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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使的愤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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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托马斯·阿奎纳是中世纪意大利神学家和经济哲学家。

自己对迈克尔究竟怎么着,詹妮弗没有把握。对他感恩不尽,那自然毋庸置疑。不过,感激仅仅是小部分原因,此外还有比这多得多的因素。她明白迈克尔·莫雷蒂是谁,是怎样一个人。他为她杀了人,以前他也曾为别人杀人。他为了钱财,为了权力,为了复仇,杀过许多人。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怀有如此的柔情呢?她怎么会让他跟自己睡觉?她感到羞愧难言,心里不禁暗暗想道:“那么,我自己又成了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找不到答案。

下午版的报纸报道了一家汽车旅馆火灾的消息,在余烬中找到了一具身分不明的死尸。人们怀疑有人纵火。

乔舒亚回来之后,詹妮弗千方百计使周围的一切显得跟往日一模一样,因为她担心前一晚的惊骇会给他留下不良的影响。乔舒亚醒来之后,詹妮弗把给他准备的早饭端到床上。这是一顿十分可笑的饭,盘里摆满了他所喜爱的各种不值钱的食物:一段红肠,一块花生酱三明治等等,外加一杯不含酒精的饮料。

“有些人为什么要杀人呢,妈?”乔舒亚边吃边说。

“哦……”詹妮弗忽然想起了迈克尔·莫雷蒂。难道她有权对他进行评判吗?那些影响他的生活,使他变成今天这般模样的势力究竟有多可怕,她并不知道。她应该进一步了解他,认识他,理解他。

乔舒亚又问:“我明天要去上学吗?”

詹妮弗双手搂住他,说:“不了,乖乖。这一星期我们两人都在家呆着,这个星期我跟你一起逃学。我们……”

电话铃响了。

是迈克尔打来的。“乔舒亚怎么样啦?”

“他很好……谢谢你。”

“你感觉怎么样?”

詹妮弗窘得喉咙口似乎堵上了什么东西。

“我是……我……我感到很好。”

迈克尔格格笑了几下。“好。我明天中午跟你一块吃饭。墨尔伯利街,多那托餐馆,中午十二点半。”

“好的,迈克尔。十二点半。”

詹妮弗就这么答应了,走上了再也不能折回的路。

多那托餐馆的餐厅领班认识迈克尔,早给他们留下了全餐馆最好的餐桌。桌子旁,不断地有人走过来向他问好,詹妮弗再次为人们对他的殷勤感到惊诧。真奇怪,迈克尔竟时时使她想起亚当·沃纳来,因为这两人虽然有着天渊之别,手里却都具有极大的权力。

詹妮弗开始打听起迈克尔的身世来了,她想弄明白,他为什么又怎么成了今天这样的角色。

他打断了她的问话,说:“你以为我干这一行是由于家庭的影响或者是有人逼迫我的吗?”

“哦,我是这样想的,迈克尔。当然是这样。”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是拼死拼活才有今天的,我爱这一切,我爱钱,我爱权。现在我成了‘国王’,姑娘。我就爱当国王。”

詹妮弗望着他,想弄懂这一席话的含义说:“但是,你总不会乐于……”

“听着!”他一向沉默寡言的性格不见了,他的话如同开了闸的流水一样冲出来,好像这些话已在他心里幽禁了多年,早就等着有朝一日向他人诉说似的。“我的父亲就像一只可口可乐的瓶子。”

“可口可乐的瓶子?”

“是的。世界上像这样的瓶子有成千上万只,每只都一样,让你没法分辨。他是个鞋匠,为了能填饱一家人的肚皮,他的十指几乎都磨烂了。只有小说上才会把穷人的家庭描绘得富有浪漫色彩。在现实生活中,它意味着一家人在臭气扑鼻的小屋里和耗子、蟑螂做伴,常常只能用坏了、臭了的食物充饥。我年幼时,为了活命什么活都干。一年夏天,我来到了墨西哥城,我身上没有一个钱,穿着露腚的破裤子。一天晚上,我碰见了一个姑娘,她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盛大的宴会。吃甜食时端上来一只墨西哥蛋糕。根据当地习惯,烘制时在大蛋糕里面放了个泥娃娃,谁分到这泥娃娃,谁就得为晚宴付钱。结果我分得了它。”迈克尔停了半晌才接着说:“我只好咬咬牙把它吞下肚子。”

“迈克尔,在苦水里泡大的人有的是……”

“不要把我跟别的什么人混为一谈。我就是我,我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说实话,我倒很想了解,你是否明白你自己是怎样的人。你干吗跟我睡觉?”

