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如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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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瑜对叶骐的信服或许可以理解,倒是向来不可一世的杜默遥为什么对叶骐这么服服帖帖,可是有原因的。
杜默遥比叶骐他们小一岁,所以入学年龄也应当要晚一年,但是杜默遥看见杨凯瑜背着新书包在她面前晃悠,一打听发现叶骐和徐萌萌都要入学了,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怎么哄也哄不好。大人们只当杜默遥是小孩脾气,还是叶骐找到杨父杨母,希望杜默遥和他们同年入学。当时他站在杨父杨母面前,严肃的如同一个小大人,仿佛在许一个一生的承诺:“我会照顾好她的。”杨父杨母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杜默遥是舍不得同伴们都去上学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再想到杜默遥的母亲就是为了公司丢下她一个人,不免有些心酸,于是很爽快的交了大笔费用,让杜默遥提前入了学。从那以后,杜默遥就特别听叶骐的话。
有老师经过,对叶骐打招呼:“叶骐怎么来小学部啦?”说着看见旁边耷拉着的两个脑袋,恍然大悟地笑道:“你们俩又惹祸啦?再有一个月就升学考试了,可别光顾着玩。”又话锋一转,“叶骐你很厉害嘛,得到了数学竞赛名额,暑假去考试要加油,争取拿个名次回来。”
叶骐顿觉不好。今年暑假杜默遥他们小学毕业,早早地就和他说考完试一起去玩,但他突然得到要出去考试的通知,显然是不能履行之前的约定了。他怕惹得杜默遥不高兴,影响她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说,想缓一缓等考完试了再告诉她。叶骐看向杜默遥,她也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太不守信用啦,说了帮我们复习的,结果临时开溜,这下好了,连放假一起玩都不行了。”杜默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呈大字半躺在叶骐的床上。叶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顺势帮她把鞋脱了:“复习还是可以的,竞赛在暑假,只是放假的时候就不行了。”“才不要你帮忙呢。”杜默遥翻了个身,托着腮看向窗外,丝毫不觉得叶骐的这一举动有什么不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认识八年了。“你就安心准备竞赛吧,我自己也可以的!”杜默遥说,随即又闷声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我们都追不上了。”
叶骐本来与杜默遥他们是同一级的,四年级的时候两连跳,直接升上本校的初中部,那时候不止是杜默遥,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杨凯瑜都觉得遭到了背叛,伙同善良的徐萌萌,一起孤立了叶骐,让叶骐当时好一阵苦恼。后来还是有一次,杜默遥看见叶骐一个人拎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旁边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夕阳如火,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在杜默遥看来,有种孤寂的味道弥漫在他的身边,再想到自己一个人在黑夜的那种感觉,她的眼里硬生生的蓄起了眼泪。然后她三两步地跑过去扑在叶骐的背上,伏在他的耳边,用小女孩撒娇的语调软软地说:“阿骐……”叶骐早在杜默遥扑上来的那一刻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赶忙用手托住了她以免从他的背上滑下,待听到耳边那甜甜的声音,顿时耳根有些发热。幸好杨凯瑜和徐萌萌追了上来,几人先是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在叶骐的记忆里,那天如火的夕阳,朋友间的开怀大笑,还有背上那温热的触感,都是最美好的回忆。
叶骐看着眼前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自己床上的女孩,目光不经意间放柔了,他没有回答杜默遥的问题,径自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摆放的钢琴边上说:“我弹琴给你听吧。”叶骐从小学习弹琴,拿到了十级证书后便鲜少再弹了,杜默遥坐起来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琴键黑白分明,音色单纯而分明,柔和的像是阳光,丝丝扣入人的心底,温暖又甜蜜。
因为叶骐的原因,杜默遥对钢琴曲有一些研究,她看着叶骐柔软而又有力的手指不断跳动,只觉得好听,起伏的曲调像是在述说着什么。“致爱丽丝?”一曲完毕,她问。
