住了膝盖,聚精会神地听我讲述。我讲完时,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诚挚地承认:“先生,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冒险,但这样的冒险我不想干。如果出去散步,最好能踏上比较坚实的土地。这个阿赫默德是个好小伙子。他跟着你向盐沼跑了!现在他终于得到了他的莫哈拉——订婚,结婚,喜庆。你还记得我对他作出的许诺?”
“记得。”
“是什么吗?”
“50英镑。”
“他应当得到,因为他诚实可靠。”
一小时后,我们都站到坚固的盐层上面,我们在上面凿开一个孔。
“战士们,把他的尸体抬过来,”奥马尔·阿坦塔维酋长严肃地说,“将他扔进流沙的深渊!他本想把我的侄女她进去。盐沼的精灵应当保留他的尸体,直到他复活。他的灵魂应当看看,他能否走过通往天堂的桥。因为他违背了他的誓言,亵渎了真主和先知,这是最严重的罪过。万物非主,惟有安拉、穆罕默德,主的使者!”
4.“毁灭之沙”
在撒哈拉的岩洞山中
太阳已快要落山了。因此,在炙人的炎热过去之后我就远离水井,倒在我骑的驼骆的阴影里,商队的其他人坐到含盐的味道不佳的水边上以倾听我的仆人卡米尔有声有色的讲述。
我可以听懂每句话,对他尽量突出我的许多好的品质心中颇为沾沾自喜。
“你叫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是一个有钱的人,对吧?”他问坐在身边的穆尔苏克的商人,“在这次旅行中你每天付给你的随行人员多少报酬?”
“每人每天二百贝币①,”商人愉快地回答说,“这还少吗?”
①在苏丹通用的一种用贝壳做的硬币。
“对你的财产而言,不少。可是我的主人比你更有钱。他叫本尼西,在他祖国的绿洲中养了1000匹马,5000头骆驼,10000只山羊和20000只绵羊。他每天给我一个玛利亚·特蕾西雅银币,如果我离开他回到我的帐篷,我会比你富有。”
这个牛皮大王在说假话,因为我不是每天,而是每周给他一个银币。这样按照德国货币计算,他每天大约得到50芬尼。富有的商人耸耸肩。
“真主赐予,真主收回。人不可能都一样富有。”
“你说得对,”卡米尔点头说,“因为我的主人是真主的宠儿,他从真主那里获得很多东西。你或许知道,本尼西的名字在世界各国有多么响亮?他会讲人类全部4050种语言,知道8万种动植物的全部名称,诊治过全部1万种疾病,一枪就打死了一只雄狮。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妇女。他的祖母被称作道德的典范。他的36位妻子都很温柔可爱,都散发着天堂之花龙涎香的香味。他战胜过全部英雄的军队。对他,甚至黑豹都闻声丧胆。我们现在不在强盗出没的地区,如果他们来袭击我们,他的一支小手枪就能把他们赶跑。请看看他!他不是有两支枪,一大一小吗?他用大枪击毁一个炮台,用小枪连续射击10万次,不需装子弹,因此这支枪被称作连击枪。我甚至希望这些坏蛋来,然后你们就会看到……”
“以真主的名义,请你别讲了,”商队领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希望凶手们来,那么魔鬼就很容易想到当真带他们来了。他们若来了,我们就完蛋了!”
“完蛋了?我的主人在这里,我也同你们在一起,也会完蛋?”
他本想继续以这种口气说下去,但这时领队指指太阳说:
“你们看,太阳已降到天边了!这是晚祷时间。赞美、跪拜真主吧!”