詹妮弗吞吞吐吐地说:“喏,我对你……感恩不尽……”

“废话!你需要我。”

“迈克尔,我……”詹妮弗欲言又止。

“我不需要花钱去买女人,也不需要她们出于对我的感激而委身于我。”

詹妮弗暗自承认他的话说对了。确实,她需要他,正如他需要她一样。可是詹妮弗又寻思道:“这个人曾经有意毁掉我的一生。我怎么能忘得了呢?”

迈克尔俯身向前握住了詹妮弗的手,手心朝上。他慢慢地抚弄着她的每一个手指和手掌上的肉墩墩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别跟我玩捉迷藏了,再也别玩了,詹妮弗。”

她感到自己简直无法招架。他们两人间的宿怨已经完全被搁到一边去了。

两人正在吃甜食,迈克尔又开了腔:“顺便提一下,我有个案子请你帮助办一下。”

这不啻是给了她一记耳光。

詹妮弗注视着他,问:“什么案子?”

“我手下一个名叫范斯柯·冈布蒂的小伙子,因为杀死一个警察被捕了。我要你为他辩护。”

詹妮弗想着他还在使法儿摆布自己,不禁又难受又气愤。

她淡淡地说:“很抱歉,我不跟你的人搞在一起。”

“你听说过非洲的一只小狮子的故事没有?它第一回离开母狮子去河里饮水,让一只大猩猩打翻在地。它正想爬起来,一只大花豹把它踢倒在路旁。这时正好走过来一大群大象,差点将它踩死。小狮子回到家里时,浑身颤抖,对母狮说:‘你知道吗,妈妈?外头是弱肉强食的丛林呢!’”

两个人许久没有讲话。这世界的确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詹妮弗一直试图站在丛林的边缘,置身丛林之外,以便随时转身逃走。当时她制定各种规则,她的当事人都得老老实实地遵守。可是迈克尔闯入了她的生活,一切都乱了套。这儿是他的丛林。她害怕。她怕的是自己误入这一丛林,永远不得脱身。可是一想起迈克尔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觉得他提出的要求是微不足道的。

詹妮弗决定为迈克尔帮这一次忙。

第38章

“我们准备受理范斯柯·冈布蒂的案子,”詹妮弗告诉肯·贝利。

肯不敢相信地瞧着詹妮弗,“他是黑手党啊!是迈克尔·莫雷蒂的一个打手。我们可不能接受这样的当事人。”

“这个案子我们办定了。”

“詹妮弗,和这帮人搞在一起,我们可担不起啊。”

“冈布蒂和其他人一样应该享有接受公正审判的权利。”这种话连她自己听起来都是那么空洞无力。

“我不能让你……”

“这儿是我的事务所,我有权做出决定。”她看到他眉宇间流露出惊讶和痛心的神色。

肯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詹妮弗很想把他叫回来,向他做一番解释。可是她又怎么解释呢?她左思右想都感到难于自圆其说。

詹妮弗初次和范斯柯见面时,设法把他看成一个普通的当事人。她以前也曾接触过一些被控犯有这样那样罪行的当事人,但是,这一回的当事人却与众不同。他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的一员。这个集团为了维护自己的私利,常常使国家蒙受成亿美元的损失,并且不惜残害人命,是一个十足的阴谋集团。

冈布蒂罪证确凿。他在一家皮货商店作案时当场被擒,还打死了一名路过现场、想阻止他行窃的警察。

晨报上登载了詹妮弗·帕克将担任他的辩护律师的消息。

劳伦斯·沃特曼法官打来了电话:“是真的吗,詹妮?”