“嗯,致爱丽丝。”叶骐合上琴,走到杜默遥身边。杜默遥用手托着头,又懒懒的躺下去:“我知道这首曲子,难度嘛虽然不大,但是好听。”杜默遥将手垫在下巴上,仔细端详着叶骐,看得他心里发毛:“干什么?”杜默遥“嘿嘿”一笑,毫不犹豫地赞赏道:“阿骐啊,你弹钢琴的样子真好看!”叶骐面上一柔,还没有说话,杜默遥又补充到:“你以后追女生就可以用这一招!”叶骐顿时无语,伸手弹了一下杜默遥的额头:“你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我才不会随便弹给别人听!”“好吧好吧。”杜默遥眼里满是不相信,敷衍地回答他。
正想着,他突然发现杜默遥莫名其妙地脸红了,随即听她大声说道:“我要喝水!”理直气壮的,似乎要掩盖言语之下的心虚。叶骐一愣,不过还是应了去客厅。恍然倒水之间,瞥见杜默遥从房间里跑出来,面色通红,冲着叶骐说:“我……我先走了,水不要了……再见!”叶骐想要叫住她,杜默遥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叶骐放下杯子走到门口,有些摸不着头脑,再回到房间时,床上的一抹暗红印入他的眼里,他快步走过去,是血。他有些着急,准备跑出去找杜默遥,却忽然一下呆立在床边,想到班里每月都有女生遮遮掩掩的去厕所,他顿时了然了,面上浮起一丝尴尬,又随即微笑开来:“真是的。”背上的僵硬却渐渐松了下来。
☆、Chapter three
连续几天杜默遥都低着头,路过叶家便会不好意思地跑开,叶母看见了,还会温柔地叮嘱她这几天注意一点,不要乱跑乱跳。更不用说叶骐了,杜默遥看见他基本就是绕道走,杨凯瑜以为他欺负杜默遥了,还特地上门质问,倒让叶骐好一阵郁闷。不过很快,杜默遥也没空去想那些了,进入了最后的复习阶段,而叶骐也去了C市为竞赛做准备。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杜默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杨凯瑜迫不及待的约着同学出去旅游。杜母也打来了电话,话语之间虽然尽力放温柔了,但还是带着明显的疲惫,自从接过公司,她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最近更是连电话都难得:“考的怎么样?”杜默遥“唔”了一声:“还行吧。”淡淡地口气,让杜母顿时有些自责:这些年来是不是对她亏欠了太多。于是带了些试探:“妈妈这周在C市办事,离你那里也近,你要不要来妈妈这边玩一阵子?”杜默遥沉默了下来,杜母急忙补充:“妈妈也很久没有看见你了,你过来的话,妈妈一定抽时间好好陪你。”又过了一会儿,杜默遥才应了一声:“好吧。”
挂了电话,杜默遥一扫刚才平静地样子,兴奋地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去C市,就意味着可以见到叶骐,不知道叶骐看见她该怎么惊讶呢!杜默遥兴冲冲地跑出去找徐萌萌,想要拉着她一起去。
不过最后还是只有杜默遥一个人。徐母为了让徐萌萌瘦下来,一考完试就把她扔到叶骐家跟着叶母学跳舞。除此之外,徐萌萌白天还要学画画,根本就没有空闲的时间。杜默遥去找她的时候她刚刚从叶骐家回来,正哭丧着脸坐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我也很想去啊,我跟你说啊跳舞啊真不是人干的活!上了一节课我都快虚脱了!但是你看我妈妈……”说着瞟了一眼黑着脸站在一旁的徐母,撇了撇嘴。杜默遥只好悻悻的离开了。
到了C市,杜默遥放下行李,紧握着手机四处打量着。手机是考试结束后杨母买的,她和杨凯瑜一人一台,方便在外面玩的时候联系。杜默遥今天有特意打扮过,碎花的棉布连衣裙,橙色的小皮鞋,头发规规矩矩的梳成一个小球,再眨巴眨巴大眼睛,要多可爱有多可爱。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她也顺着视线回身打量那个人。白衬衣、西装裤,穿着正式,但却闲闲地靠在柱子上,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见杜默遥看见他了,便立直了身子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这个人很年轻,来人一脸笑意,询问到:“杜默遥?”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笑容愈发灿烂:“我叫秦翰,是你妈妈的秘书,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司机在外面等着。”
“遥遥对不起啊,妈妈临时有事,实在是走不开,你就跟着秦翰走啊,他会安排的。”杜默遥挂了电话,低下头有些自嘲的拉了拉自己的裙子,再抬头时已经是笑着的了:“走吧。”秦翰把她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但也没有说什么。
在车上秦翰的电话不断,杜默遥可以清晰的听到电话的那头在大喊着什么,秦翰只是揉着眉头,疲惫和不耐摆在脸上,但似乎是顾忌有她在场,强忍着怒气并不发作。挂断电话后,杜默遥问他:“公司很忙么?”他又转了一副笑脸:“没有。”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秘书应当有的样子。“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秘书的。”杜默遥小声嘟囔着,秦翰却还是听见了,毫不谦虚地说:“我能力强呗!”
