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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董贝父子-第135章

小说: 董贝父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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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布朗太太!”磨工抗议道。“别这样!您喜欢一个小伙子,难道就非得把他抱得这么紧,并掐住他的脖子不成?请您留心我手里的鸟笼子,好不好?”

“他心里就只想着鸟笼子,而没有想到我!”老太婆对着天花板喊道。“而我比他的亲妈妈还疼他!”

“唔,说真的,我很感谢您,布朗太太,”不幸的年轻人十分恼火地说道;“可是您对一个小伙子太妒嫉了!当然我是很喜欢您的,可是我并没有掐过您的脖子,让您透不过气来呀,是不是,布朗太太?”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神色却仿佛是,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有利的机会的话,那么他是决不会反对这样做的。

“您也谈到了鸟笼子!”磨工呜咽着说道,“仿佛这是桩罪恶似的!喂,您看这里!您知道这是属于谁的?”

“属于您的主人,是不是,亲爱的?”老太婆咧开嘴笑着说道。

“是的,”磨工回答道,一边把一只用包袱牢牢包扎起来的大鸟笼子提到桌子上,用牙齿和手去解开它。“这是我们的鹦鹉。”

“卡克先生的鹦鹉吗,罗布?”

“您住嘴好不好,布朗太太?”被惹得生气的磨工回答道。

“您为什么要指名道姓?”罗布说道,他在恼怒之中用双手拽着他的头发,“她非把一个小伙子逼疯不可!”

“什么!你责骂起我来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孩子!”老太婆立即发怒地喊道。

“哎呀,布朗太太,别这样!”磨工眼中含着泪水,回答道。“谁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我不是非常喜欢您吗,布朗太太?”

“是吗,亲爱的罗布?真是这样吗?我的小宝贝?”布朗太太一边说,一边又亲热地拥抱他,直到他用腿作了好多次激烈的、无效的挣扎、头发都一根根竖立起来以后,她才放开了他。

“哎呀!”磨工哼叫着,“真糟糕,心里喜爱,就这么使劲。

我真但愿她——您这一向好吗,布朗太太?”

“啊!你已有一个星期没有到这里来过了!”老太婆用责备的眼光看着他,说道。

“哎呀,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一个星期以前的晚上我对您说过,我今天晚上将到这里来,我是不是这样说过?现在我在这里了。您怎么还纠缠不休!我希望您稍稍讲道理一些,布朗太太。我为了给自己辩护,嗓子都讲嘶哑了,我的脸也被您抱得发出亮光来了。”他用袖子使劲地擦着脸,仿佛想把他讲到的亮光给擦去似的。

“喝一点儿,安慰安慰你自己吧,我的罗宾,”老太婆从瓶里倒出一杯,递给他,说道:

“谢谢您,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祝您健康!祝您长寿!等等。”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这并不是他最好的祝愿。

“现在祝她健康,”磨工向艾丽斯看了一眼,说道;他觉得,她的眼睛正凝视着他身后的墙壁,但实际上却是凝视着站在门后的董贝先生的脸,“并同样祝她长寿,以及许多其他等等的好事。”

他致了这两次祝酒词以后,把酒喝干了,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唔,我说,布朗太太!”他继续说道。“现在您得稍稍讲道理一些。您是鸟儿的行家,懂得它们的生活习惯,而我是付出了代价才懂得的。”

“代价!”布朗太太重复道。

“我是想说,使自己称心满意,”磨工回答道。“您为什么要打断一个小伙子的话头呢,布朗太太!您已经使一切东西都从我脑子里跑走了。”

“你刚才说到我是鸟儿的行家,罗贝,”老太婆提示道。

“啊,对了!”磨工说道。“我现在得照料这只鹦鹉——现在有些东西正在卖掉,有些产业不经营了,我现在没工夫去照料这鹦鹉,我希望您能照料它一个星期左右,喂养它,给它一个住处,您愿意吗?如果我必须来来回回到这里来的话,”罗布垂头丧气地沉思着,说道,“那么我也许是为了什么目的到这里来的。”

“为了什么目的到这里来?”老太婆高声叫道。

“我是想说,不光是为了来看您,布朗太太,”胆怯的罗布回答道,“其实,这并不是说,除了您本人以外,我还需要有到这里来的其他动机,布朗太太。请行行好,别再开始谈这了。”

