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天过去(出书版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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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附和:“就是,还等着你夺冠呢!”
“我今年功课的确比较紧。”楚羚缓缓说道。抬头,莫靖言已经爬到屋檐处,邵声一边打保护,一边指点她在檐外挂脚:“把腰贴上去,向右侧推……对,左脚点板,借一下力。”
“她的进步还真是很快呢。”楚羚勉强笑笑,“我看今年的比赛,女队让阿钟和莫靖言报名就可以了。”
她抱膝坐在垫子上,看莫靖言攀爬。傅昭阳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我们都等着你归队练习呢,女队练习还得你带才好。”
“让少爷带也是一样。”楚羚扯了扯嘴角,“他爬得很灵巧,不像一般男生那么暴力。”
“还有比赛呢,”他缓缓说道,“你知道,就算阿钟和莫莫参赛,她们和你也不是同一个组别。”
“我这学期的确很累。”楚羚低下头来,“如果不练习,即使去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我不想在岩壁上丢人。”她起身离去,留下傅昭阳若有所思。
几日后,训练结束后队里公布参加五月份比赛的名单,所有大一新生均不在列。其他人刚起步不久,听到消息并不意外;只有莫靖言已经是女队中颇具实力的一员,听到消息不禁有些失落。
“我们这次也算是为了八月份的比赛练兵,大一新生那时候要参加军训,所以练习的机会不如给其他队员。”傅昭阳解释道,“而且比赛的机会每年很多,大家也都先练好基本功,不要急于求成。”
莫靖言心中遗憾,但傅昭阳已经当众宣布,自己再去追问未免显得有些斤斤计较。而且她也不希望在别人看来,她有可以左右全队决议的特权,所以尽管心中闷闷不乐,言辞上却没有丝毫不满。晚上傅昭阳去上讨论班,她收拾了书包去上自习,走着走着,忍不住转到岩壁下。借着体育场的灯光,看到邵声在斜壁上练着动态,弓身窜出,飞扑到下一个手点上。
莫靖言走过去,将大门推到最大。
邵声听见响动,转身看见她在青白色灯光中纤细的身影,不禁笑道:“你有那么胖么?要把门都打开了?”
“我是怕又被你诓到,出来时要骑到门上。”她意兴阑珊地说,“你怎么没上讨论班,还在这儿练习?”
“我没那么用功,选的课比较少。而且白天都在指导你们几个女生,自己都没怎么爬。”邵声抓了一把镁粉擦手,在岩壁上又飞了一次,“吃过晚饭了,吃的什么?”
“食堂啊,木耳炒鸡蛋。”
“你应该累得拿不动筷子,只能吃包子才对。”邵声摇头,“看来我还是太仁慈,应该让你们多刷几次线。”
“那么努力干吗?”莫靖言恹恹地回应,“我又不用去参加比赛。”
邵声倚墙而立,笑着看她:“你来攀岩队,是为了比赛拿名次么?”
“不是啊。”她摇头,“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的能力没有被认可,没有表现的机会?”邵声拍了拍手,“浅薄。攀岩本来也不是为了和别人竞争……”
“知道啦,是简单快乐和自我超越……”莫靖言瘪瘪嘴,“你和我说过的。”
他微微一笑:“记得就好。”
“可是,我总觉得……唉,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小心眼,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哪能事事都遂心?”邵声轻声哂笑,“人家最想得到的你得到了。既然是赢家,就得大度一些。”
莫靖言本来心有不甘,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似乎释怀一些。此后几日和傅昭阳在一起时,都会想起邵声的这句话。她想,是啊,有许多人未必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最初加入攀岩队,不也就是为了更多地看到面前这个人么?现在何必得陇望蜀,自寻烦恼呢?看着触手可及的傅昭阳,她忍不住满足地微笑。
“自己一个人笑什么呢?”他放下手中的书,侧头来看着她。
“开心,开心就笑咯。”她趴在桌上,眼睛和嘴角都弯弯的。
傅昭阳也淡淡地笑着,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他拿过莫靖言的课本,在扉页右下角写了八个字: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阳光透过绿意初绽的枝头照射进来,记忆中这一幕如同笼上细纱,柔和朦胧到几近不真实。及至多年后,莫靖言不只一次希望,所有时光都定格在此一刻,那便没有任何离散与伤悲、烦忧与苦恼。
第九章 遥望
比赛临近,攀岩队请了国家级定线员来学校指导。他订了两条难度线路,几位报名参加比赛的运动员轮流攀爬。其他队员和一些被吸引来的路人在岩壁下仰头观望,不时发出惊讶的赞叹声。莫靖言也在其中,心中钦佩羡慕,也隐隐有些遗憾。
傅昭阳和邵声相互保护,轮流攀爬,尝试几次后都顺利登顶,二人击掌而笑。杨思睿站在莫靖言旁边,双手合十做崇拜状,叹息道:“怎么办?少爷真的好帅气。我这被压抑的小火苗又要窜起来了。”
莫靖言忍不住笑:“你总念叨你的小火苗,又没什么实际行动。还不趁邵师兄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下手?”