詹妮弗马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是的,劳伦斯。”

一阵沉默。“我很吃惊。你当然知道他是谁啰。”

“是的,我知道。”

“你正滑向危险的边缘呢。”

“不能这样说,我不过是给一个朋友帮点忙。”

“噢,是这样。要小心哪。”

“我会的,”詹妮弗做了保证。

直到后来詹妮弗才意识到,他绝口不提两人共进晚餐的事。

在翻阅了助手替她搜集的材料后,詹妮弗认为根本没有官司可打。

范斯柯·冈布蒂在抢劫时杀人是在现场被擒获的,毫无可以原谅的借口。而且,由于被害人是警察,陪审员往往容易感情用事。

她把肯·贝利叫来,给他指点了一番。

肯一言不发。詹妮弗觉察得出来,他很不乐意。她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她向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替迈克尔办事。

专用电话机响了,她拿起听筒。传来了迈克尔亲热的声音:“喂,我想死你了,半小时后见。”

她虽然只是坐着听电话,却仿佛已经感到他的双臂抱住了自己。

“我马上就来。”

向自己许下的诺言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对冈布蒂的审讯延续了十天。报界人士全都出马,迫不及待地想要再一次目睹地区检察官迪·西尔瓦和詹妮弗公开对阵。迪·西尔瓦事先做了周详的准备,但在审判时却故意对案情做轻描淡写的介绍,仅仅对案件的审理做了一些暗示,让陪审员根据这些暗示去思考判断。他相信,这样给他们留下的印象比他直接点明更恐怖。

詹妮弗在检察官陈述案情时坐着,一言不发,几乎懒得提出异议。

到了审判的最后一天,她起来反击了。

在法庭上有一句格言,如果辩护律师的理由不充足的话,就得将审判目标转移到对手身上。詹妮弗不能理直气壮地替范斯柯·冈布蒂辩护,就想法把审判目标转移到斯科待·诺曼——那个被杀的警察身上。肯·贝利已经对有关斯科特·诺曼的情况做了十分细致的了解。他的历史本来就不那么清白,詹妮弗在结束发言之前,竟使人得到一种深刻的印象,似乎他的历史比实际情况要坏十倍。诺曼在警察局供职已达二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他曾因无缘无故使用武力,被停职过三次。一次他开枪差一点打死了一个徒手的嫌疑犯;一次他在一家酒吧间里打了一个醉汉;另有一次他把一个闹家务纠纷的人打伤,致使受伤者被送进了医院。尽管这三件事是在二十年时间里先后发生的,但经过詹妮弗绘声绘色地一渲染,就好像死者是接二连三地干着这种可憎可恶的勾当似的。詹妮弗让一大批证人出庭,证明这个已故的警察作恶多端。罗伯特·迪·西尔瓦眼巴巴地望着她,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在总结发言中,迪·西尔瓦说:“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请记住一点,我们今天审讯的不是斯科特·诺曼警官。斯科特·诺曼警官是被害人。他是被……”他用手一指,“被范斯柯·冈布蒂杀死的。”

但是,地区检察官话虽这么说,却连他自己也知道无济于事。詹妮弗已经将斯科特·诺曼描绘得和范斯柯·冈布蒂一样可憎,两人都是社会渣滓。他再也不是那个为了捉拿罪犯而殉职的可敬的警官了。

陪审团驳回了蓄意残酷杀人的起诉,判决范斯柯·冈布蒂为误伤杀人。这对地区检察官来说是一次惨败。报界立即报道了詹妮弗·帕克的又一次胜利。

“穿上你的薄绸上衣,我们来庆祝一下。”迈克尔对她说。

他们在乡间的海味餐馆共进晚餐。餐馆老板送来了一瓶名贵的香槟酒,迈克尔和詹妮弗相互祝了酒。

“我非常高兴。”

从迈克尔嘴里说出这句话是难得的褒奖。

他把一只用红、白两色纸包着的盒子放到她手里,说了声:“把它打开。”

他看她解开了扎着的金丝带子,打开盒盖。盒子中央是一只绿宝石戒指,四周是一圈钻石。

詹妮弗凝神注视着。她开始责怪他:“噢!迈克尔!”她看到他满脸是骄傲和欢乐的神色。

“迈克尔……你叫我对你怎么说好呢?”

她暗自思忖:“噢!詹妮弗,我该怎么办好呢?”

“这和你那件衣服正相配。”他把戒指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向你表示感谢。这可真是庆祝,是吗?”

迈克尔笑了。“正式的庆祝还没有开始呢。这不过是个序幕。”

詹妮弗在丹吉尔一家旅馆的房间里躺着,听着迈克尔在卫生间里淋浴时的冲洗声。她想起了往事。她感到又满足又幸福。她惦记的唯有她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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