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宝藏-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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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篝火的亮光,只见一个男子来查看流浪汉的岗位,看看是否一切正常。他慢悠悠地走来,在俘虏前边停住,查问道:“怎么样,科林斯,有情况吗?”
“没有。”杜乐答道,他扮演了看守的角色。
“好的!提防着!你得擦亮眼睛,这关系到你的脑袋。明白吗?”
“是的。无论如何,我的头比你的牢固。你要注意!”
杜乐故意使用这些威胁性的话,并且同样是有意地不用伪装的声音说话,因为这样一来该男子就会朝他弯下身来。于是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流浪汉走近一步,深深地弯下上身,质问道:“你怎能这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那是谁的声音呢?难道你不是科林斯,我……他……”
这个流浪汉无法说下去了,因为杜乐的双手像铁钳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倒,又紧紧掐住喉咙。只听见一阵短暂挣扎的声音,接着一片寂静,杜乐轻声说道:“好啦,他也送来了他的武器。他非常乐于助人。”
“您掐紧了他吗?”农场主询问道。
“您怎能这样问呢!他已断气。您把他的枪和他随身带的东西都拿走!我这就把小姑娘送上船。”
杜乐没有完全直起身子,扶着小姑娘,送她到水边,作了些安慰性的劝说。他向等待着他回来的战友们报道了战斗的形势。比尔和大叔送姑娘进渠道里,那里系着小船,然后淌水回来,同杜乐、布特勒和帕特森结伴。在这期间,这两个被解救者用两个流浪汉的武器装备起来,这时杜乐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那些小子当然就会马上来强夺俘虏,这对我们可能是危险的。因此,我们要先匍匐前进,朝右边爬过去!”
这五个人小心翼翼沿着河岸走动,直找到适当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都躲在一棵可掩护自己的树后。他们处于黑暗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流浪汉,从而可准确地瞄准。这时,杜乐把手放到嘴边,发出短暂乏力的哑哑声,仿佛一只从睡眠中醒来一会儿的猛禽发出的声音。这种在草原可经常听见的声音,不可能引起流浪汉们的注意。他们根本没有理睬它,即使它再次出现。四,周沉静了片刻。随后,突然听见老枪手那响彻四方的命令:“开火!”
右边,伐木工们的猎枪嗒嗒地响起来了,他们潜得那么近,每个人都可以盯着他心目中的射击目标。接着,左边响起了印第安人作战时发出的那惊心动魄的、尖锐刺耳的大喊大叫声,他们先是向流浪汉们发出了一阵雨水般密集的箭,继而挥舞印第安人战斧向他们冲杀。
“现在我们也要上阵啦!”杜乐命令道,“先用子弹,后用枪托!”
现在的情景,乃是西部地区的一幅真实图画。流浪汉们原来党得自己十分安全,突然出现的袭击使他们陷入深深的恐惧中。起初,他们像头上有鹰爪的兔子那样,战战兢兢地、毫无反抗地缩成一团。随后,当进攻者们在他们当中使用枪托、印第安人战斧、手枪和长柯猎刀战斗时,他们那种片刻间出现的呆若木鸡的状况消失了:他们开始反抗。他们无法计算敌人的数量。在篝火微弱的光照下,在夜晚的黑暗中,他们觉得敌人比实际上要多两三倍。这种感觉使他们的害怕有增无减,溜之大吉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保命的惟一出路。
“走,走,找马去!”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那是康奈尔!”杜乐叫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他飞速向响起咆哮声的地方冲去,其他人尾随其后,但是是徒劳的。红发康奈尔非常狡猾,他马上就躲进灌木丛中,像一条蛇那样,从一株矮树丛窜到另一株矮树丛,并且总是躲在深深的黑暗中,让人无法看得见他。他并非是惟一的逃脱者。
胜利者竭力不让有更多的人逃逸,但是流浪汉人数众多,特别是他们终于明智地团聚在一起时,他们的突围是成功的。他们朝北方逃窜。
“紧跟上!”老枪手命令道,“不让他们松一口气!”
