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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恐怖的大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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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告完毕,她就像我问了她似地说:

“我不是纳斯拉尼,我很愿意成为基督教徒,但我不许这样。”

“谁禁止你这样做呢?”

“我的统治者。”

“他是穆斯林吗?”

“穆斯林中最严格的。”

“你是在哪里学到你教给那个孩子的祷文的?”

“在房顶上。我们的屋顶与邻居房子的屋顶毗连,那裹住着一位法国妇女。我每天和她交谈,而她总是告诉我她从圣经知道的一切,后来我告诉我的统治者这些圣经故事,但从此以后他就不许我再和我的女友在屋顶相见,而且她的丈夫必须离开突尼斯。”

“是谁强迫他这样做的?”

“我的主人。”

“他有这种权力吗?”

“是的,我的主人要想做的,突尼斯的统治者都同意。”

根据这些话,她的丈夫阿巴德·法德尔应当是总督的一位大臣或是其他什么高级顾问。我真想知道这些,然而我对向她发问有所顾忌。多么大的区别呀!她把她的男人称作主人和统治者,同时她把她的女友的男人称作丈夫。但是,尽管伊斯兰教内宅的条规十分严格,这位妇女怎么会敢于在我身边逗留一会儿并和我说话呢?她好像猜到了想法,因为她又一次做对了,她要求说:

“先生,原谅我没有走开!当我看到男孩坐在你膝上时,我就无法走开了。而且我留下来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曾听到一个基督教妇女的说教而且相信了她。但一个女人不是学者或教师,而一个男人就会较好地知道什么是错的或是对的。我的主人已习惯于别人的痛苦,因为他是我们总督的切拉德。他的灵魂是属于我的,但我的灵魂也应只属于他而不是耶稣基督,因为——快走,快走!再见,先生,感谢你!”

她很快抓住那男孩并和他一起消失在内宅,因为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现在我一切都清楚了,切拉德就是刽子手,法院工作的执行人员、君主命令的执行者。一个切拉德的职务在东方是一种名誉职务,而有此职务的人常常具有比大臣更大的权力。

图纳斯蒂克和那个会计现在来接我了。会计又一次把我们引向了庭院,因为那里还聚集着渴望得到小费的仆役呢。我们分给他们一些硬币,而在正想走时,前面的过道门敲响了。黑人快速上前去开门,而我们还在庭院的角上时与新来的人相遇了。

这是——那个穆斯林,那个向我射击的穆斯林。

当他注视我们时,先是由于震惊愣了几秒钟,然后就爆发了愤怒。他突然怒吼了一声,用左手掐住了我的咽喉,用右手拔出了手枪,把手枪指向我的胸口并扳动——当然,没有打中,因为在最后一瞬间,我把武器从他手上打落了,而且快速闪到一旁。

图纳斯蒂克想过来帮我,但刚刚拿了他的小费的佣人却狠揍了他,致使这个强壮的水手无法保卫自己。我的对手拔出刀,想要再次进攻我,此时从内宅通向庭院的一扇门打开了,那位听到枪响的妇人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她的丈夫拔刀刺向我时就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圣母玛利亚;呀,耶稣基督;啊,弥赛亚,住手,住手!”

她哀求地伸出了她的双手。刀从他手中掉了下来。他的女人出现在我们这些外来人的面前。她蒙着面纱,嘴里念叨着平时严禁她使用的一些名字。他心不在焉地望了她一会儿,然后命令她:

“进去,进去,立刻进去!”

“不,不,”她反驳道,“先让这些人走,不应发生谋杀!”

他动了一下,就像要打她,于是我赶忙抓紧了他的双臂,牢牢地抵住他的胸部并问道:

“你,那你是总督的刽子手?”

“是的,我是切拉德。你们必须死亡。”他回答道,并企图挣脱出去。

“如果你能做到就打死我们吧!”我说完就放了他,并拔出了左轮枪,“我们决一生死!”

从他的脸上可以察觉到他内心正在激烈斗争着,只见他指着大门喊道:

“滚开,滚开,你们这些狗,狗崽子!我先要弄清楚你们到这里要干什么,然后我会对付你们的。如果你们没有生到世上来或许对你们会更好些!”