“欣赏一下而已,不过这个人也很难相处呢,搞不定的人我才不去尝试。”
莫靖言有些不解:“他还好吧,虽然有时候愿意挖苦别人,但不难相处啊。”
“不是说他为人不好,而是,很难让人亲近。”杨思睿言之凿凿,“你大概不会觉得,因为你眼里就只有傅队。再说,傅队还有你哥哥和少爷是哥们,你和他们本来就熟悉。我试过找话题和他聊天,他是很客气啦,但自己的想法说的不多,又不像傅队那么关照别人。”她又举了几个例子,最后定义道,“总之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
莫靖言点头:“你还是挺关注少爷的么。”
“那是咯,谁让他吸引眼球呢。不过我也就是念叨念叨,”杨思睿耸肩,“这种事情都是女生给个机会,男生主动的。他要是没反应,再帅我也不去倒贴啊。”
“那,我和昭阳哥……”莫靖言蹙眉,“似乎我比较主动呢。”
“你想太多了。”杨思睿抱着她的肩膀笑,“你们这叫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莫靖言望过去,定线员正在向大家讲解线路要点,分析个人的优势和不足,随后傅昭阳布置了近期集训安排。他和同龄人比起来多了一份沉稳练达,和缓的语速和鼓励的微笑总是让人心生安宁。邵声站在一旁,莫靖言不禁瞟了他一眼。他大汗淋漓,叉腰而立,表情很是严肃认真。她想到思睿的话,忽然忆起两人翻墙那次邵声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哪儿有那么酷,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虚张声势罢了。
定线员在学校停留的时间有限,莫靖言知道自己排不上队请高手指导,趁傅昭阳不忙碌时蹭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问:“一会儿等大家练完了,能让我试试那条女生路线么?”
他不置可否,微笑道:“看大家练习你也跃跃欲试了?放心,每年有很多比赛机会的。”说话之间,有队员跑来问接下来的安排,莫靖言不再多说,闪身站到一旁。
邵声要尝试一条新线路,傅昭阳走过去做攀登前的安全检查。
“让大周给我打保护,你去陪莫莫吧。”邵声系好八字结,向莫靖言的方向努了努嘴,“看她站在那儿怪无聊的。”
“等训练结束的吧,她正好也观摩一下别人的攀爬。”
“其实……这次应该给她一个尝试的机会。前两天带女队训练,我觉得,莫莫有参加新人赛的实力。”邵声顿了顿,“就算不拿奖,体验一下大赛的氛围也好。”
傅昭阳笑了笑:“以后机会很多,这次还是不参加比较好。”
“好吧。”邵声在他肩头拍了拍,“作为队长,你要考虑和平衡的因素太多了。”
“是。我知道这次有些委屈了莫莫。”傅昭阳轻叹一声,“我不想对她挑明,但是又希望她能体谅。”看过去,只见莫靖言仰头观察路线,有些沮丧地撅着嘴。傅昭阳笑:“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
“那还不过去哄哄?走吧走吧。”邵声推他,又喊大周,“来,给师傅打个保护!”
傅昭阳走到近前,拍了拍她的头顶:“看得真入神,心里爬了无数次了吧。”
莫靖言点点头。
“夏天有全国性的比赛,如果你这次参加大学生比赛拿了奖,到时就不能参加新人组了。”傅昭阳笑,“你有把握和老手们同场比赛么?”