“他不关心我!他不像我关心他那样关心我!”布朗太太举起皮包骨头的手,喊道,“但是我却要关心他的鸟。”

“您知道,您得好好地关心它才是,布朗太太,”罗布摇摇头,说道,“如果您弄伤了它的羽毛,哪怕弄伤了一次,我相信都是会被发觉的。”

“啊,他的眼睛那么敏锐吗,罗布!”布朗太太迅速地说道。

“敏锐,布朗太太,”罗布重复说道。“但是不能谈这一点。”

罗布突然停住不说,胆战心惊地向四周看了一眼,又把杯子倒满了,慢慢地把它喝干以后,摇摇头,开始用指头在鹦鹉笼子的金属丝上划着,想从刚刚提到的危险的话题上转开。

老太婆狡猾地注视着他,把她的椅子向他的椅子拉近一些,往笼子里看着鹦鹉(它听了她的呼唤,从镀金的圆形笼顶中走了下来),问道:

“你现在失业了吗,罗布?”

“这不关您的事,布朗太太,”罗布简短地回答道。

“也许你现在只领只够吃饭住宿的工资吧,罗布?”布朗太太问道。

“漂亮的鹦鹉!”磨工说道。

老太婆向他飞快地看了一眼,这本来可以警告他,他的耳朵已处于危险中了。可是现在轮到他往笼子里看着鹦鹉。虽然他可能生动地想象出她的怒容,但是他的肉眼却没有看见它。

“我觉得奇怪,你的主人竟没有带你跟他一起走,罗布,”老太婆用甜言蜜语的问道,但是她的脸色却变得更加怨恨了。

罗布专心一意地注视着鹦鹉,并用指头拨弄着金属丝,所以什么也没有回答。

他向桌子弯着身子,老太婆的手几乎就要抓到他蓬乱的头发了,可是她抑制住自己的手指,用一种由于想尽力讨取欢心而竟说不出话来的,说道:

“罗贝,我的孩子。”

“唔,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

“我说,我觉得奇怪,你的主人竟没有带你跟他一起走,亲爱的。”

“这不关您的事,布朗太太,”磨工回答道。

布朗太太立即用右手揪住他的头发,左手卡住他的喉咙,勃然大怒地抓住了她宠爱的对象,使得他的脸色一下子发青了。

“布朗太太!”磨工高声喊道,“放开我,听见没有?您在干什么?帮帮我,年轻的女人!布朗太——布——!”

可是年轻的女人听到他向她直接发出的呼吁和他发音不清的话语,跟先前一样不动声色,继续保持完全中立,直到罗布跟他的对手挣扎搏斗之后,退到一个角落里,才脱了身,站在那里,喘着气,用胳膊肘防护着自己;老太婆也喘着气,又气又急地跺着脚,看来正在积蓄精力,以便重新向他猛扑过去。在这紧急关头,艾丽斯插进来说话,但却不是对磨工有利的。

“干得好,妈妈。把他撕得粉碎!”

“怎么,年轻的女人!”罗布哇哇地哭着说道;“您也反对我吗?我做了什么事啦?我想知道,为什么要把我撕得粉碎?一个小伙子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位,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掐得气都透不过来?你们还有脸称自己是妇女呢!”恐惧与苦恼的磨工用袖口擦着眼睛,说道,“你们真叫我吃惊!你们妇女的温柔到哪里去了?”

“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布朗太太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条不要脸的、无礼的狗!”

“我干了什么事,冒犯了您什么啦,布朗太太?”害怕的罗布反驳道。“一分钟以前您还很喜欢我呢。”

“三言两语、爱理不理的回答,绷着面孔、很不高兴的讲话,你想用这来顶撞我,堵住我的嘴,”老太婆说道。“我!就因为我对他主人和那位夫人的一些传闻感到好奇,他竟胆敢对我耍滑头!可是我不打算跟你再谈什么了,我的孩子。现在走吧!”