他想要与流浪汉们一起到达马儿所在的地方,但情况很快就表明是不可能的。离农场越远,燃烧着的篝火的火光就越微弱,人们终于被敌友难辨的黑暗所包围。两个拥挤者打起架来的事也发生了。这种情况阻碍了追击。老枪手不得不呼叫他的人马集合。等到他把他的人马集中在一块儿时,已过去了数分钟,逃命者领先了,这个领先是无法弥补的。追击者们虽然沿着现在的方向继续追赶,但他们很快就听到流浪汉们嘲弄的嚎叫声,许多急促奔驰的马蹄声向他们表明,继续追击是徒劳无益的。
“掉头!”老枪手命令道,“起码要防止伤员先躲藏、后溜走。”
然而,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印第安人并没有参加追击。他们想得到白人的带发头皮,他们留了下来,仔细搜索了战场和毗邻的灌木丛直到河墩边,以便把每个仍然活着的流浪汉杀掉并割下其带发的头皮。
借助焚烧木柴的光亮清点了死尸的数量,结果,连白天阵亡者也算在内,平均每个胜利者打败了两个敌人。尽管如此,逃脱者人数依然相当大。
小姑娘埃伦·帕特森理所当然地马上从她隐藏的地方被接了出来。小姑娘没有惊恐不安,总之从被俘获这一刻起,她表现得格外从容镇静。知道她的表现后,老枪手对她的父亲说:“我一直认为,把埃伦带到银湖去太冒险。可现在我不反对这样做,因为我确信,她不会使我们特别担心。”
流浪汉们的失败是难以想象的,人们,起码就印第安人而言,可以把夜间剩下的时间用于欢庆胜利。几头牛马上被宰了,烧烤的浓重香味很快就从篝火那儿飘出来。战利品被瓜分了。阵亡者的武器和他们随身带的一切,统统都让给印第安人,这使他们满心欢喜。人们发表长篇演说,表演了欢庆胜利的舞蹈。天破晓时,喧哗声才告停息。欢呼声静下来了,红种人裹上他们的缠身衣,终于进入了梦乡。
伐木工们的情况不大一样。幸好他们中没有人阵亡,只是有几个在战斗中挂了彩。老枪手打算黎明时跟他们一起去跟踪流浪汉,了解这些流氓往哪儿跑了。所以,伐木工们及早躺下休息了,以便养精蓄锐,到时候能精神抖擞起来。他们发现流浪汉的踪迹又是通往奥塞奇旮旯,于是便按图索骥,跟踪到那儿去。但当他们来到那里时,地方已经空了。老枪手彻底查看了这片地方。在这期间,来了一群新的流浪汉。逃亡者们跟他们合并后没有逗留便骑马朝北奔去。他们没有料到老枪手已知道了他们此后的计划。
08.草原上的一出戏
一个人慢腾腾、懒洋洋地迈步走在北新大陆草原上,在这个即使是最穷困潦倒的穷光蛋都有一匹马的地方,这无疑是个稀罕的现象。这个人的身份,难以猜测。他穿的衣服是城市流行的,但是非常破旧,给人以温和的印象,但他肩上扛着的那枝旧猎枪,却与此很不协调。他的脸苍白、清瘦,大概是因为长时间徒步漫游食品缺乏的缘故吧。
他有时候驻足不前,像是要休息一会儿,但是渴望碰见人的心理,驱使他把那疲劳的双脚重新调动起来。他屡次三番徒劳地遥望天边,直到他的眼睛高兴地闪烁着——他发现远处有个男子,也是一个步行者,从右边走来,这样两人必定会相遇。这一发现给了他的四肢以新的活力。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很快就察觉自已被这个人发现了。
这个人穿着独特。他穿一件带红色立领和黄色钮扣的蓝色燕尾服,红色天鹅绒短裤和一双带黄皮翻口的高统靴。脖子上围着一条蓝丝巾,胸前系着一个又宽又大的双蝴蝶结,把整个胸脯都盖住了。头戴一顶有宽边帽檐的草帽。一个用抛光木板制成的箱子挂在一条绕着后脖子的皮带上。这个男子又高又瘦。谁瞅见这副面容,这双奸诈的小眼睛,他立刻就会知道,他面对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国佬,这种类型的人,其诡计多端是有口皆碑的。
当两人走近能听到彼此说话时,携带箱子的那个人稍稍脱了一下他的帽子,对另一个人打招呼:
“您好,伙伴!从哪儿来?”
“从金斯利下面来。”被询问者回答说,同时用手向背后指指。“您呢?”
“从各地来。最近从那后面的农场来。”
“您要到哪儿去?”