我们走了。

勇斗黑豹

我们按原来的意图,乘坐卢巴蒂诺公司的轮船从突尼斯到斯法克斯去。图纳斯蒂克发现,斯法克斯是能获得丰收的富饶土地,不仅能把舵手留下的剩余货物卖出,而且还可接纳新的装运任务。他在商业上的机灵和谨慎就像在海上的本事一样,而且由于他的成果而处于乐观的情绪中,不断地进行访问,签订协议,我则仅在晚上才有时间同他说话。

我决定另找消遣的办法,为此目的我访问了附近引人注目的卡尔克纳岛。马耳他人曼迪是本城最有名望的商人,我们最愿意和他相处。他向我提供了他的帆船和几个人员备用,他们在我那边呆了整整四天,在第五天的傍晚才回去。我用了一小时修补好了我的多少有些破损的上装,然后就到曼迪处去向他致谢。这时白天已经过去,新月已挂上了天际。当我向一个佣人问到他的主人时,他告诉我,主人在不久前到花园中去了,我就跟他去了那边。

应当提到的是,在斯法克斯有十分美丽的花园、果园和南方水果园。这里居住着许多欧洲人,特别是法国人、意大利人和马耳他人,而社交生活却以法国的模式为多。

花园孤零零地存在着,一边是房屋,另外三面则围着高墙。我寻找着曼迪而一无所获,现在只有最外面的角落要再搜寻一番了。为了到那边去,我必须走过一个小广场,广场被月光照亮着。就在月光尚未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童声叫道:

“基督教徒,基督教徒!”

难道这是刽子手的儿子小阿斯马尔吗?不需我有多久的怀疑,因为那个小家伙已跑了过来并用手拉住了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

“你父亲在哪儿?”我问他。

“那边。”他用手指向房子回答。

“那你的母亲卡拉达呢?”

“来,我带你去。”

“谁和她在一起?”

“没有人,就她一个人。”

现在我已没有顾虑去探访那位值得同情的妇女了。她在深深的茉莉花阴影中坐在一块石头上。我向她问候,但她却不答理,那种被我发现所引起的恐惧使她丧失了语言。

“请原谅,我跟踪你的孩子的声音来的。”我请求她说,“我们在这里无人看到地再次不期而遇难道仅是偶然吗?我将在这里逗留到知晓了我必须知道的情况时为止。我们的访问对你产生了怎么样的结果?”

“我没有说我和你谈过话,”她胆怯地回答,“我的统治者对我哥哥把你们带到家里来极为愤怒,他对我也甚为恼怒,因为我在我的内心恐惧时喊出了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名字。因此他现在准备带我和孩子到凯鲁万去,让我在那里通过祷告来解除我的罪过。孩子因为念过主祷文,故应由我带他去凯鲁万并留在那里,以便成为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修士。”

“为什么你的丈夫不直接到凯鲁万去呢?为什么他要坐船绕道到斯法克斯呢9”

“因为他要向本地军队的指挥官递交一份总督的命令。我的统治者常住曼迪家,因而我们今天也在这里。”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早上,骑骆驼并带三个仆役。”

“你的丈夫是否知道我和我的朋友在这里?”

“不,他并不知道。”

“我已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感谢你!相信那位如同指挥众星辰一样操纵着你和你的孩子的幸福的主吧,再见!或许我们会再见的。”

那个带领我到花园中来的仆人还站在门边。我告诉他没有找到他的主人,并且命令他通知他的主人,不要让阿布德·法德尔知道我们在这里,然后我就回到和图纳斯蒂克所共用的住处。刚才他没有在家,现在他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我,他跳了起来,并用下面的话来迎接我:

“欢迎你回来,本尼西!我的买卖已快完成,现在我想要远走一次,骑马要花20小时。你一起去吗?”

“去哪里?”

“宏伟的遗迹,巨大的圆形剧场,就像罗马时代的狮子、老虎和大象打斗!”

“你是说杰姆吗?”

“什么?你知道这些事情?”

“还可以吧。”

“然后去一个大洞穴,可惜现在被掩埋了,但总还是值得去看一次。”

“你是指雷鸣洞穴吗?”

“这你也知道?”

“是的。而且我还知道为什么这个巨大洞穴突然间陷落了。那里曾经有个隐蔽的瀑布,阿拉伯人把它的响声当作了雷鸣,因此有了这个洞穴的名字。”

“真了不起,你知道得如此清楚!这样我们就用不着向导了。就我们两个,好好地武装,20小时穿越阿拉伯人地区!去吗?”