他们都立刻站起来,将手浸入水中,然后跪下,面朝麦加的方向,按照规定的鞠躬和手的动作,跟着领队诵读祷词。
这时我已跪在沙上,做我的基督教晚祷,当然没学他们的动作,因为我没向他们隐瞒我不是伊斯兰教徒。在昨天我同我的仆人卡米尔追上商队后,我立即诚恳地将这点告诉了他们。尽管如此,他们也允许我与他们同行。
祈祷结束后,我们站了起来,看见从北边来了一个骑骆驼的人,他的骆驼非常善跑,他的武器中有阿拉伯长枪和两把刀,刀分别绑在手腕上。这种带刀的方式对敌人很危险:如在交手时抱住他,他就可用两把刀刺对手的背部。
“祝你们幸福!”他问候着下了骆驼,但并未让骆驼跪下来,“请允许我在这里饮我的骆驼并请你们注意你们将会遇到的敌人!”
他穿了一件长长的白色斗篷,头巾下露出浓密的黑发。他身材高大魁梧,圆脸,颧骨扁平,鼻子扁平,小眼睛,假如他戴上面纱,只留出眼睛,我会相信他是一个强盗。
“欢迎你,”领队回答说,陌生人让骆驼自己去喝水了,“你谈的敌人指的是谁?”
“伊莫萨尔人。”陌生人回答说。
这个词与只是阿拉伯人使用的“图阿雷格”同义,而有关的从事强盗活动的部落则自称为“伊莫萨尔”。
“你指的是图阿雷格人?他们又到这条路上来了?”
“他们来了很多人,现在塞格登绿洲。”
“真主啊!我们今晚要到那里去!”
“你们不能去。我们这个商队有30人和80头骆驼。我们从伊萨亚井来,自以为很安全。可是我们刚到塞格登,就被埋伏在那里的伊莫萨尔人袭击了,虽然进行了英勇的抵抗,还是被打败了。我是惟一得以逃脱的人。”
“真主啊!”老人说,“魔鬼把恶狗带到我们这条路上来了!他们将呆在塞格登。我们怎么办呢?在这里等候他们撤退?伊克巴尔井的水不能喝,也不够我们牲畜一天喝的。”
他不知所措地向周围的人望望。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我们能否绕过塞格登绿洲?”
“不能,”领队说,“往东走不行,因为下一个井在蒂布地区,距这里有3天的路程。往西走我们将经过马加维尔山,我不熟悉那里的情况。”
“可是我熟悉那里的情况。”新来的人说。
“你?”领队吃惊地问道,“那你是向导啰,你对这一地区的经验比我丰富,但是我的年龄比你大一倍。”
“是的,我是向导。年龄对此并不起作用。我了解这个地区,因为我多次到过这里。我也当过受强盗袭击过的商队的向导,如果我不熟悉沙漠中的道路,我也不可能逃出来。我是里雅赫部落的战士,名叫奥马尔·伊布恩·阿马拉赫。”
然而阿拉伯部落里雅赫在费桑,我很难把这个向导当作阿拉伯人,特别是他把图阿雷格称作伊莫萨尔,阿拉伯人不会这样做的。可是领队并不怀疑,因为他说:
“我知道里雅赫部落的人熟悉从穆尔苏克到比尔马的路。你认为我们可以沿着这条路绕过塞格登绿洲和图阿雷格人吗?”
“可以,比你想象的要容易。如果我们从这里绕过绿洲走,我们就会将危险留在我们的右侧并顺利到达伊萨亚井。我想给你们带路,因为我想,你的所有随行人员都有这种愿望。”
“他们都希望如此。坐下来做我们的客人吧!我们现在进餐,晚祷后即出发。”
“我很愿给你们当向导,做你们的客人。不过请先告诉我,你带领的是些什么人?”
“这里是穆尔苏克的商人亚伯拉罕·本萨吉尔,所有的佣人和运货的骆驼都是他的。我要将他们从比尔马带到穆尔苏克。那两位是外地人,昨天加入我们队伍的。他是本尼西,来自欧洲,这位是他的佣人卡米尔·本苏法卡赫。”
向导用锐利的目光看看我们,然后愤愤地向卡米尔说:
“你叫卡米尔·本苏法卡赫?你是哪里人?”
“我是伊赛利部落的一名战士。”
“你作为伊斯兰教徒去给一个异教徒当佣人?太可耻了!但愿地狱吞食你!”
他抓住了卡米尔,卡米尔未动声色,因为他只是在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