“说实在的,布朗太太,”悲惨可怜的磨工回答道,“我从没有暗示过我想走。布朗太太,请别那么说吧。”

“我什么话都不说了,”布朗太太说道,一边把她弯曲的手指动了动,使得他在角落里蜷缩得只及原先体积的一半大小。“我不再跟他讲一个字。他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我跟他断绝关系。现在让他走吧!我将唆使那些能说会道、能痛骂他的人,那些他没法子摆脱的人,那些像蚂蟥一般叮住他不放的人,那些像狐狸一般悄悄跟随在他后面的人来对付他。可不!他知道他们。他明白他过去的把戏和他过去的生活方式。如果他已经把它们忘掉了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会使他记起来。现在让他走吧,有这样一群伙伴来来回回地一直跟着他,看他将怎样去为他的主人效劳,怎样去保守他主人的秘密吧。哈,哈,哈!艾丽,虽然他对你和我把嘴巴封得严严的,滴水不漏,可是他将会发现,他们是跟你和我完全不同的一类人。现在让他走吧,现在让他走吧!”

弯腰曲背的老太婆开始绕着直径为四英尺左右的圈子,一圈一圈地踱起步来,一边不断重复说着这些话,同时在她头顶挥动着拳头,嘴巴在咀嚼着;磨工看到这种情形,感到无法形容的惊愕。

“布朗太太,”罗布从角落里稍稍走出一点,哀求着,“我相信,您平心静气地再想一想以后,是不会伤害一位小伙子的吧,是不是?”

“别跟我说话,”布朗太太继续怒气冲冲地绕着圈子走着,说道,“现在让他走吧,现在让他走吧!”

“布朗太太,”苦恼的磨工苦苦哀求道,“我并不是故意要——啊,何必要让一个小伙子遭受这样的苦难!——我只不过是说话小心谨慎罢了,布朗太太,就像我平时总是小心谨慎的一样,因为他是什么都能查问出来的。说实在的,布朗太太,我是很乐意聊聊天的,可是我必须要知道,它不会从这房间里再传出去才行。”他神色可怜地说道,“请别继续这样说。唉,难道您就不能行个好,给一位小伙子说一句好话吗?”磨工在绝望中向女儿呼吁道。

“喂,妈妈,你听到他的话了吧,”她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用严厉的说道,“再试他一次;如果你跟他再闹翻的话,那么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毁了他,跟他断绝关系。”

布朗太太似乎被这个十分亲切的劝告所打动,立刻开始嚎哭起来,然后逐渐平息下来,用胳膊搂着赔礼道歉的磨工,磨工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愁眉苦脸,拥抱了她,然后像一个受害者一样(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重新坐到原先的位子上,紧紧地挨在他的尊敬的朋友的身旁,极为勉强地装出一副亲热的面容,但却十分明显地流露出绝然相反的感情;他听凭她把他的胳膊拉到她的胳膊里,不再放开。

“主人好吗,亲爱的宝贝?”当他们这样亲睦地坐在一起,已相互祝酒干杯之后,布朗太太问道。

“嘘!请您说得轻一点好不好,布朗太太?”罗布恳求道。

“唔,我想,他很好,谢谢您。”

“这么说你没有失业,罗布?”布朗太太用甜言蜜语的声调问道。

“唔,我不能完全说是失业,也不能说是就业,”罗布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仍旧拿工资呢,布朗太太。”

“没有什么事情做吧,罗布?”

“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做,布朗太太,只不过是——

张开眼睛看看罢了,”磨工可怜地转了转眼睛。

“主人到国外去了吗,罗布?”

“哎呀,请做做好事吧,布朗太太,难道您跟一位小伙子不能聊点儿别的吗?”磨工突然绝望地喊道。

急躁的布朗太太立刻站起身来;被折磨的磨工拦住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的,是的,布朗太太,我想他是在国外。她瞪着眼睛在看什么呀?”他最后一句话是指布朗太太的女儿说的;她的眼睛正凝视着站在他背后、现在又往外看的那张脸孔。

“别管她,孩子,”老太婆说道,一边把他往身边拉得更近一些,以防他转过头去看。“那是她的习惯——她的习惯。

告诉我,罗布。你看见过那位夫人吗,亲爱的?”

“哎呀,布朗太太,哪位夫人呀?”罗布用一种乞求怜悯的声调喊道。

“哪位夫人?”她反问道。“那位夫人;董贝夫人。”

“看见过,我想我看见过她一次,”罗布回答道。

“她是在那天夜里走的,是不是,罗布?”老太婆凑近他的耳朵,说道,同时密切注视着他脸上的各种变化。“哎嘿!

我知道是在那天夜里。”

“唔,如果您知道是在那天夜里,布朗太太,”罗布回答道,“那又何必要用钳子桶进一个小伙子的嘴巴里,逼着他说出这些话来呢?”

“那天夜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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