我当然同意。我好像有一种预感,我能够帮助卡拉达啦!我必须把上帝的善意引到她的身上。现在船长提出了建议,我们要去参观洞穴和著名的古迹,这样我们要沿着和那位暴君所要走的同一条路骑马旅行。难道这也是偶然的吗?

图纳斯蒂克对我的允诺十分高兴,他立即去准备两匹好马和食品。第二天早上,我们已经做好了旅行准备,但却未立即骑上马就走,因为我打算让那暴君先走一程。我们听到他在破晓时已经走了,于是我们在三小时后上了路。

善良的船长把这次骑马旅行想象的比实际困难得多。我们刚离开斯法克斯,地就变得平坦、多沙和贫瘠,只是偶尔见到一股流动的小河,但它在短时间流动后又会消失在沙地中。这种地方生长着草,阿拉伯人就到这里来放牧牲畜。在卡德里山和梅莱山之间向下延伸的高地属于梅特利特部落的阿拉伯人。我们在他们这里停留了一会儿,而且知悉那位暴君和他的同行者刚过去。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他,他为自己和他的带着孩子的妻子准备了双峰骆驼,而佣人则步行。现在我们骑马飞奔绕个大弯,以便超越到他们的前面去。在此期间我们遇到了几个贫穷部落的阿拉伯人,他们向我们诉苦,说他们必须迁走,因为有一头强壮的豹子使他们的畜群日渐减小。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空气特别凝重,我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并为此而担忧。西南方的天空变了颜色,那里有一层空气,上面呈灰黄色而下面则为闪光的银色。

“这是带盐风暴!”我叫了出来,“因为我们有一刻钟就能到洞穴中了。”

图纳斯蒂克还从未听到过关于带盐风暴的事。这是一种沙漠风,掠过盐沼和带盐层的湖面而来。如果盐层由于某种原因粉碎了,而且被干热风带走的话,那就形成了极度危险的带盐风暴。盐粒会侵入眼睛和耳朵,渗入身体的所有开口处,会像针尖那样刺入皮肤,引起灼烧和刺痛,甚至会使狮子和豹子发疯。闪银色光的空气层含盐,而上面的灰黄色层则由轻的沙漠尘粒组成。

我们尚未到达洞穴,天气已经突变,这不是一种带着呼啸和怒吼而来的飓风,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嗖嗖掠过沙漠的风。转眼间我们的口鼻都塞满了盐,我们不得不打喷嚏和咳嗽。那些马匹也是如此,它们想脱缰逃走。人们很难看清十步以外,好在我准确地知悉洞穴所在的位置,因而五分钟后我们就到了。

洞穴的进口很窄,但很快就扩展到面积约为50平方英尺的空间,然后又变得如此的窄,使人极易相信,已无法继续前进了。但这里却有一条裂缝,宽到甚至于一匹马也能挤过去。走过去后你就会发现,已经置身于一个高大的、像教堂那样的穹隆中了。

我们走进里面,远离盐暴,感到安全了。

我们还没有放松一会儿,就有别的动物也为了寻求庇护进到这里来了,那是几只狼,甚至于又出现了两条鬣狗,恐惧使它们变温和了,能和别的野兽相容。我们通过裂缝往外看,可见到盐暴以厚重的云烟状掠过洞口。那些被迫在旷野中等待风暴结束的人是多么不幸呀!

就在此时,我在风暴间歇时好像听到了一个儿童的喊叫声,是的,真的,他们出现了。现在外面停下了由三个男人牵着的两头骆驼。先下来的是那个暴君,然后是他的妻子和啼哭着的孩子。他们和骆驼都躲进来了,而狼和鬣狗却畏惧地跑到风暴中去了。

这帮人在洞穴的前端坐下了,看来没有人知道洞里还有别人。我们保持沉默,因为我们想观察一番。

孩子一直在哭着。母亲想让他安静下来,而那男人却嘲讽地说:“现在,就向你的耶稣基督祈祷吧,让他不许盐暴横行!他能帮助你吗?你的信仰是……”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而我也在此刻突感心跳,因为洞口前又出现一只野兽想进来躲避。这是一只硕大的黑豹,它的舌头长长地耷拉在外面,好像是受到了追猎。或许这就是阿拉伯人所说的那只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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