最后秦翰还是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他有些抱歉:“我就不陪你去酒店了,这是房卡,你可以先去把东西放下,也可以先让司机带你到街上转转。”又对司机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杜默遥看着秦翰消失在人海中,压下心底的些许不安,对司机说:“麻烦去一下C大附中。”
叶骐接到杜默遥的电话时有些不可置信,他站起身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在沙沙的笔声下显得尤为刺耳,有同学问他:“去哪?”他抿着嘴微笑着,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的:“我出去一趟,老师来了打我电话。”说着就走了出去,到后来,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干脆向校门跑去。
远远地就看见了杜默遥背着个书包站在校门口无聊的踢着石子,见他跑来兴奋地跳起来挥手:“阿骐!”漂亮的裙子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度,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经过了细致打扮的小女孩已经有了成长的迹象。
“你……你一个人来的?”叶骐跑到杜默遥跟前,用手撑着膝盖,还有些气喘。杜默遥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来看妈妈的,顺便来看看你。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反正到时候尽力就好了,倒是你们,考的怎么样啊?”叶骐说。
杜默遥突然耷拉下脸,叶骐心里一紧,赶忙想安慰她,杜默遥却扬起笑脸扑上去:“当然是……都考上啦!”
两人吵吵闹闹的,像是要把这一个月的空白补齐一般。杜默遥取下书包,从里面翻出一盒游戏牌:“这是杨凯瑜给你的,提前的生日礼物。”今年叶骐因为比赛不能回家,只能错过与大家一起庆生。“不过他也真是的,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爱玩这么幼稚的东西啊!”杜默遥嘟嘟囔囔的,手也没闲着,又拿出一本画册,“这是萌萌给你的。”叶骐接过翻开一页,赫然是他们四个人的卡通人像,画中杜默遥正和杨凯瑜吵架,徐萌萌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劝谁,叶骐在一旁看着暴怒的杜默遥微笑。叶骐又翻了几页,都是关于几个人的生活点滴漫画。杜默遥凑过头来,不住的赞叹:“萌萌画得真好,下次我也去向她要几幅。”叶骐把画册合上往背后一藏,有些无赖地说:“你的呢?”杜默遥伸长了脖子看不到画册,只能悻悻的缩回头,继续在包里翻找,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叶骐。叶骐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玉石,玉石用红线穿着,越发显得透净,上面雕刻着他的生肖。杜默遥邀功一样地说:“漂亮吧!我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叶骐用食指吊出玉石,挑眉问到:“你哪来这么多钱?”杜默遥夺过玉石,瞪了他一眼:“姨夫姨妈奖励我的钱,还有我妈妈给我的钱大都花这上面了,你小心点别给摔碎了!”又说,“我给你戴上吧。”
杜默遥走近叶骐,一起成长的少年不知不觉中已经比她高出了半头,少年微微低下头,杜默遥拿着玉石环住他,浅浅的呼吸交织在脖颈处,远远看上去,阳光暖洋洋的印照在脸上,两人像是在拥抱一样。
直到叶骐不得不离开,杜默遥看着叶骐向学校里面走去,还不时回头看她,心里居然有些许不舍,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你!”也上了车离开。
到了酒店房间,杜母正靠在沙发上,秦翰坐在她的对面,桌上摆着一些资料文件,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杜默遥站在门口有些怯怯地喊:“妈妈。”杜母与杜默遥的记忆并未有太大差别,杜父在世时她就很注意保养,现在也依旧如此,只是繁重的事物使得她略显疲惫。看见杜默遥,她站起身来:“遥遥来啦?快过来呀。”杜默遥走过去,秦翰朝她眨眨眼,有些看好戏的感觉,杜默遥想了想,“嘿嘿”一笑,冲秦翰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好。”秦翰正拿着茶杯喝水,闻言一口水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