莫靖言摇头。
“那你觉得,是在大学生比赛得奖好,还是全国比赛得奖好?”傅昭阳揉了揉她的头发,“先练好基本功吧,到时候一鸣惊人。”
莫靖言心中释怀,牵着他的手了然一笑。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参赛队员成绩喜人。楚羚不负众望,夺得女子组难度赛第三名。队里众人很是兴奋,商议决定周末去十渡庆祝。
十渡位于北京城西南,清澈的拒马河如丝带般迤逦于崇山之间,奇峰耸立,山峦叠翠。有老队员提前到北京南站买好火车票,预定了当地的食宿。众人周六一早从学校出发,一路欢声笑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傅队,晚上是有篝火么?烧烤呢?”
“山里最近下雨了么?溪流瀑布有水才漂亮啊。”
“能划竹筏么?听说涨价啦!”
“骑马,骑马也好。什么,这是自费项目啊……啊,就五块钱啊,骑啦骑啦。”
傅昭阳和先遣队员一一回答。
邵声插话道:“那边修了两个蹦极跳台吧?我想去试试。”
“少爷,一百多块钱呢,不要浪费。”何仕拍他,“我帮你做一个结实点的保护站,挂两条粗一点的动力绳,你从上面跳下来,就当是一个高空冲坠么。”
邵声推开他,笑骂道:“大爷我就是想试试,没想不要命!”
“让小杨同学去吧。”何仕指指杨思睿,“她肯定叫的全北京人民都听到了。”
杨思睿不忿:“我哪儿惹到你啦!”
众人大笑:“绕了她吧,她有突发型先天心脏病啊。”
一行人下午到达落脚的农家院,放下背包简单整理,便到河边准备当晚的篝火和烤肉。他们向当地老乡订购了羊肉和鸡翅,有男生想尝鲜,又买了兔肉。为了节约经费,他们没有买串好的成品,而是自备竹签,从房东家借了菜刀和砧板,充分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男生们扛着木头和木炭准备篝火和烤架,女生们切肉穿串。
一大块羊肉切完,莫靖言去盛肉的盆中再取,转身恰好楚羚也在。
“我……我拿肉。”她小声说道。
“哦,我拿签子。”楚羚答道。
莫靖言想,总是这样僵持,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便说道:“师姐好厉害,同组还有专业队员吧。”
楚羚淡淡回道:“嗯,有些体优生,一直在练。”
“听说,楚老师也很喜欢攀岩和登山?”
“是啊。他很喜欢这些,所以让我从小就学攀岩。”楚羚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她,“以前,‘三剑客’是我们家里的常客,爸爸和他们很喜欢一起聊天。”
莫靖言不知如何应对,“哦”了一声。二人沉默不语,低头翻找自己要拿的东西。莫靖言想要再拿几块兔肉,打开食品袋,摸来掏去,入手一个网球大小圆滚滚的东西,她心中疑惑,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猛然发现是一只兔头,不禁尖叫一声抛向一旁。
楚羚接个正着,低头看仔细,也是一声大叫,抛在地上。她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说:“这谁放进来的?”
“喂喂,不要浪费啊!”何仕冲过来,捡起来掸着灰土,“兔头可是一道名菜呀。”
“那你赶紧抱走!”楚羚挥手,“吓死我和莫莫了。”说罢侧头笑了笑。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莫莫”呢。莫靖言有些惊讶,又想,楚羚未必不好相处,将心比心,自己也应该体谅她,反正和傅昭阳时常见面,在队员面前就不要太过亲昵了。
她这样想着,活动时便没有紧跟在傅昭阳身边。直到有人在拒马河畔放起烟花,河水倒映着漫天花火。莫靖言想起春节时自己在窗前的愿望,忍不住拉住傅昭阳的手,将脸颊贴在他肩膀上。夜空中的光彩明明灭灭,他们微扬的脸庞随之时而被照亮,时而暗淡,但一直挂着同样幸福的微笑。
一群参赛队员被轮番劝酒,吃完烤肉便熬不住,返回驻地倒头大睡。其他人收拾了篝火,有人精神抖擞还要打牌,但大部分人奔波一天,也都纷纷睡下。男女生各住一间客房,床铺是农家常见的大通铺。莫靖言的铺位正好对着窗帘的缝隙,望出去能看到一弯明月,还有远处青山的一角轮廓。
她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披衣而出,来到院落中。虽然此时远非满月,但一泓清辉洒在脚下,皎皎如霜。夜风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