“任何地方都去。首先到我们前面的那个农场去。”
“那儿有农场吗?”
“有。步行几乎不需要半个小时。”
“真是谢天谢地!时间再长一点我就支撑不住了。”
这个精疲力竭的人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停住了。
“支撑不住吗?为什么?”
“因为肚子饿。”
“因为肚子饿?哎,天哪!等一下,我可以帮个忙。您坐下,到这儿来坐到我的箱子上!您马上就会得到点儿吃的。”
穿蓝色燕尾服的人放下箱子,把陌生人按在上面坐下,然后从他燕尾服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两块大的黄油面包片,又从一个下摆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火腿,把两样东西递给饿汉,继续说道:“吃吧,伙伴!虽不是什么美味可口的食物,但可塞饱肚子。”
对方赶快伸手去接,想要马上把面包送进嘴里;然而他想一想,停住了,说道:“先生,您心地真善良,可这些东西是您为自己准备的,我吃了,您自己要挨饿啦。”
“哦,不会的!我跟您说吧,在离这儿最近的一个农场里,我有很多东西吃。”
“那么您在那里是有名的啰?”
“不。我还从未到过那个地方。但您现在不要讲话,要吃东西。”
饿汉照此要求做了。美国佬坐到他身边的草地上,望着他,高兴地看到,这些大块的小吃很快就给报销了,他询问道:“您还没塞满肚子,也许暂时满意了吧?”
“我像换了一个人那样,先生。请您相信我,三天来我一直在途中,什么都没有吃过。”
“难以想象!从金斯利到这里,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为什么?难道您没法携带旅途需要的食品吗?”
“不行。我来得很突然。”
“噢,原来如此!可您随身带了一枝步枪呀。您还是可以打猎嘛!”
“嗐,先生,我不是射手。”
“那步枪是干什么用的呢?”
“是为了吓唬意外遇见的红种人或白种人。”
美国佬审视地看看他,然后说道:“先生,您听着,您总有一点儿不正常。看样子您好像是在逃亡,然而您仿佛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危险的人。您想要到哪儿去?”
“上火车去谢里登。”
“还有那么远,又没有食品?您不认识我,但是一个人在处境困难时,应对人寄予信任。因此,把您的隐衷告诉我吧!”
“马上就告诉您,我叫克勒尔。我的双亲是德国人。他们从农村过来,想要在这儿搞出点儿什么名堂,然而没有成就。我的生活也是暗淡无光的。我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直到两年前当了铁路文书。最后我在金斯利任职。先生,我是个连一条虫都不敢踩死的人,但要是备受侮辱,也会怒不可遏的。在那里,我同一家报纸的发行人发生磨擦,接踵而来的是决斗。您想一想,一场使用步枪的决斗啊!在我的一生中,从未握过杀人工具!一听到这样的决斗,我就晕了过去。我要说得简短些:决斗的时刻到了,我们各自站好。先生,您怎样看我,随您的便,但我是个和气的人。我一想到可能会使对方送命时,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礤床儿那样尖利。因此,我有意向离靶数码远的地方瞄准。我扣动扳机,他也扣动。枪响了,我没有被击中,但我的子弹恰好从对方的心脏穿过。紧握着那枝本不属于我的步枪,我惊恐不安地跑开。我认为枪管是弯曲的,子弹向左整整偏离两码。最糟糕的是,这个报纸发行人有一大帮有影响的追随者和亲友,这在西部地区关系重大。我必须远走高飞,溜之大吉,我只匆匆跟我的上司告别。他建议我到谢里登去,并把一封写给当地一位高级工程师的信交给我。您可以读一读这封信,那您就会相信我说的是实话。”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信,把它打开,递给美国佬。美国佬念到:
亲爱的夏罗伊:
我派遣约瑟夫·克勒尔先生,我过去的文书,到你处去。他出身于德国,是个忠厚老实而又勤快的人,但他不幸地在决斗中把对手干掉。因此,他必须离开这里一些时候,请你帮个忙,让他在你的办公室做事,直到这件不愉快的事在这儿被人忘记为止。
你的本特·诺滕
美国佬把信折起来,还给了克勒尔,一丝半讽刺、半同情的微笑掠过他的嘴唇,说道:“克勒尔先生,即使您不让我看这封信,我也相信您的话。谁看见您,听见您说话,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着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的情况跟您的情况完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